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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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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

沈靜的夜晚,天空灰蒙蒙的,好似有被那厚重的濃墨塗染。

公道兩旁的那幾盞柔軟的橘黃色路燈,溫暖適宜的亮度吸引來飛蟲做客狂歡。

在被路燈給映照清晰的柏油馬路上面,筆直的窄道此刻也顯得尤其空曠,對面來去的雙向車道,現在也只剩下殘影和被風吹了搖晃的樹枝。那些因為風而沙沙響起的葉片,好似也在回憶白日時的熱鬧。

時間似乎從未這麽安靜,又或者他們本來安靜,只是暫時的被喧鬧蓋住。

酒店裏。

關緊窗簾的房間,路燈從窗簾縫隙透進屋中,房間裏是好聞的黑莓和月桂葉味道。中間那張一米八的雙人大床,沈歡裹在被子裏,只露出腦袋,她蜷曲著身體,睡得香甜舒服。

幾聲振動和鬧鈴的響聲把她從夢境中拉回來,有些被吵醒,沈歡閉著眼,不悅地蹙起眉頭。翻身煩躁的將那在旁邊的被子給扯過來,蒙住腦袋,這樣的醒來,沈歡還是很容易就睡著。

就在她迷糊,將要去下一場夢境時,急促的振動聲音卻將她徹底鬧醒。

刺耳的來電鈴聲攪得沈歡有些煩躁,雖然醒了,但她還是倔強的閉起眼,縱然眼睛邊酸澀她也不想睜開,右手在床上摸索,她想趕快去找到那個噪音來源。

“誰啊”沈歡接起來,沒好脾氣的沖對面發火。

“還睡著呢”對方輕飄飄的回來這麽一句。

沈歡睡得有些發懵,她移開手機,瞇眼看到屏幕上顯示的備註,以及角落裏,自己被她吵醒的時間。

“你神經啊,知不知道我這裏現在幾點鐘”沈歡不爽。

為了倒時差和適應這邊的環境,她好不容易才睡著,這剛睡了不到四個小時就被她的電話吵醒。

“我知道啊”對方敷衍。

沈歡發脾氣嗆聲,“知道你還打,找罵?”

打了個哈欠,她不想再跟對面的人瞎扯浪費睡覺時間,翻身扯來被子,蒙住腦袋,準備將這通擾人好夢的電話掛斷。

只是對面的人已經猜到她下一步動作,在沈歡按下屏幕的前一秒,那人搶先,“澈澈攢了個局,慶祝你終於回來了”

“不去,明天一早還有工作”沈歡給拒絕了。

那人笑笑,貼心說,“知道你工作辛苦,酒店出門左轉,直線距離五分鐘,crum”

“不去”沈歡掛斷電話,手機關機,隨手就丟到床沿。

本以為這樣就能繼續睡著,卻不想翻來覆去,始終都沒辦法入睡。

聽著從手裏傳來的忙音,阮琦了然一笑。

坐在她邊上的人喝了口杯裏的酒,看見她被掛斷的電話,手搭在沙發靠沿,“她說什麽”

“想知道啊”阮琦故意放下手機,翻過去把屏幕蓋住,一把奪過那人手上剛倒滿,才喝一口的酒杯,轉到對面,“想知道自己打一個不就好了”

單靳哲笑笑,絲毫不在意手裏的酒杯讓她搶走這件事情,他笑聲,“我可沒你這麽不怕死”

阮琦斜睨了他一眼,語氣古怪,“你怕死,所以讓我打這個電話”

“這不是想測試一下你們姐妹之間的關系嗎,你應該好好謝謝我”拿走她喝剩一半的酒,也不嫌棄,對著杯上那有口紅印的地方,把剩下的半杯一口氣喝完。

“你又不是不知道她有起床氣,這種好事以後別讓我做”阮琦憤憤,靠在沙發背上,一雙好看的杏目眼睛還不忘去狠狠的瞪他一眼,都說資本家是吃人不吐骨頭,他倒給詮釋明白。

招呼來包廂裏的侍應,“lee,十五分鐘後上兩杯威士忌和低度數的莫吉托”

“低度數的莫吉托?”lee抱著托盤疑問。

“心上人回來,資本家今天想換換口味”阮琦開玩笑。

“她難道不是你的心上人?”他看著阮琦的眼睛,語氣散漫可是表情認真,尤其他看來的那道赤誠的視線,混著西方人獨特的深邃,就像個無底洞般,要把阮琦給吸進去。

和單靳哲的對視莫名讓阮琦有了壓力,她尷尬的移開視線,身體感覺到種突然的燥熱,應該是這包廂裏的空調開太高了,她拿起桌上的那杯冰酒一口飲盡。順入口中的冰涼感刺激大腦,讓那逐漸發昏的腦袋有了短暫冷靜。

Lee敲響包廂門,“威士忌沒了,有新到的白蘭地,要嘗嘗嗎?”

