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讓卓一毛動心,可行的辦法只有擡出羅豐灣,那是楚氏的資本。法律程序上,我還是楚氏的繼承人,現在魏長生把持基業,我得想好怎麽和卓一毛說。

人們進去前紛紛上交請帖,報上自己的名號,還要搜身,利刃是不許帶進去的。我跟在一個高個子的後頭,交了帖子。

門口的人對我心生懷疑,可也沒廢話:“進去吧。”

酒店內外都有人站崗,單從氣勢上比,絕對不讓海鷗,還比海鷗的架子更大,說句白話兒吧,大的沒譜。酒店今天清場,除了南城的混混,連一個客人都沒有,我也沒看見服務員。心想,也許這個酒店就是卓一毛開的。

隨人進入一個大廳,就在一樓位置,前後左右的走廊內,很擁擠,全是男爺們兒,衣服也是各色各樣。這個大廳的桌子都擺在兩旁,每邊各有六張,多餘的都在角落裏,疊放整齊。兩邊桌子中間,鋪了紅地毯,最中心靠裏邊是一張八仙桌,無酒無菜,只有關公的神像和一個香爐。

只有我一個進來了,瘦子沒帖子,被擋在門外。

我和新‘進門’的幾個人站在一起,角落拐角處,前面一排站的高一級的人物,也是小弟。再兩排前才是各方的小老大,他們也站著,似乎只要卓一毛沒到,便沒人敢坐了。

等了十多分鐘,人也差不多,門被人關上。一個六十多歲的老頭,走到大廳中央,看看兩旁,高叫一聲:“卓爺到!!”

聲音拖拉的很長,尤其是這個‘到’字。

門又被人拉開了,兩邊一人一只手。進來兩個人,一個是卓一毛,不用問了,就他穿著唐裝,手上有一串黑色佛珠,略微的彎腰駝背,身材也消瘦,臉上皮骨明顯,差不多快五十歲的樣子。身後跟著個二十多歲的年輕人,比我還小,個頭不高,行走步伐控制平穩,只在卓爺身後三米處。

卓一毛稍顯禿頂,眼睛上有傷疤,他徑直走到八仙桌旁,沖大家一招手:“都坐吧。”

這個都坐也有講究,第一,肯定沒有小弟坐的份。第二,十二張桌子上,每張桌子只能坐三個人,象征三鳥齊名,也是穩當的意思。第三,兩邊的六張桌子,都是先由最靠近八仙桌的第一排坐下,然後才是後面,按順序來的。

他們坐的整齊劃一,好像海邊浪潮一般,一波波入座。

卓一毛一手按在桌面上,坐下,手中佛珠波動。等小弟過來倒了一杯茶,他沒喝,灑在地上:“開始吧。”

六旬老頭點頭,轉身對兩邊說:“新來的兄弟!入把式!”

於是,我和一排的幾個人穿過人堆,走到大廳中間,筆直的站著,等那老頭繼續喊話。

“入門!”老頭高喊:“閉客!”

聽完閉客,負責開門的兩個人又把門關好,把手在門縫邊,背手站著。

小弟捧上來托盤,裏面放著與我們人數相同的杯子,每個杯子只有小半的茶,那杯子也小的可憐,解渴是遠遠不夠的。

“許熊華。”老頭報了個名字:“上前入香!——”

許熊華是第一個人,站在最前面,他超前兩步走,只在離八仙桌差不多七步的地方停下,下跪,給關老爺磕頭。三個頭磕完,另一個小弟端過來一杯茶水,遞給他。許熊華接住,舉在頭頂。

“許熊華敬卓爺茶!”老頭喊道。

許熊華不敢擡頭,低頭,卻也擡高嗓門:“我——許熊華今日入卓爺山門,吃的是地,頂的是天!忘大哥以後關照!獻上明目茶一杯,以增大哥三館之輝。”

卓一毛擡手:“起來。”

這個起來,不是真的讓他起來,只是一種暗語,讓小弟從許熊華手中接過茶杯,拿給他喝的意思。接了過來,卓一毛喝了,只是很少的一小口,幹幹凈凈。

卓一毛繼續說:“天地可有事?”

“無事。”許熊華回答:“卓爺餘輝,天地太平。”

老頭跟著喊到:“起!——上香——!”

許熊華從捧著香的人手中拿了一根,規規矩矩向前,插在香爐上。等旁邊有人用蠟燭替他點著之後,他才再次跪下,磕頭,現在沒有臺詞了。

“禮成!”老頭看我們這邊:“下一位——鄧正!”

我是倒數第三個,前面陸續行禮有九個人。我的手心……有點出汗了。卓一毛對每個人都問了句‘天地可有事?’,我只能在這一句上下文章。不能讓這些大佬們發飆,否則,我真的別想囫圇個出去。

“下一位——魏尋歡!”

是的,我要確保萬無一失,絕不能出錯的。

“下一位——魏尋歡!”老頭重覆道。

身後的人推了我一把:“到你了,傻乎乎的你。”

我上前,跪下,規矩還是得守的。

“魏尋歡敬卓爺茶!”老頭喊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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