童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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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個夏天實在太悶，隨便走幾步就是一胳膊汗。
奶茶店裏的人擠來擠去，多的都快要溢出來。按照王馨枝那樣的性子，肯定是忍不了的，幹脆出了店門，站在校門口等著。
長發順著風的方向晃，有幾縷落在肩上，在校門口張望著。
遠遠的看見周蕪走來，手裏牽著一個五六歲左右的小女孩，紮著兩個小辮子，模樣天真，另一只手裏還拿著棒棒糖。
王馨枝的嘴角抽了抽，上前一步，一根手指抵在周蕪的臉頰上，看樣子是生著氣，“我要解釋！咱們兩個約會，你帶個電燈泡是什麽意思？”
“這是我鄰居家的小姑娘，她媽媽出遠門辦事，讓我幫忙照看一下午。”周蕪解釋了一下事情的來龍去脈，又趕緊保證，“你放心，唐昕很乖的，不會給咱們添麻煩。”
又低聲下氣的哄了好半天，王馨枝才紆尊降貴的原諒了她，只不過看那個所謂的小電燈泡還是不順眼。
三人打了車，王馨枝自在慣了，直截了當的上了副駕駛，系上安全帶，出聲報了個地址。
周蕪這才想起來問，“咱們今天下午去哪？”
“電玩城！”見周蕪還是一副困惑的模樣，無奈的補充了句，“簡單來說就是類似於小孩子玩的游樂場，只不過是室內版的。”
說到這，周蕪好像想起來，往一中東邊一直走，貌似有個商場，四樓就是電玩城。
只不過她長這麽大一直沒去過，原因有兩點，一是沒人帶她去，二則是她對這些不感興趣。
王馨枝說著，又看了眼坐在後座吃棒棒糖的唐昕，沒什麽好氣，“剛好這小女孩也能玩。”
周蕪啊了聲，很識相的沒再說話。
她的猜想很準。
商場離這不遠，車緩慢的停下來。周蕪往窗外望去，是一個名叫“鴻雁”的商場。因為是周末，所以來的人不少，幾乎是稱得上摩肩接踵的程度。
隔著玻璃窗看得清清楚楚，是下意識的反應。周蕪並不喜歡人多的地方，攥著小姑娘的手緊了緊，眉心皺著，怎麽捋都捋不平。
王馨枝付了車錢，利落的走下去，喚她們二人出來。
剝開厚重的簾子，一樓是賣日常用品的，結賬的人很多，潮水般的向門口湧過來，周蕪差點被撞到。
王馨枝領著二人上了電梯，伸手按了“4”這個按鍵。
門剛打開，巨大的音樂聲便卷入耳中，很吵。
不少設施發著五彩斑斕的光，模樣炫酷，五花八門，什麽都有，弄得人眼花繚亂。
唐昕很聽話，也可能是因為怕生，一路上都沒怎麽說過話，只是安安靜靜的牽著周蕪的手，但表情有些不安，可能是第一次來這。
那點情緒被周蕪察覺到，安慰似的握緊了她的手。
剛走一兩步，王馨枝停住步子，轉過身，很豪爽的拍了拍胸脯，手上的鈴鐺碰撞在一起，吸引了不少目光。
她倒也不覺得尷尬，回頭笑瞇瞇的看著唐昕，蹲下身子，問，“小妹妹你想玩什麽呀？姐姐請客！”
唐昕不動聲色的往周蕪身後縮了縮，露出了一雙眼睛，警惕的盯著她。
“……周蕪周蕪，她認生，我搞不定，你來問。”
這活便落到她頭上，周蕪嘆了口氣，安撫性的摸了摸小姑娘的頭發，帶著這股洗發水的香味，有些毛躁，很舒服，“唐昕，你想玩什麽呀，這有很多的。”
唐昕怯怯的擡起頭，朝四周看了看，一臉懵懂。
周蕪楞了下，伸手把她抱起來，在四周轉了轉。一段時間後，唐昕伸出手指了指一個叫“淘氣寶”的娛樂設施。
二人順著那個方向看去。裏面的東西有很多，滑梯，蹦床，小推車什麽的，裝扮的跟城堡似的，大部分都是粉色，很討小姑娘歡心。
