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聯考完不久,伊市久違地下了幾天的雨。烏雲擠擠攘攘,密得滲不進一點光。黃燦的梧桐葉在路過往打著旋,不痛不癢地撩起冰意。

放晴後的第二天中午,樂谙去書店買學習資料。近年來熱門的真題模擬題擺在店面消完毒的位置,她要的那一版不巧賣完了。

樂谙又跑了幾家,接連如此。她根據導航地圖在街巷深處找到了家小店,才終於買到。

出來後過了條街,她走到了個街拐花園。天橋下,不少人擁在一塊,而夏桑意坐在其中,懷裏抱著把略有脫漆的吉他,輕輕彈唱。

她穿著天藍色牛仔外套,長發有幾縷貼在臉頰上,笑容可掬。清淺的樂聲隨著她嫻熟撥弄的手緩緩流瀉,和著她細膩甜美的聲音:“可愛的你,愛哭的你……”

這般放晴的美好午後,讓人忍不住停下腳步,聆聽她的歌唱。

陽光都偏愛著她,為她面頰打上渾然天成的光影,漂亮得如夢似幻。

樂谙也走了過去。

一歌結束,有人往她邊上放了幾張票子,女生也不拒絕,聲音甜甜地道謝:“感謝大家捧場。”

她收拾東西離開的樣子,人群也隨之流開。

看到樂谙過來,夏桑意眼彎如臥水的月:“樂谙學姐,真巧。”

“唱得真好。”樂谙真情實意道,“是來……是缺錢嗎?”

賣唱這個詞被嚼到舌尖,遲疑一陣,又咽了下去。

“想說我來賣唱嗎?沒關系,我就是。”夏桑意笑笑,把吉他收到袋子裏,站起身,“也不算缺錢,不過彈吉他掙點零錢,還不錯。”

樂谙若有所思:“你很喜歡彈吉他嗎?”

“一點微不足道的小興趣罷了,我更喜歡唱歌。”高挑的少女背著吉他包,臉上明媚的笑熱得好像要灼破秋的殘冷,“我哥很喜歡音樂,我潛移默化下也喜歡上了。他彈貝斯很厲害,有機會讓你見識一下。”

“你哥……”樂谙心念一動,“不會是梁熾他們樂隊的吧?”

夏桑意挑挑眉:“嗯,知道啊?他叫夏槐,確實是梁學長樂隊裏面的,貝斯手。”

樂谙搖了下頭,笑笑:“沒有,猜的。”

“我夢想就是去中央戲劇學院。”夏桑意看到樂谙手裏抱著的書,眉目柔軟,“學姐想去哪裏?”

“清北。”

“真好啊。那學姐,我先走了。”夏桑意擺手道過別,遠離在人潮裏。

看著她瀟灑恣意的背影,樂谙笑了笑。

為自己的熱愛奮鬥,方釋不悔青春。

下午回到家,碰巧遇到葉父葉母都在家。他倆工作緣故,總是忙得不著家。這會能見到他們在沙發看電視,也算稀奇。

樂谙主動打了個招呼:“叔叔阿姨下午好。”

“哎。”方珂月應了聲,溫和地笑,“谙谙餓了沒,陳姨在做飯了,先吃點車厘子。”

樂谙想了想,沒有推諉,順勢坐了下來。

他們接著聊剛才的話題。方珂月:“和李總那邊的合作談得怎麽樣?”

“差不多了,後天請他們吃頓飯先。”葉海迅手繞到肩上捶了下,“不說那個了,我最近脊椎又痛了,這慢性病可真難纏……”

方珂月面露憂慮:“你都不註意休息,我來按按?”

他們說話的這會,樂谙看了過來,略有思索,然後細聲細氣道:“叔叔是脖子不舒服嗎?”

樂谙突如其來的一句話,讓夫妻兩人臉上都浮現了些詫異。樂谙對他們的客氣他們是知道的,平時和他們相處話也不會多說,他們了然於心,也只能嘆氣著無奈。這次會多問,實屬出其不意。

夫妻二人心有靈犀地對視了下,然後方珂月眼裏換上柔和的笑:“這是叔叔的老毛病了,頸椎病。”

“我會一點推拿,可以讓我試試嗎?”許是怕突兀,樂谙彎唇笑了笑,“以前我外婆也經常犯這個病,我就學了點。”

這番毛遂自薦讓夫妻二人又是一驚。或許是女兒終於願意親近他們,葉海迅露出有喜出望外的笑:“好啊,谙谙竟然還會這些啊。”

樂谙走到他身後,把手放到他肩上。這些推拿流程她熟得多,這會也知道力道該怎樣,怎麽樣才會達到讓人舒服得效果。

一番按摩下來,僵硬的肌肉松弛多了。葉海迅左右歪頭放松了下,明顯感到舒筋活骨,感嘆著笑道:“好多了,謝謝我們谙谙。”

樂谙抿嘴笑了笑:“您工作應該註重休息。我建議您喝點葛根煲豬脊骨或者多吃點補鈣的。不嫌棄的話,我可以給您做份葛根煲豬脊骨湯。”

“谙谙還會做飯啊?”方珂月眼眸裏流露出幾分欣賞,“高三了,不麻煩你吧?”

