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0章

傍晚, 五條悟、夏油傑、家入硝子與九十九由基來到雨宮宅。

雨宮是咒術界的大姓，家族雖不如禦三家昌盛，卻也綿延上百年。

拜訪此家, 一是因九十九由基想跟當事人聊聊，聽他敘述中異世界三人組的行動，二是她也想看看此人，探究其變成普通人的原因。

不要忘記九十九的最終夢想是讓世界沒有咒靈，想達到這一目標, 有兩種方法，殺光普通人又或者是全員進化, 不產生咒力，在此之前，咒術界並未出現消除咒力變成普通人的先例，她尋思著如果這一項倒轉, 不就是從普通人變成咒術師, 可以實現她的夢想？

這些年, 九十九走南闖北，對各種咒術師的技法都有淺層以上的了解, 或許她真能看出什麽。

但, 如果沒有五條悟, 她真不一定能找到雨宮。

夏油傑在一旁解釋：“發現咒力消失後，總監會的老橘子……失禮, 是總監會的長老們在第一時間封鎖自身消息，並隱蔽他們的居所。”

九十九的臉變成小夫的模樣，根本不用夏油傑接著往下說, 她就知道是怎麽一回事兒！九十九甩手扇風道：“正常正常，第一反應是不能被仇家找到, 如果他們的情況公布，就沒幾天好活的吧？”

總監會的人心黑手黑，趁你病要你命，知道政敵落難，不忙著去踩一腳嗎？

不過……

“我聽說，第一個發現的是你們。”九十九看向五條悟。

五條悟別過臉，高吊著尖尖嘴切了一聲，他切並不是對九十九由基，而是想到了另一個“五條悟”。

“那群家夥大搖大擺出現在京都，這我發現不了，要六眼有什麽用。”他雙手插兜，走路的姿勢也很誇張，活像不良少年。

既是被五條悟發現的，長老們的情況當然就無法隱瞞啦，實際上，在公布他們的無咒力後，最先出事的人是遭到了幾波暗殺，可在受害者接二連三出現後，就沒人急著爭奪微小的權利了，而是一心把這些倒黴鬼送上解剖臺，把他們當作研究材料。

厄運落在自己身上怎麽辦呢？不如先切開他們，找到解決的方法。

雨宮作為最新的受害者，也被封禁在自己家中。

五條悟他們也沒看過雨宮，準確說，在他被襲擊得手，他們仨再度落敗後就沒見過了，他們忙著訓練，忙著再跟同位體們交手。

因此，也想不到，失去了所有力量的雨宮像是死囚犯一樣被關押在貼滿封禁咒符的陰暗房間中，渾身上下更被明黃色的咒條裹得嚴嚴實實，此地又有重兵把守，總監會來了好幾名咒術師看守大門。

家入硝子說：“是不是太誇張了，他可沒咒力了。”靠自己是絕對逃不出去的，難道是防止他被劫？

其他人沒說話，等他們經過層層批覆見到本人時，才發現雨宮長老的狀態非常差，根本是被做過多次試驗，幾乎產生ptsd的可憐實驗體啊！看見人牙齒在哆嗦，連話都說不清了。

這情況引起了夏油傑他們的不適，把人當作素材太超過了，即便是老橘子，此時也變成了可憐的受害者。九十九的表情並不好看，她雖然對老頭不是很同情，但……

“成這樣，他真能清晰說出見他們的全過程嗎？”

五條悟說：“當然是不能了。”

哪怕施加反轉術式，讓傷口愈合，也無法說出完整的話呢，雨宮長老。

後九十九由基又去看了雨宮的實驗報告。

先前便說了，硝子封禁他的咒力用的是某種陣法，說完全沒咒術烙印是不可能的，老辣的為總監會服務的研究者一眼便能道出發生改變的原因，更多卻說不出了。

倒不是隔壁世界的發展有多快，只是由硝子與一些新時代咒術師主導的研究項目中融入大量現代醫學相關知識，這就像近現代出現的投射咒法，倘若不接觸動漫根本弄不清起其中原理。