可顯然，王馨枝的關註點明顯不在這上面，她悄咪咪的用胳膊肘頂了頂周蕪的側腰，嘴唇湊到她耳邊，音量卻絲毫沒減半分，“哎，你看那。”
周蕪捂了捂耳朵，順從的擡頭看過去，兩個男人。
再詳細一點，是兩個長的不錯的男人。
其中一個沒什麽正形，懶懶散散的坐在小板凳上，上身是件黑色T恤，背面是混亂的大片塗鴉，覆了四個英文字母，因為距離隔得遠，沒看清。
另一個則靠在銀色護欄上，身高目測一米八五左右，穿的與板凳上那個男人相比，正常了許多。很簡約的白色短袖，淺藍色牛仔褲襯得他腿長。從她這個角度看過去，帥的很自然。
只不過那件紅色小馬甲有些突兀，背面還印著這家電玩城的logo。
兩個人都背對著她們，看不清臉，可從上到下發散的氣質都只有“帥哥”兩個字。
周蕪緩慢的眨了下眼，不知道該說些什麽。
王馨枝盯的眼睛痛，伸手揉了兩下，半瞇著眼，還不忘給她分析解說一波，“黑色短袖那個先不評價，看起來有點嚇人，我不敢。就光看靠欄桿那個蠻帥，衣品也挺好，不過怎麽看著有點眼熟呢？可能帥哥都長一個樣。”
一頓很熟練的自我安慰後，視線在瞄到袋子裏的東西時，徹底繃不住，“我靠，他旁邊放那個袋子裏，對，就是那個灰不拉幾的東西，是不是你們學校那件醜到爆的的校服？”
“是咱們學校。”她補充。
“校服”這兩個字很有吸引力，周蕪很輕的啊了聲，“童工啊。”
王馨枝翻了個大大的白眼，順便踹了她一腳，被周蕪躲過去了，“屁，十六歲以下的才叫童工。”
周蕪：“你又不知道他是高幾的，萬一是高一的呢。別狡辯，童工就是童工。”
王馨枝被她氣的半死。
“管他呢，就算是童工也是長得很帥的童工。走，去問問。”王馨枝興致很高，估計是在學校待那麽一周快要被憋瘋，走路都帶風。
*
不知道是不是心理作用，周六的天蠻好，陽光透過窗戶，落在身上，昏昏沈沈，有些想睡覺。
嚴柏禮很沈默的望著一群追跑攆打的小孩，並沒有上去制止的欲望，漫不經心的擡腳踹了踹一旁玩地鐵跑酷的男人，“去管管。”
裴銘川手一滑，眼睜睜的看著街面上的小人撞死，罵了一句，摸了把那頭栗棕色板寸，紮的慌，手腕處的紋身顯眼，“滾，你怎麽不去。”
等了好半天，這人卻依舊沒反駁。
擡頭，望著那張千年不化冷著的臉，裴銘川有些望而卻步。
嚴柏禮面上沒動，盯著那群小孩看了一會兒，手指有一搭沒一搭的在欄桿上敲著，最後妥協，“行，我去管。”
這句話一出來，裴銘川就想起，上周有兩個小男孩，為搶一個玩具大打出手，誰都不肯讓誰，家長管都管不住。
當時的氣氛相當緊張，兩個小男孩眼中含淚，劍拔弩張，玩具就放在地板的正中央。
他倆也是死犟，但凡有一個上前走一步，另一個就得尖叫一聲，沖上前去抓對方的臉。
倆小孩的思想估計就是：我得不到的，你也別想要。
他就坐在一旁，原本秉持著看戲的態度，結果眼睜睜的看著愛崗敬業的嚴柏禮擡起頭，將手機揣回口袋，兩三步走到小孩跟前，什麽都沒說，就將地板上的玩具撿起來，扔進另一旁的箱子裏。
小男孩剛要哭，嚴柏禮就蹲下身子，跟空調似的，往外冒著冷氣。態度算不上好，甚至有點惡劣，“再吵。”
他伸手指了指出口的護欄，“就出去。”
兩個小孩都是欺軟怕硬的性子，見人說人話，見鬼說鬼話。估計是被嚴柏禮的表情凍住，硬生生把眼淚憋了回去，乖乖巧巧，溫順極了，哽咽著向對方說了對不起。
裴銘川覺得當時那兩家家長也是腦抽，不僅沒跑去前臺咋咋呼呼的投訴，反而特感激的圍上去，差點哭出來，“真是謝謝您啊。我家小孩平時在家性格特別壞，根本不聽管教，長輩隨口說他兩句他都要鬧脾氣，摔這個砸那個。這是我今天第一次聽他道歉……”
情緒激動的想去拉嚴柏禮的手，被他冷著臉躲開了。
