探監室的門洞開。

韓同擡起頭,憂心忡忡地望著我。

“韓爺爺——”我激動不已,沖過去坐下:“韓爺爺,你怎麽來了?”

他的眼眶有淚:“你出事了,我能不來麽?”

“都是我自己惹的貨,是我色迷心竅。”

“這和好色關系不大。”他說:“我也是在下午才知道的,公司裏到處都在傳你的事,沸沸揚揚的。”

“是魏長生!”

“噓……”他讓我警惕,自己也看看四周,擔心那個獄警會聽到:“孩子,你現在很危險。別看你是在監獄裏,地方小了,魏長生會使出很多辦法來對付你,你現在比任何時候都要危險。”

“我知道,可我也沒辦法。”

他思考著,對我說:“尋歡,現在只能把希望寄托在你爺爺身上了。”

“我爺爺?他不是已經去世了嗎?”

韓同點頭同意,又搖頭否定:“人是離開了,可他留下了些東西,對你很有用。”

“東西?是什麽?錢嗎?”

“是一份名單,通話錄。”韓同放低聲音,小的能通過他的嘴型來辨別。在我迷茫之際,他接著說道:“這份名單上都是你爺爺以前的故交,受過他恩惠的人。當年我也是其中之一,後來加入到楚氏了,還有一些人,現在各管一片天地,如果能得到他們的幫助,你會如魚得水。”

我有些懵:“可是——可是我之前怎麽一點兒也不知道?”

“也是你爺爺交代的,不到萬不得已的時候,絕不會聯系這些人。楚向東從來都是施恩不圖報的,可你現在危險,現在就是最危及的時候,如果我不說出來,怕是追悔莫及。”

聽到這樣一個消息,是多麽的令人振奮。

“名單在哪兒?!”我急火火地盯著他,希望他能從身上或者一切有可能的地方掏出來。

“在瑞金銀行。”

瑞金銀行……這名字怎麽那麽熟悉……對了!想起來了,莉姐帶我去交際酒會,我還和那個女人一起出去喝過咖啡,是那個女人的爸爸。

韓同繼續說:“需要有你的身份證明才能打開銀行的保險櫃。而且需要找張律師,他是你爺爺的委托人。”

“那我現在在監獄裏,也出不去啊。”

“我也想到了,這幾天我去找找他,讓他過來給你解決,就在這裏把一切都辦好。”

我求之不得:“韓爺爺,早上魏長生來找過我,他想托住我。你小心一些,我擔心他會在公司有什麽特殊舉動。”

“外邊的事,你不用管,你先保住小命要緊。遇事別出頭,一切隱忍為上。”

韓同的話讓我信心倍增,應該過不了多久我就能出去,就能洗刷冤屈,然後一心一意對付魏長生。那份名單,可能有政府的要員,可能有商業的名人,有了它,我便能呼風喚雨,重振楚家的聲威,我不會讓爺爺失望的。

外邊下雨了。

我回到牢房,有人問我是不是快要出獄了。

“沒有,一個老朋友來看我。”

瘦子讚嘆道:“那也不錯,你這個朋友有點厲害,這裏晚上是不能探監的,他居然進的來。”

“傻貨!”4號床的光頭嘲諷著:“小魏是有錢人家的大少爺,花點錢買通獄警算什麽,你以為人人都和你一樣,窮逼一個。”

“你說我?你怎麽不說說自己,就能好到哪兒去。你不窮?你不窮你去搶劫,還為了兩千塊錢,個傻逼。”

“都少說一句。”1號床老頭發話。

“看看,大哥都讓你閉嘴了。”

“你也少說一句。”

“知道了,大哥,嘿嘿嘿……”

2號床的兄弟擡頭沖我:“嘿!小魏——現在可以說說了吧,那個姓居的女人操的爽不爽?”

“你知道她姓居?”

他們幾個人輕笑,瘦子說:“居姐也是個厲害人物,她在外邊混,跟的是‘海鷗’。”

“‘海鷗’?”

