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二 十長老番外

——小雅, 快點起床了。

——小雅，那個給你送情書的男生是誰啊？哥去揍他！

從夢中醒來, 林雅出了一身冷汗。她又夢見了哥哥, 一幀幀的畫面到了最後變成了哥哥為了保護她而被喪屍咬傷的場景。抱著膝蓋坐在床上, 她忍不住想, 如果不是因為自己, 哥哥也不會死。

天色還暗, 外面只有三三兩兩巡邏的人。但林雅被夢靨到，現在也沒了睡意，索性就起來去訓練場。她是很感激救了她的蘇久久, 還有鐵血戰士們, 給了她殺喪屍為哥哥報仇的機會。但人類和鐵血戰士不一樣，女人的體能與力量天生要比男人弱許多。所以林雅只能付出更多的時間去鍛煉自己。

她的運氣很好，她的教官是黛婭。聽說是獨狼氏族的武力值第一。在她看來獨狼已經很厲害了, 可顯然, 黛婭教官比獨狼還要厲害。

她，想成為黛婭教官這麽優秀的女性。

但是她還沒有到訓練場，肩膀就被人拍了一下。轉頭看去, 竟然是十長老。

她自然認識他, 前不久他還扛著自己去找蘇姐。

林雅有些詫異，打了招呼, 笑道：“十長老，您有事情嗎？”

十長老摸了摸鼻子，說：“你會做飯嗎？”久久畢竟懷孕了, 他不能去打擾她。但是他也是真心想知道喪屍的肉好不好吃的。在他看來人類，尤其是華國人的烹飪技術十分高超，所以他想找一個華國人來幫忙自己。

可一想，他認識的華國人倒是不少，可是交情也就都是一般般。剛才看到林雅的背影，他倒是一下子就認出來了。反正交情都差不多，不如問問她願不願意幫忙。

將自己的意圖和林雅說了之後，林雅皺了皺眉頭，說：“雖然喪屍從嚴格意義上來說已經不是人了。但他們畢竟是感染了病毒的人類，他們的身體就是感染了病毒的人肉。不好意思，我不能幫你這個忙。”

十長老哀嘆了一聲，趕緊說：“哎呀，我倒是忘記這個了。我說久久怎麽聽我說這個，理都懶得搭理我。”

林雅之前沒有和十長老接觸過，這會看他垂頭喪氣又懊惱的模樣。明明是接近2m5的大塊頭呢！到底是十幾歲的小姑娘，看他這樣，好像一只受了委屈的大狗狗，就露出了一個笑容，然後甜甜一笑：“不過我家裏開餐館的，我廚藝還不錯的哦，除了喪屍肉，你想吃什麽就告訴我吧。”

如果說這世上有什麽雌性讓十長老覺得溫柔善良又美麗動人，那絕對是願意給他做食物的雌性。林雅忙著訓練，所以就讓十長老自己去找食材，找到後再來找她幫忙做，十長老無有不從的。

十長老興高采烈地離開了，而林雅在後來的幾天都沒有見到十長老，她幾乎以為十長老那天就是和自己開玩笑的時候，十長老又出現了，並且帶了一只幾百斤的外星生物。林雅莫名的就有點後悔。這可是幾百斤的東西……

不過自己說過的話也不能收回，林雅不是言而無信的人，還是幫忙做成了食物。

但對於十長老來說，願意給他做飯的都是好朋友，所以就單方面引林雅為知己。得知林雅很努力地訓練之後，也會經常抽出時間來教導林雅。這樣一來，等他再找林雅給他做飯的時候，林雅依舊沒有開口推辭。

就這樣，林雅除了跟著黛婭學習，業餘時間就跟著十長老學習。短短一段時間，各方面的成績都提升了不少。而十長老跟著林雅蹭吃蹭喝了一段時間後，終於向端著一盤紅燒肉的林雅表白了。

