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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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8章
“炸雞～炸雞～銀座的炸雞～”
次日, 灰原雄心情極佳，打一早起，便處於極度亢奮的狀態中, 他哼著小調從宿舍出來，前往食堂的路上一蹦一跳。
高專的食堂遠不是大鍋飯可比的，說到底，這地兒的學生只有寥寥數人，教職員工比學生都多, 想吃點什麽，只要有食材, 都現場烹飪，監督局很重視通向未來的預備咒術師們的身體，請來的廚子有高級營養師資格證。
七海建人起得比灰原早點，已經在食堂了, 他享用西式早餐：開放式三明治、炒蛋培根以及焗豆, 還有一杯熱氣騰騰的咖啡。
這時期的七海梳著一頭斜分的金發, 臉上也沒有社畜生活與白人男性常見的皺紋，活脫脫的美少年。
他是日本與丹麥的混血, 身上北歐的血統格外顯性, 此時正處在歐洲人一生中最美少年的時期。
灰原一路哼著歌進食堂, 跟餐臺後的阿姨說：“阿姨，給我一碗烏冬面。”又坐到七海的對面, 手臂折疊放在桌面上，腳趾頭隨著他哼的小曲兒跳舞。
七海建人頂不住了，他說：“至於這麽高興嗎？”
灰原雄說：“當然咯, 那可是銀座的炸雞，銀座啊銀座, 我來東京後還沒好好逛過呢。”
七海建人指出：“上周，夏油前輩他們才在銀座請我們吃了烤肉。”
灰原：“哦哦哦哦哦！我從沒吃過那麽美味的烤肉，果然神戶的牛肉名不虛傳啊！”又說，“那不一樣，大晚上的，銀座的店鋪都關門了，去程時又餓又困，什麽都沒來及看，回來時又醉醺醺的，一點兒記憶都沒有。”
說完這句，他又咧出笑臉道：“銀座的炸雞，韓國的店，會與唐揚雞塊跟快餐店的炸雞不同嗎，真期待啊！”
七海建人不說話了，他像看到慘不忍睹的劇目般閉上眼，深感自己與灰原雄的腦波頻道是兩條永遠也不會相交的平行線，世上怎會有如此熱情健氣的人物呢？為了一盒炸雞、一盒來自前輩的炸雞就能高興一天一夜。
好在阿姨煮完了灰原的烏冬面，他去端著時庵歌姬也來了，身後帶著一名他倆不認識的高挑美女，歌姬前輩與她很熟悉似的，七海猜測她是學校的前輩。
果然，庵歌姬很有前輩範兒地介紹道：“這位是冥冥前輩，高專四年級，後天我們要組隊出一個任務，她這兩天會在校內休息。”
冥冥很漂亮，一頭長白發被整整齊齊地高束在腦後，她同七海建人頷首道：“你好，學弟。”
灰原雄是定不會錯過這場面的，等三人拿過早餐後，他們坐在同一張四人桌上寒暄，七海建人當然沒走，他是咒術師中少見的正常人，兼具社交與讀空氣的能力。
冥冥不怎麽說話，主要是庵歌姬在介紹這位前輩的豐功偉績，一言以蔽之，優秀，冥冥笑了笑說：“肯定不如二年級的後輩們。”說得是五條悟他們三人組。
庵歌姬仿佛被噎到了，沈默了一會兒，半是不高興半是磨磨蹭蹭地表達：“他們不一樣。”轉頭又關心七海與灰原，”你們怎麽樣，第一周還適應嗎？”
灰原雄說了大實話：“很有趣也很辛苦，我在國中時代時想不到自己會這麽認真地聽課呢。”他是常見的運動系少年，上課坐在後排，支著一本書，人躲在書本後打盹兒。
這多簡單啊，一個班有四十幾個人，老師不可能為個別人服務，尤其他這樣參加全國大賽的種子選手，靠體育特長都能保送。
庵歌姬老氣橫秋地指點，她的筷子尖夾碎一塊青花魚腹肉，細細品味著說：“那當然咯，這可是關乎性命的課程，若不好好學習，對上異形咒靈只有抱頭鼠竄的份。”她說，“知識是很重要的，只有蠻力的大猩猩術師，在這年代行不通。”
聽完她的話，七海產生了一些思考，他回顧課程表——國文、數學、物理、英語等，基礎學科跟高中並無不同，負責教導他們的是輔助監督，他們不僅有教師資格，學識還都很豐富。
但與應試教育不一樣，國文部分更註重現代文閱讀理解、古文教育與文書教育，這似乎是為他們的職業生涯考慮，輔助監督解釋說，古代日本語是咒文的基礎，他要為後期學習夯實地基。
咒術界歷史相對簡單，死記硬背就能記下，這一門課也由輔助監督教授，而咒術入門呢，則是由監督局的封印師來教導的。
不是說咒力低微只有輔助監督一條路可走，有些學者型人才，咒力總量不高，又或沒有戰鬥的勇氣，但對咒術界的一些知識，譬如封印、陣法、咒具頗有興趣，並能研究出名堂來，則會成為監督局特聘的學者。
高專內這些以成為咒術師為志願的學生，需要學習基礎知識，這些奇技淫巧或許能救人一命，也或許，他們有走偏門的才能。
最後則是統一的日覆一日的體術訓練，以及針對性的咒術開發。
以上這些課程，將課表塞得滿滿當當，從早上八點上到中午十一點半，再從下午一點半到五點半，晚上還有自習，也就是些沖私立學校的精英生的日常吧。
七海建人適應得不錯，就是一對一難以走神，未免有些疲憊，灰原呢，首次接觸高強度的學習，都要瘋了，一下課就趴在桌上吐魂。
將這些跟庵歌姬說了，她道：“正常，等你們真正面對咒靈，就明白高強度的學習多有效了。”
咒術師，比同齡人更早踏入社會，也更成熟。
交流完課業上的事後，就說起另一件了，灰原說：“今晚的炸雞會，庵前輩跟冥前輩來嗎？”眨巴著一雙熱情的狗狗眼，很期待她們來似的。
七海建人捏了把汗，庵歌姬實在跟五條悟不對付的樣子，對夏油傑的好感也欠奉，只是炸雞，又不是高貴的和牛，真的會去？
