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說王耽美小說網

第102章 答案

關燈
第102章 答案

答案

(——保持心情愉快的方法是,不要問出你不想知道答案的問題。)

.

.

我在藍樓養傷的時候,霍格沃茨已經放假。裏德爾見我每天無所事事除了在床上打滾就是癱在書房,於是建議我去找德拉科玩。

彼時我正是蛇形,長長一條沿著書房地毯躺了個對角線,用尾巴去撥亂他書桌上的一沓沓資料;而他一邊面無表情翻著厚厚古籍,一邊皺著眉頭伸手按住被我弄亂的紙張。

“你真的不去馬爾福家玩嗎?”他問,“你以前不是最喜歡去了嗎?”

【那是以前,】我哼哼唧唧說,【現在我怕我受傷的樣子嚇到他們。】

隨著鳳凰血在我體內的持續擴散,他的血液和魔藥已經不能完全壓制那種灼燒腐蝕,我的人形已經難以長時間維持,我不得不更多時候用蛇形來保存體力。

“那我叫小馬爾福來陪你玩?”他換了個問法。

我設想了一下——驚恐的德拉科被一臉嚴肅的盧修斯打包送到藍樓,戰戰兢兢推開門,發現裏面是一條黑色的巨蛇,正咧著毒牙鋒利的嘴看著自己——德拉科一定會以為他爸爸是把他送來餵黑魔王的蛇的,他不被嚇哭才怪。

【你就不能讓我臨死前好好休息一下嗎,】我說,【我哪兒也不去,就要躺在這裏,用尾巴弄亂你的文件。】

裏德爾沈默了一會兒,把羽毛筆插回墨水瓶,轉過來用手支著下巴看我。“好吧,既然你這麽堅信自己要死,那麽你死前有沒有什麽想說的?”

【有。】我也故作嚴肅的回答,【我有很多事想要告訴你。我想和你坦誠的談談,而不是等我死後你慢慢去猜或者跑去問別人,或者是聽信某些傳聞。】

“……聽起來你似乎在諷刺我。”他喃喃。

我吐了吐信子,【別對號入座啊,我只是有感而發。】

“好吧,說吧。”他虛托一下手掌,茶幾和扶手椅從地板上冒了出來,熱騰騰的紅茶自動倒滿,屋子燈光變得柔和,端的是一個舒適安逸的談話場景。

我變回人形,單腿蹦著走過去在扶手椅上坐了下來——我的膝蓋骨骼依舊帶著鳳凰骨刀留下的傷,並且越來越嚴重。

“開始之前需要先喝一次藥嗎?”他皺著眉頭看著我的腿。

“不急,”我說,“反正我要說的也不多。”把羊毛毯子拉到膝蓋上蓋好,我對他笑了笑,“你應該已經知道了,冠冕被卡卡洛夫拿走了,他手裏還有格蘭芬多的寶劍,我懷疑他在收集霍格沃茨創始人的寶物;接下來就是金杯和掛墜盒,你要留意。”

他嗯了一聲,看起來早有預料。

“以及……”我猶豫了一下,“你應該已經知道我為什麽要參加比賽了吧?”

他還是毫無情緒起伏的嗯了一聲,“但是我想聽你自己說。”

“因為……卡卡洛夫用阿布的魔杖作為誘餌。”我低下頭,有點忐忑,“我……為了拿到阿布的魔杖,所以……”

房間裏一片死寂,半晌,裏德爾長長出了一口氣,像是舒緩了壓抑許久的怒意。

我咬著嘴唇,把毯子往上拉了拉,然後努力把自己縮小一點,再縮小一點,好完全藏在毯子下面。

“所以呢?拿到了?滿意了?”他冷笑一聲,“為了一個死物,把自己搞成這個德行,他——它就這麽讓你——”

我適時抽噎了一聲,捂著胸口使勁咳起來。

他不情不願止住話,深呼吸一口轉開了頭,一眼都不想多看我。“……你還真是重情重義,需不需要我給你頒發勳章?”

