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47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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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47 章
他回到自家門口，騎回摩托車上，剛要跟李山招呼一聲，就看到了堂屋門口站著的討嫌鬼，立刻發動車子騎出來。
黃泥巴還在那端著舅外公架子，等著李君來喊人問好，結果只等來一個摩托車屁股和煙。
“李山，你細伢子都教不好，崽不好，孫也是個叫花子，沒一點名堂（教養）。”
李山只當沒聽見，拿著竹掃把不停揮舞，掃完堂屋，就出來掃曬谷坪。
笑話，臭堂客們死了，難道我還要受你的氣，想得美！
想到這，他盯著坪裏那個破洞，不冷不熱地說：“我是不會教，沒有你屋裏會教崽女。反正你屋裏的有出息，要不，你把你借的錢先還我。”
黃泥巴立刻不說話了。
李山心裏呸了一聲，繼續掃。
要不是鄉裏是這樣的規矩，舅子比郎大，他還請他吃什麽酒肉，只挖坨黃泥巴，塞給這個黃泥巴吃。
等會太陽大，李君怕摩托車曬燙了她沒法坐，就把車推到臺階上，貼墻停了，然後開鎖，小聲推開堂屋門，再把摩托車提起前頭，讓它邁進堂屋，再拎車屁股往前一推，讓它在陰涼的堂屋裏待著。
屋子裏沒有別的動靜，他躡手躡腳去了她睡房，幫她把風扇調到了最低檔。
立秋過後的農村，早晨氣溫不高，他過去摸了摸她手，果然有些涼。他走過到風扇那，將方向調過去一點。
他回頭再看看她睡顏，心滿意足地做飯去。
他把要用的料都切好了，因為牛肉要腌制一會，就抓緊時間給她燒開水，打掃。
他搞完衛生，炒制好了牛肉，煎好了雞蛋，她還沒醒。他也不急，在屋裏到處轉轉，看到需要修的，順手修了，需要添置的，一一記下。
林萱起床過來這屋的時候，他正蹲在那釘椅子腳。
這麽多年的老家具，椅子腳有些朽，上面一坐人，椅腳就掉碎渣，雖然現在還是平的，但時間一長，這個腳，肯定要壞，要是不小心，怕是會摔著。
李君擡頭看到她，笑了，問她：“睡好了嗎？他們已經把水龍頭裝好了，你去洗洗，我給你煮米粉去。”
他放下手裏的錘子和鐵片，從竹板床那間房穿過去，打開後門，擰開水龍頭，先把手洗得幹幹凈凈了，再進來拿盆。
昨晚，他連牙膏都幫她擠好了，林萱搶先一步把牙刷和杯子拿到手，說：“我自己來吧，你休息會。”
李君走到熱水瓶那倒了一點兒開水，再護著盆走到屋後，接了水，摸著盆外，覺得水不燙了，才把盆遞到她面前。
“要不再拉根管子進屋裏吧？”
“沒事，等店開起來了，估計回來住的少。”
李君一想也是，等以後她嫁給自己了，當然是和他住一起。
這房子太老，等她住過去了，再推倒，重新給她建一個更好的“娘家”。
林萱留在屋後梳頭發，李君進屋煮米粉去。
濕米粉不用泡，又易熟，開兩滾就好，菜碼早就炒制好。所以等她梳好進來，米粉已經端上了桌。
他開了風扇正對著米粉吹，還用幹凈筷子翻動它們。
她坐下來，他挑些有趣的事跟她說：“還記得我家那個老太太嗎？”
“嗯，她對你不好。”
“是的。她哥今天來了，我沒理，讓阿公去招呼。這人跟黃豆一個德性，討嫌得很。”
