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薄家娶親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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薄家娶親一

殷紅的夕陽照在飛檐角翹的閣樓上,屋檐下掛著紅色帷幕。

聶玫穿著紅綢嫁衣,頭上戴著花冠珠釵,點過口脂的唇畔,似春日裏綻放的紅花,嬌俏的面容上比往日裏多了些艷麗。

聶浚容薄唇輕抿,註視著她道:“到了薄家,性子收斂些。”

聶玫聽在耳裏有些不快:“哥,這是嫌棄我往日裏性子不好了?”

聶浚容嗓音沈郁:“畢竟以後要學著自己過日子,不可再像從前那般任性。”

聶玫捏著團扇:“難道我出嫁了,你就不是我哥了?我就不姓聶了?我就不愛聽這話,什麽叫性子收斂些,好像我平日裏性子很不好似的。”

聶浚容面無表情,淡漠道:“今天是你的好日子,哥哥祝福你。”

聶玫揚起長而密的睫羽,眼底劃過一絲怒氣:“我知道,在哥的心裏,覺得歆表妹最好,她更像是你的妹妹,別以為我不知道。”

聶浚容闔了闔眼,眉頭輕蹙,黑沈的眸子瀲起一層幽光,就那麽靜靜地看著她。

見兄妹二人說著說著就有些不對味了,越夫人道:“大喜的日子說這些做什麽。”

聶玫心底的焰火騰了幾分:“阿娘,你看哥說的是什麽話?我在他心底好像就那麽不懂事似的。”

越夫人:“你哥不過就是囑咐你幾句而已,你聽著就是。”

聶玫哼道:“我就是不喜歡哥總拿我跟別人做比較,尤其是華歆。在哥的眼底華歆什麽都好,我什麽都不好,總是一副嫌棄我的樣子。我如今都要嫁人了,哥還在數落我,他什麽時候說過華歆一個不字?”

越夫人皺著眉頭道:“華歆都離開咱們家多久了,你這又是吃哪門子的醋?你哥方才就說一句,你有十句等著。”

聶玫轉過身子道:“他只是嘴上說了一句,心裏早就將我數落個遍了吧。反正我什麽都不好,就歆表妹最好。他哪是我哥,他明明是歆表妹的哥,心裏眼裏只有她。”

越夫人越聽眉頭皺得越深:“你又在胡說什麽?”

“我哪有胡說,阿娘看哥可有說過一句反駁的話?”

聶浚容狹長的眸子微沈,淡淡掃了她一眼,神色凜然。

越夫人嘆氣道:“你哥自小就是這個性子,哪像你跟個話癆似的,你如今大了也該學著沈穩些。”

聶玫不滿道:“阿娘也偏幫著哥。”

看著眼前被自己驕縱的女兒,越夫人有些無奈:“你如今就要嫁為人婦了,也確實不能再這麽任性,你哥也是為你好。”

廊下嬤嬤提著聲:“薄家的人來迎親了。”

越夫人眼睛裏多了些不舍,看著愛女軟聲道:“到了薄家要孝順公婆,侍奉夫君,教養兒女,這道理你可明白?”

聶玫心頭也生了不舍,扯著越夫人的衣袖,眼窩裏含著水霧道:“女兒明白。”

人逢喜事精神爽,薄交一身紅袍,英拔的面容上容光煥發,嘴角揚著笑意。和聶玫拜別越夫人後,迎著新娘往回走。

望著離去的迎親隊伍,聶浚容眸底的陰郁漸散了些。

聶玫坐在轎子裏,心底沈悶悶的,方才也不知道怎麽了,莫名其妙就跟哥哥爭執起來。

這會只覺得心底空落落的,還有些仿徨不定。

邊上的侍女道:“大公子在一路護送小姐。”

她趴在窗子上看了看,果見聶浚容就騎馬跟著後頭,心底陰霾盡掃,揚起唇角道:“到底還是我哥。”

就算對華歆再好又如何,反正這是她親哥,誰也奪不走。

.

鋪著紅毯的花廳裏,往來女眷眾多。

華歆望著那一張張談笑風生的臉,她一個也不認識,就在旁邊的小花園走走,薄家花園裏芍藥花開的最好。

花廳裏都是抱團的婦人,她一不想沒話找話去跟別人聊天,二不想去奉承迎合誰。

何況她只是一個妾室,而花廳裏坐著的都是有頭面的正室夫人。

傍晚的風徐徐吹進來,夾雜著陣陣花木的香氣。

“華夫人!”

華歆凝眸,見是韓茹,驚詫道:“韓姑娘。”

韓茹穿著一件新做的紗裙,頭上簪著珠釵,眉眼間的神色看過去和之前大不相同。

韓茹欣喜道:“真是華夫人,我方才只是瞧著有些像,不敢過來。可是越看越像,忍不住過來看看。”

華歆瞧著她曾經羞怯的眉眼,如今竟然能對上她的眸子,有些欣慰道:“我也沒想到能在這裏遇見韓姑娘,韓姑娘是跟著許大娘子過來的嗎?”

韓茹搖頭:“是跟著我哥。”

華歆疑惑道:“許大娘子呢?”