“別因為這件事兇我了。”我低聲反駁,“你說得對,我看重你們,所以分別十三年後依舊願意回到你身邊;我看重朋友,所以一次次身陷困境卻依舊無條件信任你……我看重我喜歡的每一個人類,所以看到阿布的魔杖再次出現,才只憑著一腔孤勇,義無反顧……”我的鼻子一酸,視線就模糊了,“而且,阿布已經死了,我真的……不知道還有什麽方法……補償他……我永遠都……”

我咬住羊毛毯子,哽咽起來。

這是這麽多年,我第一次主動跟裏德爾提起阿布拉克薩斯.馬爾福。

阿布的死是我們共同的罪,這麽多年梗塞於喉,吞不下去吐不出來,每次呼吸就是一次刺痛。他不是元兇,我不是從犯,但是誰都脫不開幹系,誰都不曾饒過誰。

我不恨他,我恨我自己。那個遲疑,懦弱的自己。

突然,有人拽著我嘴裏的羊毛毯子往外拉,我擡起頭一看,原來是裏德爾走到我旁邊,正伸手拽著我懷裏的毯子。

“別啃了,”他說,“再啃下去我可憐的羊毛毯子都要被你吃出一個洞了。”

我噗的笑出來,又因為剛剛才哭過而吹出一個鼻涕泡泡,等我一臉尷尬把羊毛毯子重新蓋好,他俯身在我扶手椅邊半跪下來,擡起頭眼睛一眨不眨看著我。

“事已至此,再說無用。”他說,“你還有其他想說的嗎?都一起老實交代吧。”

“你這刑訊逼供的口吻是怎麽回事?”我不滿的抱怨了一句,想了想繼續說,“凱撒……死了。彼得佩德魯的死咒。”

“我知道。”他說,“等我把他腦子裏的那點東西問幹凈,他隨你處置。”

我苦笑了一聲,心想,那又能怎麽樣呢,就算我把他千刀萬剮,凱撒也活不過來了。

“還有,”我說,“你別再用魂器這種方法了,太過逆天而行,遲早都會走火入魔。”

他下意識看了一眼自己左手食指上的黑曜石戒指。我也隨著他的目光看過去,半晌,從毯子下伸出手,輕輕覆在他手上,遮住了那枚戒指。

“我本是無權幹涉你的決定,但是……我只是……”我喃喃。

“我知道,你是為了我好。”他說。

我心裏突然就難受起來,又心酸又苦澀,差點當場哭出來。我所做的,無非是為了他,並等他承認這句話。

“所以你能不能告訴我,你為什麽會回來救我?”我揉著眼睛問。

他拉下我的手,仔細看了一會兒我的眼睛,“別揉了,都紅了。”

“哪有你的眼睛紅,”我賭氣,又下意識接了一句,“像只大兔子。”

大兔子那形狀漂亮的紅眼睛微微彎起來了,充滿了笑意,紅色眸子裏血色沈澱成一種醇厚的寶石紅,閃爍著愉悅的光。

“蛇要吃兔子嗎?”他打趣。

我呲出一顆小虎牙磨了磨,“吃,如果你不告訴我答案的話。”

他伸手接過書桌上飄來的羊皮紙和羽毛筆,就著壁爐的火光寫了起來。短短一句話,筆跡淩厲,寒意凜然,內容卻繾綣如同呢喃耳語。

我的眼淚突然就毫無征兆流了下來。



——且愛你的風華正茂,忘卻世人千骸百骨。

——你永遠的,G。



他居然……看到了。

我曾經刻在戈德裏克山谷的紀念碑上的,祭奠我與他過去的時光的那句話。

我哆嗦著抓住了他的手臂,指甲嵌進蒼白肌膚;我的眼淚一顆顆砸在他白皙如玉的修長手指上,除了克制不住的嗚咽,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他的話語如同最輕柔的嘆息,“是你很久之前留下的吧,如果我沒猜錯,是在……我出事後不久?”

