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勾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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勾結

眾人朝義莊門口看過去,只見一女子身著緋色百褶裙,腰纏紅寶石繡金綢緞,發髻高盤,隨意插著幾支金釵,周身氣息清貴逼人。

她容色晶瑩如玉,嘴角掛著淺笑,漆黑清澈的杏眼泛著慧黠的光,淡淡掃過在場眾人,最後停在通判大人身上。

通判大人見了來人,忙恭敬行禮:“參見郡主。”

蕭時慢輕哼一聲,走到通判大人跟前,身後的護衛利落地將交椅在蕭時慢身後擺開,蕭時慢款款落座,看著通判大人說道:“大人繼續,本郡主也就看看。”

通判大人擡袖抹了抹額間不知何時滲出的細汗,戰戰兢兢朝蕭時慢拱手道:“即便郡主身份尊貴,這判案也要講求證據,不知郡主方才說的,可有什麽人證物證?”

蕭時慢乜了閆家父子一眼,說道:“自然是有的。”

話落,她朝站在身後的小六勾了勾手,小六彎腰附耳過去,蕭時慢在小六耳邊低語了幾句,小六便出去了。

閆武見狀,跪在地上的膝蓋朝前挪了幾下,說道:“郡主,冤枉啊,我與你往日無冤,近日無仇,怎麽會買兇刺殺你。”

蕭時慢見他上前,嫌惡地側了側身,說道:“你算什麽東西,敢在本郡主面前自稱我?掌嘴!”後面這一句,是對著身旁的護衛說的。

護衛領命,上前鉗住閆武的肩膀,閆武還想張嘴認錯討饒,卻被啪啪兩聲脆響打斷,只剩下含糊不清的嗚咽。

待護衛轉身回蕭時慢跟前,眾人再看向閆武,皆倒吸一口涼氣。

兩記耳光,打得閆武雙頰紅腫,嘴角溢出血,已經說不出話。可想而知,蕭時慢身旁的護衛身手何其了得。

在場的人本就怵她地位貴重,如今更是不敢再造次,報案的苦主們跪在地上垂首斂眸,連通判大人拱著的手又低了幾分。

閆父心疼兒子,向蕭時慢爭論道:“犬子對郡主不敬,固然有錯,卻錯不至此,如此重罰,上位者仗勢欺人,公理何在!小民不服!”

“你是靈的生父,我看在靈的份上,此番不與你計較,若再無理,休怪我不念人情。”話雖是對閆父說的,但她早已將頭別向一邊,望著義莊門口,一眼都未曾落在閆父身上。

閆家是北疆城首富,不論官場還是商場,見了閆父皆是客客氣氣的,他此生便從未受到如此冷待,更何況如今給他臉色瞧的是一個黃毛丫頭,閆父心中憤然。

通判大人瞧出他的怒意,忙上前拍了拍他的肩膀,向他搖了搖頭,示意他切莫輕舉妄動。

如今局勢未明,蕭時慢本就是來問罪,閆家若再開罪下去,都不用再等人證物證,以下犯上的罪名都夠閆家受的了。

這時,門口傳來動靜,小六手裏拿著一個錦盒,率先進來。蕭時慢見她來,眉眼間頓時露出喜色,待小六走近些,輕聲抱怨道:“怎麽才來?”

實際上,小六此行已經算得上是迅速了,一來一回不過是幾句話的功夫。只是蕭時慢面對著厭惡的人和事,彈指間也覺得如度過三秋般漫長。

小六朝蕭時慢福身行禮:“半刻未曾耽擱,接了人便馬上過來了。”回過話後,小六便站在一側。

緊隨其後的兩名護衛押著一個蓬頭垢面、小廝裝扮的男子,帶到眾人跟前,將他壓跪在地。

“通判大人,這便是我的人證,閆武的貼身小廝。”蕭時慢慢條斯理地說道。

通判大人朝蕭時慢拱了拱手,指著跪在地上的小廝問閆武道:“閆公子,這人你可認識?”

閆武如今臉腫得像豬頭一般,嘴巴高高鼓起,根本說不了話。聽了通判大人的問話,看了一眼跪在他對面的小廝,點了點頭,而後又瘋狂搖頭。

通判大人不明所以,轉而問閆父:“閆員外,這可是你家公子的貼身小廝。”

“正是!不知他犯了何事,落得如今這般。”閆父回道。

“若細細說來,犯事的可不是他,而是你的好兒子。他倒是個忠仆,如何為閆武買兇傳信,買兇又是為了殺何人,我手下的人,用了不少手段,問了許久才得出答案。”蕭時慢說道。

“通判大人,你也聽見了,這是嚴刑逼供,欲加之罪何患無辭,求大人罪小民做主。”閆父聽了蕭時慢的話,仿佛抓到蕭時慢的把柄了一般,轉向去求通判大人。

“郡主,你這麽說,確實有嚴刑逼供之嫌……”通判大人為難道。

“不見棺材不落淚。”蕭時慢冷聲道。

說著,她喚了一聲小六。小六從走上前,將手中的錦盒朝通判大人奉上:“大人,這是在這名小廝的指引下,在閆武房中找到的罪證。”