“好啊”單靳哲笑著替阮琦回答,攤手靠在沙發上,他看見阮琦耳尖那點還沒消失的微紅,盯住那點紅色,他暗暗竊喜。

“莫吉托是給她準備的?”

“半小時之內,她一定到”阮琦肯定。

瞧著二郎腿,單靳哲疑問,“就這麽確定?”

看著他那點還有懷疑的樣子,阮琦來了靈感,之前都是自己被他牽著走,這次怎麽都要給扳回一局,她側身看著單靳哲問,“要賭嗎?”

單靳哲挑下眉頭,接她的話問,“賭什麽”

阮琦仔細打量過他,唇邊勾起一抹微笑,“就賭你公司新產品的包裝,要是我贏了,設計得按照我的喜好來”

那件新產品是他公司這幾年的重點項目,他忙活大半年都是在弄這個,聽說光前期的開發就已經砸下好幾個億,連包裝上的花紋都是去請好久都不出面的老師傅,要的私人定制。

“好啊”他沒有猶豫就答應下來,反而問她,“我壓這麽重的東西,你拿什麽對賭”

阮琦直勾勾盯住他那雙好看的桃花眼睛,身體故意靠近,她在單靳哲耳邊悄聲說,“你覺得我怎麽樣?”

鼻尖的呼吸似有若無的帶過他耳邊,引得他身上發癢,渾身起顫,更是攪得他心緒動蕩。

勾人誰不會,又不是某個專利。

眼見目的達到,看到單靳哲眼中那有些慌亂的樣子,阮起剛準備退回去,卻被他一把摟住。

溫暖的包廂房間,兩人都穿著單衣,相互靠近,阮琦能聽見從他胸口傳來的,那陣有力的心跳聲。

“就這麽著急想做我女朋友”單靳哲看著她問。

阮琦眨了眨眼,有那麽一瞬間,她還以為單靳哲是認真的。

但就是一瞬間。

他們太像了,總覺得看對方,是像在照一面透明鏡子。

阮琦笑著,手覆上他胸口,用力的把人推開,“還是先擔心你的產品包裝吧,輸給我變成空白,公司的那些股東會不會聯名把你踢出股東會”

“你要真的喜歡,後面的廣告我也能變成空白”他說的認真。

阮琦哼聲,並不是很想接他這句話,“不好意思,這個責任太大,我擔待不起”

“空白,多好的概念,既是一切的開始,又是一切的重點,好壞,就讓消費者自己決定”單靳哲仔細思考她給出的這個建議。

阮琦冷笑,他果然還是這副熟悉的資本家做派。

冷冽的寒風從她耳朵旁邊吹過,沈歡不由得去拉攏外面穿的那件呢子大衣。在看到門口logo上那幾個閃爍的字時,她才反應到,自己怎麽就真過來了呢。

門口墻壁上那幾圈彩色的LED燈帶,拼出crum的店名。透明玻璃門後是與這條冷清街道不一樣的熱鬧,鬧哄哄的搖滾音樂,身穿短裙的女郎在裏頭歡快熱舞。

沈歡還在猶豫,只是門口的侍應已經發現她了,把門打開,邀請她進去。

裏面是有兩層樓的高度,到處布置水晶擺件,左轉的吧臺後還站了個金發調酒師,左右手裏各拿著個高腳杯,酒杯靈活的在空中翻轉,混合滾動的雞尾酒,在兩個杯子中間來回交換。

幹凈的長相,臉上還個帶著淺淺的笑容,就像他手上這杯正泛著氣泡的美式雞尾酒一樣清爽。

“我說她會來吧”侍應推開包廂門,沈歡剛出現在門口時,就聽見裏面的阮琦說了這樣一句,轉頭看到單靳哲,一臉得意。

屋裏太悶,沈歡脫下外面的大衣,“不是攢了個局嗎,怎麽就你們兩個”