這下裴銘川還哪敢讓嚴柏禮去管，兩三下給這人拉回來，語重心長道，“聽我一句勸，你好像並不適合這個工作……安安靜靜的坐在這，什麽都不用幹，我來。”
嚴柏禮被他按了回去。
看小孩的兼職挺無聊，來淘氣寶玩的男孩少，大部分都是一些小女孩，弄不出來什麽大亂子，所以他在這兼職的日常就是跟裴銘川閑聊。
裴銘川比他大兩歲，隔壁省的，也不知道抽什麽風跑來了雲和。用他的話來講，就是當年心高氣傲，不知道天高地厚，渾渾噩噩過了兩年，高三時墜入愛河。愛到最後，屁也沒撈到，最後大學也沒考上。
但他家有錢，父母都是從商的，在隔壁省杬安很有名氣。按理來說，就算沒考上大學也吃穿不愁，這種小少爺，跟“兼職”“打工”這兩個詞根本不搭邊。
但裴銘川一意孤行，不顧家裏人的勸阻，默不作聲的收拾了行李箱，買了火車票。
平時周一到周五就他一個人，嚴柏禮只有周六下午和周日早上有空，剩下的時間得上學，沒時間，也沒精力。
電玩城老板人好，看嚴柏禮和裴銘川兩人挺慘，給他倆的工資比其他人高，每天一百二左右，看生意情況上下浮動。
嚴柏禮靠的有些累，正準備坐下，肩膀卻被人拍了拍，側頭望過去，便看見一個披著頭發的小姑娘笑盈盈的看著他，看樣子應該是高中生。
王馨枝盡量讓自己顯得優雅，小心思的撩了把頭發，但還是控制不住的緊張，說出來的話都有些結巴，“那個，帥哥，能不能加個……”
“微信”兩個字還沒說出來，她便頓住，兩三秒後像換了個人，尖叫道，“我靠，嚴柏禮！？你是雲和一中的那個嚴柏禮嗎？”
與她相比，嚴柏禮倒是淡定，面上無波無瀾，眼皮都沒擡。手在屏幕上一滑，退出了打發時間玩的小游戲，“你誰。”
王馨枝很有自知之明，也不想制造什麽誤會，連忙解釋，“啊我們不認識，咱倆也不是一個學校的。但是我在你們學校貼吧裏刷到過你，你特別有名的，十個投稿裏有九個照片都是你……”
他依舊靠在欄桿上，對她為什麽會看雲和一中的貼吧這件事並沒有什麽興趣，只是出於禮貌的微微擡了眼，視線在瞥到她身後的周蕪時頓住。
女孩懷中抱著不知道誰家的小姑娘，臉上帶笑，辮子搭在肩頭，黃色絲帶隨著胸口的起伏輕輕的晃著。那件裙子的設計很好看，裙擺在膝蓋下方。
周蕪順著他的視線看過來，明顯怔楞住，又不能裝作不認識，伸手打了個招呼。
垂下手，認認真真的看著唐昕，問道，“你想玩這個嗎？”
唐昕沒察覺到有些怪異的氣氛，不好意思的點了點頭。
周蕪把她放下，牽著走到護欄處，看向嚴柏禮，“多少錢？”
他卻問了個挺蠢的問題，“幾個人？”
周蕪哽住，語氣都帶著試探，“難道我也要玩嗎？”
“隨便。”估計是意識到了自己剛才那個問題到底有多弱智，嚴柏禮移開了視線，沒再說話。
氣氛就這麽僵著，這時另一個男人朝這邊走來，回答了她的問題，也算是解了圍，“四十，不限時間，可以一直玩到晚上關門，不過辦卡會更便宜。”說完後，還不忘提醒，“記得把鞋子脫了，那有鞋櫃。”
她在心裏盤算了一會，自己平時不常來，辦了卡也是浪費，實在沒那個必要，老老實實的用微信支付付了錢。
周蕪讓唐昕坐下，蹲下身，幫她解著略顯繁瑣的白色鞋帶
王馨枝是個急性子，不想浪費自己好不容易到手的半天假期，揮了揮手機，提議，“周蕪周蕪，要不然我先去玩？你一會來找我，怎麽樣？”
周蕪想了想，拒絕，“不用了，唐昕還小，得有人在這看著，我就不去了，你一個人玩的開心。”
“行吧……”王馨枝的表情有些微妙，尤其是看見那兩個男人，更微妙了，沒再強求。
話雖是這麽說，她還是一個人蹦蹦跳跳的抓娃娃去了。
脫了鞋子，嚴柏禮側了側身子，把護欄打開，讓小姑娘進去。
眼看著唐昕臉上終於有了笑容，周蕪捏緊了包，懸著的心才終於放下。