東京監督局本就是半路殺出的官方組織，對新術式與陣法持兼容並包的態度，而代表傳統咒術界的總監會就不行了，多少有點排斥。

此界是世家咒術師的一言堂，現代陣法方興未艾，只能從頭研究。

對專業人士尚如此，更別說九十九是半吊子，她能看懂報告的大半，做陣法推衍就不行了，可光這份材料的存在，就給了她一些希望，一些實現夢想，讓咒靈不覆存在的希望。

一定要跟他們聊聊才行，她是這麽想的。

……

一日的時光飛逝而過，很快來到次日，即下一回通告日期。

這次他們終於向禦三家的人下手了，名為加茂賀，是一名八十上下的老者。

咒術界不乏有近兩百歲的長壽者，咒力強化與獨特的術式賦予他們長活的可能，相較於族內的百歲人，他還精神矍鑠呢。

可與此人壯碩肌肉形成鮮明對比的，是他驚恐的神色，那是種兀自鎮定卻又無法隱藏的驚恐。

來的路上，輔助監督跟九十九由基說了：“……他原本是不準備呆在京都的，最好能夠遠離日本的土地，讓他們尋不得，可之前的大田長老已經嘗試過了，他是在羽田機場被襲擊的，可見那位六眼的搜索範圍極大，又說如果出了京都，布置陷阱與守備反倒不容易，這裏到底有地脈跟天元大人的結界，思來想去還是留在此地了。”

處處都不安全。

九十九聽後，一方面對總監會的長老嗤之以鼻，她早猜到他這些人膽小如鼠，可另一方面，又對那位“六眼”的搜索範圍而感到心驚，他的眼睛能看到多遠呢？

如此想著，就問了五條悟。

他不是特別情願地說：“我的話，聚精會神時，一座城市不在話下。”他用反轉術式不是很熟練，不能做到一刻不停地自動運轉，過度使用術式會對大腦造成損傷，在此之前，上限是一座城市，還得犧牲使用時間。

可跟另一個自己比起來……他雖不知道對方實力的底端在哪兒，總歸是比自己強的。

他恨不得一天修煉48個小時，為了變得更強大。

“也就是說。”九十九道，“他或許能覆蓋半座以上的日本島嗎？”這是她針對目前“最強”做出的想象。

事實卻比她想得更驚人。

五條悟說：“一座島。”

九十九：“？”

五條悟“嘖”了一聲，不得不承認他們的差距，可這只是目前的，很快，他就會迎頭趕上。

“他應該能覆蓋一座島。”將剛才的短語解說了一遍。

九十九不禁問：“這是可能的嗎？”

三人不置可否。

在短促而沈重的靜默中，九十九由基咂巴嘴說：“真可怕啊。”咒術師與人是不同的物種，站在巔峰的咒術師與普通咒術師又是不同物種吧。

懷揣著對強敵的警惕，時針指向八，五條悟的預告同怪盜基德肖似，時間地點一應俱全，他原本想運用自己的偵探經驗，反向準備謎題，卻被夏油傑阻止了，傑說的話可太中肯了，他說：“這裏的刑事案件不多，你指望總監會的老橘子們能看懂你的謎題嗎？”

至於讓他們找警察聯合破案，怎麽可能呢？對咒術師來說，普通人都是低等生物。

五條悟想象，認為夏油傑說得很對，最後放棄。

“咚——咚——咚”，幽暗的和氏宅邸中，西洋座鐘指向八，耳邊縈繞著低沈的鐘鳴，最後保鏢們也沒排什麽站位，而是一股腦地團聚在嚇得面無人色的加茂身邊，家入硝子雖在鍛煉，戰鬥力卻不足，呆在大後方，隨時提供支援。

“來了。”五條悟低喝，他似乎在凝視虛空，看向墻壁後不知名的遠方，在六眼的視界中，三團咒力如閃電一般闖入，將攔路虎擊倒只需要瞬間，代表加茂家守護者的小團咒靈像是螢火，而【夏油傑】與【五條悟】的力量宛若明月。

而【硝子】的力量呢，停在不是很近的地方，一閃一閃的，堅實而穩定，這就是一級堅若磐石的力量啊。

這樣的力量分布讓五條悟挑起眉頭，在此之前，他們仨都是一起行動的，【硝子】的能力雖強卻不如自己跟傑，讓多名一級咒術師圍攻，也不是打不倒吧，或許在三人中，她正是缺下去的那個角，故二者不會離她太遠。

這回又是什麽原因呢？

現狀卻沒有給五條悟太多思索的時間，兩道閃電破窗而入只在轉瞬之間，木屑的碎片，在月光照耀下閃著光芒的玻璃晶體與背著月光而闖入的【五條悟】的身影，宛若慢動作一般，圖景一幀一幀落在他湛藍透亮的眼球上。

“喲！”【五條悟】的語氣張狂到欠揍的地步，更別說他眼中的輕蔑，顯然，他沒有在看九十九由基，沒有在看夏油傑，只是看向自己。

“準備好被我蹂躪了嗎，弱者？”

他是這麽說的。

五條悟回以一個同樣瘋狂的笑容，耷拉下的一縷白發遮住他的右眼。

“那就來試試看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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