我嗯了一聲,側過頭,把臉埋進毯子裏,讓柔軟的羊毛毯子吸幹我不停溢出的淚水;他卻伸手,溫柔扶住我的頭,讓我正面對著他。

“你既如此待我,從今以後……”他傾過身體,將我攬進懷裏,“以薩拉查.斯萊特林之名起誓——【汝哀傷之時,吾身必親至。】”

.

.

我本還有好多問題想要問他——比如他究竟為何一定要殺了波特,比如戈德裏克山谷他為何再次失手,比如他將要如何處理我的後事,但他那句話後,我已經大腦一片混沌,哭得稀裏嘩啦,鼻涕泡兒全都抹在了他的袖口,完全忘了我的本意。

他哄著我喝完藥,我再次沈沈睡去,夢裏盡是很久很久以前的往事。消失的孤兒院,石洞裏的拱門,村莊裏的大黃狗,和無論如何都找不到的那個人。

等我從夢裏醒來,枕頭一片冰涼,臉上淚痕縱橫。

藍樓裏一片安靜,裏德爾早就離開了。

我盯著攏在頭頂的深藍色天鵝絨床幔,心裏一陣陣忽明忽暗的恍惚。都說人之將死,其言也善,鳥之將死,其鳴也哀,如今我如此多愁善感,心郁積結,是快要死之前的預兆嗎……?

真不想死啊,卻又無可奈何的……

又迷迷糊糊躺了好久,臥房的門突然被敲響了,魔力流動告訴我,是裏德爾回來了。

我挽起床幔走下床,輕輕打個響指,門無聲無息開了。門口,裏德爾一身黑色鬥篷直蓋到腳,兜帽遮住了上半張臉,露出的一小片肌膚蒼白如霧,看起來像一個飄然而至的鬼魂。

我敏銳的從他身上感覺到一種克制的殺意。

“你……怎麽了?”我扶著床柱退了一步。

他一步一步走過來,直至我面前不過幾步,沒有低頭,只低垂下血紅瞳孔看著我。

我脊背抵在床柱上,硌得生疼。我正在考慮到底是拔出魔杖還是變成蛇形來解除窘迫困境,他先擡起了手。

我目瞪口呆看著他從懷裏掏出一瓶晶瑩剔透的液體舉在我臉前。那液體中仿佛有細碎鉆石在沈沈浮浮,朦朧微光閃爍變幻。

——鳳凰的眼淚!

“你……”我一時失聲,“你是哪裏找到……盧修斯說交易市上完全找不到……”

裏德爾拎著那只水晶瓶,幾根修長如削的手指堪堪捏著那瓶頸,像是捏著一條毒蛇的七寸。

“盧修斯是盧修斯,我是我;他辦不到,不代表我也不能。”他冷冷笑了一聲,將瓶子朝我懷裏一丟,轉頭就走。

我慌忙接住那只瓶子,唯恐它稍有不測。握著冰涼的水晶瓶,我追了幾步,飛快伸手拽住了他的鬥篷。“你從哪裏……”

他驀然轉身,鬥篷下擺如流雲飛散,氣勢淩厲。“死不了就夠了,問題怎麽這麽多!”

雖然不知道為何他情緒變化這麽大,但是我一點兒也不膽怯,一把反握住他的手腕,“我怕你有事!”

他轉開目光,盯著房間天花板的角落,嘴角緊緊抿成一條線,顯然在壓抑著隱隱的不耐煩情緒。

“棘霓,”他緩緩說,“我不願你死,所以我給你帶來了解藥。結果已經夠了,過程就不那麽重要了。”

他輕輕撥開我的手,頭也不回走出了房間。

我目瞪口呆握著水晶瓶,看著他的背影消失在門外。

.

.

.