這時，嚴柏禮準備關上護欄的手頓了頓，開口道。
“你進來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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遠遠的看見周蕪走來，手裏牽著一個五六歲左右的小女孩，紮著兩個小辮子，模樣天真，另一只手裏還拿著棒棒糖。
王馨枝的嘴角抽了抽，上前一步，一根手指抵在周蕪的臉頰上，看樣子是生著氣，“我要解釋！咱們兩個約會，你帶個電燈泡是什麽意思？”
“這是我鄰居家的小姑娘，她媽媽出遠門辦事，讓我幫忙照看一下午。”周蕪解釋了一下事情的來龍去脈，又趕緊保證，“你放心，唐昕很乖的，不會給咱們添麻煩。”
又低聲下氣的哄了好半天，王馨枝才紆尊降貴的原諒了她，只不過看那個所謂的小電燈泡還是不順眼。
三人打了車，王馨枝自在慣了，直截了當的上了副駕駛，系上安全帶，出聲報了個地址。
周蕪這才想起來問，“咱們今天下午去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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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到這，周蕪好像想起來，往一中東邊一直走，貌似有個商場，四樓就是電玩城。
只不過她長這麽大一直沒去過，原因有兩點，一是沒人帶她去，二則是她對這些不感興趣。
王馨枝說著，又看了眼坐在後座吃棒棒糖的唐昕，沒什麽好氣，“剛好這小女孩也能玩。”
周蕪啊了聲，很識相的沒再說話。
她的猜想很準。
商場離這不遠，車緩慢的停下來。周蕪往窗外望去，是一個名叫“鴻雁”的商場。因為是周末，所以來的人不少，幾乎是稱得上摩肩接踵的程度。
隔著玻璃窗看得清清楚楚，是下意識的反應。周蕪並不喜歡人多的地方，攥著小姑娘的手緊了緊，眉心皺著，怎麽捋都捋不平。
王馨枝付了車錢，利落的走下去，喚她們二人出來。
剝開厚重的簾子，一樓是賣日常用品的，結賬的人很多，潮水般的向門口湧過來，周蕪差點被撞到。
王馨枝領著二人上了電梯，伸手按了“4”這個按鍵。
門剛打開，巨大的音樂聲便卷入耳中，很吵。
不少設施發著五彩斑斕的光，模樣炫酷，五花八門，什麽都有，弄得人眼花繚亂。
唐昕很聽話，也可能是因為怕生，一路上都沒怎麽說過話，只是安安靜靜的牽著周蕪的手，但表情有些不安，可能是第一次來這。
那點情緒被周蕪察覺到，安慰似的握緊了她的手。
剛走一兩步，王馨枝停住步子，轉過身，很豪爽的拍了拍胸脯，手上的鈴鐺碰撞在一起，吸引了不少目光。
她倒也不覺得尷尬，回頭笑瞇瞇的看著唐昕，蹲下身子，問，“小妹妹你想玩什麽呀？姐姐請客！”
唐昕不動聲色的往周蕪身後縮了縮，露出了一雙眼睛，警惕的盯著她。
“……周蕪周蕪，她認生，我搞不定，你來問。”
這活便落到她頭上，周蕪嘆了口氣，安撫性的摸了摸小姑娘的頭發，帶著這股洗發水的香味，有些毛躁，很舒服，“唐昕，你想玩什麽呀，這有很多的。”
唐昕怯怯的擡起頭，朝四周看了看，一臉懵懂。
周蕪楞了下，伸手把她抱起來，在四周轉了轉。一段時間後，唐昕伸出手指了指一個叫“淘氣寶”的娛樂設施。
二人順著那個方向看去。裏面的東西有很多，滑梯，蹦床，小推車什麽的，裝扮的跟城堡似的，大部分都是粉色，很討小姑娘歡心。
可顯然，王馨枝的關註點明顯不在這上面，她悄咪咪的用胳膊肘頂了頂周蕪的側腰，嘴唇湊到她耳邊，音量卻絲毫沒減半分，“哎，你看那。”