此時開口的是冥冥，她吃完了，站起身來，轉到庵歌姬背後，雙手壓在歌姬的肩膀上，再看坐在七海建人對面的庵歌姬，不出預料的，她臉上浮現出掙紮的神色。
七海：果然不想去啊，庵前輩……
冥冥卻說：“夏油發的消息我也看到了，正好，有一陣子沒看見他們了，一起來吧，歌姬。”直接幫庵歌姬下了決定。
庵歌姬嘟囔道：“冥前輩都這麽說了……”
儼然答應了。
冥冥輕笑道：“日下部一定後悔沒回來，難得的機會，跟後輩們要多交流啊。”
灰原雄收拾了碗筷，他說：“真好啊，前後輩制，我們國中社團的氛圍也很好哦，前輩提攜後輩，後輩尊敬前輩，大家為了同一個目標努力著，咒術師們的關系也如此吧。”
沒想到，這一番理想主義的話卻得到庵歌姬與冥冥的駁斥。
冥冥臉上一直帶著笑，與其說是溫和，不如說是種社交面具，她說：“跟你想得完全不同，灰原同學。”
庵歌姬也嚴肅著一張小臉，她長相可愛，又穿巫女服，即便做嚴肅的表情，也毫無威懾力，她說：“別小看人了，灰原，咒術師可不是這種過家家似的關系。”
灰原豆豆眼：“是？”
庵歌姬正色道：“哪怕是同一個學校的學生，彼此間都會刻意保持界限與距離，咒術師的折損率實在太高了，任務又密集，連為同伴哀悼的時間都沒有，就要趕赴下一個任務，與他人產生過於深刻的聯系，收到噩耗時難免心神動搖，京都校至今維持著鐵幕下的氛圍，你未來肯定會與京都校的咒術師或家族咒術師協作，倒是可別抱著過家家酒的心態，會貽笑大方的。”
灰原繼續豆豆眼：“是。”
七海更敏銳，也更一針見血，他問：“那東京校的氛圍為何會不同呢？”
庵歌姬長吸一口氣，不想冥冥接過話頭道：“就由我來解釋吧，七海君。”距離八點還有十五分鐘，他們在食堂坐定，並不欲離開，七海建人飛速在腦海中盤算一下，第一節課是由夜蛾正道主持的班會，額，去遲了也沒問題吧。
他們就兩人，開什麽班會！
冥冥說：“這些內容，在你們後期學習咒術界史時都會講到，我不過是提前傳授罷了。你們應該知道了，目前日本的官方咒術界被一分為二，一是盤踞在關東的東京高等咒術監督局，二則是京都的都立高等咒術管理局。”
七海建人點頭：“略有耳聞。”
冥冥：“作為代表的後備力量，則是東京校與京都校。”
“東京監督局的構成較為覆雜，日本警視廳、橫濱的異能特務科，由五條家為首從京都分割來的傳統咒術師與其依附的小家族，還有大量的平民術師，我們是以日本政府為主導的，形式更接近警察公務員體系的組織，以完備的福利待遇、現代化的培訓體系著稱。”
灰原雄道：“那不是很好嗎？”在他耳中，現代化是一個很好的名詞。
“不，並不好。”冥冥說，“我們往往認為，新的就是好的、科學的就是好的、體系化的就是好的，可在咒術界，這要打上問號，正如同天皇家族口耳相傳不落於文字的祭祀傳統，咒術師在過去，幾乎沒有平民咒術師這一分類，知識被千百年前便存在的大家族壟斷。”
“咒文、陣法、咒具庫存、歷史、記載中的術式，這些都是不外流的禁忌資料。”
“大家族自有一套咒術師的培養方式，生長在家族中的術師資源更豐富、學習更完備、折損率也更低，他們也不用完全借助官方接任務，大家族都有營生，甚至與廳內有所聯系。”
“平民術師雖有學校課上，但校內的知識，只是不被家族重視的殘羹冷炙罷了，再加上建立了完整三觀的普通人往往缺乏面對咒靈的大心臟，於是……碰。”她比了個射擊的動作。
“成為應對咒靈的炮灰。”
灰原雄：“……”
他說不出話了，七海建人卻保持鎮定，他問：“家族咒術師有那麽多嗎，可以覆蓋全日本的任務嗎？”
冥冥說：“比你想象得多，三家大族擁有咒力的人不下五百，還有無數的小家族。”
七海建人冷靜指出：“在日本一億人口面前，只是杯水車薪罷了。”
冥冥笑道：“你想錯了，一名一級咒術師可以抵過10名以上的二級術師，100名只能看見咒靈的人，你是沒有見過，什麽叫真正的強大。”
七海又說：“可我們一屆只有兩人。”有那麽多術師嗎？
冥冥說：“輔助監督，他們都是能看見咒靈的人。不是每個人都會上高專的，七海，我們是正統的學院派，正在上學的年紀，可還有很多人，他們被發現時年紀已大，沒有五年給他們進行體系化的學習，就會先成為輔助監督，一邊接觸現場，一邊接受咒靈相關的教育，後期轉為咒術師。”
“還有些人，則是擁有攻擊性強的術式，卻不願成為咒術師，這些人也會先在監督局內找一份工作，後期若思想有變，才會轉為咒術師。”
七海點頭：“原來如此。”
下一個問題：“按照我所學習的，監督局成立不過幾年，大多數有力的、受到過完整教育的咒術師在關西，關東的人如此之多，東京監督局是如何撐過兵荒馬亂的前期，又從無為整建立現有體系的呢？”這可不是有警視廳、異能特務科經驗就能成的。
冥冥說：“一方面是平民咒術師天然不願與家族術師為伍，在東京監督局成立後，大多數的平民咒術師改頭換面，參加國家I類公務員考試。”
當然，誰不喜歡保障呢。
“另一方面，他們爭取到了異能力者與神道教方面的支持，這些年神道教與除妖師勢弱，與京都的咒術師們難以抗衡。”
灰原的眼睛變成圈圈了。
“以及最重要的是，五條家的反水以及那三人的橫空出世。”冥冥說到了重點，“具體環節沒人清楚，可五條家帶著大批的人、知識，義無反顧地與警視廳握手，形成鏈接是不爭的事實，他們為關東帶來了可貴的資源。”
灰原試圖接上，結結巴巴地說：“捐、捐獻？”
冥冥：“表面上如此，可禦三家，他們真會做無本買賣嗎？”
