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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三0章 魔劍合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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巨大的壓力往我身上沈沈而來,身體裏有一股同樣巨大的真氣盈盈相抗,越見勝勢,昏沈中有人在我耳邊喚我:“韶光,韶光……”

是誰?我伸出手想去抓住那絲聲音,熟悉又溫暖,可是,我卻抓他不住,只片刻,便又有聲音回蕩:“姬瑤,你該醒了……”

我是誰?我是姬瑤,我是父神的女兒……不,我還是韶光……不……我是她們,卻也不是她們。

“我雖造萬物卻並未料到,無論人神,總有邪念,念由心生,一念成魔。然則,魔非我所願,今次以己身化作這極界,當是栓魔之地。”一個空曠而威嚴的女聲響起,“炎氏聽令,今後炎氏當替我,守護三界眾生,不得有誤。”

而後片刻,那女聲又起:“我現將神力全數封印在你女兒的身上,不到機緣巧合,不得擅自開啟,否則,威壓之下,灰飛煙滅。待得魔道再興,她,便是三界唯一的希望,你當好生訓養她。”

那聲音漸漸遠去,只留最後一句:“欲啟神力,必入極界。”

周身的壓力驟然撤去,渾身凈是舒爽,仿佛躺在一只無比溫柔的掌心,那溫床軟和,帶著蓬勃而出的靈力,源源不斷往我體內鉆來,我睜不開眼睛,全身都蜷縮成了嬰孩的姿態,旋轉,吸收,緩緩充斥全身。我不知道這般感覺持續了多久,怕是很久很久,又仿佛是在一息之間,我動了動手指,伸展了一下四肢,無比舒暢。

仿佛有一團光圈,縱然我沒有睜開眼,卻能感受到那光源越來越近,我緩緩站起來,往那光源摸去。

“孩子,你可是在找什麽人?”那女聲又起。

我循著那聲音的方向,摸索過去,跪了下來:“敢問可是女媧娘娘?這裏……可是極界?”

她輕輕笑了一聲,不置可否,只繼續問我:“你可是,想找什麽人?”

我頓了頓,終於問出口來:“與我一同從黑海墜入極界的人,還有一個……一個或許魂魄不算完整的仙道,名喚蔔定,你可有看見?”

“他的體內,有炎氏上古神力,在這裏,總有立足之地。”

“他……還活著?”我不禁笑了,“謝謝……”

“炎氏姬瑤,你方才看見了什麽?”

“我看見了我已經忘記的事情,看見父神化作了折天戟,看見我開了那無妄之陣,看見我將那魑垶也拖入了極界之中……”我頓了頓,“還看見,父神跪在地上,抱著還是嬰孩的我,我看見自己體內被封印了神力。”

“你當明白,炎氏為三界之首,當除魔衛道,護得八方安寧,既然你已經明白自己的力量,睜開眼睛,去做吧!”

眼前一亮,我終於看到了四周,這裏還是黑海,“娘娘!”卻不見任何回音,黑沈沈的海水洶湧而來,我擡手揮去,整片海域從我站立的方向起,被直直劈成了兩半,那倒在海底的人,手中捏著一顆金光閃閃的石頭,此時他趴在地上,渾身揚起巨大的羽翼,那羽翼之下,緩緩動作,金光越來越盛,我看著他,看他慢慢站了起來。

漆黑的目光掃向我,對我伸出手來:“姬瑤。”

我一步一步走過去,那手修長,我記得第一次見到的時候,他手中捏著棋子,與自己對弈著,面前是我看不見的棋局,而今,他用這只右手,牽住我的手。

“姬瑤,你回來了……”

“告訴我,你是蔔定,還是少昊……”

他面上已經沒有了面具,只有那我無比熟悉的容顏,他輕輕笑著:“散魂失魄,浮山衛道,隨你踏遍這三界,皆是我。”

“你可知道,如今,我是誰?”

他攤開手掌,那裏,是一顆瑩白的珠粒,我曾在勾陳手中搶回的珠粒,擡起臉,看到他有些疲憊卻異常明亮的眼,他只微微一動,那珠粒緩緩伸展,蜿蜒成細碎晶瑩的花環,他為我戴上,幫我理了理亂發,手指停在我耳邊,淡淡道:“無論你是姬瑤,還是韶光,亦或是繼承了無盡神力的女媧繼承者,對玄掣而言,你都只是我的妻子,唯一的妻子。”

“你何時布下的局?你明明知道,魑垶與蜚卯沆瀣一氣,入得天界,假扮作你,欺侮於我,又緣何不來救我?”

