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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5章 如何結束周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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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5章如何結束周末?

極星說:“9月18日?”

陸羽吃了一驚。

今天是9月17日,明天?極星真是迫不及待啊!她現在正處於黃體期,是身體狀態最差的時候,不利於戰鬥。不行!

陸羽一字一頓說:“這周末不行,我和你哥有事。”

極星又說:“9月19日。”

陸羽想也不用想,脫口而出:“周一不行。工作日我要上班。”

極星說:“你晚上也上班?”

陸羽說:“可能加班,我吃不準!”

極星很不爽地說:“下周六總行了吧!”

陸羽算出來下周日應該要來例假了,再說,她拿起手機,很嚴謹地翻了一下電子日歷,“做人做成你這樣不知道是幸還是不幸。下周六中秋節調休,正常上班!”

極星一條手臂抱胸,另一條手臂擱在上面,扶額,嘴角抽動一下:.......

陸羽說,“下周日下午2點。我會讓小謝在星火游戲新聞組匿名發布游戲邀約。會寫得很混亂,其他玩家看到莫名其妙的程度。你只要看到——”陸羽把右手掌豎起來,以戴戒指的手背對準極星,“‘寶石行動’四個字,那就代表是我。”

極星不知是“哼”還是“嗯”了一聲,但肯定是應承下來了。

陸羽說:“現在你可以滾了。”

極星看了陸羽幾秒鐘,嘴角勾起來,“我有個條件。‘A.X.C’”戰隊所有成員都必須參加這場游戲。人多才有意思。最好的演員再入戲,沒有觀眾,要謝幕給誰看?”

陸羽握緊拳頭,脖子前傾,恨不得再上去“嗙嗙”揍極星兩拳,她大聲道:“別做夢了!搞威脅挾持人質這一套?想也不要想!只有我!你愛就玩,玩不起就馬上給我滾。”

就算陸羽再渴望把極星鎖進棺材深埋地下,她也不可能把大C他們牽扯進來。這絕對不是人的道德上限,而是人作為人的底線。如果要傷害他的朋友,她寧願咬牙堅持到末日降臨的那一天。

“你這樣激動總讓我有一種上當了的感覺。我才不想和你玩。你真以為你魅力那麽大嗎?”極星豎起雙掌,往前一撐,整個人松弛下來,一副無可奈何妥協的樣子,“我們各退一步。一場游戲最少三個鋼琴師。一個是Lunar。一個是我哥。還有一個找你的那個破聯盟的人來。”

三個重要席位極星只要一個?

還牽扯到明面上暗地裏都站在陸羽這邊的自由軟件聯盟?

極星是徹底瘋了還是又在打什麽鬼主意?

不對,即使是一個席位,也是至關重要的一環,單一個Lunar就可能讓她的“隔離”計劃無法實現。極星的確狡猾,把控了關鍵所在。去嘗試說服Lunar,讓她配合自己的獵魔計劃?還是幹脆黑了Lunar的機子,讓自己這方掌控操作權?

陸羽覺得今天實在發生太多事,她已經沒有精力去思考事情的各種可能,也沒有力氣繼續和極星斡旋下去,“好。就這麽辦。現在——”

陸羽朝極星大刀闊斧走過去,握拳,起式,左拳上擊,“承受你剛才說的話的後果。”

極星因為剛才挨了一拳已有所準備,身體迅速往後退了一步,單手抓住陸羽擊來的左手腕,將她的手臂往外一掰。他得意的表情剛在臉上閃現,陸羽雙掌包住極星的手腕,來了個花體側翻,“哢啦噠”,脫臼的聲音從極星手腕彈出來。極星甩開陸羽的手,疼得齜牙咧嘴。

陸羽迅速往後退,沒有給極星反抓的機會,不過看極星疼得臉色慘白,陸羽覺得他也沒有能力反擊了,“我最後警告你一次,別動姐姐的人。”

極星各種表情豁然凝滯,眼底出現視線失焦的呆滯感,身體疲軟往下滑。陸羽沖過去,雙臂從小謝腋下穿過,用雙手托起他。陸羽順著小謝滑坐的動作和他相擁著坐到地板上。她有了心和身體一起下沈的感覺,仿佛是想借著這下墜的趨勢,卸下早就不堪重負的膽子和偽裝不去的假面。

小謝被陸羽抱著,安安靜靜地坐了近十分鐘,身體硬得像是塊鐵,又燙得似塊炭,然後,他聲音嘶啞地說:“陸羽,對不起。”

陸羽柔聲問:“為什麽說對不起?”