周蕪捂了捂耳朵，順從的擡頭看過去，兩個男人。
再詳細一點，是兩個長的不錯的男人。
其中一個沒什麽正形，懶懶散散的坐在小板凳上，上身是件黑色T恤，背面是混亂的大片塗鴉，覆了四個英文字母，因為距離隔得遠，沒看清。
另一個則靠在銀色護欄上，身高目測一米八五左右，穿的與板凳上那個男人相比，正常了許多。很簡約的白色短袖，淺藍色牛仔褲襯得他腿長。從她這個角度看過去，帥的很自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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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個人都背對著她們，看不清臉，可從上到下發散的氣質都只有“帥哥”兩個字。
周蕪緩慢的眨了下眼，不知道該說些什麽。
王馨枝盯的眼睛痛，伸手揉了兩下，半瞇著眼，還不忘給她分析解說一波，“黑色短袖那個先不評價，看起來有點嚇人，我不敢。就光看靠欄桿那個蠻帥，衣品也挺好，不過怎麽看著有點眼熟呢？可能帥哥都長一個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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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咱們學校。”她補充。
“校服”這兩個字很有吸引力，周蕪很輕的啊了聲，“童工啊。”
王馨枝翻了個大大的白眼，順便踹了她一腳，被周蕪躲過去了，“屁，十六歲以下的才叫童工。”
周蕪：“你又不知道他是高幾的，萬一是高一的呢。別狡辯，童工就是童工。”
王馨枝被她氣的半死。
“管他呢，就算是童工也是長得很帥的童工。走，去問問。”王馨枝興致很高，估計是在學校待那麽一周快要被憋瘋，走路都帶風。
*
不知道是不是心理作用，周六的天蠻好，陽光透過窗戶，落在身上，昏昏沈沈，有些想睡覺。
嚴柏禮很沈默的望著一群追跑攆打的小孩，並沒有上去制止的欲望，漫不經心的擡腳踹了踹一旁玩地鐵跑酷的男人，“去管管。”
裴銘川手一滑，眼睜睜的看著街面上的小人撞死，罵了一句，摸了把那頭栗棕色板寸，紮的慌，手腕處的紋身顯眼，“滾，你怎麽不去。”
等了好半天，這人卻依舊沒反駁。
擡頭，望著那張千年不化冷著的臉，裴銘川有些望而卻步。
嚴柏禮面上沒動，盯著那群小孩看了一會兒，手指有一搭沒一搭的在欄桿上敲著，最後妥協，“行，我去管。”
這句話一出來，裴銘川就想起，上周有兩個小男孩，為搶一個玩具大打出手，誰都不肯讓誰，家長管都管不住。
當時的氣氛相當緊張，兩個小男孩眼中含淚，劍拔弩張，玩具就放在地板的正中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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情緒激動的想去拉嚴柏禮的手，被他冷著臉躲開了。
這下裴銘川還哪敢讓嚴柏禮去管，兩三下給這人拉回來，語重心長道，“聽我一句勸，你好像並不適合這個工作……安安靜靜的坐在這，什麽都不用幹，我來。”
嚴柏禮被他按了回去。
看小孩的兼職挺無聊，來淘氣寶玩的男孩少，大部分都是一些小女孩，弄不出來什麽大亂子，所以他在這兼職的日常就是跟裴銘川閑聊。