“對不起,我錯了。”他什麽也沒有解釋,只直直看我,“那麽,你原諒我嗎?”

“我以為,那個娶了勾陳的人,是你。我以為,那個將我花環全數毀滅的人,是你。我以為……”

他抱住我,沒有讓我繼續說下去,只是片刻,突然又嗤笑一聲:“所以,現在我們去報仇。”

“不對,”我掙開他,“如果那勾陳是蜚卯,真正的勾陳在哪裏?”

他卻是不答,只是笑得更加歡暢,羽翼突然伸展,他抱起我,往上飛去,那一身鎧甲之人正是立在崖上,我看見白虎身上淋漓的鮮血,奄奄一息,承天鐘內,卻是風雲乍起,伴著血色的身影。

“魑垶……”我半倚在玄掣的懷中,只看著下界的魔類,“你可玩夠了?”

黑蛇之上的人陡然一震,回身望來:“韶光仙君……”我一勾指,他的頭盔被我掀掉,一個腐朽不堪的人臉突兀地現於眼前。

“呵……本君原道你還是與玄掣一般模樣,此番倒是不用本君再親手毀了你的臉去。”不顧他的怔然,我遙遙一拋,那屠靈石於空中吞吐吸納,恍若新生的幼兒,將那無盡的冤魔盡數當作養分吸食,下界嘶鳴慘烈,只是這一次,我一點也不覺那聲音撕心裂肺,倒是格外好聽起來。

魑垶的將劍直直佇在面前,抵擋著那屠靈石的屠害:“你是姬瑤!不……你是……”

“對,你不是一直想要打開極界,討要那女媧神力嗎?來,就在我身上,你過來拿,讓本君瞧瞧你的本事,看這麽多年,你倒是長進了沒有。”

他不怒反笑:“沒想到,本座千算萬算,仍是算錯了一步,沒想到竟是讓你自己覺醒了,倒真是稀奇。只是不知,姬瑤神君可有想過,我又如何能上得天界。”

“你想說,天界有叛徒對嗎?”我也不著急,只看著他,“還是說,冥界也有你的人?哦……那倒是本君疏忽了……”

他沒有說話,只是突然“啊——”的一聲,那劍氣橫掃而來。

“放我下去。”我對抱著我的人道,玄掣應了,帶著我輕輕停下,收起了羽翼,我迎著那劍氣而行,只覺那魑垶也如螻蟻一般:“黜仙劍?本君倒是要看看,這黜仙劍,可是真的能叫仙者墮魔。”

果真是神器,倒是有些力道,那劍氣帶著橫掃千軍之勢,似是叫人無處可藏,然而,我既是敢直面而行,又怎麽會怕。

衣袖一帶,那劍氣盡數被我散去,我便這一路往他那邊行去,蜚卯吐著紅信子,頗有些惡心:“蜚卯,或者,本君該稱你勾陳?”

魑垶被自己的劍氣所傷,回身大吼一聲:“蜚卯!退後!”然則,這女人終究是個傻的,倒是反而向我而來:“你傷了他!”蛇身直直立起,突然不遠處密密麻麻湧上各類蛇蟲。

“哼,雕蟲小技。”我曲起兩指,點向她的蛇頭之下。

“不!”魑垶縱身跳上攔在了她身前,哼,好一幕情深似海,我倒是覺得,這戲詞用在他們身上,也是可行。

“啊!——”一聲尖利的吼叫,原本巨大的蛇身消散,蜚卯化作人形,抱著從空中墜落的男人,“魑垶!”

“姑姑……”身後有人喚我,我回過頭去,正見白虎自鮮血之中爬去,然不待我說話,一眾蛇蟲一擁而上,白虎頹然倒下,低低的怒吼越見低沈。

“愚不可及!”玄掣祭出鳶尾扇,本是紫光的扇面此時已是淩厲的瑩白,一扇之下,所有的魔物皆消散不見,白虎卻是已經看不出本來形態。

“哈哈哈哈哈哈哈!”蜚卯突然大笑開來,“你傷了我夫君,便拿一只神獸來抵,哈哈哈哈哈!”