林雅長的好看，從小就有不少追求者，但是被一個外星人表白還是第一次。所以她楞了好一會兒，耳根子都紅了。

可是思考了之後，林雅還是拒絕了十長老。

她雖然只有十幾歲，可是那個單純的高中女孩兒已經不在了。哥哥代替她死後，她的生命就不僅僅是自己的了。她甚至無法想象還有能力去談情說愛，去和正常人一樣生活。她的內心有一塊陰影，覆仇的陰影，還有一片光明，一片重建新世界的光明。她想成為黛婭那樣雌性（女性）。

至於十長老，經過這段時間的相處，他之於她，亦師亦友。孺慕之思有，男女之情無。

可是這種話，看著十長老逐漸暗淡下去的眼神，她忽然就沒什麽勇氣去解釋。最後十長老問：“你喜歡黛婭？”

“是。”林雅毫不猶豫地承認了，“我想成為她那樣的雌性（女性）。”

果然又是黛婭！十長老有些氣悶，想起當初年少，在地球偷吃牛肉險些被人類殺死，是黛婭救了他。而他沒想到這個過程居然被族裏的長老圍觀了。長老當中就有他喜歡的雌性。最後，就是那個雌性喜歡上了黛婭，放棄了和他做伴侶的想法。不過他對那個長老的感情可能沒有那麽深，找黛婭打了一架，結果不打不相識，成了朋友。

當然，如果知道自己後來有些好感的雌性都會喜歡上黛婭，他是絕對不要和黛婭做朋友的。

沒想到過去這麽多年了，噩夢竟然再度重現！挫敗地看了一會林雅，他說：“那你還會繼續給我做吃的嗎？”

林雅微微一楞，然後眉眼都帶著笑：“好。”

她剛才還很害怕十長老羞惱之下不和她做朋友了。以前也是遇到過表白被拒就和自己斷絕來往的男生的。

但其實接下來林雅就沒什麽給十長老做飯了，伴隨著林雅的成績提升，她的任務越來越繁重。到最後蘇久久都生了，她還是在外面做任務，再後來冬天一來，鐵血戰士們都離開了地球，她回到的地球的時候，十長老也已經離開了。她只在後來收到了一條十長老的信息，說是自己離開地球去別的星球走走。

林雅回了一個好，想多說一些話，到底忍住了。

兩人此後斷斷續續地在通訊工具上聯系著。二十歲的林雅成了華國最年輕的女將領，終日忙的不可開交也就把這件事情給忘記了。等林雅二十五歲的時候，她身邊的朋友都陸陸續續地結婚了。

程小晚學習認真，成了一名科學家。她早就嫁給了那名救了她的士兵，也就是她的教官。當然，教官在來到基地後繼續在軍隊，立下了汗馬功勞，如今是林雅的上司。葉敏嫁給了當初給她的孩子看病的兒科醫生。兩人如今一個科學助理，一個是醫生，年前還生了一個孩子。

再有賀明，趙酒，詹子軒等人，甚至林雅的同學葉軍他們也都有了自己的家庭。王爺爺和王奶奶先後過世了，還有基地中的一批老人，臨走前他們都在感念蘇久久的好。

只有林雅，還是單身。甚至連相貌都沒怎麽變化，和剛剛來基地的時候一模一樣。唯一變化的就是她渾身的氣質變得凜冽。

十長老在林雅三十五歲那年來過地球，他的老朋友達奇生病了。達奇已經六十多歲了，從一個能和他並肩作戰的英武男人變成了一個白發蒼蒼的老人。雖然不是什麽大病，卻比大病更讓十長老難過。他也知道人類的壽命很短暫，但親眼看到熟悉的人變老去又是另外一種感受。不過這麽多年過去了，他也到了中年，如同人類的四五十歲了。一瞬間，他想去見見林雅了。

