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情，是阿眼過來解決的，我們不用擔責任，可零號與天開的梁子結的太深了，堂口辦事人死了不是小事。我和瘦子是局外人，我們說話沒人聽，只有阿眼相信我們，天開的人可以不認賬。

瘦子是小偷，第一次殺人，他嚇的不輕。阿眼找人安撫他，也給他找女人排解壓力。瘦子一刻都不敢離開我了，讓我隨時都在他身邊待著，只要門外有警車路過，他就渾身發抖，說自己要被判死刑了，要槍斃。

我沒嘲笑他，自己還沒這個資格。死個把人在平城是很普通的事件，可以當意外身亡來處理，和軒城的道理如出一轍。阿眼讓我們別出去，小心為上，怕天開的人過來報覆。可我，想要給李少風報仇，想要讓瘦子重新振作起來。這時，我想到了山田的那個電話。

給山田打電話，不確定他真的可以幫助我們，我還想可以試試。山田很慷慨，直接約我在茶樓見面，他喜歡喝茶。

還是他，還是那個跟班，我也是一個人。

山田不溫不火，說話很慢，泡茶也很講究，他們選擇一家日系館子，山田跪著，讓那個跟班先出去，慢騰騰地煮茶：“在我們國家，稱這個為茶湯，源於貴國，但在我們這邊，可以發揚的很美妙。”

他將沏好的茶遞給我，很小的一杯：“魏先生，嘗嘗，這是我最鐘愛的苦茶。”

喝了一口，太苦。

“山田先生，我想請求你的幫助。”

“我知道你會來找我的。”他溫文爾雅：“有什麽話可以直言，我喜歡痛快直接的人。”

醞釀一下，我說：“你知道開天幫嗎？本地的。”

“當然知道。”他端起茶杯，聞聞，抿了小口，瞇眼享受，再放下，雙手擺在跪著的膝蓋上：“本地所有的幫派我都聽過，你說的天開幫，不是什麽大幫派，只能算個二流貨色。但在這個地方，他們勉強過的去。”

這樣聽他吹牛，我幾乎就要信了。

貌似你很牛逼？

“到底有什麽需要？”他問：“你想鏟平這個幫派，或者在本地有自己的勢力嗎？”

“好像你能幫我辦到一樣。”

他笑了：“這並不難。”

“你也是黑幫人物？”

“不，我只是個商人。”山田繼續喝茶，請我也一起品嘗：“貴國有一句話，叫錢能通神，我作為商人，不涉足黑道，但我可以用錢買下平城的任何東西。就像你在前天幫助過我一樣，我們是朋友。”

我不喜歡喝茶，也不想聽他嘮叨，可他的話引起我興趣，也許……他真的很有勢力，只是裝的一本正經。

我大膽了：“你需要幾天可以解決開天幫？”

“一個小時。”

一個——小時——我不是在聽夢話吧！

他看我的樣子詫異，舉杯示意我：“魏先生，不必太過憂慮，既然咱們是朋友，那就坦誠相見。我看的出來，你有很多憂慮，不只是這個小小的幫派，你不是本地人吧？”

“你怎麽看的出來。”

“直覺而已。能告訴我你還有什麽憂慮嗎？”

“我是軒城人，因為得罪了黑幫，所以來這裏避難的。”

山田嗯了一聲：“難怪，難怪。”

他讓跟班進來，在對方耳邊說了幾句話，又讓他離開了。

“山田先生，你真的願意幫我？”

“為什麽不行？我已經開始幫你了，我讓趙先生去做這件事了，一個小時之內，會有好戲可看。”接著，他又說：“魏先生，你願意做天開幫的老板嗎？”

還是生意人，他用‘老板’，而不是‘老大’去稱呼。

“想想就會有嗎？”

“當然，一切皆有可能。”

我不當他是個小人物了：“你為什麽和我說這些？”

“我在你的眼神裏看到了貪念。”他說：“我喜歡有貪念的人，夠貪心，才有大回報。”

他拿出紙筆，寫了兩個日文，推過來：“想要接手，簽字就可以了。”

日文？別扭。

我在旁邊重新寫了幾個字：開天，楚尋歡。

“嗯？”山田沒有生氣，倒是好奇：“你不姓魏？”

“我喜歡別人這麽稱呼我。”

“哦……那我就稱呼你是楚先生吧，今天晚上，你便可以接手這個幫派了，你想改名，隨你。但有一點，記住，咱們是朋友。”

山田不是吹牛的人，他話裏話外都有其他意思，除了怪異，我什麽也聽不出來。我們喝茶聊天，四個小時，聊兩國的文化和風俗。天快黑了，他不拉著我吃飯了，說我還有一堆事情要處理，就沒留我。

我回零號去。

阿眼在門口等我，喊我到包間裏說話，神秘兮兮地。

“魏哥，你到底是什麽人？”

“怎麽了？”

“天開幫的人過來接你，說你是他們的老大。”

“啊？”我去，不會那麽快吧。

“真的，下午來了三撥人。”阿眼說：“天開的尤老大親自過來找你的，我以為他們要過來鬧事，三十多輛轎車。”

“尤老大就是他們的大哥？”

“沒錯，最大的，和我們冰哥一個輩分。可他怎麽對你畢恭畢敬的，說是八點再來接你，魏哥，究竟發生了什麽事？難道……你本來就是天開的人，是你害死的少風嗎？”

“我怎麽可能害死李少風，我感激他還來不及呢。”

這時，門外有人推門進來：“阿眼，天開的人來了。”

阿眼喊道：“以防萬一，快去準備家夥，讓兄弟們警惕。”

“可是——可是我們人手不夠啊，店內就幾個看場子的。”

“不管了，都給我頂上去。”阿眼扯扯領帶，喝完杯子裏的酒：“少風已經出事了，魏哥是他的朋友，既然托付給我了，我就不能讓魏哥再出事。”

山田給我的美意太大了，他這樣幫助我，是另有所圖嗎？我只是幫他給了一千多塊錢而已，他給我一個幫派……怎麽都說不過去啊。算了，還是出去看看。

阿眼不讓我去：“魏哥，你別出去。”

“沒事，真要是被包圍了，哪兒都是個死。”

走廊裏站著幾個看場子的人，給我們讓路，男男女女都不敢吱聲，阿眼的魅力不小。

門外，六輛轎車，人都下車了，二十來個人，清一色的爺們兒。

“你們到底想幹嘛？”阿眼問道。

最前頭的五十多歲的白發男人就是尤老大了，他走到我們跟前，對我一鞠躬:“大哥。”

跟著，身後一群小弟都鞠躬，齊聲喚道：“大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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