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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78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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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78 章

鐘琂背對著沈時因,看不見她臉上的神情,只覺得語氣好像不太對。

“你怎麽了,是不是想家了?”

“不是。”沈時因還把臉貼在他的背上,“會不會突然有人進來?”

鐘琂說:“不會,今天張工不回來。”

難怪鐘琂會改變主意帶沈時因過來,他的每一步好像都是經過縝密計算的,從不偏離軌道,也都在自己的掌控範圍之中。

沈時因忽然提高了音量,質問道:“你為什麽那麽怕我們被人看見?”

“人們會議論。”

沈時因說:“可你不是說不要在意別人怎麽看,只需要做自己認為對的事嗎。為什麽最終解釋權永遠都在你那裏?”

“情況不一樣,非洲就這麽大一點地方,園區裏的事情傳得很快。”鐘琂轉過了身,擡起她的臉說:“沈時因,你是一個有能力也有本事的人,也是我見過最認真負責的人。可一旦跟我扯上關系,你的所有成就都會變成依靠裙帶關系,你明白嗎?”

沈時因望進鐘琂的眼睛裏,她看見瞳仁裏的自己,就好像他滿心滿眼都是自己。

沈時因的眼裏也只能看見鐘琂,當他們這樣親密地靠在一起時,她發現自己一定會心軟。

沈時因點點頭:“我明白。”

鐘琂在她嘴唇上親了好幾下,用指腹摩挲著她的臉問:“那你吃晚飯了嗎,沒吃的話我給你做。”

沈時因走到他的書桌前坐下,“還沒吃。”

鐘琂出了趟門,再回來的時候手裏提著菜。他給沈時因煎了牛排和萵苣,還煮了幾只蝦。

鐘琂洗完碗出來,看見沈時因抱著膝蓋坐在床上。他坐過來問道:“你是不是困了,可以就在這裏睡。”

沈時因沒說話,但她突然伸手去接鐘琂襯衫上的扣子,鐘琂還沒搞清楚狀況,衣服就被她脫了下來。沈時因的手一路往上,輕聲問他:“你為什麽不喜歡系領帶?”

鐘琂說:“我不喜歡脖子上有東西,好像被束縛住了,呼吸會變得不舒暢。”

沈時因的手停在那裏,用虎口卡住他的脖子,稍微用了一點力氣,“就像這樣?”

鐘琂的喉結隨之滾動,滑過沈時因的手心,觸感很清晰地傳了過來。他說:“對,就像這樣。”

即便如此,沈時因也沒松開手,反倒是就這樣親了下去。

這天晚上沈時因留宿在了這裏。她第二天早上洗完澡出來沒衣服穿,鐘琂給她找了一件自己的襯衫,由於太寬大,剛好能遮住屁股,也就不用穿褲子了。

沈時因坐在桌前吃早飯,鐘琂站在衣櫃前穿衣服。他脖子上那圈紅痕很明顯,沈時因不太確定地問:“這不會是我掐的吧?”

“不止,你還咬了。”鐘琂把扣子系到最上面一顆,問她:“這樣是不是就不明顯了?”

沈時因偏著頭左看右看,觀察半晌,“好多了。”

鐘琂搬了張凳子坐在沈時因旁邊,對她說:“你別再跟我吵了。”

沈時因撇了撇嘴,不滿地說:“誰跟你吵得起來?永遠都是你有理。”

大概是察覺到沈時因又要生氣,鐘琂忽然主動拿起她的一只手,展開以後放在了自己的脖子上。

沈時因:“……你幹什麽?”

鐘琂說:“雖然不知道你為什麽生氣,但我想讓你消氣。”

沈時因沒忍住笑了出來,她收回手說:“我又不是暴力狂。”

沈時因一直留到周日晚上才回去,鐘琂出門送她,送著送著又變成留宿在她那裏。

新的一周,大橋正式進入到上部結構的施工。最中間的橋墩也已經過去了28天,完成了養護和硬化,在經過測試後全數通過,於是要進行墩臺柱和承臺基礎的連接。

這是個精細活,系梁不僅要與柱同步澆築,V形墩柱混凝土也要完全對稱地進行。一個先一個後都不行。

支架要設置預拱度,鋼筋要提前張拉,混凝土也要施加預應力。沈時因最開始提出的“火柴棍”構想更是即將成形。

“浦東機場頂板就用的這套方案,我們應該跟當時的專家連線。”開會的時候沈時因提議。

張士明眉頭都快擰成了一股繩,“雖然原理是這麽個原理,但情況還是不太一樣。咱們這座橋長達幾十公裏,還要承重,可以說是全新的挑戰。我會再跟鐘琂討論。”

大海邊堆滿了鋼筋,混凝土罐車整晚都停在附近攪拌,施工現場被無數大燈照著。沈時因都快分不清白天黑夜了,只知道“轟隆”聲總是徹夜不停,夜晚也亮如白晝,這當真變成了一個不夜城。