小謝說:“因為我對你說了很多謊。剛才極星說的那些話本該由我說出來的。每次面對你,想坦白,想隱瞞,想直面,想逃避,想留下,想離開……我也不知道為什麽,每一刻我都是真心想那麽做,可一個人哪裏來那麽多自相矛盾的真心。”

陸羽無力一笑:“你是指你想和我結婚,和我討論婚禮?欺騙我你會留下?不,我覺得你是真心想和我結婚。”

小謝說:“我告訴你我從而來的時候,你說每個人都是懷揣對某人的愛終其一生做一場漫長的告別。我那時候就有那樣的感覺,或許我的餘生註定就是一場有始無終的告別。”

小謝說:“我在那麽多時空註視你,嘗試了幾千次幾萬次,卻沒有一次鼓起告別的勇氣。後來我覺得,或許是因為我從來沒有認識過你,又怎麽和你告別。所以,我找到了謝崽崽。可最後發現,這場告別太漫長了,漫長到我覺得我熬不過去的,那根本是一輩子的事。而我的一輩子卻是——沒有盡頭。”

陸羽拍著小謝的背,“自相矛盾的不僅僅是你,每一個活著的人每分每秒的想法都會隨著所處心境的改變而改變。有的時候變化小一點,有的時候卻是正反兩面。你和我之所以會那麽痛苦,那麽矛盾,那麽迷茫,是因為我們有正常人的情感,我們的人性不斷對抗神性,企圖達成一種情感和理智的平衡。我們做的那些決定往往以他人著想為借口,也許者一次是對的,卻不可能次次都對。”

“就好比我吧,我一邊恨不得你馬上告訴我終止游戲的辦法,另一邊又拼命拒絕你告訴我那個辦法。老實告訴你,前者讓我氣得要命,後者又讓我害怕得要命。我也自相矛盾,並且全都是真情實意。”

陸羽說:“現在我想明白了,即使是出自善意的隱瞞和懦弱的逃避,也只會讓我們愈行愈遠,讓事情轉入更加糟糕的境地。面對眼前的困難,說出來,講明白,不會讓我們承受雙倍的打擊,只會讓我們卸下一半的壓力。我們共同面對,好嗎?我先來。”

陸羽的嗓音變得更輕更柔,鼻腔和喉嚨像是被什麽東西堵住般沙啞,“在我聽到你是自由的信徒的那一刻,我感覺有什麽東西在我心裏撞了一下,讓我控制不住地心情低落。我當時忽略了這件事的重要性,過了那麽多天,才後知後覺看破這件事是一切伊始。我問了自己好多個問題,也已經有了自己的答案。”

陸羽說:“如果X是自由的信徒,如果星火他原本信奉自由,如果一個人變成他最討厭的樣子,他會做什麽?星火是繼承X意志的完美產物,當他不可避免地走上霸權之路,那麽在他面前只剩下一條路可走。他會不斷自尋毀滅,渴望以自身□□與精神的共同消亡去踐行崇高的理想。”

陸羽努力使自己的嗓音平靜下來,“然後,我又想啊。如果我是X,如果由我主導星火的開發,我會怎麽做?X在設計星火的過程中,真的沒考慮過有一天他會失控?會成為第二個更為強大的極星?他會不會從一開始就設計了毀掉它的方法?”

陸羽說:“一個優秀的設計作品從誕生到消亡,每一步都該在設計者的考慮清單中。是我,答案都會是——是。我會設計一個自毀程序。只要輕輕按下屬於最後那一刻的那個回車鍵,一切都會被橡皮擦擦掉,就好像——從來沒有發生過一樣。”

陸羽平靜地問:“是不是我說得這樣?”

小謝呆滯了幾秒鐘,輕輕地說:“是。”

一個“是”字讓陸羽認清了事實,她猜對了,的確有那麽一個自毀程序存在。是啊,一個優秀的程序員,就該把一切可能和不可能都考慮進去,做好應對一切的準備。一個理性至極的工程師不會不準備Plan B。

這就是星火從來不肯輕易說留下的原因。

那個誘發自毀程序的東西是什麽?陸羽猜不出,它可能是一段代碼,可能是幾個簡體中文字,不——最有可能的是西語區舊政府大樓地底禁閉室裏在無數個暗無天日裏被播放過的那段語音。可不管怎麽樣,那個能終結星火的關鍵點都在她身上。

這就是極星在各個時空追殺陸羽的原因。

小謝說:“星火游戲為你而生。你的心跳能開啟星火‘萬態’,召喚來系統小愛,只要你願意,一切規則隨你而變。在X的設定裏,系統小愛是掌握星火生死的死亡執行官。觸發,執行,毀滅,自由。”

曾經,“禮物”是陪伴X走過孤獨歲月的一束光。

所以,他希望星火的也最終沈眠在這束光中?