“黃豆？”
“她名字，她哥是黃泥巴。”這才是他要說的重點：名字搞笑。黃家兄妹也就這點勉強值得一提。
她果然覺得有趣，抿著嘴偷樂。
“她爸不知道本名叫什麽，反正別人都叫他黃鼠狼。”在農村，黃鼠狼是很讓人討厭的一種動物，尋常肯定不會故意拿這個當諢名。
她笑夠了，壓低聲音問他：“為什麽都叫這樣的名？”
“不識字吧。他們那上面，到現在都不大樂意送小孩去念書。黃泥巴年後來過一次，來借錢的。他曾孫讀書，學費加書費要一百三十幾塊錢的，家裏十來個成年人，這錢都交不起。要不是現在義務教育必須讀，村裏會查，他們都沒打算送孩子讀書。這次來，估計又是開口要借學費。”
“唉！”
“沒文化，還特別蠻橫。阿公會應付他的，我們都不用管。他跟我們沒什麽關系，不用怕他。”
“嗯。”
李君摸著碗外側，小心翼翼把碗推過去，說：“不燙口了，你嘗嘗看。”
“你做的一定好吃，不過，以後不用這樣辛苦，買個包子吃就是了。”
李君沒接這句話，只看著她傻樂。
林萱吃了一口，點頭說：“好吃，外面賣的，油太多，這個剛剛好。你也吃，你是不是很早就過來幹活了？李君，我們是平等的，你不用這樣，就算以後……家務也該一起承擔。”
李君全程就只聽進了那句“以後”，她肯定說的是結婚，哈哈！
“好好好，都聽你的。”
林萱左手撐著頭，歪著身子看他，認真說：“你可真好！”
李君嘿嘿樂，鹹辣的米粉吃到嘴裏，竟吃出了甜味。
米粉吃過了，他搶先一步帶著碗去了屋後清洗，還跟她商量：“萱萱，你看看熱水器裝這屋行不行？”
他幹活，她都會跟著，瞧了一眼他指的位置，搖頭說：“先不裝吧，就我一個人，還得弄排水，太麻煩了。我到時候在鎮上租個屋住算了，每天關店再跑回來也不安全。”
光買熱水器就要不少錢了。
“那你過年回來住，洗澡還是會不方便的。”
她愛幹凈，即使是冬天最冷的時候，也是隔個兩三天就一定要洗澡的。
林萱低著頭，小聲說：“那時候，我上你家洗就是了。”
李君聽見了，立刻就覺得不裝熱水器太明智了。
“好的，現在也可以。”
林萱摸了摸頂上的頭發，說：“我上你那洗一下頭發吧。”
她發量太多，以前在廠裏，有澡堂子，還有金華幫忙。回來後，一沒有水龍頭，二沒有熱水器，每次洗頭發都是個大工程。她就不得不忍受“臟”，三天才洗一次。
李君正愁怎麽開口拐她過去呢，結果人家自己主動說了。
他趕緊收碗收盆洗手，抓緊時間說：“太陽還不怎麽樣，我騎了摩托車過來，到橋上只要一分鐘的事，現在就走吧。”
林萱打了個哈欠，說：“好，我去換條褲子。”
別人穿裙子坐摩托車就是側坐，她想想都覺得有些怕，還是換褲子吧。
她去換衣服的時間，李君把摩托車推到了臺階上，把它撐穩了，然後去檢查爐火，換上新煤球，封上爐門，再到屋後洗手，順便把門拴好。
她站在摩托車旁等著，穿的是他送的短袖襯衣和七分褲那一套，雖然沒有穿裙子那樣美，但顯得更親和一點。
她笑，他就傻。
她調整了一下頭上的帽子，問他：“要帶毛巾過去嗎？”
“不用不用，多的是，我給你找粉色的。”
她又笑，笑完才說：“那就走吧。”
他先上了車，雙腿穩穩地架住摩托車，滑動到門檻那，說：“你從這上來。”
石門檻有三十公分高，站在上面，再邁腿上摩托車就輕松多了。她聽話地從這邊上，坐好了，雙手抓住他腰側的運動衫，小聲說：“我坐好了。”
