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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7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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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7 章

其實這一晚上幾個人都沒睡著,雲弋是和衣坐了一晚,在天還沒亮張景林和陳清陽他們就來敲他的門。

幾個人幹坐著神色緊張看著雲弋,最後還是雲弋開口先問:“來找我是有什麽事情?”

張景林看了看陳清陽,自家小師弟只不好意思的撓了撓頭,就知道這是不敢說明來意,還是要他帶個頭:“其實我是想問我們能不能再幫幫那個林大人。”

“什麽意思?”

“那老先生說被那個縣丞李大人害了,所以我想說能不能好好查下這位李大人,也算是幫他報仇了。你如果不同意就算了,我也只是這樣想想。”

“我正有此意,昨晚我就在想這個事情,想跟你們說去調查一下這位李大人,還你們不願意。”

陳清陽一聽雲弋都發話了,頓時就興奮起來,安靜聆聽計劃,閑了半個月終於有個任務來了,都開始摩拳擦掌。

雲弋算好許亦星起床的時間,去他房間幫他每天早上的梳洗整理,要說這些事情本來就是他自己做,但因為許亦星每次穿好衣服梳好頭發還需要雲弋“二次返工”,幹脆就不穿衣服不梳頭發,等他來,最後雲弋也慢慢默認了他這不見外的做法。

想著把剛才和張景林的提議告訴許亦星他會怎麽想,雲弋一推開門就看見背對著門口的許亦星拿著劍像是架在脖子上,感覺下一個動作會是對著脖子用力一抹,急得他大聲喊:“許亦星你幹什麽!”

“啊?”許亦星拿著劍一臉懵的才回頭,就被雲弋一個箭步過去搶下了劍。

雲弋這個舉動許亦星不懂了,他只不過是因為睡不著很早就起來了,等雲弋期間太無聊拿著和寧劍賞玩時聞到劍上很重的血腥味,所以拿近檢查是不是有血沒擦幹凈,難道因為這把劍是他師弟的對他來說很重要所以不許任何人碰?

“我只是拿你師弟的劍看一看,至於這麽激動。”

“你難道不是……”從不會出錯的雲弋也難得鬧了個小小的笑話。

“不是什麽?”

雲弋想要找補回來,討好似的幫他梳頭發。

“還沒梳洗好啊?”張景林徑直走進來坐下來,“你還沒有告訴許亦星?”

雲弋在許亦星頭頂盤好一個發揪:“還沒有。”

“什麽事?”許亦星仰起頭看著雲弋。

張景林給自己倒了一杯茶,抿了一口替雲弋回答:“我們決定要去查查縣丞。”

“真的啊!”許亦星聽了激動的跑到張景林面前,他是早就在想能不能替林大人報仇,聽見這個提議自然是高興。

雲弋看著他頭上還沒固定好的發揪刻垂了下來,真想一把拉他過來坐好,但最後還是默默的拿著簪子和發冠過來給他戴好。

“如果他真的有問題,我們本來就是皇上任命的巡察,正好有理由能整治一下。”張景林挑眉滿滿的自信。

“那我也能跟著去嗎?”許亦星一臉期待。

“你能不能先穿好衣裳再說這些。”雲弋拿著許亦星衣服在一旁,耐心已經消耗了一半。

許亦星急忙跑過去,看著沈默不語的雲弋,小心翼翼問:“你會不會去?”

“當然會去。”雲弋熟練的將他中衣上的衣帶系好。

“那我能去嗎?”許亦星知道雲弋可能擔心帶他去會亂跑,一臉誠懇央求:“我肯定會跟緊你,絕對不亂跑,行嗎?”

張景林看雲弋有點猶豫,果斷替他做出決定:“反正只是去見見這個李大人,也不會有什麽危險,如果留亦星在客棧,就算讓兩個人來保護他你也不會放心,幹脆帶他一起去。”

許亦星連連點頭表示張景林說的太有道理了,雲弋思慮再三也答應了,臨出門前又囑咐許亦星帶著和寧劍,但許亦星一想到剛才雲弋吼他,有點不情願。

“別!我不敢碰這把金貴的劍,到時候哪裏磕壞了你又得吼我。”

“我多久吼你了?我的意思是,你就算是不會武功,拿著這把劍做做樣子也行。”

這假裝失憶的技能也真強,許亦星不服氣的接過和寧劍,全程不理人,只和張景林他們說話。

站在門可羅雀的縣丞衙門前,看著門前兩座石獅子和門上的蜘蛛網,幾個人對這位李大人也有了定論。

陳清陽跑去敲了幾次門,許久門才從裏面打開,出來一個帽子都沒戴正的衙差趾高氣揚的的問有什麽事。

雲弋上前做了個拱手禮道:“是這樣,我們是來報官的,我有個朋友被人誣陷致死,所以想請大人幫忙主持公道。”

“這點小事找縣丞?那你應該去找知縣啊。”衙差不屑的大手一揮,轉身就走。

這話讓直腸子的張景林聽著有點不舒服,過去一把揪住衙差的領子:“小事?是一條人命沒了!你竟然說得這麽輕松?”