裴銘川比他大兩歲，隔壁省的，也不知道抽什麽風跑來了雲和。用他的話來講，就是當年心高氣傲，不知道天高地厚，渾渾噩噩過了兩年，高三時墜入愛河。愛到最後，屁也沒撈到，最後大學也沒考上。
但他家有錢，父母都是從商的，在隔壁省杬安很有名氣。按理來說，就算沒考上大學也吃穿不愁，這種小少爺，跟“兼職”“打工”這兩個詞根本不搭邊。
但裴銘川一意孤行，不顧家裏人的勸阻，默不作聲的收拾了行李箱，買了火車票。
平時周一到周五就他一個人，嚴柏禮只有周六下午和周日早上有空，剩下的時間得上學，沒時間，也沒精力。
電玩城老板人好，看嚴柏禮和裴銘川兩人挺慘，給他倆的工資比其他人高，每天一百二左右，看生意情況上下浮動。
嚴柏禮靠的有些累，正準備坐下，肩膀卻被人拍了拍，側頭望過去，便看見一個披著頭發的小姑娘笑盈盈的看著他，看樣子應該是高中生。
王馨枝盡量讓自己顯得優雅，小心思的撩了把頭發，但還是控制不住的緊張，說出來的話都有些結巴，“那個，帥哥，能不能加個……”
“微信”兩個字還沒說出來，她便頓住，兩三秒後像換了個人，尖叫道，“我靠，嚴柏禮！？你是雲和一中的那個嚴柏禮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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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依舊靠在欄桿上，對她為什麽會看雲和一中的貼吧這件事並沒有什麽興趣，只是出於禮貌的微微擡了眼，視線在瞥到她身後的周蕪時頓住。
女孩懷中抱著不知道誰家的小姑娘，臉上帶笑，辮子搭在肩頭，黃色絲帶隨著胸口的起伏輕輕的晃著。那件裙子的設計很好看，裙擺在膝蓋下方。
周蕪順著他的視線看過來，明顯怔楞住，又不能裝作不認識，伸手打了個招呼。
垂下手，認認真真的看著唐昕，問道，“你想玩這個嗎？”
唐昕沒察覺到有些怪異的氣氛，不好意思的點了點頭。
周蕪把她放下，牽著走到護欄處，看向嚴柏禮，“多少錢？”
他卻問了個挺蠢的問題，“幾個人？”
周蕪哽住，語氣都帶著試探，“難道我也要玩嗎？”
“隨便。”估計是意識到了自己剛才那個問題到底有多弱智，嚴柏禮移開了視線，沒再說話。
氣氛就這麽僵著，這時另一個男人朝這邊走來，回答了她的問題，也算是解了圍，“四十，不限時間，可以一直玩到晚上關門，不過辦卡會更便宜。”說完後，還不忘提醒，“記得把鞋子脫了，那有鞋櫃。”
她在心裏盤算了一會，自己平時不常來，辦了卡也是浪費，實在沒那個必要，老老實實的用微信支付付了錢。
周蕪讓唐昕坐下，蹲下身，幫她解著略顯繁瑣的白色鞋帶
王馨枝是個急性子，不想浪費自己好不容易到手的半天假期，揮了揮手機，提議，“周蕪周蕪，要不然我先去玩？你一會來找我，怎麽樣？”
周蕪想了想，拒絕，“不用了，唐昕還小，得有人在這看著，我就不去了，你一個人玩的開心。”
“行吧……”王馨枝的表情有些微妙，尤其是看見那兩個男人，更微妙了，沒再強求。
話雖是這麽說，她還是一個人蹦蹦跳跳的抓娃娃去了。
脫了鞋子，嚴柏禮側了側身子，把護欄打開，讓小姑娘進去。
眼看著唐昕臉上終於有了笑容，周蕪捏緊了包，懸著的心才終於放下。
這時，嚴柏禮準備關上護欄的手頓了頓，開口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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