李君發動車子，腦子裏突然冒出以前聽來的葷段子。之前待的那個站，有個王姓同事最愛說他的撩妹事跡。他的經典語錄：摩托車是最享受的交通工具，騎得快，後頭坐著的妹子害怕，就會牢牢地抱住你腰。還可以時快時慢或者緊急剎車，讓她的前面撞上你的後面，那滋味……
李君從前覺得自己不會跟他們同流合汙，現在羞愧得淚流滿面。你想的都是什麽呢，齷齪人！
不過，他不得不承認，摩托車確實是最好的交通工具，他騎得慢，他們也有了前所未有的親近——兩人的身體距離縮小到了幾厘米。（那是你進展太慢）
可惜，這段路程實在太短，就算他把摩托車騎成自行車一樣慢，也不過享受了幾分鐘而已。他把車停到自家門口一個用來固定大傘的水泥墩那，指導她怎麽下車：“扶著我肩膀去踩那墩，你放心，很穩的。”
“好。”其實她應該可以跨下來，不過他的安排，更方便。
等確定她穩穩落地了，他才跟著下車，鎖好車，本想牽她的手，又想起自己摸了臟車鎖，縮了回來。
她主動靠近了些，挽住了他臂彎。
李君放小步子，配合她一起往裏走。
“嬸子，早上好。”
原想縮回屋後廚房的馬秀，只能不自在地回應：“好咧。”
人家跟自己不是一路人，她在，馬秀就緊張得不行，所以，她扯扯衣擺，說：“你們到上面去，下面東西亂。”
她怕人家誤會她趕人，又趕快補上一句：“要什麽喊我一聲，我給送上來。”
林萱只客客氣氣地笑，李君見她倆都不自在，就說：“媽，你忙你的去，要什麽我自己找就是。”
馬秀松了口氣，笑了笑，然後去了屋後洗碗。
李和也在店裏，正拆箱上貨，蹲在那朝林萱笑了笑當打招呼，然後站起身跟李君小聲說了幾句。
李君點點頭，轉頭對跟在後面的她說：“我給你找一下新毛巾，你先在這坐一下，後面灰多。”
門面大，但因為貨的種類太多，實際上貨架和貨架之間留的間隙並不寬，貨架不僅密，還做得很高，盡管後面開了大窗，但一找最裏頭的東西，還得開燈。
林萱後退幾步，讓出道。
李和抱著大紙箱出來，高聲說：“我去宋家坳送一下貨。”
李君應了一聲，然後蹲下身，在那大抽屜裏挑選毛巾。
林萱走過去，蹲在他旁邊，說：“不是粉色的也沒關系。”
農村用品，要求的是一個耐用和一個耐臟，因此進貨時，確實不會特意挑選白和粉這些顏色。
李君還在埋頭翻，林萱伸手，點點那一大包裏的某一塊，說：“這個好看。”
李君打開這一包，抽了她指的那條淺藍色毛巾出來，用手抓住摩挲一下，毛巾質量不錯，他問：“那拿這個？”
“嗯，這個顏色好，看著舒服。”
李君把這條搭在膝蓋上，再把這一包裏同色的另外兩條也抽出來，再翻下一包。
“夠了夠了。”
李君又打開一包，把這包裏的三條淺藍色也抽出來，把六條毛巾都遞給她，“你拿一下，這兩包我拿到零售區去。”
每包二十條，少了三條就不好做批發了。
林萱抓著毛巾跟著他出來，她邊走邊打量：店裏的商品真的多，好像生活中能用到的，他這都有，而且擺放得井井有條，十分有規律。這樣找東西也會很快吧。
爸爸說的沒錯，他聰明又勤快，確實有出息。
他一放好東西，回頭接過她手裏的，然後站著沒動，等著她挽自己。
林萱沒懂，只說：“我們晚點上去吧，等嬸子忙完。”
李和走了，店沒人看呀。
李君嗯了一聲，實在惦記著牽手，把毛巾搭在一個待售的毛巾架上，說：“你坐一下，我去洗個手。”
他去後面洗手，順嘴和馬秀說了句李和送貨去了。馬秀惦記生意，從裏面走出來，正好對上正看著這後門的林萱。