雲弋趕緊過去拉開,向張景林使眼色不要太激動易壞事,張景林這才忍下來,放開嚇破膽的衙差,幫衙差整理皺巴巴的衣服:“還請您幫忙引薦一下,勞煩。”

衙差看見雲弋他們每個人身上帶著不好惹的氣勢,急忙說去知會一聲,大步跑了進去。

不一會兒衙差跟著一個滿身肥肉的人晃悠悠走出來,衙差介紹是主簿。這主簿擡起下巴,也不正眼看雲弋他們,等身旁的衙差告訴他情況,一臉輕蔑,問:“你們到底是怎麽回事?都閑的慌來這裏鬧?不想活了!”

雲弋上前緩緩解釋:“因為我們去了很多地方幫忙審理,但都不願意處理,所以想請求李大人主持公道。”

“我們大人每天公務纏身,哪裏有空管你這個小事情!去找知縣處理!”

看見這衙門裏的人說話態度,許亦星皮笑肉不笑補充道:“被害死的這個人是前縣尉林大人,可能官太大其他小官所以都不敢管,這才來麻煩李大人的。”

這個主簿一聽是關於前縣尉林大人的事情心裏一緊,閃爍其詞掩飾:“我沒聽說過這個什麽林大人,我只是衙門裏一個打雜的,怕是幫不了你們。”也不給雲弋他們辯解的機會,著急忙慌進去讓衙差關緊了大門。

“你剛剛怎麽回事?”雲弋回頭就皺著眉嚴肅問。

許亦星一臉疑惑:“我怎麽了?”

“為什麽要站出來說話,我們說就行了,如果有人認出你是誰怎麽辦?這也是很危險的。”

“我不是想幫你才出來說話的,還好心當驢肝肺了?”許亦星撇嘴嘟囔著。

雲弋耳尖聽見了,只覺眼前這個“師弟”真性情好笑:“我當然知道你是好心,但這種情況張景林來就行了,不能讓更多的人記住你。”

但許亦星聽著雲弋這話越聽越像是嫌棄他:“行了,我懂,我沒能力幫你,以後少說話。”

怎麽好端端的就吵起來了,張景林他們站在一旁對於他倆莫名其妙的吵架摸不著頭腦,盡管兩個人沒有吵的很厲害,但語氣都不太溫和。

張景林趕緊去滅火:“好了好了,不要說了,你們彼此的初衷都是為了對方好,我們的任務還沒有完成,接下來怎麽辦,雲弋?”

雲弋看著憋了一肚子火的許亦星坐在離他很遠的石階上回答:“其實我都忘了皇上還安排了一條‘暗線’給我們。”

“對啊!”張景林激動握拳用力砸在自己手掌上,“你和我怎麽都忘了還有這條‘暗線’。”

“我今天會去和朝廷聯絡的驛站看看。”雲弋回頭看著被陳清陽他們圍繞的許亦星,“陳清陽我們要回去了,時候不早了。”

因為衙門離客棧有點遠,所以一行人幹脆選擇在路邊的飯館解決晚餐,在飯桌上許亦星被陳清陽和子豪終於給哄好了。

回去的路上,許亦星越想越覺得剛才自己明顯是把沒有來由的火氣撒在雲弋身上了,那就應該道歉,但猶豫幾次都拉不下面子,一直想著該怎樣開口道歉,突然身旁的雲弋抓著他手腕用力一帶擁入懷裏。

“你別動。”雲弋沈穩溫潤的聲音直直的飄進他耳裏。

許亦星從小看過無數武俠片,知道武俠片中所謂的點穴,被點住穴位後就動不了,現在他有些懷疑是不是還有種最普通的聲音也能點穴,同樣也能讓人動不了。

其實從路邊的飯館出來,雲弋他們就已經敏銳察覺到有人跟蹤,都已經做好了戰鬥的準備。經過一條人少的街道,跟蹤的人突然發難,拿著劍刺向許亦星,反應靈敏的雲弋抱著許亦星躲了過去。

“別動。”想掙開的許亦星又聽見雲弋在他耳邊低聲囑咐,回過神他就看見一把鋒利的劍出現在他眼前,刺客極其痛苦的喊了一聲,手上的劍咣當一聲掉在地上,人也重重倒地。是出劍速度較快的張景林刺中了刺客。

許亦星身體輕微發著抖低頭想去看,雲弋立即伸手遮住了他眼睛:“別看,閉上眼睛就好。”

刀劍拳腳相擊之聲不絕於耳,但許亦星覺得好像離他很遠,可能是因為雲弋用身體全都隔絕了。

陳清陽和梁誠兩個人手持劍劍法也極快,將敵人一劍封喉。

就算是黑夜,也能看到地上躺著一動不動的幾個黑衣人周圍流淌著血。許亦星有點看楞了,只感覺心口位置有一股勁兒壓得他想吐。

一個劍式兇猛的刺客刺向雲弋,為了保護許亦星迅速將他推開,一招一式將刺客引開,雲弋猛然察覺到這個刺客似乎只是在牽制他,並沒有朝他要害刺去。

調虎離山!