他開著飛船到了華國，但是盤旋在半空中他卻猶豫了。算了，還是不見了吧。十長老也覺得有點奇怪，難道說自己的年紀太大了，所以才會這麽猶豫不決的？

就在他猶豫的當頭，通訊儀器上收到了林雅的信息：十長老，好久不見。

被發現了。十長老笑了笑，心中一松。再和林雅見面，相顧無言，倒是許久之後，兩人都開始傻笑了。哎呀，這個姑娘的氣味還是這麽熟悉，她做的食物還是這麽好吃，她說的話還是那麽動聽。可是最後，他們聊起了達奇，姑娘說鐵血戰士可以活三百年，可人類最多只能活一百年。她已經三十幾歲了，很快就要比他老很多了。

十長老很後悔提起達奇的事情。其實他一點也不嫌棄她老的。更何況，她不老。他一直記得自己將她扛在肩上，惹的達奇那些傻瓜追著他們跑了大半個基地的時候，她只有十六歲。她還沒成年了。這麽多年，他也想過當年自己的表白太沖動了一點，沒考慮到對方是個沒成年的雌性。

他還是想再問問她。

可林雅似乎知道他要說什麽，幹脆利索地和他道了別。

這一別。就成了永別。他們的事情沒有人知道，他的心思也沒有別的人窺探一二。

所以沒有人告訴他，她的死訊。

所以，她後來再也沒有給他發過信息，他只是以為她生氣了，不理自己了。明明說好做朋友的，卻還是有那樣的心思，還讓她察覺到了。可是他是真的誤會了。林雅那樣姑娘怎麽可能因為這種事情不理他？在他離開後，林雅在一次和外星怪物的對戰中死了。

而他知道消息，卻是在她死後十二年。

他沒能見她最後一面，也沒能參加她的葬禮。只能在人類的史書上尋找關於她的事跡，與經歷的最後一場戰爭。

人類給林雅做了雕塑，進入星際時代的第一個女將軍，最年輕的女將軍，她的雕塑遍布大小城市，十長老就站在和他一般高的雕塑前，看著她的眉眼。這個時代的地球已經是鐵血戰士的同盟星球，人類對鐵血戰士並不陌生，甚至很親切。

十長老的邊上，一個年輕的小姑娘問他：“您認識林將軍嗎？”

·

蘇久久見到十長老，有些猝不及防。

收到戰刀的消息後，她也有點想念多年未見的老友。

但獨狼還是和以前一樣，一點也不歡迎蘇久久。

但他們都沒有想到的是，這個臉盲又貪吃的老友，見到他們的第一句話，竟然是：“久久，她沒了。”

“誰？”蘇久久以為是達奇。但是達奇的葬禮，她也去參加過，當時見到十長老，他並沒有這麽悲傷。何況達奇也死了很多年了，沒道理他提起他還會紅了眼睛。就連獨狼也有點驚訝了。過了許久，夫婦兩人聽他艱澀地說了兩個字。

那個多年沒有說出口的名字，好像一下子鮮活起來。究竟是什麽時候動的真心也不大記得了。好像是當初扛著她跑了一路，被眾人調侃後鬼使神差地將她的模樣記下的時候。也好像是親手教導她的時候，看著她的堅韌與努力，汗水與笑容的時候。又好像是和她一起並肩作戰，殺死喪屍的時候。又或者是她在基地溫柔的燈光下給他做飯，站在訓練場意氣風發，最後一幕是她站在枯黃的落葉中，笑岑岑地看著他從飛船下來，朝著她走過去。

原來每一次相遇，他都牢牢記住了。

“十長老，你知道為什麽這麽多年過去，我的模樣卻沒有什麽變化嗎？”

“蘇可欣，刀疤的妻子，救了林雅。”

“林雅沒有死。昏迷了這麽多年，前兩天剛剛醒。”

“她在刀疤和可欣那裏。”

於是，獨狼夫婦就看著十長老跌跌撞撞地沖向自己的飛船。

——你看，這麽多年過去，你還是沒有我老。

——你在我心裏，一直是那個還沒有成年的小姑娘。

（達奇的靈魂：十長老你個變態，果然對華國未成年小姑娘虎視眈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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