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邙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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邙山

蕭時慢回了庭院中,見父親與趙明軒在下棋,也湊了上去。

“軒表哥,你這些天在忙什麽?怎麽成婚當日露了一面,送了皇帝舅舅的賞賜就不見人了?“

“嬌嬌,沒個正形,莫要多問。”蕭闊制止道。

“姑父,無妨的。”趙明軒笑道,他目若朗星,眉若遠山,這一笑起來更是溫潤如玉,令人如沐春風。

這一刻,蕭時慢竟覺得軒表哥比江墨還要好看上幾分。

“我此行除了參加你的婚儀,還有公務在身,再過五日便要回京都覆命,時間有些緊,昨日忙了一日,今日才得了閑。”

“難怪昨日父親和江墨一早便出去了……”蕭時慢自顧自地嘀咕了一句,又說道:“可惜軒表哥昨日沒來,錯過我院裏我丫頭的手藝了!那可是宮中禦廚都比不上的美味。“

”嬌嬌,休要妄言,你院中那些丫頭,過家家似的廚藝,哪能和宮中的禦廚相比。”蕭闊斥道。

”姑父此言差矣,嬌嬌嘴巴最挑了,她說好,那便是真的好。“趙明軒說。

蕭時慢一聽趙明軒是站在她這邊的,朝蕭闊做了一個鬼臉,她不知父親今日為何總是拆她的臺,幸好趙明軒懂她,不僅不責怪,還幫著她說話。

“而且,我與嬌嬌口味相同,昨日確實是我沒有口福了。”話落,趙明軒遺憾地搖了搖頭。

蕭時慢拍了拍趙明軒,說道:“軒表哥說的什麽話,錯過了昨日,還有明日、後日、後後日,你難得來北疆城,我定叫你吃飽喝足了再回京都。”

“榮幸之至,先謝過嬌嬌的盛情款待。”

“哪裏哪裏,軒表哥明日可得閑?”

“明日麽……恐怕要去一趟邙山。“趙明軒說。

蕭時慢皺眉,不滿道:”邙山路遠又難走,明日去,不得後日才回來?“

這一路便耽擱了兩日,餘下的三日指不定還有別的公務要忙,她何時才有機會請軒表哥吃飯?

鬧鐘聲靈光一閃,蕭時慢對蕭闊說道:“父親,不如帶哦我與你們一同去吧,我還沒去過邙山呢,也想去瞧瞧。”

蕭闊不同意:“荒山一座,有什麽好瞧的。”

“爹爹,就讓我一同去吧,說不定我還能幫上忙呢!”蕭時慢朝蕭闊撒嬌道。

“不是我不讓你去,你也知道邙山路遠難走,而且是礦山,塵土飛揚,無美景可看,你去了也是遭罪。”蕭闊說。

“父親,嬌嬌想去,便讓她一同去吧。”身後傳來江墨的聲音。

蕭時慢回頭一望,江墨逆著天光闊步走來,身軀挺拔,面如刀削般棱角分明,眉眼冷毅疏離,仿佛一個玉面閻羅。

他周身氣場逼人,偏偏手上又端著一個果盤,十分不合時宜,但讓人喜歡。

蕭時慢瞇了瞇眼,方才她覺得趙明軒比江墨好看幾分,真是她豬油蒙了心。即便江墨這樣冷冷的,不茍言笑,也比趙明軒的笑容好看。

江墨走到蕭時慢身側坐下,將果盤放在石桌中間,果盤裏是切好的西瓜,紅艷艷的果肉,飽滿多汁,看得蕭時慢眼睛都亮了。

“這個時節又西瓜了?”在她的印象中,好像還要等天氣再熱一些,才有爽口的西瓜吃。

“嗯,我在小廚房遇見小六,她說你今日除了早飯什麽也沒吃,我便把這個端來了。”江墨回道。

又順手從果盤中取了一塊切好的西瓜,餵到蕭時慢嘴邊:“你嘗嘗。”

蕭時慢腹中確實有些餓了,不過見到江墨送到嘴邊的西瓜,她第一反應是拒絕。又想到兩人在大樹下的約定,她總不好立馬當著父親和表哥的面,讓他難堪。

而且,江墨那威脅的眼神還直勾勾看著她,無奈,她只好淺淺咬了一口。

一旁的蕭闊不知兩人心中所想,看到這一幕,只覺得兩人甚是相愛,嘴角浮起滿意的笑,一聲不吭地看著,甚至想拉著趙明軒先走了,生怕打擾面前兩個人。

趙明軒卻面色沈沈,輕咳一聲,側過頭去。

蕭時慢緩緩咀嚼口中的果肉,清甜的汁水在她的唇齒間炸開,就像陰沈沈的天氣突然照進一束陽光,整個天地都明亮了起來。

她歡喜地從果盤中拿起一塊西瓜,遞給趙明軒:“軒表哥,你嘗嘗,很甜,北疆城的西瓜和京都的不一樣!”

