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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章 無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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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章 無驚

那位符修幹巴巴呃了一聲,眼珠子骨碌轉開繼續往臺階下走,“入道講究一個‘緣’字,你尋到我,便是有緣人,我等的就是有緣之人。”

“既然是等有緣之人,為何要問我姓名?”知搖可不聽這麽敷衍的話,緊走下臺階搶在符修前面停下,“先前我聽你說是受人之托才來此處,敢問是受誰之托?”

她腦海中適時浮現出一道人影,箭袖下的雙手更是緊張的攥起,兩眼緊盯著符修,等待著他的答案。

“你聽錯了……”

符修打了個哈哈就繞開她繼續往下走,被知搖一把拽住。

“煩請如實告知。”

她一雙眸子宛若溪水清洗,黑白分明,也如照妖鏡般讓那符修所有小心思都無所遁形。

那符修見無論如何都逃不過,手按上腰側掛著的布袋,從裏面掏出一本符篆臨摹書冊來。

他珍惜的輕掃書封,小心翻頁查看,“這本符篆臨摹書裏,收錄了不少中品符篆,上品也有十幾餘枚,此等書冊,我符修峰的長老手中也不過兩手之數,你猜猜,整個歸一宗,還有誰有能力將這書贈我?”

他又是一聲嘆,“若非報酬豐厚,這種得罪人的事,我可絕不來做。”

知搖雙手用力一握,腦海中那個忽閃的身影倏然躍出水面,變得清晰無比。

“我知曉了,多謝這位師兄。”

她當即朝著臺階下直沖而去,腳下生風,驚得那位符修連連呼喊,“慢些!小心臺階摔著!”

“這書冊因我而贈,師兄可要記得與我分享!”

知搖頭也不回,擡手揮了揮,一聲喊完變調轉方向,朝著峰下瀑布而去。

臨近瀑布,迎面而來的風夾雜著水汽,吹拂在面上微微濕潤的清涼。

知搖停在瀑布幾十米開外,遠遠地看著。

今日上游似是落了雨,飛流而下激濺起的水花比前幾日綻放的更大,蒙蒙水霧,根本看不清裏面是否有人。

那符修說的模糊,但她莫名感覺那人是雲行。畢竟這宗門之中,能出手如此闊綽的,也就只有備受宗主寵愛的關門弟子了。

但這會兒到了瀑布,又想起先前在此處發生的事來。

越想越覺得雲行不會是為了她賄賂一位符修的人。

無親無故,而且前不久才與他口角之爭,他憑什麽幫她呢?

若他知道這事,怕是會抓了她與那位符修的把柄,將他二人扭送去靜思堂,這才是印象中的雲行會幹出來的事。

心裏那點激蕩的心思逐漸平覆,她立在原地望著那瀑布看了一會兒,轉身朝著埋葬山貓的樹下踱去。

她先前往小鼓包上種了一株以生命力頑強著稱的小白花,希望那山貓幼崽下輩子也能跟小白花一樣頑強長大。

可這樣一株小白花今日一見,竟然枯萎了。

白色的花瓣幹澀卷曲,向下耷拉著腦袋,從葉片到花瓣,整個透出一股淡淡的黑。

分明像是吸取了毒。

可那山貓是被劍刺死,怎會……

知搖一個靈醒,腦海中兀的想起先前在貓崽爪子傷看到的另一處血漬,舒展的眉頭當下皺起。

將枯萎的花摘下,她又往小鼓包添了兩抔土,垂著眼瞼低聲喃喃,“若是你我都誤會了他,該怎生是好?”

方才否定的事,眼下又開始搖擺不定。

若真是他……

可是他為何?

腦海中好似塞了千百個蠶繭,絲絲縷縷淩亂糾結成一團,剪不斷理還亂,煩躁的她抓亂了一頭墨發。

她無力的躺倒在地,仰頭看著天上雲卷雲舒,口中自言自語,“還是明日去找那位符修師兄確認一下為妙。”

免得又生出誤會,鬧了笑話。

*

幾大峰呈五指上舉狀簇擁排列,符修峰百年來未出成績,位於幾峰末尾,峰巒也不比其他峰恢弘崢嶸大氣。

知搖爬上峰頂時不免又一番感慨:簡直是第一好爬的峰,第二是法修峰。

都說符修峰上人才雕零,知搖爬上峰頂時才驚覺這話不是虛言,甚至——說的委婉了。

分明與那日上法修峰的時辰相同,而那日所見,法修峰上弟子摩肩擦踵,而這符修峰上知搖一眼掃過去,竟然只看到一個人,還恰好是那日來尋她的那位符修師兄。

還以為尋他會耗費一番力氣,畢竟那日心急忘了詢問他姓名,沒成想就這麽輕而易舉的找到了。

“師兄。”

知搖呼喊一聲,面帶微笑的走了過去。

那位師兄胳膊下夾著掃把,兩手捧著符篆臨摹書冊學習,身形左右搖晃,掃把就這麽清掃著他腳下屁大點地兒。

知搖垂眸在他腳下掃了一眼,那塊青石板比旁邊的要透亮很多,也不知這位師兄保持這個姿勢多久了。

不得不再感慨一句,符修峰的人當真好學。

那位師兄沈浸在自己的世界裏,渾然沒聽到她說話,知搖也不惱,這樣才是正常的,畢竟她是炮灰體質,若是很輕易註意到她,那才是不正常。

“師兄,”她又喚了一聲,順帶擡手輕拍那位師兄肩膀。

仿佛青天白日憑空在眼前冒出個鬼般,那師兄被嚇得一個激靈坐倒在地,胳膊下夾著的掃把摔在另一邊,手中那符篆臨摹書卻死死護在懷中,沒出丁點問題。

知搖有些不好意思的訕笑一聲,“嚇到你了……”

“你是?”

