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從檢查結果看，她應是長期食用某種藥物導致的慢性中毒，現在毒入骨髓，很難醫治了。”迷糊中，張愛華聽到醫生正和沈隊討論她的病情。

“你有沒有覺得胸悶氣短，或是惡心腹瀉？”醫生見她醒了，走近察看她的狀態，只見她唇色深暗，眼窩和眉間烏青明顯，佐證了是中毒現象。

但在化驗中查不出來，醫生猜測有可能是幾種食物長期混吃， “你平時定期在吃什麽藥？”

“我腸胃一直不好，腹瀉常有的事。最近臉色不大好，容易疲倦，其它都還好。”張愛華回憶得很艱難，一想事兒就頭暈腦脹，說完上一句停了好半天才補充說，“我平時吃維生素片，沒有用藥。”

醫生又問了幾句，見她狀態不佳，讓護士通知她家人，被她喊住了，“我媽身體不好，不要驚動她。”她唯一的兒子在國外留學，對家裏的事也不清楚，想了想，似乎沒人可問，“你有什麽話就直接跟我說吧，我能承受得住！”

醫生嘆了口氣，說，“你現在肝功能損傷嚴重，血小板、白細胞異常減少，還有很多指標都不達標，我們懷疑你身體中毒導致機能損傷。”

“中毒？”張愛華一臉狐疑看著醫生，“我平時飲食正常，不亂吃東西，就是經常熬夜，也沒用藥，你們肯定搞錯了！”

醫生又問了兩句，見她情緒越來越激動，不便多說，借口說自己很忙，勸她先臥床休息，然後示意沈隊暫時離開。

張愛華慢慢地閉上眼睛，覺得自己一定在做夢。好好的怎麽會中毒？

她想啊想，想啊想，想到了前幾天吃的中成藥，想到了藥膳！

她渾身一激靈，猛地睜開了眼睛。

對，藥膳！和以往飲食習慣不同的就是增加了藥膳，那味道從香甜變苦澀，身體從清爽變疲憊，一段時間換一次藥。

她記得張曉麗到家當保姆之初，炒菜、煲湯會放些不知名的藥材，說是滋補身體。獲得母親信任後，就開始單獨熬藥膳，每個人的藥膳顏色味道都不同，算時間已吃了半年。

張曉麗！她閉著眼睛慢慢回憶起家政公司對她的介紹：從事家政十餘年，經驗豐富，耐心溫和，精通藥理，調制藥膳是看家本領……

調制藥膳！藥能救人，也能害人！如果真是她，她不明白為何針對她？她是母親親自挑選的，和母親性情相投，忍耐性極好，不管多惡劣的態度和言語她都一笑了之，她會害她？

張愛華盯著雪白的天花板苦想。

突然，天花板上出現一張滿臉傷疤的臉正惡狠狠盯著她，那是在養老院對她出言不遜的老太婆。她眨了眨眼，覺得是幻覺。再定睛看時，那老太婆又沖著她笑，笑起來更像個鬼。

她尖叫了一聲，捂住眼。

好半天，再次睜開眼，那老太婆還盯著她！她不服輸的勁兒陡上，回盯著她，企圖用她鋒銳惡毒的眼將她驅散。

慢慢地，她越看越覺得老人像是在哪見過，特別是那雙眼睛……

她想起來了！照片，李力偷拍到的照片，海邊的照片……

她“啊”地大叫一聲，用被子蒙住頭，全身顫抖。

叫聲引來了在門外站崗的沈隊，護士見狀給她打了一針鎮靜劑。

她慢慢冷靜下來，雙眼空洞看著沈隊。剛剛那一瞬，她突然想通了某些事，伸手拉住沈隊乞求，“求求你，救救我媽，救救她，有人要害她！”

“你還有問題沒回答我們。”沈隊看她精神狀態漸漸恢覆，得到醫生同意後，準備問話。

張愛華以為這是交換條件，立馬答應，“我說，我全說。”

“那家咖啡館是我私人開的，去年底就發現電路老化，一直拖著沒修，沒想到今年派上用場。”

“是我讓李力喬裝成張國棟的手下，騙那個志願者說有新的線索發現，把他帶到咖啡館包間等張國棟詳談，然後把門鎖死，確保失火時他出不來。”

“咖啡館有個後門，那裏沒有監控，李力在車裏換了裝從後門進來，扮成顧客的模樣，沒人懷疑。”

“這些都是你的主意？”沈隊問。

她搖搖頭，“李力是個很有想法的行動派，有些細節是他補充的。”

由於這次失火案成功瞞過警方，李力取得張愛華極大的信任，對陶家母女的滅口，她交給他全權處理。

“李力這個人很神秘，我們對他的調查始終沒進展，除了幫你幹了些見不得人的事，幾乎很少出現。”

張愛華嘴角涎出一抹得意的笑，這樣心狠能幹有想法又言聽計從的心腹，她老早就有重用他的意思，自然不會讓他過多出現在公眾視野，只有在用得上他的時候他才會出現，有時還會化裝，且見好就收。

“你把他安排在養老院上班，就不擔心他暴露身份？”

“大事已成，何談擔心？”她當時的打算是，他不僅可以充當她的眼線，如果事情敗露，還可以拿他頂罪，當然要在自己眼皮子底下才放心。

“陶家母女和你有什麽仇，要趕盡殺絕？”

張愛華閉上眼，嘴角微微抖動，抑不住掉下淚來，“事業需要經營，家也是，幾十年的努力，容易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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