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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要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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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要的人

婚宴日期定在剛入秋那段時間。

當好不容易睡死的周蕪在淩晨五點被拽起來時,在床上坐了一會兒,望著窗外黑漆漆的一片,有些發懵。

叫她起來的那位估計醒的比她更早,伴娘服都換好了,沒化妝,稍微塗了點口紅,補了下氣色。

李好連拖帶抱將她弄到洗手間,溫水牙膏什麽的都已經準備好,勉強當了保姆,很不放心的站在門口看她洗漱。

這人明顯沒睡醒,頭跟小雞啄米似的一點一點,刷著刷著就要栽進盆裏去。

李好上前扶了一把,壓低著聲音威脅,“周蕪你要是再這樣,就穿這身睡衣去結婚,看看最後丟臉的是誰。”

威脅很有效果,這人打了雞血般的清醒,但也有副作用。周蕪手忙腳亂的漱口,直接將漱口水咕咚一聲咽了進去。

姑娘也知道自己做錯了事,乖乖巧巧的做到化妝臺前,戴上發箍,讓碎頭發捋到後面,讓李好給她化妝。

化妝,盤頭都需要時間,關鍵是時間還不短,坐久了,不僅屁股疼還無聊,簡直是□□和精神上的雙摧殘。

趁著她轉過身找腮紅的空隙,周蕪拿起手機,看著漆黑屏幕中倒映的臉,打算刷會短視頻打發時間。

密碼解鎖後,隨意掃了眼界面上的軟件,經過一番劇烈的思想鬥爭,她一邊揉著太陽穴,騰出一只手,點開了綠色軟件。

沒揉多長時間,李好就皺了眉,就她的手打下來,力氣重,挺疼,“別把粉底給我蹭掉了,你誠心折騰我是不是?”

周蕪編輯著短信,隨口安慰,“怎麽會呢,我怎麽可能是這種人。”

秉持著自己沒好好休息別人也不能好過的原則,周蕪生了壞心思,開始轟炸今天的結婚對象。

玻璃:【早。】

玻璃:【先別給我發早上好。】

玻璃:【我現在不是很好。】

玻璃:【我有點後悔要你的戒指了。】

玻璃:【現在退還來不來得及。】

[星星]:【?】

對面回了消息,卻又不順她的意了,咬著嘴皮打字:【?你起這麽早】

[星星]:【嗯。】

玻璃:【我來采訪你一下,緊不緊張?】

[星星]:【還好。】

兩個無聊的字從左下角蹦出來時,徹徹底底打消了她繼續聊天的興致,撇了撇嘴,幹脆退出了兩個人的界面。

結果下一秒,與他同住一個房間的人就來了消息。

裴銘川:【別聽他瞎扯。】

裴銘川:【死裝。】

裴銘川:【他緊張的一夜沒睡,一直拉著我聊天。】

裴銘川:【弄得我也沒睡成,你能不能管管。】

當年不告而別的日子,裴銘川不知道是因為什麽,跟自己的父母妥協,答應回去繼承家產。

這幾年來,在杬安那一代混的風生水起。房也有了,車也有了,錢也有了。但是女人,沒追回來。

二人的婚禮,邀請了八班的老師同學,還有自己的朋友。

雖然不確定,嚴柏禮還是給裴銘川寄了請帖,但著實沒想到這人會來。

來就來了,還搞特別大陣仗。一排保安,戴著墨鏡,黑壓壓一片。分成兩列站在側邊,專門有一個人上前開門,裴大少爺才悠哉悠哉的走出來。

路過人嚇了一跳,還以為是□□。

聽到他一夜沒睡,剛才玩鬧的心全沒了,周蕪皺著眉打字。

玻璃:【你讓他趕緊瞇一會,別到時候當著那麽多人的面暈倒,我嫌丟人。】

對面回了個OK的表情包。

伴娘有兩個,李好和於芊芊,一個愛情路上的絆腳石,一個默默幫助她的軍師。

王馨枝和於芊芊這些年在南方發展,好久沒聯系,一時間趕不回來,轉了兩個紅包表示祝福。

周蕪給於芊芊打去電話,說明了來意,並表示了自己的誠懇。對面那姑娘徹底換了性子,靠在沙發上,啃著蘋果吐槽,“我就知道你們兩個明面上的互相討厭都是裝的,我上個高中容易嗎我,不僅得好好學習,還得幫你默默關心學霸。我真怕他誤會說我喜歡他……”

周蕪聽完後,啞然失笑。

做造型的時間比她想象的要短,周蕪放下手機,擡眼看向鏡中的自己。

突然就想哭了。

情緒的轉變被李好察覺到,卷發女人叉著腰威脅,“我警告你,你要是敢哭,我就當著賓客的面把你鞭屍。”

她又硬生生的憋了回去。

李好兢兢業業,幫著她穿好婚紗,看了又看,特別感慨,“真沒想到,你居然都要結婚了。”

要結婚的那位心情很好,輕輕哼著流行音樂,就著床坐下,“我都二十五了……”

半天沒出現於芊芊砰的把門打開,很不好意思的說自己睡過了頭,很阿諛奉承的反駁,“二十五怎麽了,就算是八十五也照樣是我們八班的一枝花。”

周蕪順著她的意思想象了一下那個場面,覺得特別驚悚,“那還是算了吧。”

睡飽了的某位伴娘特別興奮,在空中不停揮舞著拳頭,已經開始給自己立flag,“我跟你講,我現在可是健身房教練,今天,不可能有人進來這個房間,一只蒼蠅都不會。”

於芊芊徹底陶醉於自己的角色,非常應景的半瞇著眼,眺望遠方。

結果下一秒,門就被敲響了,健身房教練亂了陣腳,看了眼手機上的時間,“我天怎麽這麽快,我睡了那麽久的嗎,這就過來搶新娘了?”