“重點是我們可愛的後輩，五條悟、夏油傑，以及家入硝子，他們仨可為關東未成長起的幼苗支撐起了一張大傘啊，幾乎所有的特級與可觀測到的一級任務全堆在他們頭上，是超人嗎，他們，不眠不休地做任務，不眠不休地治療。”
“要感謝他們哦。”冥冥優雅地支起手臂，手背面上是她尖細的下巴，“感謝他們為你們贏來寶貴的學習的時間。”
讓咒術師們有時間去成長，讓幕後工作者們有時間建立更完善的體系，讓有咒力的人不用日日夜夜活在被咒靈坑害的恐懼中。
固然有犧牲，可在體制完善的大前提下，犧牲已經變少了，出任務的咒術師背後有為他們安全日夜操勞的後勤團隊，咒具師結合現代化兵器不眠不休地開發，保障在一步步累積。
“啊，對了。”最後的最後，冥冥補充道，“盤星教，也是個很不得了的群體哦。”
……
這一天，灰原都時常念叨三人組，他本來就很喜歡五條悟他們了，那畢竟上來就招待他吃了神戶牛肉！可當時的情感與現在是不同的，那時並不知道，他們的前輩這麽厲害。
灰原雄下課時跟七海建人說：“靠個人之力守護關東，這不就跟英雄一樣嗎？美漫中的超級英雄！”
七海建人回憶起淺草寺事件，好吧，他一直知道五條悟他們很強，卻不知到了這地步，理智上接受了，情感上都將信將疑的，那真是人類能達到的境界嗎？
或許只有他親眼所見，才會真的相信吧。
能力遠超常人的前輩們晚七點半回到高專，他們時間卡得很準，《可以跟著去你家嗎》是八點開始！
夏油傑不僅買了炸雞，還買了啤酒、可樂、年糕等，用他們的話說，今晚是韓國料理之夜！
本說直接擺到食堂，轉念一想，食堂沒有那麽大的電視機，相反，五條悟為了打游戲，屏幕是這年代最大最先進的，幹脆擺到他房間。
高專的宿舍很大，尤其是五條家的大少爺，重裝修過，已遠超1k1d公寓的模樣了，內部空間有近一百平，反正灰原雄跟七海建人進來時候說：“跟我們住得不一樣。”
一周多不見的夏油傑換上居家的白T，男子高中生，體熱得像火爐，即便在乍暖還寒的春日，也只穿一件，他下半身是寬松的運動褲，全黑色，家入硝子吐槽過他的穿搭，說他是山本耀司活的代言人，不是黑就是白。
他在幫五條悟把小桌板支起來，說是小桌板，實際有兩個壁爐桌面那麽大，能容納十名高專生一同吃喝，宿舍的地面是榻榻米，正適合一群人盤腿坐。
硝子跟五條悟也沒閑著，一個在拿倒啤酒喝的玻璃杯，還有一人在拆包裝並偷吃。
夏油傑都沒回頭看，直接說：“不要偷吃啊，悟。”
此話一出，眾人的眼睛跟探照燈似的，齊刷刷朝五條悟射去，正好逮到一只偷腥貓，撚起無骨炸雞往嘴裏扔，見人看過來，眨巴他無辜的大眼睛對視，腮幫子加快咀嚼的速度，這到底是在萌混過關，還是試圖掩耳盜鈴呢？
七海建人看五條悟如此，難免產生荒謬之感，這樣的人是暗中守護關東的英雄，認真的嗎？一是太小學生了，二則是，他哪像是能當暗夜英雄的人啊！
很快，在眾人的通力合作下，桌子收拾好了，一群人圍著桌子團團坐，家入硝子看似不經意地按開電視機。
很好，沒任何人覺得有問題，他們聚在一起，本就是要看電視打游戲的。
庵歌姬剛還想著今天沒機會追《可以跟著去你家了》，想明天看回放呢，見硝子打開電視機，頭上的呆毛噌的一下立起來，還問硝子：“你也喜歡看這部嗎？”
硝子憋住笑，以正常表情回應道：“名聲響徹日本的綜藝，偶爾會看。”
其實，在庵歌姬心中，家入硝子的娛樂應當更高檔，最次也是看《白色巨塔》，她像是看歐美劇的人，本土綜藝跟硝子不是一個類型的，三人組中唯一有可能看的應是五條悟，突然發現跟硝子有共同的愛好，庵歌姬高興不已，臉頰飛上兩片紅雲說：“我也很喜歡。”
硝子心說：我知道啊。
不僅知道，她還準備把歌姬當綜藝來看呢！
她也是有些惡趣味的，說到底是庵歌姬太可愛了，三人組在玩弄她這一點上達成高度統一，不玩弄庵歌姬就不愉快似的。
夏油傑呢，他人設還不錯，拆了買回來的飲料，先問冥冥：“冥冥桑是要啤酒還是可樂？”
冥冥是社會人，其實她更適合穿著浴袍喝紅酒，但這場合，又有炸雞，不喝啤酒有些說不過去，於是她說：“啤酒。”
夏油傑頗有紳士風度地幫她倒了，技藝精妙，沒生出多少白泡沫，與杯口平行。
這時節目已經要開始了，正在介紹今天的嘉賓，除了慣常的駐站明星外，還有一時下頗有名氣的女子組合。
就連飛行嘉賓的咖位都比往期高。
夏油傑看準機會，把啤酒杯塞進庵歌姬手中，庵歌姬呢，她甚至都沒看是誰塞給她的，還以為是家入硝子呢。
倒是冥冥，看夏油傑這不同尋常的殷勤，嘴角上揚，帶著些深意，又看看五條悟跟家入硝子，發現他們都在暗戳戳地盯著歌姬看。
冥冥不是多純良的人，甚至有點壞心眼，從背後看，哪裏看不出他們對歌姬的過度關註呢，她像一頭健美的獵豹，不動聲色地打量他們。
馬上，要有什麽事發生了。
夏油傑沒給七海建人他們倒飲料，那兩人也不覺得有什麽怪的，他們是後輩，應該服務前輩，而且他們不大愛酒的味道，上回那是初次嘗試，喝得爛醉，今天七海建人主動拿了可爾必思，灰原雄呢正在猛吃肉，跟炸雞杠上了，一個眼神都不施舍給飲料。
節目已經開始了，歌姬大喝一口酒。
電視音：“二十三點四十分，在池袋站遇見的神秘男子是……”
鏡頭拉近，是夏油傑的臉。
庵歌姬：“噗——”
啤酒噴了一米遠，還有點沫子沁入庵歌姬的鼻腔，她單手指向電視機，“咳咳咳咳咳咳”，手指都在顫抖，偏偏一句話都說不出，在爆咳，臉都紅了。
五條悟：“噗——”他當然沒有噴飲料，五條悟什麽都沒喝，是看見庵歌姬的囧樣，開笑了。