林萱笑，她也跟著笑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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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山，你細伢子都教不好，崽不好，孫也是個叫花子，沒一點名堂（教養）。”
李山只當沒聽見，拿著竹掃把不停揮舞，掃完堂屋，就出來掃曬谷坪。
笑話，臭堂客們死了，難道我還要受你的氣，想得美！
想到這，他盯著坪裏那個破洞，不冷不熱地說：“我是不會教，沒有你屋裏會教崽女。反正你屋裏的有出息，要不，你把你借的錢先還我。”
黃泥巴立刻不說話了。
李山心裏呸了一聲，繼續掃。
要不是鄉裏是這樣的規矩，舅子比郎大，他還請他吃什麽酒肉，只挖坨黃泥巴，塞給這個黃泥巴吃。
等會太陽大，李君怕摩托車曬燙了她沒法坐，就把車推到臺階上，貼墻停了，然後開鎖，小聲推開堂屋門，再把摩托車提起前頭，讓它邁進堂屋，再拎車屁股往前一推，讓它在陰涼的堂屋裏待著。
屋子裏沒有別的動靜，他躡手躡腳去了她睡房，幫她把風扇調到了最低檔。
立秋過後的農村，早晨氣溫不高，他過去摸了摸她手，果然有些涼。他走過到風扇那，將方向調過去一點。
他回頭再看看她睡顏，心滿意足地做飯去。
他把要用的料都切好了，因為牛肉要腌制一會，就抓緊時間給她燒開水，打掃。
他搞完衛生，炒制好了牛肉，煎好了雞蛋，她還沒醒。他也不急，在屋裏到處轉轉，看到需要修的，順手修了，需要添置的，一一記下。
林萱起床過來這屋的時候，他正蹲在那釘椅子腳。
這麽多年的老家具，椅子腳有些朽，上面一坐人，椅腳就掉碎渣，雖然現在還是平的，但時間一長，這個腳，肯定要壞，要是不小心，怕是會摔著。
李君擡頭看到她，笑了，問她：“睡好了嗎？他們已經把水龍頭裝好了，你去洗洗，我給你煮米粉去。”
他放下手裏的錘子和鐵片，從竹板床那間房穿過去，打開後門，擰開水龍頭，先把手洗得幹幹凈凈了，再進來拿盆。
昨晚，他連牙膏都幫她擠好了，林萱搶先一步把牙刷和杯子拿到手，說：“我自己來吧，你休息會。”
李君走到熱水瓶那倒了一點兒開水，再護著盆走到屋後，接了水，摸著盆外，覺得水不燙了，才把盆遞到她面前。
“要不再拉根管子進屋裏吧？”
“沒事，等店開起來了，估計回來住的少。”
李君一想也是，等以後她嫁給自己了，當然是和他住一起。
這房子太老，等她住過去了，再推倒，重新給她建一個更好的“娘家”。
林萱留在屋後梳頭發，李君進屋煮米粉去。
濕米粉不用泡，又易熟，開兩滾就好，菜碼早就炒制好。所以等她梳好進來，米粉已經端上了桌。
他開了風扇正對著米粉吹，還用幹凈筷子翻動它們。
她坐下來，他挑些有趣的事跟她說：“還記得我家那個老太太嗎？”
“嗯，她對你不好。”
“是的。她哥今天來了，我沒理，讓阿公去招呼。這人跟黃豆一個德性，討嫌得很。”
“黃豆？”
“她名字，她哥是黃泥巴。”這才是他要說的重點：名字搞笑。黃家兄妹也就這點勉強值得一提。
她果然覺得有趣，抿著嘴偷樂。
“她爸不知道本名叫什麽，反正別人都叫他黃鼠狼。”在農村，黃鼠狼是很讓人討厭的一種動物，尋常肯定不會故意拿這個當諢名。