沈時因起早貪黑地幹了兩個多月,還被迫在生活區住了幾天。一天早上她走進會議室,裏面鴉雀無聲,胡定榮朝她使了個眼色,小聲說:“鐘琂來了。”

沈時因往上瞄了一眼,只見坐在最上方的鐘琂面沈如水地盯著電腦屏幕,身邊的曹光一臉忐忑,看來鐘琂不只是“來了”這麽簡單。

果然,沒過多久,鐘琂在會議上大發雷霆。按照工期,今天本來該是做十號段載重試驗的日子,但即便是加班加點,他們還是沒趕上進度。

更雪上加霜的是,施工方式采用的是懸臂澆築,兩邊的十一號段澆築完成之後,包括吊帶的最大變形達到了19mm,雖然沒有超過最大限度,但抗傾覆系數也維持在了2,這是一個有些危險的數字。

經過一上午激烈的討論之後,鐘琂決定先將十號段放一放,對十一號段進行二次澆築。

整個項目部的成員都一臉凝重地來到了大海邊觀看。懸臂澆築的主要設備實際上是一對能行走的掛籃,當長而粗壯的懸臂徹底張開,“行走”在大海上時,這就像一條海底蛟龍出世,如猛獸一般翻手為雲覆手為雨。

偏偏是如此龐大的機械卻要來做這樣精巧的活計,每一處縱深和系梁都精確到了毫米,容不得半點偏差。

曹光站在旁邊,嘆氣道:“看來總工也不是那麽好當的,上部結構從一開始就延誤了,零號段起碼得比預計工期晚三個月。”

沈時因笑了笑說:“一個季度也不算什麽,都還在可控範圍內。”

看樣子,今天又回不去園區了。沈時因抱著電腦走回四樓,打算出來洗臉的時候正好迎面遇到鐘琂。

這幾天的鐘琂在沈時因面前完全回到了曾經那個說一不二的暴君形象,她不自覺地挺直了背,主動匯報道:“關於中跨合龍段的連續梁體系圖我今晚就發到您郵箱。”

鐘琂垂眼看她良久,嘴角勾起一點笑意:“您?”

“總之我會很快交給你的。”沈時因最近累得暈頭轉向,她指了指遠處正在施工的橋梁說:“反正也要盯著它。”

“不用這麽著急,明天再交給我也行。”

鐘琂往前邁腿,很熟門熟路地走進了沈時因的房間,“我來找你是為了別的事。”

沈時因關上門,大腦飛速運轉著,難道是最近哪個數據算錯了嗎。她惴惴不安地走到鐘琂面前,“什麽事?”

鐘琂抱著沈時因說:“明天就是你的生日了,想好怎麽過了嗎?”

“啊……”沈時因恍然大悟,“最近這段時間實在太忙,我都差點忘了。”

這種關鍵時期,出去約會或者吃大餐顯然都不太現實。沈時因說:“還是別過了吧,我們把生日往後挪,挪到過年的時候,或者大橋建成以後,到時候就能心安理得地慶祝。”

鐘琂說:“也好,如果到時候有假期,我們就再去旅行。你想去哪裏?”

沈時因覺得現在討論這些還為時尚早,“其實我很多地方都沒去過,所以去哪裏都可以。”

“那就去海島?夏威夷,還是大溪地?”鐘琂還記得沈時因說她小時候沒去過大海的事。

“都可以。”沈時因說:“你不要提前這麽久給我說,不然我會很期待。而且最近大家都忙得焦頭爛額,你不是也天天發脾氣嗎,怎麽突然又這麽放松了?”

“工作是工作,生活是生活,這是兩碼事。”鐘琂說得振振有詞。

沈時因的生日就這樣在海上度過了,雖然他們計劃要去看海,但天天面對著大海的沈時因覺得這還是很不一樣,因為她每天面對的風景和做的事都遠遠稱不上度假。

她坐在飄飄蕩蕩的小船上,看著不同號段的模版和支架漸漸成型。由於是兩端對稱施工,所以常常是這邊需要監測,前面的對應號段也要去做確認,不斷往返之間,這一天就都在船上度過了。

以前在國內,一到夏天就會有發藿香正氣液,但這裏不一樣,張士明給他們發的是暈船藥。工程師們一向都是伏案工作的群體,什麽時候遭過這罪?

海浪打在船頭,搖啊搖,蕩啊蕩,大橋就這樣在一天一天的循環往返中漸漸成了型。

假期依舊遙遙無期,所有人都憋著一口氣要完成這個曠世傑作,只要按照設計圖修好,這就是足以載入史冊的大工程。

沈時因也一樣,每天都忙得像個永不停歇的小陀螺。可還不等她心裏的那根弦松懈下來,新的噩耗傳了過來。

鐘琂收到消息趕過來的時候沈時因坐在窗邊,她握著手機,房間裏沒開燈,只能通過室外的一點光線看見她悲傷的側影。

聽見聲響的沈時因緩緩轉過頭,她哭喪著臉說:“鐘琂……外婆摔了,她可能再也走不了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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