好在她們昨晚已經將氣球以及游戲環節什麽的都準備好,沒顯得那麽倉促。

裴銘川的聲音巨大,砰砰砰敲著門,“周蕪周蕪周蕪,我們來搶新娘了!”

說完又感覺不對勁,擰了下門把,發現已經被反鎖,有些遲疑,“不應該啊,這個環節不應該是比力氣的嗎,門都被反鎖了難道要我把鋸開?”

聲音逐漸變遠,嚴柏禮沒給他繼續思考的機會,扯著他的領子將他拽到後面,“滾,今天到底誰結婚。”

難得聽到他罵人,裴銘川特無奈,“行行行,新郎官你最大。”

幾秒後,門被開了條縫,兩個伴娘堵在門口,各自準備了一套說辭。

於芊芊:“在場的啊,沒結過婚都應該參加過婚禮吧。娶媳婦呢,肯定是得付出點代價,當新娘可是很累的,那麽重的婚紗,所以……”

很狡猾的眨了眨眼睛。

李好比較直接,直接攤開手,“紅包,什麽時候達到規定數目,什麽時候放你們進去。”

身為伴郎團之一的楊磊眨了眨眼睛,心想這麽直接啊。

嚴柏禮嗯了聲,開始發紅包,一個又一個給出去,眼都不帶眨的。

眼見兩個姑娘手上的紅包越堆越多,楊磊有些眼紅,“下輩子我也想當伴娘……”

被趕到後邊的裴銘川很同情的拍了拍他的肩膀,“哥,我支持你,資助你一張去泰國的機票。”

“?”

後來紅包堆的懷裏都裝不下,於芊芊開始懷疑這人身上是怎麽裝得下這麽多錢的,直接後退讓出條道,“行了行了,有錢能使健身房教練推磨,進去吧。”

嚴柏禮拿了束淺粉色的捧花,走到床前,看著眼前的女人,嘴角不受控制的,揚起一抹弧度。

頭頂的白紗很重,周蕪頂了挺長時間,脖子酸痛,只想快點結束,很直接的晃了晃高跟鞋上的鎖,“去答題,拿鑰匙。”

嚴柏禮垂下眼,看著那雙高跟鞋中間連接的一串鎖,問的也直接,“我能給它砸開嗎。”

“?”於芊芊沒想到這個環節還能卡bug,生怕他下一秒就把鎖砸了,連忙出聲制止,“不行,不吉利,太野蠻了吧。”

伴娘都這麽說了,嚴柏禮也只能老老實實的去答題。

兩位伴娘的問題一個個拋出來,什麽“兩個人第一次見面是什麽時候”“以後家裏的錢誰來管”“在一起的紀念日是哪天”,比比皆是,各式各樣,問的灑脫又自然。

其實她們自己也不知道答案,全看答題人的狀態。

看著新郎對答如流,楊磊特別佩服,“感情別人是找鑰匙,他還得答題做任務,憐愛了。”

問完先前定好的五十個問題,李好直接將鑰匙扔給他,整個動作不帶什麽感情。

開了鎖之後,嚴柏禮牽起她的手,考慮到婚紗太沈行動不方便,刻意放慢了腳步,坐上車前往酒店。

婚禮的主題是雲端和大海,白藍混雜,給人一種很舒服的感覺。

周蕪結婚沒有邀請許家人,更不會去單獨邀請周昀定。所以當眼前的大門被打開時,她是自己一個人,踩著高跟鞋,一步又一步的走過去。

走到嚴柏禮面前。

擡眼就能看見,纏繞在棉花制成的雲朵上,一閃一閃的星光。

握住她的手時,也不知道是不是氣氛烘托,一向清冷自持的男人,身形都在微微顫抖,眼尾泛紅。

婚禮的環節與正常的並沒什麽不同,臺下起哄讓他們親一個時,嚴柏禮捏住了她的肩膀,吻了下來。

二人鼻息交纏之際,男人身上淩厲的薄荷香鋪天蓋地。

微微喘息間,他眼尾紅的更明顯。

周蕪擡起手,輕輕蹭了蹭。

他說,“我只給你一個人。”

*

那年冬天很冷,林惠英被丈夫打得傷痕累累,無助的跌坐在地上。

五歲的嚴柏禮年紀尚小,不懂人事,望著自己的爸爸懷中抱著另一個女人,蹲下身問她,“媽媽,那個阿姨是誰呀。”

女人並沒有回答,將碎發捋到耳後,擡起頭,眼中盛滿溫柔的笑意。伸出一根手指,輕輕抵在男孩柔軟的唇上。

“阿禮,你記住啊。這個,你這輩子,只能給一個人。”

男孩有些不解,歪了歪頭,輕聲嘟囔,“媽媽也不行麽。”

林惠英繼續笑,只不過那抹笑裏,滿是悲愴。

“不可以的,只能給一個人。”

只能給你最重要的。

真真切切放在心尖上的。

那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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