“對,‘海鷗’。”2號床的兄弟接茬說:“這是軒城最大的幾個勢力之一,在北城,北市、瓦生街、生水渠、魚蛟灣,都是她的地盤,那邊賭場和夜市都被這女人給壟斷了,黑白兩道,誰不給點面子。”

瘦子往下一趟,翹著腿:“哎呀,女老大,呵呵……幹起來是個什麽滋味兒……嘖嘖,聽說胸也不小。”

“幹幹幹,你他媽就知道幹。”

2號床的人又說:“居姐是這個‘海鷗’的左右手,因為在賭場和人打架進來的,聽說差點兒把人給打死。這事兒大哥最清楚。”

“別問我,我是良民。”老頭打開日記本,帶眼鏡,坐著寫字。

我問:“照你們這麽說,這個居姐也不是個簡單人物了,可我看她好像……”

“呵呵呵。”2號哥們飛過來一根煙,然後又給4號床和猴子發了一根:“女人嘛,脫了衣服在男人面前都一個樣。兄弟,你可不能只看到床上的女人,更不能小看女人,娘們兒的那點心思,不是一兩天能琢磨透的。”

這我相信,我已經領教過幾個了。

我看看身邊的空床:“5號床人呢?”

“吃過晚飯就走了。”有人說:“沒到出獄時候,好像是獄警發善心,要給他調一個好房間,誰知道呢。”

“屁話,這號子裏還有雅間啊?”

“有啊。”

“那你說說。”

“隔壁,女囚牢房,滿園的春色,那還不叫雅間?”

“你小子,就是色逼一個。”

嘎吱——門又開了,獄警推著一個人進來:“你,睡5號床。”

這人個頭挺高,有1米81左右,大眼仁,身體也結實。我和所有人一樣,都用看待新人的目光瞧他。

門關上後,瘦子坐起來了:“你,過來,給大爺捶捶腳。”

對方沒開口,直接來5號床鋪,我左手邊坐下,然後去洗臉,開了水龍頭。

“喲餵!刺兒頭。”瘦子來了興致,過去對這個家夥的屁股一踢:“嗨?王八蛋,說你呢。”

見對面沒反應,還在洗臉,瘦子一腳擡起,要踢對方的後腰,誰知那人一個回身,單手抓住瘦子的腿,往前一推,瘦子整個人都飛了出去。

好大的力氣!

我們誰也沒笑,胡子也上來了,逮住這個人,他力氣不小,和這個家夥有的一拼。

“呵呵……”1號床老頭一邊寫字,一邊自語:“傲氣不小。”

撐著胡子和這個人勢均力敵,瘦子站起來,是要補上一腳,可對方在他出腿之前就將胡子給推開。

“我操,這哥們練過。”瘦子左右一招呼:“哥幾個,來個了硬點子,咱們爺們就別歇著啦,動手吧。”

到底是人多勢大,三四個人一起上,將這人按在地上,跪在1號床的面前。

“不錯。”老頭繼續寫字:“這個字到現在才寫出點味道了,筆畫橫秋。”

被按住的男人就是不說話,我也沒幫他,這種地方,規矩誰也不敢壞。瘦子和胡子一起強制擡起這男人的下巴,讓他看著老頭。

老頭望望他:“年輕人,火氣不小。”

“媽的!有種一對一!”

我去,這臺詞怎麽和我一模一樣了,瘦子笑了,跟著大家都笑了,還沖我張望。

“呵呵……”瘦子以全身的力氣壓制住:“王八稿子,挺能打啊,還一對一,學咱小魏哥說話啊,呵呵呵……媽的。”

“不早了。”老頭說:“洗洗睡吧,明天再聊。”

幾個人放開了這人,瘦子搖搖晃晃到床鋪上坐下,摸摸自己手腕:“狗日的,手勁真大,老子皮都破了。”

幾分鐘後,熄燈了,熄燈前,這人還是跪在地上的。

我沒睡著,就看著他,不知道他會跪多久。十五分鐘以後,這哥們才站起來,黑壓壓地上了床鋪。

沒意思了。

漸漸地……我也想睡,聽到老頭那邊傳來的呼嚕聲。

唰!——什麽聲音!是利物的摩擦聲!

我被驚醒,離我太近了,一把刀懸在我上空,下落!

“額——”我雙手推住,渾身力氣都被聚集過來,這力氣真大:“呀——咦……”

“小魏子,是不是你沒睡啊,真是的……”瘦子翻身過來,但沒睜開睡眼。

“瘦——瘦——子——”我吃奶的力氣都用上了,就看到刀口的寒光,還有上方的一對暴突的眼仁。

刀口在下移……力道……

“嗯?!”瘦子醒來,側身過來一腳:“操!”

那人被踢過去,沒摔倒,坐在床上了,他繼續拿刀沖來。瘦子跨過我的床板,朝他撲過去:“媽的!”

“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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