趙明軒接過,咬了一口,說道:“的確不一樣,香味濃厚,汁水清甜,口感清脆,京都的西瓜要寡淡許多。”

話落,舉著手裏的西瓜,又咬了一口,眼睛卻挑釁地看向江墨,仿佛在說:“這西瓜是嬌嬌親手給我的。”

江墨冷笑一聲,將咬了一口手中剛被蕭時慢吃了一口的西瓜,直直盯著趙明軒的眼神在狠狠回擊:“你算什麽?這西瓜是嬌嬌吃過的。”

“父親,你也嘗一塊,這是今年的第一塊西瓜呢!”蕭時慢拿了一塊西瓜,起身遞給坐在對面的蕭闊,隔斷了兩人的眼神交流,才算罷休。

三人吃著西瓜,話題又回到了帶不帶蕭時慢去邙山這件事情上。

“墨兒,邙山苦地,讓嬌嬌去,你是在忙想的?”蕭闊說。

“父親,嬌嬌長大了,遲早要獨當一面的,多看看,多經歷,總歸是好的。”江墨說。

蕭闊看了看蕭時慢,覺額江墨說得有理,自己能守護她一時,卻不能守護她一世,讓嬌嬌自己強大起來,才是最好的保護。

於是松口道:“那邊一同去吧。”

蕭時慢撇撇嘴,心中不滿,自己好說歹說父親都不肯松口,江墨說一句就肯了,偏心偏到天邊去了,不知道的,還以為江墨才是親兒子呢。

“嬌嬌一名弱女子,第一次去,明日出發,多帶些人手,方便照應。”趙明軒也附和道。

“軒表哥,你這可是小瞧我了……”

……

三個年輕人談笑風生,蕭闊在一旁直搖頭。

用過了晚飯後,三個男人又鉆進書房聊公務去了,蕭時慢則回了水榭小築。

侍女伺候蕭時慢盥洗之後,蕭時慢便拿著醫書,倚靠在月洞窗下的美人榻上,看了起來。

大婚之前,李春給她安排的醫書還是粗淺的藥理,她看著覺得甚是有趣。

這幾日,給她的醫書卻皆是疫病相關,相比之前,難度直線上升,內容晦澀難懂,看著看著,蕭時慢便走神了。

前世,邙山到底發生了什麽呢?為何父親需要那麽多銀錢?

蕭時慢將手中的醫書舉至眼前:莫不是邙山的工人染了疫病,需要大量的銀錢治病,或者賠付家屬?

“不對不對!”蕭時慢口中念叨著,又在美人榻上翻了個身。

若是邙山上的工人染了疫病,又怎麽會悄無聲息的?她父親從來都是敢作敢當的人,遇到這種事情,只會廣貼告示,找尋願意進山治病的能人,而不是封鎖消息,逃避責任。

那到底是發生了什麽呢?

蕭時慢仰天長嘆,將醫書覆在自己的臉上。只恨前世對什麽都漠不關心,如今縱然重生,仍舊只能走一步看一步。

這也是為什麽,蕭時慢堅持要跟著去邙山的原因。

這幾日忙完大婚,又忙閆靈家中的事情,若不是聽趙明軒提起邙山,她差點就要忘記了,前世便是差不多這個時候,爹爹向府中要銀錢以充軍用,柳七娘拿不出。

幸好爹爹答應了願意帶自己去邙山,到時,她警覺一些,但凡發現什麽異樣,立刻同爹爹匯報,她就不信,還能出亂。

“姑爺,郡主今日晨間說了,您不能進她的房間。”

門口傳來小六為難的聲音,蕭時慢飛揚的思緒瞬間被拉回現實,拿起蓋在臉上的醫書,迅速坐起。

終究還是不習慣院中多了一個人,早上將江墨的東西扔庫房之後,也忘記吩咐下面的人幫他準備新的床鋪。

“那我今晚睡哪兒?”是江墨的聲音。

蕭時慢扶了扶額,他今晚睡哪兒?真是一個頭疼的問題。

“這……”小六支吾著不知道怎麽回答江墨,蕭時慢便打開門出來了。

“你不想想你昨晚做了什麽?還想進我的門?”蕭時慢高聲道。

此時的她全然沒有了在房中的愧疚感,精致的下巴微擡,一副趾高氣揚的模樣。

“昨晚服侍娘子盥洗,幫娘子拆發髻。”江墨一件件數著說道。

一旁的小六聽了,雙眼瞪得如銅鈴一般大,仿佛不認識一般看著江墨。

她知道江墨對自己郡主好,卻沒承想好成這樣,簡直與他平日冷眉冷眼的形象不符啊。

小六又看了一眼蕭時慢,心中甚是不解,姑爺已經卑微成這般了,怎麽還被趕出房門了呢?

“還幫娘子沐足,拆發髻,脫衣,抱娘子……”

“住嘴!”見江墨越說越離譜,蕭時慢臉漲得通紅,情急之下,怒喝一聲,同時還扇了江墨一個耳光。

一旁還在看熱鬧的小六猛地被嚇了一跳,連忙往後退兩步,垂首斂眸,雙手交叉身前,乖巧站著。

猝不及防的耳光打下來,江墨的臉直接偏向一側,他回過頭看蕭時慢,目光沈沈。

蕭時慢被他的眼神看得心中發怵,面上卻不顯,仰著潔白纖細的頸與他對望,唯有隨著粗重的呼吸上下起伏的胸脯,暴露了她的緊張。

江墨見她如此,冷笑一聲,轉身離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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