鳳凰眼淚的針對性效果毋庸置疑,不過三四天,我身體裏的灼傷已經好了大半,膝蓋和肋骨的碎裂也幾乎完全愈合,我再次親身驗證了“禍害遺千年”的真理。

但是與此同時,裏德爾完全不見蹤影,不管是等在藍樓還去馬爾福莊園找他,都見不到人影。

我終於忍無可忍把同樣忙的腳不沾地的盧修斯堵在了他家壁爐前。

“等等!”我張開雙臂堵住盧修斯的路,義正言辭詢問,“你們最近到底在忙什麽?為什麽誰都不告訴我?”

盧修斯皺著眉頭看了我半晌,才擇字擇句說,“你這是徹底康覆了?”

“是啊,”我摸不著頭腦,“你不應該高興嗎?幹嘛愁眉苦臉的?”

盧修斯一秒鐘從皺眉變成了微笑,“不,我當然很高興,等忙完後我們應該慶祝一下;但是我不能告訴你我們在幹什麽。”

“毀滅世界?消滅麻瓜?竊取魔法部部長的機密文件?壟斷霍格沃茨的蜂蜜夾心糖?總得有個理由吧?”我一連串追問。

“壟斷蜂蜜夾心糖的計劃不錯,下次我可以提議給那一位。”盧修斯敷衍說著就想越過我往壁爐裏走,然後被我拽著腰帶強行拉了回來。

“信不信我用石化咒放倒你,然後按標記叫他回來啊!”我威脅。

“你可以刑訊逼供,但是我不能主動叛變。”盧修斯憋笑。

“這可是你說的!蹦跳癢癢呵!”

“……唔!”

被我按在沙發上用癢癢咒“上刑”五分鐘的盧修斯頭發淩亂,外套散開,臉色通紅,上氣不接下氣——顯然,小盧克成年後已經沒人敢這麽欺負他了。

“說吧,”我居高臨下看著他惡狠狠說,“不然我還有一大把的惡咒呢——”

這時,納西莎抱著一捧黃玫瑰走進客廳,目瞪口呆看著我們,“梅林啊……你們這是因為爭魔法部火腿三明治到底是鹹還是甜選擇司司長的位置打起來了嗎?”

盧修斯好不容易才止住笑,此刻聽見納西莎的話又哈哈大笑起來。

“火腿三明治到底是鹹還是甜選擇司是什麽司?”我狐疑的問,“真的有這個司嗎?現任司長是誰?”

“真的,”納西莎一臉正經把黃玫瑰插進花瓶,順手把盧修斯從沙發上拎起來,“看起來盧修斯輸了,那司長就是棘霓了。”

我,“……”

盧修斯再次哈哈大笑。他一邊揉著肚子,一邊用魔杖整理好衣服頭發,朝我們揮了揮手,“我真的得去魔法部工作了,我……”

我嗷的一聲撲過去想要拉住他——不然他這一走至少有一整天我都找不到他了——然而他沒有通過壁爐,而是直接幻影移行消失了。

我撲了個空,氣急敗壞跺著腳朝納西莎抱怨,“為什麽不管是盧修斯還是他,都不告訴我他們到底在幹什麽?”

納西莎捂著嘴笑,“那一位不告訴你的話,你就別指望盧修斯能告訴你了。”

我眼珠一轉,“問題是我現在根本找不到他跑哪兒去了!”

納西莎突然湊過來,一臉促狹的笑意,“你找不到他,可以讓他主動來找你啊。”

我狐疑的看著她,“這可能嗎?你有什麽辦法嗎?”

納西莎眨了眨眼,“當然,就看你敢不敢了。”

.

我當然敢——現在我只要能捉住裏德爾拷問一番,我沒什麽不敢的。

然而我沒想到納西莎的辦法居然是這麽的……詭異。

此刻我正半死不活躺在馬爾福莊園的客房,臉色蒼白,額頭上搭著熱毛巾,手臂無力垂在床邊,一幅自帶葬禮進行曲bgm的虛弱感。

納西莎正坐在床邊,握著魔杖幫我在眼角加上病態的紅色。

“你確定他發現被騙不會打斷我的腿嗎?”我又不安的問了一遍。

納西莎瞇著眼睛但笑不語。

“好吧!”我一咬牙,“不成功便成仁!”