他回頭一看,果然有個刺客正在糾纏許亦星,想過去解圍,眼下卻難以脫身。而張景林他們同樣被刺客纏住不能去幫許亦星,幸好許亦星在最緊要關頭將才學會的劍式也使了幾招出來,盡管只是擋一擋,但是身體靈活也能躲避一些兇狠的招式。

雲弋清楚許亦星學的劍式抵擋不了多久,發力一劍把眼前的這個刺客刺傷,快速去解決許亦星面前的刺客。

持劍手手心向內,劍由斜下向上,用意是想挑飛刺客手上的劍,沒成想許亦星手上的劍卻被挑飛。

許亦星退在一旁握著不停顫抖的手喘著粗氣,在和敵人對抗時只覺得和寧劍特別重,現在拿劍的這只手已經使不上力了。

另一邊和刺客過招的雲弋可能因為分心了,一邊看著許亦星的情況,一邊化解自己面臨的問題,對方察覺他在分心後,每一招一式都兇狠無比,步步緊逼。

不能再讓對方壓制自己,雲弋也找準對手的弱點,劍向前穩準狠刺中對手腹部,刺客的鮮血從傷處噴湧而出。想要拔出劍時,刺客雙手緊緊握住劍身不松手,心裏突然隱隱不安,聽見才解決一個敵人的張景林喊了聲許亦星小心。

其中刺傷的刺客恢覆了一點精神,拿著劍奔向嚇懵了的許亦星,雲弋毫不猶豫放棄沒有拔出的劍,用身體替許亦星去擋快要逼近的劍。但千鈞一發之時,許亦星抱著雲弋翻滾倒向一旁,而張景林同時一劍刺穿刺客身體,隨著出劍時這個刺客應聲倒地,所有敵人全都解決。

雲弋想扶起許亦星檢查他有沒有受傷,許亦星卻突然揪住他領口發火:“雲弋你知不知道你剛才是在做什麽!你差點就死了!”

看著怒目圓睜的許亦星,雲弋竟然楞住了,張景林趕緊上去拉開許亦星解釋:“雲弋他是救你。”

“一命換一命算救人?如果剛才他真的替我擋住那一劍,我是活下來了,他要是……我寧願不要他救我。”因為那是偷生。

這些話張景林他們一時不能理解,只是沈默的看著他。

但許亦星莫名討厭這樣的目光,轉身避開,看見和寧劍的劍身滿是鮮血靜靜躺在地上,強忍著不適蹲下來想要撿起和寧劍,懵了許久的雲弋一看還以為他又是沒力氣快摔倒,上前去扶他,卻被不耐煩的甩開了手。

許亦星單膝跪地慢慢撿起和寧劍,又將劍入鞘,周圍全都是沒了氣息鮮血凝固的屍體,還有空氣中彌漫的血腥味,更是讓他心口突然增添了壓迫感,那股勁似乎就快要躥上來。必須要逃離開,按壓著心口晃晃悠悠走到街道另一頭。

雲弋莫明知道了許亦星這樣的反應是為什麽,也知道他現在身體出現不適,但又清楚他正在氣頭上不會理他,只好讓陳清陽他們跟著。

許亦星知道身邊這幾個人是拼了命保護他,但他就是氣,氣這個世界的人都不怕死,昨天那一對夫妻也是,面對死亡卻沒有絲毫恐懼。今天保護他的陳清陽和梁誠、張景林也是,雲弋更甚,可以用自己的生命來保護他。

但就自己是那麽弱小,什麽都做不了,這樣一比較他顯得太不堪,似乎成了這些人的累贅和包袱。

想著想著心口裏的那股勁突然沖了上來,想強壓下去,卻猛地吐出一口鮮血,全身頓時沒了力氣,一只手撐著墻面喘氣不停。

一旁的陳清陽看見這樣的情形嚇得沒了主意,陳清陽著急朝離身後很遠的雲弋喊:“雲師兄你快來!許師兄他……”

雲弋一聽急忙過去,看見許亦星滿頭大汗,嘴唇上沾滿了鮮血,想扶著他坐下又被推開,雲弋也不再放任許亦星:“許亦星你別這樣。”