“哦?”我往他們身邊而去,魔氣已經循繞著這整片死魂林,只有我踏在死屍白骨之上的聲音,這聲音熟悉,又清脆,停在他們面前,我捏起她的下巴,“嗯,看來,你覺得很值得?”

方才那攻向白虎的一道,應是已經用盡了她的力氣,此番她只狠狠瞪著我,一如彼時我於那承天殿前瞪著她:“勾陳,你可知道你懷中抱著的是誰?”

魑垶已經不能說話,只死死地盯視著我,我看得出他想要動作,卻是被我縛住,終是無法動彈。蜚卯看著我,卻不說話。

“魑垶……呵呵,你以為他是甘願與你拜堂成親?不過是為了離間本君與玄掣的伎倆,你既然是局中人,又怎麽能不知局中意呢?“我蹲下來,看著她笑,“你以為你們是夫妻了?哈哈哈哈……你是他的惡獸,僅僅只是利用的惡獸罷了,你的幻術還是與他學得,又怎麽不明白這個道理?”

“你什麽意思!”

“沒什麽意思,本君只是告訴你,根本沒有什麽大婚典禮。”

“你胡說!那日你去承天殿……”

“哦……對呀,承天殿。”我稍稍扭頭看了看正望著我的玄掣,“你提醒本君了,回頭,倒是要好好教訓下玄掣,竟然連本君也敢騙。”

覆低下頭去看她:“本君怎麽忘記了呢,渡本君用空間術去承天殿的,可是本君那古怪師父石錦老頭啊,他自然是能將本君送到玄掣身邊,而你……你不過是闖入了石錦結界的一個意外罷了。”

“你騙人!”她抱著魑垶,看著他,仿佛要求證,“魑垶,我們是成過親的,對不對!你說過你娶我,對不對!”

然而魑垶並無法回答她,我呵呵笑著:“哦,本君似乎還沒有與你說清楚,魑垶可不是什麽魔人,他乃是昭和神君之子,與玄掣是同胞的親兄弟。縱然是沾染了魔氣,他骨子裏,可仍舊是神族,怎麽,他沒有告訴你?而你……你是魔族惡獸,你們,是不能結合的。”

“你胡說!”她目眥盡裂,哪裏還能聽我說完,抱著魑垶便要用自己的心丹救他,“魑垶,你說話!你說話啊!蜚卯的心丹給你!只求你說話!”

“你若是不想他早早灰飛煙滅,自然是可以繼續將你魔族的心丹給他,看看本君說得,對也不對,”我站起來,抱著臂看她,“你以為,他為何要得到女媧之力?因為他只能用神族的內力罷了,不然,何苦要這般跟本君作對?因為他知道,只有本君才是女媧指定的唯一可以自由出入極界的神。蜚卯,你太天真了。”

“啊——!”她突然仰頭大吼,屠靈石震動,在玄掣的催動下,向著她的天靈蓋吸去,方才她運行到一半的心丹被生生吸去,慘烈的叫聲響徹蒼穹。

看著已經化作普通黑蛇的蜚卯,魑垶突然撐著氣力執起黜仙劍,我瞇眼看過去:“怎麽?本君說得不對?你在幡冢山上縛住本君的時候,不就是想強占本君的內力,好去打開極界將女媧之力化為己用麽?”

“姬瑤……”我倒是低估了他,竟是讓他這般還能站起來,“本座與你,同歸於盡!”

他搖搖晃晃站起來,將那劍插入眼前的地上,突然飛身而起,天地色變,雷聲滾動。

“不好!他要祭劍!”玄掣將我護在懷中,後退數丈,祭劍?魔劍合一?

劍身一震,那原本的腐朽之氣全無,竟是程亮異常,只是那黜仙劍此番確然是與神器無關了,玄黑之色侵襲了劍身,魑垶竟是生生將神器煉化成了魔器。玄掣打開鳶尾扇,那劍縱然而起,於空中劈出一道驚雷,直沖下來。

我直覺不對,正要提醒玄掣,卻已經晚了,他中途一個旋身,向著一旁的承天鐘而去,青米!

青色的盾墻突然大開,夾雜血色的脈絡,空氣仿佛一汪深泉,交織出莫大的漩渦,劍身被這漩渦抵在外圍,緩緩彎曲消融,與此同時,自那承天鐘內,緩緩走出一道人影。

“青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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