“嫂子被關起來了。”

那晚從都護府回家後,韓修聽說兒子帶著匕首進沈家,還用匕首傷了都護大人的妾室,當場一口氣上不來,差點昏死過去。

等他醒來的時候,慌得六神無主。

那天晚上,韓府上下燈火通明,不少人進進出出。

她記得來的人有太守大人,還有姐夫。

她在外面雖看不到裏面什麽情況,可是能感受到整個府邸處處彌漫著沈悶壓抑的氣息。

甚至在那些人走後,哥哥連夜去給都護大人請罪,後面發生了什麽,她不知道。

只記得哥哥第二日回來的時候,臉色慘白如紙,嘴上一直念叨道:“我真是要被你們這些蠢笨的人害死了。”接著便親自提著韓獻去了禁室,那鬼哭狼嚎的聲音,她聽得直皺眉。

還有嫂子,更是失聲痛哭,在她印象裏嫂子哪有哭那麽慘過。

現如今韓獻還在關禁閉,連帶著嫂子也在受罰,不準她出門。

“生氣的何止我哥,還有姐夫,他告訴我哥,不準韓獻再去聶家讀書了。”說話時,垂眸瞧著華歆手上的薄紗道:“華夫人的手.....”

華歆將手掩在衣袖裏,溫笑道:“已經好多了。”其實傷口上的痂皮已經開始脫落,但是那長長的疤痕瞧著觸目驚心,出門的時候還是會裹上一層紗,遮蓋一下。

韓茹從袖口裏掏出一塊嶄新的帕子道:“一直很想找個機會還塊新的帕子給夫人,只是一直不得見,便一直隨身帶著。想著什麽時候碰見夫人,就還給夫人,還望夫人不要嫌棄。”

華歆看著她赤誠的眉眼,又瞧著上面繡著好看的鳳尾花道:“這花繡得真好看,那我就卻之不恭了。”

韓茹嫣笑道:“華夫人看看我的臉,和先前有什麽不一樣的地方。”

華歆細細瞧了瞧:“那些雀子印已經沒了。”

韓茹笑道:“是華夫人給我的那瓶玉容散。”

離開沈家的那晚,嫂子劈頭蓋臉地將她辱罵了一頓,說因為她讓大家看韓獻的笑話。甚至拿走了沈家老太太送她的那串項珠,還去搜她的身,看看有沒有私藏其他的東西。

好在她還算機警,將華夫人送給她的那瓶玉容散提前塞進了鞋襪裏,這才沒有被翻走。

這些年裏,她被嫂子磋磨怕了,唯一的願望就是早日嫁出府。這樣就不用再受嫂子的磋磨,所以她分外在乎那瓶玉容散。

每天偷偷擦一點,結果她的容貌變化得越來越多,每次嫂子見到她都是眉頭緊擰。

而韓修眉眼間卻越發溫和了些,想著韓茹要是能像大妹妹那般,嫁個聶浚容那樣的夫婿,對他們韓家來說簡直是莫大的助益。

對韓茹也漸漸好了起來,給她派了嬤嬤和婢女,衣服首飾都換成了新的。就連以前那些嫌棄她的人,都開始來跟她親近了。

甚至一貫不將她放在眼裏的姐姐,也開始對她有笑臉。

所以,現在她更想早些找個婚嫁的對象,趕緊離開那個讓人窒息的府邸。

這次是她主動央求哥哥帶她出來見見世面。

而韓修一向唯利是圖,想著達官貴人多的地方,萬一真有人看上韓茹了呢。

兩人挨著,華歆聽著她一口氣說了不少,怔怔地望著她。

韓茹見華夫人盯著她瞧,有些慌神道:“我臉上是不是...”

華歆搖搖頭,知道韓茹又有些不自信了,笑道:“你做得對,主動權掌握在自己手裏,總比交給別人的好。盡管人生裏有很多不如意的地方,做人呢還是要自信些,就像我一直看你的臉,你不要覺得是臉上有問題,我才看。有時候別人盯著你看,純粹只是因為你長得好看。”

韓茹嬌笑道:“從前沒有人誇讚我好看,他們都說我長得難看,可是近來我聽到很多不一樣的話,也有如華夫人這般誇我。”

華歆道:“那你聽了是什麽感覺?”

韓茹眼睛亮了亮道:“起初覺得不可思議,會羞得滿臉通紅,分不清是真是假,也覺得是別人說反話,拿我尋開心。後來就是興奮,心情愉悅,到現在我也越來越自在了些,就像現在,敢走過來和夫人打招呼,換作是以前的我,不敢如此想的。”

華歆笑道:“不用掩藏自己,坦然大方些。”

“華夫人!”兩人正說著話,一個身穿綠色衣衫的夫人迎面走過來。

華歆擡眸望過去,忽然記起來,這人是南郡郡守的夫人,她見過。“是郡守夫人。”

綠衣夫人笑道:“妾身姓謝,華夫人叫我謝夫人就好,這郡守夫人就是個頭銜,聽起來怪怪的。”

華歆見她是個隨和的性子,心下也輕松了些,便道:“謝夫人。”

謝夫人揚唇:“其實是我家老爺聽了都護大人的話,都護大人擔心華夫人一個人在這女眷中不習慣,刻意讓我來瞧瞧。”聽她家老爺吩咐的時候,她還微微有些蹙眉,都護大人竟然會對一個妾室如此上心。人在男賓那裏,心卻想著小夫人在後宅習不習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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