此前,小六將這小廝的認罪書拿給通判大人,便仔細詢問過,有了那份認罪書,夠不夠治閆家的罪。

當時通判大人說,認罪書不過是小廝的一面之詞,可以作為佐證,卻不足以給閆武定罪,還需要閆武買兇殺人的直接證據,才可給閆武定罪。

蕭時慢早料到小六那邊不成,不過是讓通判大人意識到閆家案件的重要性,令他不敢輕拿輕放隨意處置。

所以又才安排了閆靈找人去府衙告閆家父子害人性命,而且最好是一群,到時,就算通判大人敢違逆她,也不敢挑起民憤,自要先將閆家父子收監關押。

如此,閆家群龍無首,最說得上的話便是閆靈,蕭時慢手底下的人,才有機會進入閆府,在小廝的帶領下,從閆武當中找出直接罪證。

通判大人接過錦盒,打開一看,皆是一些往來書信,封封蓋著閆家私印,信中的內容皆為尾隨、監視等,其中一封,更是提到了蕭時慢的名諱。

“閆武!你可認罪!”通判大人將錦盒中的書信砸向閆武,厲聲質問。

閆武從地上拾起書信,雙手不住顫抖,嘴裏含糊不清地發出:“不是我,不是我。”又瘋了似地沖向那名小廝,雙目赤紅,口中憤怒地說著什麽,因他吐字不清,沒人聽明白說的是什麽。

他剛要觸碰到那名小廝,小廝身後的護衛一腳將他踢開,閆武滾倒在地,爬起來又要沖上前。

通判大人見場面失控,忙叫官差將他制住:“人證物證俱在,將閆武押送獄中,擇日發配邙山,沒入罪籍,終生不得出!”

發配邙山,沒入罪籍,那便是一輩子的苦役。閆父見大勢已去,靜跪其間,失望閉眼,不再去看閆武。

蕭時慢靜默地看了閆父一會,對通判大人說道:“大人,閆員外管教不嚴,縱子行兇,刺殺皇親國戚,該當如何?”

“按律例,同罪。”通判大人拱手行禮,恭敬回道。

“那便一同收押吧。”蕭時慢淡淡道,起身往外走,剛走兩步,又想起什麽似的,轉身繼續道:“對了,還有閆武那生母,同罪。”

既然要收押,便一並收押了,省得留在外面犯蠢又做出讓她頭疼的事。

“是。”通判大人拱著的手又低了低。

得了回應,蕭時慢才再次擡步離去。

坐在回王府的馬車上,蕭時慢心中有些心煩意亂,腦海中不斷重覆著他來義莊前,閆靈交代她的話:

“嬌嬌,我大哥妄想謀害你,死不足惜,此番即便死罪可免,也是活罪難逃。可憐我父親年事已高,還受他牽連,你能不能看在我的份上,放過我父親。”

蕭時慢眉頭緊鎖,一個藤上結不出兩個不一樣的瓜,閆父與閆武是一路貨色,只不過,閆父比閆武更有城府,藏得更深罷了。

如今閆武獲罪,待閆父回過味來,仔細一想,便可知道,這一切與閆靈脫不了幹系。

到那時,別說繼承閆家家業,會不會被閆父胡亂嫁了,都未可知。到時候若再想去翻盤,可就難了。

不放過閆父是對的。蕭時慢長舒一口氣,安慰自己道。

因為前世閆父在大戰來臨之際做的那些事,讓她看明白了閆父的為人,不過道貌岸然的衣冠禽獸罷了。

前世,蕭闊率軍迎戰北辰,第一次落了敗。第二次出征時,因軍備不足,便在城中向百姓征集鐵器與糧食。

閆父不出手相助便罷,還強買了農戶手中的餘糧,高價兜售鎮北軍。出征在即,蕭闊無暇與他拉扯,帶著為數不多的糧草,率著殘部出城迎戰。

倒是閆靈,一介女子尚且知道“國家興亡、匹夫有責”。將她名下所有的商鋪變賣,拿著銀錢到更遠的村鎮收購糧食鐵器,補給鎮北軍。

閆父早預料到此戰必敗,鎮北軍前腳剛出城,他後腳便變賣家產,撇下還在收購糧食的閆靈,卷著錢財帶著家眷一走了之。

那時,閆靈也對閆父失望至極,她打開空空如也的閆宅大門,讓城中百姓藏匿,直到最後北疆城破,她也沒有離開。

前世城破之戰泰國慘烈,每每想起,蕭時慢都覺得胸口窒痛,無法呼吸。她狠狠掐了一下自己的手,逼自己從前世的回憶中抽離出來。

又掀開車窗上的簾子,透了口氣。馬車外的小六見她神色異樣,忙問道:“郡主,可有哪裏不適?”

蕭時慢搖了搖頭,沈吟片刻,又對小六說道:“去一趟閆家吧。”

今世的閆靈還沒有經歷過前世那些慘劇,閆父仍舊是那個令閆靈敬重的偉岸形象。一會見了閆靈,蕭時慢還不知道要同她如何交代,只願她不要怪罪她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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