她笑夠了，壓低聲音問他：“為什麽都叫這樣的名？”
“不識字吧。他們那上面，到現在都不大樂意送小孩去念書。黃泥巴年後來過一次，來借錢的。他曾孫讀書，學費加書費要一百三十幾塊錢的，家裏十來個成年人，這錢都交不起。要不是現在義務教育必須讀，村裏會查，他們都沒打算送孩子讀書。這次來，估計又是開口要借學費。”
“唉！”
“沒文化，還特別蠻橫。阿公會應付他的，我們都不用管。他跟我們沒什麽關系，不用怕他。”
“嗯。”
李君摸著碗外側，小心翼翼把碗推過去，說：“不燙口了，你嘗嘗看。”
“你做的一定好吃，不過，以後不用這樣辛苦，買個包子吃就是了。”
李君沒接這句話，只看著她傻樂。
林萱吃了一口，點頭說：“好吃，外面賣的，油太多，這個剛剛好。你也吃，你是不是很早就過來幹活了？李君，我們是平等的，你不用這樣，就算以後……家務也該一起承擔。”
李君全程就只聽進了那句“以後”，她肯定說的是結婚，哈哈！
“好好好，都聽你的。”
林萱左手撐著頭，歪著身子看他，認真說：“你可真好！”
李君嘿嘿樂，鹹辣的米粉吃到嘴裏，竟吃出了甜味。
米粉吃過了，他搶先一步帶著碗去了屋後清洗，還跟她商量：“萱萱，你看看熱水器裝這屋行不行？”
他幹活，她都會跟著，瞧了一眼他指的位置，搖頭說：“先不裝吧，就我一個人，還得弄排水，太麻煩了。我到時候在鎮上租個屋住算了，每天關店再跑回來也不安全。”
光買熱水器就要不少錢了。
“那你過年回來住，洗澡還是會不方便的。”
她愛幹凈，即使是冬天最冷的時候，也是隔個兩三天就一定要洗澡的。
林萱低著頭，小聲說：“那時候，我上你家洗就是了。”
李君聽見了，立刻就覺得不裝熱水器太明智了。
“好的，現在也可以。”
林萱摸了摸頂上的頭發，說：“我上你那洗一下頭發吧。”
她發量太多，以前在廠裏，有澡堂子，還有金華幫忙。回來後，一沒有水龍頭，二沒有熱水器，每次洗頭發都是個大工程。她就不得不忍受“臟”，三天才洗一次。
李君正愁怎麽開口拐她過去呢，結果人家自己主動說了。
他趕緊收碗收盆洗手，抓緊時間說：“太陽還不怎麽樣，我騎了摩托車過來，到橋上只要一分鐘的事，現在就走吧。”
林萱打了個哈欠，說：“好，我去換條褲子。”
別人穿裙子坐摩托車就是側坐，她想想都覺得有些怕，還是換褲子吧。
她去換衣服的時間，李君把摩托車推到了臺階上，把它撐穩了，然後去檢查爐火，換上新煤球，封上爐門，再到屋後洗手，順便把門拴好。
她站在摩托車旁等著，穿的是他送的短袖襯衣和七分褲那一套，雖然沒有穿裙子那樣美，但顯得更親和一點。
她笑，他就傻。
她調整了一下頭上的帽子，問他：“要帶毛巾過去嗎？”
“不用不用，多的是，我給你找粉色的。”
她又笑，笑完才說：“那就走吧。”
他先上了車，雙腿穩穩地架住摩托車，滑動到門檻那，說：“你從這上來。”
石門檻有三十公分高，站在上面，再邁腿上摩托車就輕松多了。她聽話地從這邊上，坐好了，雙手抓住他腰側的運動衫，小聲說：“我坐好了。”
李君發動車子，腦子裏突然冒出以前聽來的葷段子。之前待的那個站，有個王姓同事最愛說他的撩妹事跡。他的經典語錄：摩托車是最享受的交通工具，騎得快，後頭坐著的妹子害怕，就會牢牢地抱住你腰。還可以時快時慢或者緊急剎車，讓她的前面撞上你的後面，那滋味……