“沒關系,有材料的話,不用太久。”想來現在家裏也沒有相應的菜料,樂谙想了想,“或許我告訴陳姨,陳姨做了也行。”

“好,謝謝谙谙。”

夫妻兩人看著樂谙上樓的背影,一時處於受寵若驚的恍惚裏沒醒神。方珂月回頭跟葉海迅面面相覷:“海迅,你說谙谙這孩子,是願意接受我們了?”

“應該是吧。”葉海迅半瞇著眼嘆聲笑,“這孩子,怪懂事的。”

“流落外面這麽多年,沒有父母,不懂事也很難長大吧?”方珂月也禁不住感慨,又心疼,“現在說來,我們也得好好謝謝一下照顧她的齊婆婆。”

“是啊,有機會封門拜訪吧。”

喻星言的省級競賽就快開始了。有電視臺在追著報導全國奧林匹克競賽現場,陳白月和樂谙路過食堂墻上嵌著的電視機,上面在回放初賽的報道。

場面有對參賽選手賽前的抓拍,鏡頭掃過,一眾陌生的學霸面孔裏,喻星言俊秀的臉龐一晃而過。

有對隨機選手的一言采訪,記者小哥哥沒錯過這個好看的男生:“同學,你是哪個學校的?”

喻星言擡眸,聲音幹凈而溫柔:“我來自伊市一中。”

一言問答只能一句話,他的問題問完就切到了下一個人。陳白月看見這個笑著說:“我姐看到他就問我了。我挺直胸脯就嚴肅地說,對的,這就是我們一中的平均顏值。”

她又慨嘆道:“校草在裏面贏麻了。贏了臉,又贏了成績。”

陳白月看了眼拿著單詞本的樂谙:“不愧是清北生,本鹹魚只想撈個一本。”

樂谙笑了笑。

大家都在為自己的夢想不懈前行,她也要更加努力才行。

10月像長了腳,跑得稍縱即逝。迎來11月時,秋風在碰撞中激起冬季的火花,堪堪擦過碧藍的天,厚重的落葉,寒意愈發沁骨。

彼時喻星言已經從省級競賽裏凱旋,他被選拔入冬令營後更發聚精會神。

一中校方也格外看重,特地讓全校最優秀的老師給他開小竈。他既有自己的節奏,也有老師的指導,可謂兩抓心更穩。

10月底,班裏文娛委員在群裏發了個報名表。一中在年底會開跨年晚會,主要自主報名,不用班級匯演。

高三生們總是忙於學習,沒有什麽精力分再分出來給晚會,大多是高一高二報得多。不過這可是高三的最後一個晚會,也有人會想彌補點什麽遺憾。

月初,一中放了月假。葉父葉母帶著葉家姐弟三人,回了隔壁市老宅。

最近是葉爺爺七十大壽,雖然他好平淡閑適,不願大操大辦地宴請賓客,但他們小輩的禮節還是要到位。

葉奶奶過世有十餘載,自妻子離世後,葉爺爺就搬到了鄉野養生,不再管他們外界的紛紛擾擾。愛好花鳥魚蟲,沒事打打太極,調養生息,頗為自在悠然。

樂谙進門前,就看到圍墻裏有一棵參天榕樹,交錯的莖枝上放著個籠子,籠裏撲通著幾只小巧的珍珠鳥,嘰嘰喳喳地叫個不停。

葉樂沁對葉蔚說:“這肯定是爺爺養的,哈哈。真吵,像你一樣。”

外屋的籬笆上纏繞了層層匝匝的牽牛花,紫色艷麗,嬌嫩柔軟。

樂谙無意識撚了撚手心,說她不緊張是不可能的。準確來說,這是她第一次見葉家人以外的親人。

她落在後面,跟隨著葉家一行人。進了屋,葉老爺子氣定神閑地先開口:“聽說我另一個孫女樂谙找回來了?在哪?”

樂谙就這麽走到前面來:“爺爺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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