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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75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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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75 章

周圍變得有些嘈雜,沈時因很努力地想睜開眼睛,但她睜不開。只能感覺到自己依稀是被放進了車裏,行駛途中,她還聽到了張士明的聲音:“你剛才真的不應該發那麽大的火。”

“這就叫大了?”鐘琂冷笑道:“這種人還留著做什麽,你再招不到人也不能什麽牛鬼蛇神都收進來。我要讓他被整個行業封殺。”

張士明為難地說:“趙廣生是個老資歷,開除的話賠償款是這個數。”

“那就找個偏遠艱苦的分公司打發了,去山裏運土石方,你不是說那些本地地頭蛇路子野、不好合作麽。他如果不主動辭職那就等著掉一層皮。”

沈時因覺得很難受,火燒火燎的,呼出的氣息也變得灼熱。她後來被轉移到了醫院的病床上,鼻子裏全是消毒水的味道,就像回到了她小時候每天去醫院看望媽媽的情景。

沈時因的手背被紮進輸液管,冰涼的液體流入身體裏,像是終於緩解了那股灼燒感,她再度睡了過去。

鐘琂整晚都守在旁邊,隨時測量她的體溫,也幫她擦汗和翻身,但大多數時候都只是看著她,或是握住她的手。

等沈時因再睜開眼,外面的天剛蒙蒙亮,身邊一個病患和醫護人員都沒有,她只看見面沈如水的鐘琂站在一旁,正望著吊瓶裏的液體出神。

沈時因稍微一動鐘琂就看了過來,他還穿著前一天的衣服,很緊張地往前走了幾步,“你醒了,感覺怎麽樣?”

沈時因想坐起來,但渾身使不上力,鐘琂連忙伸出手將病床調整到一個角度,還往她後背塞了一個枕頭。

沈時因靠在床頭,有氣無力地說:“身上很酸痛,也沒什麽力氣。”

“嗯,這是正常的。”鐘琂拿起一個耳溫槍放進沈時因的耳朵裏,“你餓不餓,我去給你買點吃的。”

沈時因緩慢搖頭:“不餓,也不想吃東西。”

“那你先喝點水。現在時間也還早,你可以再睡一會兒。”

沈時因接過鐘琂手裏的水,喝了大半杯才遞回去。她閉上眼睛,發現自己可能是睡得太多,現在有點睡不著。可身體還是病著的,所以沒什麽精神,一動也不想動。

鐘琂大概以為她睡著了,先是把病床放平,再把被子蓋好,最後靠過來在她臉上親了幾下。

沈時因羽睫微顫,正猶豫著要不要睜眼,忽然聽見鐘琂的輕笑聲:“原來你沒睡著啊。”

沈時因睜開眼睛,鐘琂還沒來得及退回去,離得她很近。沈時因無法抑制地陷入悲傷,“我不會真得瘧疾了吧?”

“沒有,就是普通的感冒發燒。”鐘琂說:“就算真得了瘧疾也能治好,這不是什麽不治之癥。”

沈時因松了一口氣,“那幾個橋墩……”

“都很完美地澆築完成了,很快就能投入使用。”

沈時因說:“那就好。你今天還去工作嗎?”

“上午九點有個會,下午去現場看看,應該就沒什麽事了。”鐘琂說著話,從旁邊櫃子裏拿出個塑料袋,裏面裝的都是沈時因要吃的藥,“你看,我把什麽時候該吃哪種藥 、吃多少都寫上了,你記得吃。”

沈時因看了一眼,“知道了。”

“你別急著工作,先安心休息幾天,後面那批圍堰本來也不該你負責。”

沈時因說:“好。”

鐘琂一直等到八點半,等護士來了才不太放心地離開。園區裏的醫護人員一般都按正常作息上下班,工作習慣更像以前學校裏的校醫,平時病患也不多。

護士不會像鐘琂那樣詢問她餓不餓、想吃什麽,只是到點了就把營養餐送過來,吃完之後她再按照鐘琂標記過的註意事項吃藥。

沈時因下午精神好了一些,正好最後一瓶藥也輸完了,護士過來拔針的時候她問:“我是不是可以走了?”