“我沒事。”許亦星氣若游絲說出這句話。

看見雲弋衣服上沾了一些自己手上的血,伸手想幫他擦幹凈,但因為手上全是血,反而給雲弋衣服越擦還蹭上了一些血,又往自己衣服上擦,想要擦幹凈手上的血。

雲弋瞧見了趕緊拿出手帕,讓帶了水囊的陳清陽用水沾濕手帕,想要去握住許亦星的手卻又被躲開了,這次他也不再退讓,直接扯過他的手,慢慢擦拭他手上的血。許亦星也沒有再抗拒,安靜地看著手帕從白色被鮮血染成紅色。

又擡眼看見許亦星嘴角上的血,想要幫他擦掉,許亦星卻比他快一步,扯著袖子粗魯的擦了一下對他說:“我沒事了,吐完就好了。清陽你的水給我用一下。”

傻傻站一旁的陳清陽急忙遞給他,許亦星仰頭喝了一大口,含在嘴裏又吐了出來,他這才感覺嘴裏的血腥味少了許多,人也清醒了些,說困了想要回客棧。雲弋來扶他,睜著略顯疲憊的眼睛看向雲弋:“我自己能走。”

雲弋只好讓陳清陽他們趕緊跟上許亦星,看著許亦星腳步輕飄飄的似乎有點不穩,轉頭問懂醫術的張景林:“許亦星他沒什麽事吧?”

張景林從被剛才冷到能結冰的氛圍裏回過神,看了下地上許亦星吐的一灘血:“我又沒把脈,怎麽會知道他現在是什麽情況。”

“那回客棧你給他把下脈看看是怎麽回事。”

“他連你碰都不讓,怎麽會允許我碰他,最好是你自己去把脈,反正你也會診脈,而且他是因為你才生氣的,你正好去道歉。”張景林說完瀟灑的轉身跟上許亦星他們。

雲弋默默跟在他們後面,琢磨該怎樣和許亦星道歉,突然發現自己好像有點怵生氣的許亦星。

回到客棧,進了許亦星房間,看見一地帶血的衣服,又幫他一件一件撿起放在木架子上。床上緊裹著被子跟蟬蛹似的人,叫了聲他名字,許亦星才從被子裏伸出腦袋,因為整個人是趴著,只能側著頭看著他。

“張景林說讓我給你把下脈,本來是他來的,但因為剛才耗費了不少精力,他想先歇息,所以就讓我來了。”雲弋突然發現自己在解釋,所以還是承認了他是怵生氣的許亦星。

許亦星盯著雲弋不說話,這麽看著不說話讓雲弋有點無所適從。許亦星突然把手伸了出來,手心朝上露出手腕,這是不生氣了?心裏的喜出望外雲弋自己沒察覺,趕緊給他診脈。

坐在許亦星側上方雲弋能清楚看見他眼睛一眨一眨時睫毛撲扇著。

“還沒好嗎?”安靜等了很久的許亦星微微擡頭看著他問。

雲弋收回手笑著:“這診脈我還是不太會,還是讓景林來給你診脈穩妥點。”

許亦星房間沒有關窗,屋外的微風吹起了帷帳一角。

“雲弋,你下次不要再這樣了,我不喜歡這種保護。”

雲弋搓了下手指上的餘溫:“我知道了,下次不不會再這樣。”

“那約法三章!”許亦星一骨碌坐起來,伸出小手指,“你,張景林,陳清陽和梁誠,保證以後都不能以自己的身體為我抵擋這些傷害。”

剛才那個沈聲靜氣的許亦星是假的?

雲弋看著眼前這個咋咋呼呼的人笑了起來,也伸出小手指勾住他的小手指:“那你也要保證以後要緊跟著我,不準亂跑,還有,身體上哪裏不適也要告訴我們,不準亂發脾氣。”

“你這要求太多了吧,全都是不公平條約,我是不會答應。”

許亦星想要撤出手指,雲弋卻勾得死死的,上下晃動了幾下,趾高氣揚得很:“誓言已立下,不能反悔。”

也不顧還想要分辯的許亦星,雲弋看著他喝下張景林熬的藥後才起身打算幫他吹滅蠟燭回房間,許亦星卻喊住了他:“蠟燭不用吹滅。”

“這麽亮你睡得著嗎?”

“今晚沒有蠟燭我可能睡不著,點著吧。”

雲弋聽了一楞,看著把半張臉都縮進了被子裏的人,幫他點了根新蠟燭,關好房門,站在門外聽見許亦星翻來覆去許久,最後沒聽見動靜才回去。

回到房間又輪到他翻來覆去睡不著,雲弋只好放棄,睜開眼睛看著漆黑的屋子,這麽黑確實很難入睡,明天讓老板在廊下多掛幾個燈籠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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