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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這麽做到底是為了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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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這麽做到底是為了什麽?

這神女崖山高路遠,地勢險峻又偏僻,本就不宜過多停留,而且又剛發生了刺殺事件,說不準還會有刺客卷土重來。

如今,李春說了江墨的毒十二時辰之後會自行消解,一行人便整裝離開了神女崖,只要加快腳程,不出意外的話,日落前便能趕到歸雲鎮。

歸雲鎮之所以稱之為歸雲鎮,便是因為每日清晨和黃昏,這小鎮上變灰薄霧籠罩,如夢似幻。

當年長公主游歷時途徑歸雲鎮,被這雲霧之境所震撼,於是便在歸雲鎮背靠的吳山上修建了別院,每年都會來此小住。

她故去後,蕭闊也將她安葬在吳山。

眾人趕到歸雲鎮時,太陽已經落山,天色暗沈,歸雲鎮上也起了霧,可視距離不過十米,如果此時再上山前往鎮北王府的吳山別院,並不安全,於是眾人決定在吳山鎮歇息一晚,等江墨毒解之後再一同上山。

前兩日都是在路上歇息,如今難得有一張軟床,蕭時慢用了晚飯便睡了。

一夜無事,直到翌日日上三竿,她才醒來。

如她母親一般,他也十分喜愛吳山的景色。由於這裏四面群山環繞,山中溪流多,水源豐沛,倒是形成了一處完完全全不同於北疆其他地方的景色。

沒有北方的蒼茫淩厲,倒有南方的溫柔小意。

蕭時慢推開房中的窗,讓屋外的陽光與晨風,肆無忌憚地闖入房中,她仰著小臉,盡情感受在歸雲鎮才有的濕潤空氣。

“郡主,您可是醒了?”屋外傳來綠意的呼喚,聲音裏帶著急切。

蕭時慢眉頭微皺,十分不滿這個愜意的清晨被打擾,她冷聲問道:“何事?”

未聽到蕭時慢喚她進來,綠意繼續在門口說道:“如今已經巳時,墨公子還未醒,李神醫一直喊著要過來叫您,奴婢快攔不住了。”

蕭時慢眉頭皺得更深了,這個李春,不過早鎮北王府與江墨同住了一晚而已,這上心程度,未免有些過頭了,不知道的還以為他是李春的主子呢!

“你進來服侍我梳洗吧。”蕭時慢對門外說。

綠意這才端著早就備在門外的熱水進來。

梳洗完畢,蕭時慢才緩緩出房門,正在樓梯口的李春一眼便瞧見了,快步走過來:“好徒兒,如今十二時辰已過,你那未婚夫婿還昏迷著,你怎麽還睡得著?”

“我的好師父,有您在,我想睡不著都難。”蕭時慢說;“況且,我又不是大夫,睡不著也沒用呀。”

李春一時語塞,話還沒說出口就咽了下去,手腳來來回回比畫了幾次,最終一把拉著蕭時慢往江墨的房間去。

房中,昨日已經從掌心蔓延至手臂的青黑已經消了下去,手心上重新上了藥,裹著新的紗布,卻又滲出星星點點的血來,胸口上的傷更甚,紗布被血浸透出一大個圈。

“你看,剛剛我才用藥止住血,如今又流出來了。”李春松開蕭時慢上前指著江墨的傷口說。“我將他的血驗來驗去了,根本沒毒。”

連大名鼎鼎的神醫李春也瞧不出自己做的小動作嗎?

蕭時慢心中泛起一陣得意:“師父當真瞧不出?”

李春欲言又止,看著房內杵著的綠意和小五,將他倆統統推搡出門,再將房門關上,才問道:

“嬌嬌,你到底對他做了什麽?”

“我什麽都沒做。你要問,應該去問,那些刺客做了什麽。”頓了頓,蕭時慢語氣一軟,繼續說道:“他也是因救我才受的傷,我比誰都希望他好起來。”

“是嗎?如果你真的這麽想,你就應該救他。我已經問過小五了,在王府時,江墨也曾昏迷不醒,血流不止,最後是你救醒了他。”

“如果沒有王府中那一次,我倒是會相信不是你做的,可這是第二次。還混在我送你的毒藥裏,那毒藥只此一份!”李春的聲音帶著抑制的怒意。

“是我做的又如何!”蕭時慢冷聲說道:“江墨有什麽好?為什麽你們每個人都護著他!”

話落,屋內又是一陣沈默。

蕭時慢覺得委屈至極,自己處心積慮,不過是想除掉禍根,扭轉前世的結局罷了,既然讓她重活一次,為什麽又不讓她成事?

第一次,她想著,堂堂鎮北王府,一位寂寂無聞的養子受傷沒撐過去,只有她和爹爹不追究,誰敢說聲不字?