夏油傑跟家入硝子也是，捂著自己的嘴，過了會兒夏油傑上氣不接下氣說了聲“抱歉”，幹脆把手放下來，笑開了。
“混蛋！”庵歌姬的臉更紅了，她哪裏不知道怎麽回事呢，這三個家夥，分明早就知道會上電視，故意等著看她笑話，連剛才的那杯酒，都是別有用心地遞給她。
夏油傑跟五條悟笑得前仰後合，庵歌姬越氣惱，他們倆笑得越大聲，家入硝子稍微體面點，沒有笑得在榻榻米上捶地。
動靜這麽大，一心幹飯的灰原雄都無法將註意力集中在炸雞上了，他猛地擡頭，就見屏幕中夏油傑的側臉：“嚇！竟然是夏油前輩！”又扭頭，“歌姬前輩怎麽了，臉都紅了。”
七海建人閉上眼想還能怎麽樣，被捉弄後憤怒了唄，這三個人就是故意的！
冥冥也輕聲笑了，不知是覺得歌姬的樣子有趣，還是她被三人組捉弄這事兒有趣。
夏油傑清了清喉嚨說：“抱歉，先前沒說，想給大家一個驚喜。”
庵歌姬終於回過神來，她憤怒地站了起來，揮舞著拳頭說：“這叫驚喜嗎？分明是故意捉弄我！”她忽然想起來道，“啤酒是你遞的吧，夏油！”
夏油傑故作無辜道：“因為歌姬你喜歡喝啤酒……”
家入硝子攔住歌姬：“放開我，讓我教訓這個人渣！”又看向抱著肚子狂笑的五條悟說，“渣滓！人渣！”
家入硝子緊扣庵歌姬的胳膊：“好啦好啦，歌姬前輩，不要太動怒了。”
庵歌姬回頭，向硝子發射死亡視線，又因對象是可愛的硝子，很快就怒不動了，無法用對五條悟跟夏油傑的態度來對她，轉而淚眼汪汪道：“硝子，你跟他們一起學壞了！”都跟著欺負自己了。
硝子：”抱歉抱歉，歌姬前輩，實在是有點想看你的反應。”她說，“因為歌姬前輩太可愛啦。”
庵歌姬飆淚了：“硝子……”
家入硝子又松開手，轉而與庵歌姬面對面，握著她的肩膀：“好啦好啦，歌姬前輩，實在不好意思啦。”
庵歌姬猛地一把抱住家入硝子：“千萬不要跟他們學啊，會變成人渣的！”
人渣夏油傑指向自己：“我嗎？”
五條悟終於止住笑，他說：“對啊，就是你啊，傑，真可惡啊，你已經變成人渣的形狀了呢。”
夏油傑扭頭，手又蓋到五條悟的腦袋上了，手指十分用力：“說什麽呢，悟。”手指不斷收縮、收縮，已經嵌進五條悟蓬松的頭發裏了。
五條悟開了無下限，一個矮身，從夏油傑手下脫了出來，嘟嚕嚕做鬼臉道：“打不到打不到。”
冥冥忽然開口了，她說：“可以安靜點嗎，各位，我想好好看節目。”她慢條斯理地噙著酒，偶爾吃一塊年糕或魚餅。
七海建人默默點頭，他也很想看節目，夏油前輩的生活，究竟是怎麽樣的。
節目中夏油傑已經上出租車了，作為嘉賓的女子組合成員捂著自己的嘴巴道：“是池面僧侶。”
“好帥！可以找你做法事嗎，大師？”
常駐的男役點頭道：“文京區有什麽著名寺院嗎？”
正巧，探索員也說到這，觀眾都以為他會住在寺廟呢，結果聽說是正常住宅，還頗為失望地“哎——”了一聲。
男役問另外一名以吐槽著稱的男性主持人道：“大河桑今天意外地安靜呢，是有什麽事嗎？”
被稱為大河桑的是一名中年男性，他苦思冥想道：“嗯，怎麽說呢，總覺得他有些眼熟啊。”
“哎？這名帥氣的年輕僧侶嗎？”
大河桑道：“沒錯，但想不起來是在哪看見的，應該是知名人士吧。”
女子組合的成員說：“演藝界人士嗎？”
“應該不是吧，演藝界人士的話娜娜桑該認識才對。”
說話的功夫，已經到文京區了，鏡頭自上而下掃過塔樓，別說節目組的人了，灰原雄發出一聲驚呼：“哦哦哦哦哦哦哦——”豪宅啊豪宅！
他興奮地搖著七海建人的袖子：“這就是港區豪宅嗎，娜娜明！”也跟著叫娜娜明了。
七海建人道：“放開，這裏可不是港區，是文京區。”
看著節目組黏在屏幕上的光芒萬丈的三億日元，灰原的已經已經變成金錢的形狀了，他說：“個十百千萬……三億啊三億！”
“胡說！”庵歌姬也一個激靈跳起來，她的關註點與灰原雄不一樣，她猛地抱住硝子道，“你竟然是跟這兩個人渣住在一起的嗎，硝子，不行啊，要好好保護自己才行！硝子！”她也是第一次知道呢。
硝子舉手打斷道：“這套房子，不能說是我跟他們一起住，是他們跟我住才對啊，歌姬前輩。”硝子說，“房子是我買的哦。”
節目中，嘉賓也說：“哎，東大的醫科女精英與年輕帥氣的僧侶嗎？真像是漫畫中的情節，果然，帥哥都是名草有主吧。”
庵歌姬：“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為什麽要這麽做啊硝子！這兩個大型垃圾有什麽可養的！”
五條悟拋了一個wink道：“真失禮啊歌姬，我們可是純愛。”
庵歌姬的表情如暴走漫畫：“死吧，人渣！”
*
與直接觀影的高專組合不同，絕大多數咒術師都很古板，要麽就很忙，尤其是與夏油傑他們打交道的一級術師，基本不會看綜藝。
可其中，也不是沒有例外。
譬如五條誠，五條家的一級術師，大長老的護衛，他對現代綜藝頗為喜愛，尤其在常駐東京後，甚至會去抽著名女子組合的握手券。
今日也是，本因為女子組合是本期的飛行嘉賓而準時打開電視，不想卻看見自家的少主大人粉墨登場。
一時間，他的表情如打翻了的調色盤，赤橙黃綠青藍紫，挨個登場，只楞了半分鐘不到，他就當機立斷，撥通了大長老的電話。
那一瞬間，五條誠的聲音如同被捏住脖子的慘叫的尖叫雞：“不好了，大長老！”
他說：“悟大人！悟大人他突破封鎖，上綜藝了！！！”