.

.

我在床上躺了快二十分鐘,昏昏欲睡差點真睡著後,納西莎焦急的聲音終於在門外響起。

“大人,她突然頭暈,我有點害怕——之前她受了那麽重的傷……我只能讓盧修斯召喚您——”

“好了,”裏德爾的聲音響起,聽不出情緒,“我知道了。”

來了!

我連忙深吸一口氣,努力憋出幾顆眼淚掛在眼角。

門被推開了,極輕的腳步聲走了進來,隨即門就被合上了。進來的人並沒有走過來,只倚著門問,“聽說你快死了?想好墓志銘了嗎?還是說你要我幫你擬定葬禮邀請名單?”

我想好的話全被堵了回去,訥訥應了一句,“……還沒。”

“那你繼續想。”裏德爾說完,似要轉身就走。

“等等!”我翻身下床,抄起魔杖指著他的後背,“站住!”

“哎呀,”他轉過頭看著我,一臉驚訝,“你這是詐屍,還是回光返照?”

“夙願未了,我還不能死。”我給房間施了個屏蔽咒才說,“我問你,那段我給盧修斯的回憶,在你手裏嗎?你看了嗎?”

他翻轉手腕,一枚銀色光球從他手心飄出來,浮在空中。“沒有,”他說,“既然你沒死,那就還不算是我的,我只是暫時保管。”

我幾步並做一步沖上前,握住那枚光球,手指微微用力,光球在我手心碎裂成無數微光粉末,消散在空氣中。

“這段回憶絕對不能被其他人看到,”我說,“這是一個重要的籌碼——天平另一邊,是你。”

“什麽意思?”他問。

“關於卡卡洛夫的血統,”我說,“如果這個消息洩露,他將失去他的權力和地位,因為……他是個混血的私生子。”

裏德爾的手指驟然在我手腕上抓緊,力道狠辣到我倒抽了一口涼氣!

“再說一遍?”他厲聲說。

“他……是個混血的私生子——疼疼疼!”一句話沒說完,我就跳著腳把我的手腕往回抽。他握的太緊,我的骨頭都要碎了。

下一秒,我瞬間反應過來,“我不是說你!你別生氣——”

他狠狠甩開我的手,冷笑一聲,“得了吧,你說的沒錯,我的確是。”

我鼓了幾次氣,嘟囔著說,“我又不在乎你的血統……不過卡卡洛夫不知道從哪兒挖出來這個秘密,他把地點選在小漢格頓,也是因為你的父親……”

他的目光堪堪落在我身上,鋒利如刀。“我會留意這件事的,”他說,“既然卡卡洛夫有膽子把它作為籌碼,就要做好屍骨無存的準備!”

“不過……關於你的父母,”我說,“我有點局外人的想法,你想聽嗎?”

他面無表情抱著手臂,也不知道有沒有在聽。

“你的母親,”我就當他默許了,說,“她拼死生下了你,其想法已不可知,但在我看來無非三點:一是仍深愛那個男人,因為她還是給了你他的名字;二是深愛著你,因為你有他的血脈……”說到這兒,我不得不朝著和裏德爾相反的方向挪了挪,以避開他過於淩厲冰冷的氣場。

他發現了我的動作,嗤笑一聲,垂下眼睫收斂了氣勢,“繼續說。”

“第三,無非是對自己不甘心,”我說,“所以拼死也要在世界上留下一點來過的痕跡。”

“真感人。”他低聲說。

我嘆了口氣,“別這麽說,我們都知道這並不是什麽好事。”

他轉開了目光,什麽也沒說。

“以及,”我說,“你的父親——請允許我用這個稱呼,還是說稱他為血緣提供者比較好?”