結果江墨已是官身,與朝堂大計密切相連,在鎮北王府中,她動不了他。

好!那便出王府,那便不經她的手,那便一起身涉險境,天災人禍,怨不得她了吧?偏偏這李春又來橫插一腳。

蕭時慢看向李春,只見他打開了江墨胸口的紗布,拿出金瘡藥,又在為他止血。

蕭時慢表情微妙起來:“你到底是誰?”

李春手上的動作沒有停,為江墨敷好了藥,蓋上紗布,才說道:“你我本無師徒緣分,是江墨相求,我才來的北疆城。”

原來,這是他安排的嗎?

難怪,自己第一次邀李春上府時,他推脫有急事。到了鎮北王府上,卻馬上改口說其他事可以緩一緩,還要強行收她為徒。

李春出現的這件事跟前世並沒有什麽不同,也就是說,前世李春也是江墨安排的嗎?

他這麽做,到底是為了什麽?

“他想幹什麽?”蕭時慢問。

“他想幹什麽?叫我過來授你一門技藝傍身,這不是顯而易見嗎?總不能是為了毒死自己吧。”李春道。

為了讓我有力自保嗎?蕭時慢想,卻又立馬推翻了:

“既然是授一門技藝傍身,請一個武林高手過來不是更好?兵刃相向的時候,學醫有什麽用?”

“怎麽?你這是嫌江墨功夫不夠高?”李春說嘲諷道:“你也不看看自己學了那麽多年武藝,學到了什麽。若不是他好言相求,又跟我說你是天生學醫的料子,我才懶得走這一趟。”

“天生學醫的料子?這不是天大的誤會,我對醫毫無興趣。”蕭時慢說。

“這幾天我也察覺了,這確實是天大的誤會。”李春說。

他又走到江墨的床前,看著他新纏上的紗布再次滲出血,眉頭微皺:“可憐的孩子,一片癡心錯付了。”

蕭時慢手心攥緊,面上卻依舊還是鎮定自若的模樣。

她越來越看不懂江墨了。

前世亦是如此,一心為蕭家,一心為他,他也將他當做親人,直到江墨背叛,直到他朝奄奄一息的自己射出最後一箭,她才幡然醒悟。

如果他早晚都要背叛蕭家,要將鎮北王府上下置於死地,如今做這些,到底是為了什麽?

癡心錯付?這樣的人何來的癡心?不過演技絕頂而已。

如此一想,蕭時慢心中的掙紮又平息了下來。

“江墨這孩子命苦得很,他本可以不留在鎮北王府,去逍遙快活地四處游歷,卻為了你們將自己困在這北疆城,如今,還要死在自己一心守護之人手中,真是可悲。”李春緩緩說道,聲音裏盡是悲涼。“可笑我堂堂神醫,卻不知道你所中何毒。”

蕭時慢擡眸看著他與江墨,依舊沈默不語。

李春轉過頭看著她,問道:“我可否問你一個問題?”

“你問。”

“你為何非要置江墨於死地?”

這老頭,到了這一刻,還在詐她麽?蕭時慢嗤笑,沒有回答。

“我曾問他,為何要留在北疆城。他說,這裏有一個人,將他從煉獄中拉了出來,是他失去雙親後,遇到的第二個家,是他晦暗生活裏唯一的光,他要留下來守著他的家。那個人,是你吧?”

見蕭時慢不回應,李春又繼續道:

“前幾日,我又問他,人家都要置你於死地,你何苦還守著?”李春眼神幽幽落在蕭時慢身上,蕭時慢不禁又攥緊了手心。

“他說,這條命是你撿回去的,你若要,隨時可拿回去。只是現在,還有很多事還沒做,還得再等等。”

蕭時慢依舊冷著一張臉,指甲嵌入掌心,傳來的陣陣疼痛,無不在提醒著她,不能心軟。

“你就不好奇,他要做什麽事情嗎?”

為了這微不足道的好奇,堵上蕭家滿門的命?這麽一對比,也沒那麽好奇了。

“你若要江墨死,他絕不會活,既然如此,你為何不肯給他一個解釋的機會?”

“你別說了!”蕭時慢素手緊捏成拳,捶在桌上,桌上的杯盞震動,發出清脆的碰撞聲。

李春卻看出蕭時慢慍怒之下的動搖,當即噤聲不語,轉身開門出去,又緩緩將房門合上。

蕭時慢盯著合上的房門片刻,嘆了口氣,站起身,走到江墨床前。

解開他胸前的紗布,又從袖帶中掏出一個瓷瓶,將其中的藥水倒入他的傷口處。

李春說的沒錯,江墨的毒就是她下的,就連李春無法順利被她支開的情況怎麽應對,她都想到了。

因此,在李春的毒藥裏,她還加了上回她調制出來,還沒有用完的毒藥,雙管齊下,江墨這條命上交閻王爺,是板上釘釘的事。

事實也的確如此,她的毒,連她的師父,神醫李春也束手無策。

可惜,臨到頭來,她打算給江墨一個機會,給他一個解釋辯白的機會。

她也想看看,是不是如李春說的那樣,江墨的命,只要她要,隨時可以拿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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