我們五條家千防萬防，最後還沒防住悟大人逐夢演藝圈！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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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炸雞～炸雞～銀座的炸雞～”
次日, 灰原雄心情極佳，打一早起，便處於極度亢奮的狀態中, 他哼著小調從宿舍出來，前往食堂的路上一蹦一跳。
高專的食堂遠不是大鍋飯可比的，說到底，這地兒的學生只有寥寥數人，教職員工比學生都多, 想吃點什麽，只要有食材, 都現場烹飪，監督局很重視通向未來的預備咒術師們的身體，請來的廚子有高級營養師資格證。
七海建人起得比灰原早點，已經在食堂了, 他享用西式早餐：開放式三明治、炒蛋培根以及焗豆, 還有一杯熱氣騰騰的咖啡。
這時期的七海梳著一頭斜分的金發, 臉上也沒有社畜生活與白人男性常見的皺紋，活脫脫的美少年。
他是日本與丹麥的混血, 身上北歐的血統格外顯性, 此時正處在歐洲人一生中最美少年的時期。
灰原一路哼著歌進食堂, 跟餐臺後的阿姨說：“阿姨，給我一碗烏冬面。”又坐到七海的對面, 手臂折疊放在桌面上，腳趾頭隨著他哼的小曲兒跳舞。
七海建人頂不住了，他說：“至於這麽高興嗎？”
灰原雄說：“當然咯, 那可是銀座的炸雞，銀座啊銀座, 我來東京後還沒好好逛過呢。”
七海建人指出：“上周，夏油前輩他們才在銀座請我們吃了烤肉。”
灰原：“哦哦哦哦哦！我從沒吃過那麽美味的烤肉，果然神戶的牛肉名不虛傳啊！”又說，“那不一樣，大晚上的，銀座的店鋪都關門了，去程時又餓又困，什麽都沒來及看，回來時又醉醺醺的，一點兒記憶都沒有。”
說完這句，他又咧出笑臉道：“銀座的炸雞，韓國的店，會與唐揚雞塊跟快餐店的炸雞不同嗎，真期待啊！”
七海建人不說話了，他像看到慘不忍睹的劇目般閉上眼，深感自己與灰原雄的腦波頻道是兩條永遠也不會相交的平行線，世上怎會有如此熱情健氣的人物呢？為了一盒炸雞、一盒來自前輩的炸雞就能高興一天一夜。
好在阿姨煮完了灰原的烏冬面，他去端著時庵歌姬也來了，身後帶著一名他倆不認識的高挑美女，歌姬前輩與她很熟悉似的，七海猜測她是學校的前輩。
果然，庵歌姬很有前輩範兒地介紹道：“這位是冥冥前輩，高專四年級，後天我們要組隊出一個任務，她這兩天會在校內休息。”
冥冥很漂亮，一頭長白發被整整齊齊地高束在腦後，她同七海建人頷首道：“你好，學弟。”
灰原雄是定不會錯過這場面的，等三人拿過早餐後，他們坐在同一張四人桌上寒暄，七海建人當然沒走，他是咒術師中少見的正常人，兼具社交與讀空氣的能力。
冥冥不怎麽說話，主要是庵歌姬在介紹這位前輩的豐功偉績，一言以蔽之，優秀，冥冥笑了笑說：“肯定不如二年級的後輩們。”說得是五條悟他們三人組。
庵歌姬仿佛被噎到了，沈默了一會兒，半是不高興半是磨磨蹭蹭地表達：“他們不一樣。”轉頭又關心七海與灰原，”你們怎麽樣，第一周還適應嗎？”
灰原雄說了大實話：“很有趣也很辛苦，我在國中時代時想不到自己會這麽認真地聽課呢。”他是常見的運動系少年，上課坐在後排，支著一本書，人躲在書本後打盹兒。
這多簡單啊，一個班有四十幾個人，老師不可能為個別人服務，尤其他這樣參加全國大賽的種子選手，靠體育特長都能保送。
庵歌姬老氣橫秋地指點，她的筷子尖夾碎一塊青花魚腹肉，細細品味著說：“那當然咯，這可是關乎性命的課程，若不好好學習，對上異形咒靈只有抱頭鼠竄的份。”她說，“知識是很重要的，只有蠻力的大猩猩術師，在這年代行不通。”
聽完她的話，七海產生了一些思考，他回顧課程表——國文、數學、物理、英語等，基礎學科跟高中並無不同，負責教導他們的是輔助監督，他們不僅有教師資格，學識還都很豐富。
但與應試教育不一樣，國文部分更註重現代文閱讀理解、古文教育與文書教育，這似乎是為他們的職業生涯考慮，輔助監督解釋說，古代日本語是咒文的基礎，他要為後期學習夯實地基。
咒術界歷史相對簡單，死記硬背就能記下，這一門課也由輔助監督教授，而咒術入門呢，則是由監督局的封印師來教導的。
不是說咒力低微只有輔助監督一條路可走，有些學者型人才，咒力總量不高，又或沒有戰鬥的勇氣，但對咒術界的一些知識，譬如封印、陣法、咒具頗有興趣，並能研究出名堂來，則會成為監督局特聘的學者。
高專內這些以成為咒術師為志願的學生，需要學習基礎知識，這些奇技淫巧或許能救人一命，也或許，他們有走偏門的才能。
最後則是統一的日覆一日的體術訓練，以及針對性的咒術開發。
以上這些課程，將課表塞得滿滿當當，從早上八點上到中午十一點半，再從下午一點半到五點半，晚上還有自習，也就是些沖私立學校的精英生的日常吧。
七海建人適應得不錯，就是一對一難以走神，未免有些疲憊，灰原呢，首次接觸高強度的學習，都要瘋了，一下課就趴在桌上吐魂。
將這些跟庵歌姬說了，她道：“正常，等你們真正面對咒靈，就明白高強度的學習多有效了。”
咒術師，比同齡人更早踏入社會，也更成熟。
交流完課業上的事後，就說起另一件了，灰原說：“今晚的炸雞會，庵前輩跟冥前輩來嗎？”眨巴著一雙熱情的狗狗眼，很期待她們來似的。
七海建人捏了把汗，庵歌姬實在跟五條悟不對付的樣子，對夏油傑的好感也欠奉，只是炸雞，又不是高貴的和牛，真的會去？
此時開口的是冥冥，她吃完了，站起身來，轉到庵歌姬背後，雙手壓在歌姬的肩膀上，再看坐在七海建人對面的庵歌姬，不出預料的，她臉上浮現出掙紮的神色。