陸羽哽咽著道:“你真是——好殘忍。”

陸羽想說的是“X真的好殘忍”可話到嘴邊卻變成“你真是好殘忍”,對於她來說X是遙不可及的陌生人,而小謝才是她在乎的近在咫尺的愛人。

“自毀程序的觸發條件是——”小謝頓住,他的手摸向交疊在自己背上陸羽的手,將它們分開,抓在手心,稍推開陸羽的身體,看著那雙往日總是精神奕奕的大眼睛此時蓄滿淚水,一顆顆淚珠晶瑩剔透,馬上就要滾落,他沒有說下去,仿佛在等陸羽“適時”地抵抗,在他心裏的某個地方,或許也存一絲僥幸——希望她並不想知道。

“是……”

小謝說完,那一滴晶瑩的淚終於從陸羽眼眶裏墜落,那淚滑過臉頰,鉆入嘴角,鹹鹹的、苦苦的、一直洇濕到她心裏。

接下來是長達半個小時的沈默。

小謝覺得自己懷裏的陸羽像是塊化了的冰,臉頰、下巴、脖子和心全都濕透了。小謝鼓足勇氣捧起陸羽的臉。陸羽的臉搖擺著,任由小謝的手擡過來,她註視著他,眼睛越來越有神采,仿佛正在重新積蓄力量。

陸羽說:“我想好了,我絕不放棄。沒有人性的神明只是一個抽象的信仰符號,具有神性的凡人卻能改變世界。這就是所謂的以凡人之軀行神之不能。別人設定了你和我的結局又怎麽樣?一切規則本來就是等著後來者打破的。你說過的,我的游戲,我做主!”

陸羽擠出一絲笑,拍拍呆楞楞的小謝的臉,“我去洗澡。你去幫我把被套、枕巾、被單塞進洗衣機好好洗洗。一會兒幫你上藥。”陸羽說完,又努力擠出另一個笑,支撐著身體,小跑著跑進浴室,匆忙到連換洗衣物也沒有拿。

小謝在取下被套的時候,聽到從浴室傳來撕心裂肺的哭聲。他一屁股坐到床上,抓著濕漉漉的被套發呆。也不知道過了多久,小謝繼續手裏的動作,走到陽臺,把寢具塞進洗衣機,又取了陸羽的換洗衣物悄無聲息地打開浴室的門,把衣物放進籃子裏。

陸羽再出來的時候臉上已經收拾得幹幹凈凈,除了眼睛有點腫,臉色有點蒼白,甚至讓人分辨不出和平時有什麽區別。陸羽給小謝上藥膏,然後,她微微一笑,比進浴室前的笑容燦爛上許多,她說:“今天只能睡你房間了。我先上床了,我要給我媽媽打個電話。”

陸羽爬上小謝的床,蜷縮在邊緣,撥通了遠在歐洲旅行的陸媽媽的微信語音電話。

“妹妹,還沒睡啊?少熬夜,多睡覺。以後多少張面膜都補不回來的。”

“妹妹,吾幫儂講,今天看的日出真的太美了……”

“妹妹,你怎麽只會嗯嗯,有不開心的事啊?又吃夾生飯啦?”

陸羽說:“沒有。我只是睡不著。”

陸羽一遍又一遍和媽媽撒嬌:

“姆媽,我睡不著。”

“媽媽,我睡不著。”

陸媽媽沈默了幾秒鐘,說:“妹妹,快一個月沒見面了,你爸爸吵著要看你,開視頻!”

陸媽媽撥來視頻電話。

陸羽拒絕了媽媽的視頻通話三次,發了一行字:“爸爸媽媽,有你們真好。我睡咯。明天和你們視頻。”

小謝在客廳裏像是只無頭蒼蠅,坐也不是,站也不是。他覺得自己特別混蛋,現在特別想一根根煙噴煙,即使他不會抽煙,他也想抽得要命。一擡頭,小謝看到陸羽穿著睡衣站在房間門口。她的眼睛深深凹進眼眶裏,眼眶下烏青一片,新的淚痕已經幹了,凝成泛光的薄薄一層鹽霜掛在臉頰。

陸羽呆呆站在房間門口,也不知道已經站了多久。

陸羽擡起手,做出要小謝抓握的姿勢,“老公,我睡不著。你來陪我。”小謝慢慢走過去,抓住陸羽的手。陸羽拉著小謝的手,引導木頭人一般的他慢慢走進房間。

陸羽小聲抱怨:

“傻瓜。”

“榆木腦袋。”

“討人厭的弟弟。”

“你怎麽永遠學不會主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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