護士看著手裏的單子說:“可以留在醫院,也可以回去。”

沈時因覺得留在這裏太無聊,於是說:“那我還是走吧,我想出去活動活動。”

護士放好止血貼,“那回去之後記得吃藥、定期過來覆查,也要飲食清淡、多喝水。”

提著一大包藥走出醫院,沈時因在園區裏散了散步,雖然只病了一天一夜,但她有種久不見天日的感覺。沈時因一點也不喜歡醫院,所以即使就這樣走在戶外,感受著陽光和微風,她也覺得比留在病房強。

沈時因還是止不住地咳嗽,她沒在外面留太久,看時間差不多了就來到食堂。已經有幾個同事圍坐在一起吃晚飯,由於人還不多,他們聊天的聲音顯得很突出。

“聽說鬧了一晚上?張工給人買了機票,可他就是不走,世界上居然還有臉皮這麽厚的人,還往辦公樓面前一躺,說要絕食明志。”

“絕食個屁,還沒堅持到早上呢,見沒人搭理自己就灰溜溜地爬起來了。話說這人也真是踢到鐵板了,我還第一次看見張工態度那麽堅決,連總工都被換下來了。”

“哪是張工決絕呀,聽說還是鐘琂先發了話。鐘琂這種眼裏容不下沙子的人,怎麽可能容忍有人在他眼皮子底下壞事。那座大橋當初花了那麽多心力設計,說是他的孩子都不為過。昨天一收到消息,第一時間就開著車往那邊趕,下車那副樣子像要把人生吞活剝了。”

沈時因打了飯,正想走過去跟這幾個同事打聲招呼,沒想到最邊上那人冷不丁看見她,臉色當即一變,還用手肘碰了一下同伴。

“沈工,好巧啊……我們都吃完了,就先走了。”其中一人站起來說,旁邊幾人也迅速收起盤子站起身,逃也似的走出了食堂。

沈時因端著盤子,站在原地摸不著頭腦。不過她很快就回過味了,關於她得瘧疾的傳言已經在園區傳開,雖然已經做出澄清,但大多數人還是寧可信其有也不會信其無,難怪會對她避之唯恐不及。

可瘧疾又不會傳染,這些人未免也太謹慎了。沈時因嘆了口氣,眼看飯點都到了,來食堂吃飯的人只會越來越多,她轉身走回出餐口,對著裏面說:“阿姨,還是幫我打包吧,我帶回宿舍吃。”

沈時因剛回宿舍沒多久,鐘琂也回來了。他提著許多東西,放在桌上又走到裏面去洗手,“你什麽時候出院的,怎麽也不給我說一聲,我去醫院問了護士才知道。”

沈時因手裏還拿著筷子,她停下吃飯,“我忘了。”

鐘琂擦幹手出來,把寬大的手掌放在沈時因的額頭上,“你有沒有感覺好點了?”

沈時因仿佛被他的手封印了,一動也不敢動,“好多了,就是嗓子還疼。”

“那你少說話,多喝點水。”鐘琂走過去燒水,還把小鍋拿了出來,打算燉雪梨湯。

他從回來起就沒閑著,一直進進出出地接水、清洗。等沈時因吃完飯,她進去洗了個澡,再出來的時候看見鐘琂把自己換下來的衣服都疊成了小方塊,放在旁邊單獨消毒。

一到晚上,沈時因毫無征兆地又燒起來了,渾身燙得嚇人。

鐘琂手裏拿著耳溫槍,站在床邊長籲短嘆,“怎麽一到晚上就反覆發燒……”

沈時因臉上紅通通的,她拿了個冰袋放在頭上,幻想頭頂會不會有蒸汽在升騰。

“來,先把退燒藥吃了,如果沒有好轉再去醫院。”

沈時因看著他手心那些花花綠綠的藥,也沒問是什麽,張嘴全吞了下去。

好在沒過多久沈時因就退燒了,躺在床上的她出了一身的汗,鐘琂托著她坐起來,給她換了身衣服。

沈時因這個晚上因為口渴斷斷續續地醒了好幾次,每次醒來鐘琂都沒睡,他總能在她出聲之前就把水杯遞過來,喝到的也都是不涼不燙的溫水。

天快亮的時候,沈時因又睡不著了,她盤腿坐在床邊,對著窗外發呆。

鐘琂也陪她坐了起來。短暫的相對無言過後,鐘琂問:“嗓子還疼麽?”

“好像比昨天好一點了。”沈時因說。過了一會兒,她忽然問:“趙廣生去哪裏了?”