七海：果然不想去啊，庵前輩……
冥冥卻說：“夏油發的消息我也看到了，正好，有一陣子沒看見他們了，一起來吧，歌姬。”直接幫庵歌姬下了決定。
庵歌姬嘟囔道：“冥前輩都這麽說了……”
儼然答應了。
冥冥輕笑道：“日下部一定後悔沒回來，難得的機會，跟後輩們要多交流啊。”
灰原雄收拾了碗筷，他說：“真好啊，前後輩制，我們國中社團的氛圍也很好哦，前輩提攜後輩，後輩尊敬前輩，大家為了同一個目標努力著，咒術師們的關系也如此吧。”
沒想到，這一番理想主義的話卻得到庵歌姬與冥冥的駁斥。
冥冥臉上一直帶著笑，與其說是溫和，不如說是種社交面具，她說：“跟你想得完全不同，灰原同學。”
庵歌姬也嚴肅著一張小臉，她長相可愛，又穿巫女服，即便做嚴肅的表情，也毫無威懾力，她說：“別小看人了，灰原，咒術師可不是這種過家家似的關系。”
灰原豆豆眼：“是？”
庵歌姬正色道：“哪怕是同一個學校的學生，彼此間都會刻意保持界限與距離，咒術師的折損率實在太高了，任務又密集，連為同伴哀悼的時間都沒有，就要趕赴下一個任務，與他人產生過於深刻的聯系，收到噩耗時難免心神動搖，京都校至今維持著鐵幕下的氛圍，你未來肯定會與京都校的咒術師或家族咒術師協作，倒是可別抱著過家家酒的心態，會貽笑大方的。”
灰原繼續豆豆眼：“是。”
七海更敏銳，也更一針見血，他問：“那東京校的氛圍為何會不同呢？”
庵歌姬長吸一口氣，不想冥冥接過話頭道：“就由我來解釋吧，七海君。”距離八點還有十五分鐘，他們在食堂坐定，並不欲離開，七海建人飛速在腦海中盤算一下，第一節課是由夜蛾正道主持的班會，額，去遲了也沒問題吧。
他們就兩人，開什麽班會！
冥冥說：“這些內容，在你們後期學習咒術界史時都會講到，我不過是提前傳授罷了。你們應該知道了，目前日本的官方咒術界被一分為二，一是盤踞在關東的東京高等咒術監督局，二則是京都的都立高等咒術管理局。”
七海建人點頭：“略有耳聞。”
冥冥：“作為代表的後備力量，則是東京校與京都校。”
“東京監督局的構成較為覆雜，日本警視廳、橫濱的異能特務科，由五條家為首從京都分割來的傳統咒術師與其依附的小家族，還有大量的平民術師，我們是以日本政府為主導的，形式更接近警察公務員體系的組織，以完備的福利待遇、現代化的培訓體系著稱。”
灰原雄道：“那不是很好嗎？”在他耳中，現代化是一個很好的名詞。
“不，並不好。”冥冥說，“我們往往認為，新的就是好的、科學的就是好的、體系化的就是好的，可在咒術界，這要打上問號，正如同天皇家族口耳相傳不落於文字的祭祀傳統，咒術師在過去，幾乎沒有平民咒術師這一分類，知識被千百年前便存在的大家族壟斷。”
“咒文、陣法、咒具庫存、歷史、記載中的術式，這些都是不外流的禁忌資料。”
“大家族自有一套咒術師的培養方式，生長在家族中的術師資源更豐富、學習更完備、折損率也更低，他們也不用完全借助官方接任務，大家族都有營生，甚至與廳內有所聯系。”
“平民術師雖有學校課上，但校內的知識，只是不被家族重視的殘羹冷炙罷了，再加上建立了完整三觀的普通人往往缺乏面對咒靈的大心臟，於是……碰。”她比了個射擊的動作。
“成為應對咒靈的炮灰。”
灰原雄：“……”
他說不出話了，七海建人卻保持鎮定，他問：“家族咒術師有那麽多嗎，可以覆蓋全日本的任務嗎？”
冥冥說：“比你想象得多，三家大族擁有咒力的人不下五百，還有無數的小家族。”
七海建人冷靜指出：“在日本一億人口面前，只是杯水車薪罷了。”
冥冥笑道：“你想錯了，一名一級咒術師可以抵過10名以上的二級術師，100名只能看見咒靈的人，你是沒有見過，什麽叫真正的強大。”
七海又說：“可我們一屆只有兩人。”有那麽多術師嗎？
冥冥說：“輔助監督，他們都是能看見咒靈的人。不是每個人都會上高專的，七海，我們是正統的學院派，正在上學的年紀，可還有很多人，他們被發現時年紀已大，沒有五年給他們進行體系化的學習，就會先成為輔助監督，一邊接觸現場，一邊接受咒靈相關的教育，後期轉為咒術師。”
“還有些人，則是擁有攻擊性強的術式，卻不願成為咒術師，這些人也會先在監督局內找一份工作，後期若思想有變，才會轉為咒術師。”
七海點頭：“原來如此。”
下一個問題：“按照我所學習的，監督局成立不過幾年，大多數有力的、受到過完整教育的咒術師在關西，關東的人如此之多，東京監督局是如何撐過兵荒馬亂的前期，又從無為整建立現有體系的呢？”這可不是有警視廳、異能特務科經驗就能成的。
冥冥說：“一方面是平民咒術師天然不願與家族術師為伍，在東京監督局成立後，大多數的平民咒術師改頭換面，參加國家I類公務員考試。”
當然，誰不喜歡保障呢。
“另一方面，他們爭取到了異能力者與神道教方面的支持，這些年神道教與除妖師勢弱，與京都的咒術師們難以抗衡。”
灰原的眼睛變成圈圈了。
“以及最重要的是，五條家的反水以及那三人的橫空出世。”冥冥說到了重點，“具體環節沒人清楚，可五條家帶著大批的人、知識，義無反顧地與警視廳握手，形成鏈接是不爭的事實，他們為關東帶來了可貴的資源。”
灰原試圖接上，結結巴巴地說：“捐、捐獻？”
冥冥：“表面上如此，可禦三家，他們真會做無本買賣嗎？”
“重點是我們可愛的後輩，五條悟、夏油傑，以及家入硝子，他們仨可為關東未成長起的幼苗支撐起了一張大傘啊，幾乎所有的特級與可觀測到的一級任務全堆在他們頭上，是超人嗎，他們，不眠不休地做任務，不眠不休地治療。”