他嘴角微微扭曲了一下,“隨便。”

“那還是稱為父親吧。”我聳了聳肩,“你的父親,他並不愛你的母親,也不想和她繁衍後代,所以當他從魔法控制中清醒,發現自己被一個女人強迫著,和她生活了很久,還有了一個幼崽,這時候他的第一反應是離開,這很……正常。”

他冷笑了一聲,“正常?拋棄懷孕的女人和尚未出世的孩子?”

“恕我直言,他已經很仁慈了。”我說,“你可以設身處地想想,假如你我遇到這種情況——”

“你會怎麽樣?”他下意識問。

我設想了一下。假如某一天,我從毫無自主意識的魔法控制中醒來,發現自己背井離鄉,孤身身處陌生之地,和某個陌生男人生活了很久,還給他生下了一個或者幾個幼崽——

“……我會當著這個男人的面,把那個幼崽生吞下去,然後——”我微微一笑,“活剝了這個男人的皮,往裏面灌滿滾燙的水銀。”

“……”聽完我的話,裏德爾張了幾次嘴,還是什麽也沒說出來。半晌,他才緩緩點頭,“不錯,是你的一貫風格。”

“瞎說,”我反駁,“我的風格是可愛活潑,才不是……”

“你不是快死了嗎,”裏德爾懶得聽我胡說八道,直接打斷我的話,“十萬火急把我叫回來有什麽想問的?”

我立刻進入狀態,叉著腰質問,“我就是想知道,你當時到底為什麽又失手了!你在向那個孩子確認什麽!而你現在,到底又瞞著我在幹什麽!”

“問題真多,”裏德爾抱著手臂靠在墻上看著我,“不如我們等價交換,我問你一個問題,你問我一個問題?”

我盯了他半天,終於點點頭,“可以,不過讓我先問!”

他聳了聳肩,擡手做了個請的姿勢。

我清了清嗓子,“第一個問題,你當時,為什麽又失手了?”

他抽出魔杖比劃了一下,我下意識往後跳了一步。

“你看,”他盯著自己的杖尖說,“紫杉木,鳳凰羽杖心,強大而完美的魔杖……可是為什麽遇到那個孩子的魔杖時,咒語會失效呢?”

我瞪大了眼睛,湊過去摸了摸他的魔杖,“等等,我不明白,什麽叫失效——”

“這是第二個問題了,”他手腕一轉,骨白色的魔杖就收回了懷中,“你得先回答我一個問題。”

我點點頭。

他微微彎下腰,直視著我的眼睛。他暗紅色的漂亮瞳孔裏,倒映出我金色的瞳孔,就仿佛兩種顏色交融在了一起。他神色鎮定,語調平靜無瀾,“所以,【師兄】是誰?”

我瞠目結舌,“……什麽?”

他直起腰,哼了一聲,“你要遵守承諾,回答我的問題。”

“好、好吧。”我差點咬到舌頭,“這個吧,字面意思,是師門的兄長;實際來說,是我的,嗯……接引者,教導者……你明白嗎……”

他拖著調子長長的哦了一聲,“他教你什麽了?咒語?魔藥?戰鬥?什麽時候?”

“這是第二個問題了,”我立刻伶牙俐齒把這句話還了回去,“你得再回答我一個問題——”猶豫了一會兒,我決定先問更重要的,“你到底在向哈利波特確認什麽?確認結果如何?”

他沒有回答,而是先反問我,“我的下一個問題是,我和你所謂的【師兄】,哪個教你的更多,哪個更重要?”

我,“……”

“咳咳,”我尷尬的捂著嘴咳嗽幾聲,“你知道嗎,保持心情愉快的方法是,不要問出你不想知道答案的問題……”

裏德爾的瞳孔瞬間收縮成刀鋒似的一條刃!

“我知道了。”他說。

他轉身打開門,臨出門前又回過頭,低聲補了一句,“你最後一個問題的答案是,我正在組織食死徒搜尋卡卡洛夫抓走的那個麻種學生,並且要把她完整的——或者說,全屍找回來。”

然後他毫無風度狠狠甩上了門,走了。

.

.

本站無廣告,永久域名(danmei.twking.c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