李君從前覺得自己不會跟他們同流合汙，現在羞愧得淚流滿面。你想的都是什麽呢，齷齪人！
不過，他不得不承認，摩托車確實是最好的交通工具，他騎得慢，他們也有了前所未有的親近——兩人的身體距離縮小到了幾厘米。（那是你進展太慢）
可惜，這段路程實在太短，就算他把摩托車騎成自行車一樣慢，也不過享受了幾分鐘而已。他把車停到自家門口一個用來固定大傘的水泥墩那，指導她怎麽下車：“扶著我肩膀去踩那墩，你放心，很穩的。”
“好。”其實她應該可以跨下來，不過他的安排，更方便。
等確定她穩穩落地了，他才跟著下車，鎖好車，本想牽她的手，又想起自己摸了臟車鎖，縮了回來。
她主動靠近了些，挽住了他臂彎。
李君放小步子，配合她一起往裏走。
“嬸子，早上好。”
原想縮回屋後廚房的馬秀，只能不自在地回應：“好咧。”
人家跟自己不是一路人，她在，馬秀就緊張得不行，所以，她扯扯衣擺，說：“你們到上面去，下面東西亂。”
她怕人家誤會她趕人，又趕快補上一句：“要什麽喊我一聲，我給送上來。”
林萱只客客氣氣地笑，李君見她倆都不自在，就說：“媽，你忙你的去，要什麽我自己找就是。”
馬秀松了口氣，笑了笑，然後去了屋後洗碗。
李和也在店裏，正拆箱上貨，蹲在那朝林萱笑了笑當打招呼，然後站起身跟李君小聲說了幾句。
李君點點頭，轉頭對跟在後面的她說：“我給你找一下新毛巾，你先在這坐一下，後面灰多。”
門面大，但因為貨的種類太多，實際上貨架和貨架之間留的間隙並不寬，貨架不僅密，還做得很高，盡管後面開了大窗，但一找最裏頭的東西，還得開燈。
林萱後退幾步，讓出道。
李和抱著大紙箱出來，高聲說：“我去宋家坳送一下貨。”
李君應了一聲，然後蹲下身，在那大抽屜裏挑選毛巾。
林萱走過去，蹲在他旁邊，說：“不是粉色的也沒關系。”
農村用品，要求的是一個耐用和一個耐臟，因此進貨時，確實不會特意挑選白和粉這些顏色。
李君還在埋頭翻，林萱伸手，點點那一大包裏的某一塊，說：“這個好看。”
李君打開這一包，抽了她指的那條淺藍色毛巾出來，用手抓住摩挲一下，毛巾質量不錯，他問：“那拿這個？”
“嗯，這個顏色好，看著舒服。”
李君把這條搭在膝蓋上，再把這一包裏同色的另外兩條也抽出來，再翻下一包。
“夠了夠了。”
李君又打開一包，把這包裏的三條淺藍色也抽出來，把六條毛巾都遞給她，“你拿一下，這兩包我拿到零售區去。”
每包二十條，少了三條就不好做批發了。
林萱抓著毛巾跟著他出來，她邊走邊打量：店裏的商品真的多，好像生活中能用到的，他這都有，而且擺放得井井有條，十分有規律。這樣找東西也會很快吧。
爸爸說的沒錯，他聰明又勤快，確實有出息。
他一放好東西，回頭接過她手裏的，然後站著沒動，等著她挽自己。
林萱沒懂，只說：“我們晚點上去吧，等嬸子忙完。”
李和走了，店沒人看呀。
李君嗯了一聲，實在惦記著牽手，把毛巾搭在一個待售的毛巾架上，說：“你坐一下，我去洗個手。”
他去後面洗手，順嘴和馬秀說了句李和送貨去了。馬秀惦記生意，從裏面走出來，正好對上正看著這後門的林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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