“要感謝他們哦。”冥冥優雅地支起手臂，手背面上是她尖細的下巴，“感謝他們為你們贏來寶貴的學習的時間。”
讓咒術師們有時間去成長，讓幕後工作者們有時間建立更完善的體系，讓有咒力的人不用日日夜夜活在被咒靈坑害的恐懼中。
固然有犧牲，可在體制完善的大前提下，犧牲已經變少了，出任務的咒術師背後有為他們安全日夜操勞的後勤團隊，咒具師結合現代化兵器不眠不休地開發，保障在一步步累積。
“啊，對了。”最後的最後，冥冥補充道，“盤星教，也是個很不得了的群體哦。”
……
這一天，灰原都時常念叨三人組，他本來就很喜歡五條悟他們了，那畢竟上來就招待他吃了神戶牛肉！可當時的情感與現在是不同的，那時並不知道，他們的前輩這麽厲害。
灰原雄下課時跟七海建人說：“靠個人之力守護關東，這不就跟英雄一樣嗎？美漫中的超級英雄！”
七海建人回憶起淺草寺事件，好吧，他一直知道五條悟他們很強，卻不知到了這地步，理智上接受了，情感上都將信將疑的，那真是人類能達到的境界嗎？
或許只有他親眼所見，才會真的相信吧。
能力遠超常人的前輩們晚七點半回到高專，他們時間卡得很準，《可以跟著去你家嗎》是八點開始！
夏油傑不僅買了炸雞，還買了啤酒、可樂、年糕等，用他們的話說，今晚是韓國料理之夜！
本說直接擺到食堂，轉念一想，食堂沒有那麽大的電視機，相反，五條悟為了打游戲，屏幕是這年代最大最先進的，幹脆擺到他房間。
高專的宿舍很大，尤其是五條家的大少爺，重裝修過，已遠超1k1d公寓的模樣了，內部空間有近一百平，反正灰原雄跟七海建人進來時候說：“跟我們住得不一樣。”
一周多不見的夏油傑換上居家的白T，男子高中生，體熱得像火爐，即便在乍暖還寒的春日，也只穿一件，他下半身是寬松的運動褲，全黑色，家入硝子吐槽過他的穿搭，說他是山本耀司活的代言人，不是黑就是白。
他在幫五條悟把小桌板支起來，說是小桌板，實際有兩個壁爐桌面那麽大，能容納十名高專生一同吃喝，宿舍的地面是榻榻米，正適合一群人盤腿坐。
硝子跟五條悟也沒閑著，一個在拿倒啤酒喝的玻璃杯，還有一人在拆包裝並偷吃。
夏油傑都沒回頭看，直接說：“不要偷吃啊，悟。”
此話一出，眾人的眼睛跟探照燈似的，齊刷刷朝五條悟射去，正好逮到一只偷腥貓，撚起無骨炸雞往嘴裏扔，見人看過來，眨巴他無辜的大眼睛對視，腮幫子加快咀嚼的速度，這到底是在萌混過關，還是試圖掩耳盜鈴呢？
七海建人看五條悟如此，難免產生荒謬之感，這樣的人是暗中守護關東的英雄，認真的嗎？一是太小學生了，二則是，他哪像是能當暗夜英雄的人啊！
很快，在眾人的通力合作下，桌子收拾好了，一群人圍著桌子團團坐，家入硝子看似不經意地按開電視機。
很好，沒任何人覺得有問題，他們聚在一起，本就是要看電視打游戲的。
庵歌姬剛還想著今天沒機會追《可以跟著去你家了》，想明天看回放呢，見硝子打開電視機，頭上的呆毛噌的一下立起來，還問硝子：“你也喜歡看這部嗎？”
硝子憋住笑，以正常表情回應道：“名聲響徹日本的綜藝，偶爾會看。”
其實，在庵歌姬心中，家入硝子的娛樂應當更高檔，最次也是看《白色巨塔》，她像是看歐美劇的人，本土綜藝跟硝子不是一個類型的，三人組中唯一有可能看的應是五條悟，突然發現跟硝子有共同的愛好，庵歌姬高興不已，臉頰飛上兩片紅雲說：“我也很喜歡。”
硝子心說：我知道啊。
不僅知道，她還準備把歌姬當綜藝來看呢！
她也是有些惡趣味的，說到底是庵歌姬太可愛了，三人組在玩弄她這一點上達成高度統一，不玩弄庵歌姬就不愉快似的。
夏油傑呢，他人設還不錯，拆了買回來的飲料，先問冥冥：“冥冥桑是要啤酒還是可樂？”
冥冥是社會人，其實她更適合穿著浴袍喝紅酒，但這場合，又有炸雞，不喝啤酒有些說不過去，於是她說：“啤酒。”
夏油傑頗有紳士風度地幫她倒了，技藝精妙，沒生出多少白泡沫，與杯口平行。
這時節目已經要開始了，正在介紹今天的嘉賓，除了慣常的駐站明星外，還有一時下頗有名氣的女子組合。
就連飛行嘉賓的咖位都比往期高。
夏油傑看準機會，把啤酒杯塞進庵歌姬手中，庵歌姬呢，她甚至都沒看是誰塞給她的，還以為是家入硝子呢。
倒是冥冥，看夏油傑這不同尋常的殷勤，嘴角上揚，帶著些深意，又看看五條悟跟家入硝子，發現他們都在暗戳戳地盯著歌姬看。
冥冥不是多純良的人，甚至有點壞心眼，從背後看，哪裏看不出他們對歌姬的過度關註呢，她像一頭健美的獵豹，不動聲色地打量他們。
馬上，要有什麽事發生了。
夏油傑沒給七海建人他們倒飲料，那兩人也不覺得有什麽怪的，他們是後輩，應該服務前輩，而且他們不大愛酒的味道，上回那是初次嘗試，喝得爛醉，今天七海建人主動拿了可爾必思，灰原雄呢正在猛吃肉，跟炸雞杠上了，一個眼神都不施舍給飲料。
節目已經開始了，歌姬大喝一口酒。
電視音：“二十三點四十分，在池袋站遇見的神秘男子是……”
鏡頭拉近，是夏油傑的臉。
庵歌姬：“噗——”
啤酒噴了一米遠，還有點沫子沁入庵歌姬的鼻腔，她單手指向電視機，“咳咳咳咳咳咳”，手指都在顫抖，偏偏一句話都說不出，在爆咳，臉都紅了。
五條悟：“噗——”他當然沒有噴飲料，五條悟什麽都沒喝，是看見庵歌姬的囧樣，開笑了。
夏油傑跟家入硝子也是，捂著自己的嘴，過了會兒夏油傑上氣不接下氣說了聲“抱歉”，幹脆把手放下來，笑開了。