“昨日你來法修峰尋的‘有緣人’,”知搖微微笑著,手指了指他懷中死死護著的符篆臨摹書,“那本書,師兄還答應與我分享來著。”

那位師兄“哦”的拉長語調,拍拍身上灰塵毫無形象的站起,將那臨摹書直接塞入懷中清清嗓子,“我記起來了,你叫那個什麽、什麽來著?”

他一拍腦門,十分篤定的指著知搖,“知了!”

知搖壓根對他記不記得住自己名字不抱希望,但聽到他給自己起了個離譜的名字,還是禁不住嘴角笑意凝固,糾正他的發音。

“是知搖。”

“嗯?你確定是這個名字?”

不想在她叫知了還是知搖這個問題上多費口舌,即便費一番功夫讓他記住了,下回他還是會十分自信的叫她知了。

知搖岔開話頭,沖著他一禮,“我想先在符修峰見習一段時日,應當先去拜會長老,勞師兄引薦一番。”

其實見不見無所謂,扭頭那位長老就會忘了她,但該有的禮數還得有。

“師尊今日外出不在峰上,不過此事我曾與師尊提過,他已應允,將你交給了我,若有什麽疑問,只管來尋我,我若是解決不了,再帶你去尋師尊。”

知搖心裏明白,大抵因她是個見習弟子,也不知能呆多久,也就沒必要在她身上多下功夫。

“有勞師兄。”

“不用喚我師兄,我叫劉伯山,我看你年歲與我相差無幾,喚我伯山就好。”

“是,伯山師兄。”

“……”

跟著那位師兄熟悉周圍,穿過走廊,墻壁上有大片朱砂繪制的繁覆符篆。

見知搖視線落在墻壁上,那位師兄意會解釋道,“這是聚靈符,咱們符修峰位於靈脈大陣之後,這靈氣嘛,自然就稀少些,師尊往各處都畫了聚靈符,靈氣相對夠用,放心吸吧。”

知搖看看四周,果然有很多地方都繪制了這種符篆,“其實我很早就想問了,從剛剛開始,除卻師兄,我還未看到其他弟子,咱們這峰上,到底多少人啊?”

那位師兄停下腳步,沖著知搖伸出一只手。

“五百?”

那位師兄搖搖頭。

“五十?”

“五個!”劉伯山笑得開朗,“加上你、師尊,正正好好五個人。”

五個……

這哪兒是人才雕零,根本就是連根拔了。

劉伯山還在那掰著手指頭如數家珍,“師尊名為天樞,除了我,你還有一個師兄,喚作孟文州,另外有一位師姐,芳名杜淩萱。”

他小心翼翼湊近知搖,以手遮唇,模樣鬼祟,“順帶好心告訴你一句,離杜淩萱遠點,她有病……”

知搖:???

貧窮的峰、雕零的弟子,外加有病的師姐。

知搖覺得她若是能有所作為,那必然要給諸天神佛磕個大的。

知搖頓了頓,終於將憋在心裏的那個問題問出了口。

“師兄,你昨日說的那個人,可是……雲行師兄?”

劉伯山卻只怪異的笑,而後從玄機袖中摸出一本臨摹書來,“此為低級符篆臨摹書,裏面有真言符,使用後可問被施術者一個問題,若想知道答案,就給我貼真言符來問我吧。”

將書冊往知搖懷裏一塞,劉伯山像是大功告成,拍拍手滿臉輕松愜意,“知了,見習考研算是開始了,加油,我看好你哦!”

言罷就緊步轉身離去,邊走邊將先前塞入懷裏的臨摹書掏出,口中念念有詞,“振興符修峰的重任可就落在我肩頭了,任重道遠,萬不可松懈!”

知搖提步入畫符室,這室內許久未有人來,桌椅上落了一層厚厚灰塵,擦拭開一張桌椅鋪了臨摹冊子坐下,尋到劉伯山所說的真言符。

臨摹冊子上清晰標註了符篆每一筆的起始走向,知搖掏出先前劉伯山給她借的一副朱砂毛筆,嘗試在黃紙上繪制起來。

眼過手動,第一次略微心急,畫錯一筆,但也將就著畫完練練手感。

符修峰貧窮,劉伯山給她的符紙也不過五張之數,不可浪費。

準備繪制第二張時,知搖深吸了口氣,虛空描摹了一下,開始落筆,一氣呵成,竟無錯處。

只是初級符篆,她照貓畫虎完成的輕松,卻也並沒有覺得自己有什麽了不起,畢竟她做什麽都做不好,十年磨一劍都換不來什麽。

畫是畫成了,能不能用還是另一說。

她拿著符篆,決定在劉伯山身上試試。

循著劉伯山離去的方向,知搖一番尋找,在一處假山前找到了刻苦臨摹的劉伯山。

她存在感不強,所以靠近也並未被察覺,輕而易舉的將符篆貼在劉伯山後背。

“師兄,要你來法修峰的人,是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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