“調走了。你以後不會看見他,我也不會再讓他欺負你。”

沈時因垂著臉,本來是很大快人心的事,但她聽完以後心情好像也沒有變好。“你還懷疑我跟他有什麽……”

“我不是懷疑你,我只是覺得那種人可能什麽事都做得出來。我當時也就是太著急了所以才那麽問,沒有別的意思。”

天還沒亮,窗外霧霭沈沈,房間裏一片漆黑,誰也沒有去開燈。沈時因就這樣在黑暗中看向鐘琂的眼睛。

“我知道你沒有別的意思。”沈時因說:“但我剛剛突然在想,因為我受了委屈,你就站出來替我主持公道,那不也是出於我們的這層關系嗎?我這樣好像跟那些靠出賣身體往上爬的人沒什麽分別。”

“你說什麽呢,”鐘琂握住她的手說:“你別胡思亂想,那種人早點清理才是為民除害,否則誰知道他之後要去禍害誰?如果只是一點職場上的勾心鬥角也就算了,他萬一要在工程建設上耍花招,那出了質量問題誰承擔得起。惡人自有惡人磨,有的是土匪惡霸會去治他,但絕不能留在這裏給你添堵。”

沈時因問:“那如果其他人遇到同樣的事,你也會是這個反應?”

鐘琂理很肯定地說:“當然了,不然他為什麽會像皮球一樣總被踢來踢去。也就是生得早,趕上了好時代,混著混著就成了元老。”

沈時因還想再說話,被鐘琂推著躺了下去。鐘琂抱著她說:“不許說話了,再說話嗓子更好不了。”

沈時因還真被他哄睡著了,再醒來的時候鐘琂已經走了,小兔子旁邊有一張他留下的字條,上面寫著:鍋裏有粥,黑色保溫杯裏是溫水可以用來吃藥,白色保溫杯裏是梨湯,都要記得喝。我會盡量早點回來。

沈時因走下床,看見書桌上果然整整齊齊地碼放著食物和水,藥盒也按照先後順序擺在旁邊。

沈時因吃完飯,再掐著時間吃完了幾種不同的藥。她在快到中午的時候出門,先去醫院做覆查,再去食堂買了午飯。

鐘琂下午四點就回來了,沈時因正躺在床上看書。他走過來坐在床邊,把沈時因抱起來放在他腿上。

“今天氣色好點了,去醫院覆查了沒有?”

沈時因說:“去過了,還抽了血,醫生說沒什麽大問題,再吃幾天藥就行了。”

鐘琂放下了心,“你這兩天跟家裏人聯系了嗎?”

沈時因搖了搖頭,“我不敢,外婆可能會聽出來我生病了,連梁冉也沒聯系,怕她們擔心。”

鐘琂問:“你到底怎麽想的,怎麽就敢往往海裏跳了?”

沈時因現在一想其實也有點後怕,“當時沒想那麽多,滿腦子都是錢要打水漂了。我跳的也不是大海,而是白花花的鈔票,你想想,我這一跳挽回了多少錢呀。”

鐘琂沒忍住笑出了聲,沈時因又說:“你也不要怪我了,張工剛才都誇我了,還說年底要給我表彰。”

鐘琂問:“張工今天來看你了?”

“嗯,中午那會兒來的。”沈時因指著墻角說:“還帶了好多慰問品來,那麽多水果,我都吃不完。”

鐘琂大致掃了一眼,問她:“你想吃蘋果嗎,我去給你削。”

沈時因說:“不想,我一點都不餓。”

“那喝水嗎,我去接。”

“也不要,我這幾天盡喝水了,走路的時候都能聽見肚子裏傳來水聲。”

“真的?”鐘琂低下頭,“那你晃給我聽聽。”

沈時因把他往外推,鐘琂不知怎地又掀起了她的衣服,“我看看你身上的傷口好了沒有。”

“都好了,已經結痂了。”沈時因按住他的手,鐘琂的手被制住,只能低下頭親住了沈時因的嘴唇。

鐘琂覆上來的嘴唇很柔軟,也很溫熱,帶著些須後水的好聞氣味。沈時因剛一張開嘴,他的舌尖也探了過來,很貪婪地卷住她的吮吻。

沈時因退出去的時候呼吸都亂了,她把手擋在中間,“你別親我了,我都還沒好全。”

鐘琂說:“我不怕傳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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