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1章：人之將死其言善

她趕過去的時候梧桐葉已經落了滿院，因著蘭羲宮內發生了大事，所以粗使丫頭們也一個個火急火燎，自是沒有那心思去關心落葉的事情。

許是因為秋風無常，許是因為上天悲憫，天空忽然間下起了淅淅瀝瀝的小雨，雨打梧桐葉，風掃落地秋，好一場悲瑟的秋景連綿圖。

因著雨勢的緣故，商雪羨的步伐不由得快了一些，踏進正屋的時候發誓已經沾上了濕意，一旁的尤婆子本想讓人拿來帕子替她擦拭一番，卻被她揮手阻止。

卻見她提步朝著裏屋的位置走去，不管是夏侯宛還是泠妃都給她讓出一條道來。

此時的賀時蘭已經雙眼疲憊，窩在靳修懷裏的她始終帶著幾分莫名的笑意，聽到門口的響動這才艱難地望了過來，瞧見是她臉上的笑容才真摯了幾分。

“師兄，我想和皇後獨自待一會兒。”

“好！”

他小心翼翼地給她後背墊了一個引枕，這才領著其餘人走了出去，整個裏屋只留下商雪羨與賀時蘭二人。

“我一直在等你過來。”

賀時蘭當初用血肉之軀硬生生擋住了那一劍，雖然外傷容易愈合，可當時靳修擊殺瑯琊閣閣主的時候推送的是內力，刺下去自然不是簡簡單單的輕傷。

她能熬到今時今日，已經是老天爺的垂青。

“我活不下去了，以後師兄身邊也沒有一個體己的人，我希望你能真正走進他的內心。”

就算是臨死，賀時蘭還是擔憂商雪羨與靳修的關系，前者的生死她或許並不在乎，她在乎的是自己的師兄能不能壓制住心裏面那股惡念。

壓制住，自然是千好萬好大家都好，可若是壓制不住，那麼整個天下怕是會迎來巨大的變動。

她從來都不是一個好人，從煉獄裏面掙紮拚殺出來的人，一個個都習慣了心狠手辣，可是她卻也有自己的堅持，不忍整個山河被血水染色。

“你不要想著拒絕，因為只有你才能勝任。”

她若是活著，拚出去這條命或許還能改變他的心意，可是命運如此，她終歸是活不成了。

“不要去相信別人的讒言，也不要去相信別人的誹謗，用你自己的心去感受他的心。”

她與他自幼一起長大，她鮮少見到他因為一個女人失控，梧桐苑的那位算一個，商雪羨是另外一個。

“我的師兄是一個值得你去愛的男人，也是一個值得天下人去擁戴的君主。”

賀時蘭的手緊緊扣著商雪羨的胳膊，有一句話她沒有告訴她，那就是這一切的前提是他不會失控。

“你覺得他愛我嗎？”

這是商雪羨第一次詢問賀時蘭，也將會是她最後一次詢問，她想知道賀時蘭能不能給她一個準信，畢竟他與她的關系那麼緊密。

“我不知道他這樣旺盛的獨占欲是不是愛，可若是他此生註定會愛上一個女人，那麼那個女人一定會是你。”

賀時蘭是陪著靳修長大的人，可以說這世上怕是沒有人比她更了解靳修，她的死亡必然會引起一系列的清洗。

——到時候，整個天下又是一陣血雨腥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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