“你一來就問別人,我等你都等一個小時了,你也不關心我”阮琦雙手環抱,裝著生氣的和她發牢騷。

單靳哲開口,“周纖纖的車壞了還在路上,楚遲澈要應付個合作商,已經在路上估計馬上就到”

“就你長嘴”阮琦斜睨了他一眼,推過桌上那杯已經點好的酒,“吶,給你點的,少酒精”

“不用”沈歡看向剛才領她進來的那位侍應,“馬提尼”

阮琦驚訝,開玩笑問,“幾年不見,乖寶寶也學壞了”

在旁邊的單人位沙發上坐下,沈歡順過從桌上拿來的酒,剛想喝就聽阮琦說了這樣一句,她擡眸,“乖寶寶,我?”

“之前跟我們喝酒不是只喝低度數的莫吉托”

“現在想喝什麽都可以”沈歡說,在阮琦的註視下,她很快喝完。

單靳哲問:“這是解禁還是徹底放飛?”

“就是覺得,喝醉一場其實也沒什麽不好”她舉起酒杯示意兩人,見兩人都沒什麽反應,她自顧自喝完,似又想到什麽,對兩人說,“我要真喝醉了,記得把我送回酒店,你應該知道我住在哪”

從前不喜歡喝醉,是因為我覺得喝醉了,就會情不自禁的去想到你。直到那天我在飛機上,那杯威士忌酒讓我難得睡了個好覺,我夢到很多從前的事,但在那些事情裏,都沒有你。

本能以為要忘記一個人很難,但實際,在你想不起他樣子的時候,就已經把他給忘了。唯一還深刻記住的,是他的名字,和旁人偶爾提及時的那些點滴。

“我才晚到多久,她怎麽就成這樣了”周纖纖提著包從門口進來,先看到的就是倒在沙發上面,睡到不省人事的沈歡。再走進,是一股混合酒精的味道,和這房間裏的燥熱溫度,一起去刺激著她的鼻腔。

阮琦拿過她放在旁邊的外套,給她蓋住,“還能為什麽,自己作唄”

“她不是不能喝酒的嘛”周纖纖坐到旁邊,把她懸空在沙發上的手拎起來,給放在肚子上。

單靳哲靠在沙發,從手機上擡頭,看見兩人這般照顧忙活,他也說了一句,“想開了吧”

“想開了還能喝這麽多”周纖纖道,“分手了還要趕著回去”

阮琦說,“我當時以為她就是個頭腦發熱”

“三十多萬違約金都救不了她的頭腦發熱”周纖纖看見沈歡,那一臉不爭氣的頹廢模樣,幹什麽不好,非得把自己做成這副鬼樣子,她有些想爆粗口,但是忍住,憤憤道,“她是被下藥了吧”

阮琦替她想到個理由,“難道是因為有初戀情節?”

“你的初戀夠好了吧,他是誰?”周纖纖反問。

“對啊,他是誰”單靳哲也來了興趣,按滅手機,坐直身體和周纖纖一起問她、

阮琦被他們噎住,只要轉移目標,“說她呢,扯到我身上幹嘛”

“又不是十七八歲的小姑娘,這麽多年她總應該分清楚狀況”周纖纖瞥了一眼,小聲說,“我聽說那男的也來,他兩不會是碰到了吧”

“碰見也是難免,總不能在他身上吃一輩子虧”阮琦說,“只希望她別腦袋一熱,又跑去跟人和好”

“她會嗎?”周纖纖不確定。

“你覺得呢”阮琦也說不準,畢竟她們兩誰都不是沈歡肚子裏的蛔蟲,哪能知道她到底在想什麽啊。

周纖纖靠近問,“阮琦,你跟她認識久,她到底是因為什麽分手?”

認識沈歡的那天,她一個人在酒吧裏喝酒買醉。周纖纖那時候是個剛入行的新人,被公司高層帶著和幾個合作商們在那卡座裏喝酒應酬,他們喝多,拽著手怎麽都不肯放周纖纖離開,是沈歡看見過來幫忙,才把她從酒吧裏帶出,之後又送她回家。

阮琦搖頭,“不知道,她也沒說起,她說是自己提出的分手,但看著狀態,這句話的真實性有待考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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