“混蛋！”庵歌姬的臉更紅了，她哪裏不知道怎麽回事呢，這三個家夥，分明早就知道會上電視，故意等著看她笑話，連剛才的那杯酒，都是別有用心地遞給她。
夏油傑跟五條悟笑得前仰後合，庵歌姬越氣惱，他們倆笑得越大聲，家入硝子稍微體面點，沒有笑得在榻榻米上捶地。
動靜這麽大，一心幹飯的灰原雄都無法將註意力集中在炸雞上了，他猛地擡頭，就見屏幕中夏油傑的側臉：“嚇！竟然是夏油前輩！”又扭頭，“歌姬前輩怎麽了，臉都紅了。”
七海建人閉上眼想還能怎麽樣，被捉弄後憤怒了唄，這三個人就是故意的！
冥冥也輕聲笑了，不知是覺得歌姬的樣子有趣，還是她被三人組捉弄這事兒有趣。
夏油傑清了清喉嚨說：“抱歉，先前沒說，想給大家一個驚喜。”
庵歌姬終於回過神來，她憤怒地站了起來，揮舞著拳頭說：“這叫驚喜嗎？分明是故意捉弄我！”她忽然想起來道，“啤酒是你遞的吧，夏油！”
夏油傑故作無辜道：“因為歌姬你喜歡喝啤酒……”
家入硝子攔住歌姬：“放開我，讓我教訓這個人渣！”又看向抱著肚子狂笑的五條悟說，“渣滓！人渣！”
家入硝子緊扣庵歌姬的胳膊：“好啦好啦，歌姬前輩，不要太動怒了。”
庵歌姬回頭，向硝子發射死亡視線，又因對象是可愛的硝子，很快就怒不動了，無法用對五條悟跟夏油傑的態度來對她，轉而淚眼汪汪道：“硝子，你跟他們一起學壞了！”都跟著欺負自己了。
硝子：”抱歉抱歉，歌姬前輩，實在是有點想看你的反應。”她說，“因為歌姬前輩太可愛啦。”
庵歌姬飆淚了：“硝子……”
家入硝子又松開手，轉而與庵歌姬面對面，握著她的肩膀：“好啦好啦，歌姬前輩，實在不好意思啦。”
庵歌姬猛地一把抱住家入硝子：“千萬不要跟他們學啊，會變成人渣的！”
人渣夏油傑指向自己：“我嗎？”
五條悟終於止住笑，他說：“對啊，就是你啊，傑，真可惡啊，你已經變成人渣的形狀了呢。”
夏油傑扭頭，手又蓋到五條悟的腦袋上了，手指十分用力：“說什麽呢，悟。”手指不斷收縮、收縮，已經嵌進五條悟蓬松的頭發裏了。
五條悟開了無下限，一個矮身，從夏油傑手下脫了出來，嘟嚕嚕做鬼臉道：“打不到打不到。”
冥冥忽然開口了，她說：“可以安靜點嗎，各位，我想好好看節目。”她慢條斯理地噙著酒，偶爾吃一塊年糕或魚餅。
七海建人默默點頭，他也很想看節目，夏油前輩的生活，究竟是怎麽樣的。
節目中夏油傑已經上出租車了，作為嘉賓的女子組合成員捂著自己的嘴巴道：“是池面僧侶。”
“好帥！可以找你做法事嗎，大師？”
常駐的男役點頭道：“文京區有什麽著名寺院嗎？”
正巧，探索員也說到這，觀眾都以為他會住在寺廟呢，結果聽說是正常住宅，還頗為失望地“哎——”了一聲。
男役問另外一名以吐槽著稱的男性主持人道：“大河桑今天意外地安靜呢，是有什麽事嗎？”
被稱為大河桑的是一名中年男性，他苦思冥想道：“嗯，怎麽說呢，總覺得他有些眼熟啊。”
“哎？這名帥氣的年輕僧侶嗎？”
大河桑道：“沒錯，但想不起來是在哪看見的，應該是知名人士吧。”
女子組合的成員說：“演藝界人士嗎？”
“應該不是吧，演藝界人士的話娜娜桑該認識才對。”
說話的功夫，已經到文京區了，鏡頭自上而下掃過塔樓，別說節目組的人了，灰原雄發出一聲驚呼：“哦哦哦哦哦哦哦——”豪宅啊豪宅！
他興奮地搖著七海建人的袖子：“這就是港區豪宅嗎，娜娜明！”也跟著叫娜娜明了。
七海建人道：“放開，這裏可不是港區，是文京區。”
看著節目組黏在屏幕上的光芒萬丈的三億日元，灰原的已經已經變成金錢的形狀了，他說：“個十百千萬……三億啊三億！”
“胡說！”庵歌姬也一個激靈跳起來，她的關註點與灰原雄不一樣，她猛地抱住硝子道，“你竟然是跟這兩個人渣住在一起的嗎，硝子，不行啊，要好好保護自己才行！硝子！”她也是第一次知道呢。
硝子舉手打斷道：“這套房子，不能說是我跟他們一起住，是他們跟我住才對啊，歌姬前輩。”硝子說，“房子是我買的哦。”
節目中，嘉賓也說：“哎，東大的醫科女精英與年輕帥氣的僧侶嗎？真像是漫畫中的情節，果然，帥哥都是名草有主吧。”
庵歌姬：“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為什麽要這麽做啊硝子！這兩個大型垃圾有什麽可養的！”
五條悟拋了一個wink道：“真失禮啊歌姬，我們可是純愛。”
庵歌姬的表情如暴走漫畫：“死吧，人渣！”
*
與直接觀影的高專組合不同，絕大多數咒術師都很古板，要麽就很忙，尤其是與夏油傑他們打交道的一級術師，基本不會看綜藝。
可其中，也不是沒有例外。
譬如五條誠，五條家的一級術師，大長老的護衛，他對現代綜藝頗為喜愛，尤其在常駐東京後，甚至會去抽著名女子組合的握手券。
今日也是，本因為女子組合是本期的飛行嘉賓而準時打開電視，不想卻看見自家的少主大人粉墨登場。
一時間，他的表情如打翻了的調色盤，赤橙黃綠青藍紫，挨個登場，只楞了半分鐘不到，他就當機立斷，撥通了大長老的電話。
那一瞬間，五條誠的聲音如同被捏住脖子的慘叫的尖叫雞：“不好了，大長老！”
他說：“悟大人！悟大人他突破封鎖，上綜藝了！！！”
我們五條家千防萬防，最後還沒防住悟大人逐夢演藝圈！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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