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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6章 懷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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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6章 懷疑

懷疑

(——太過平坦的林間小路,往往藏著捕捉野獸的獸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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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迪斯洛安小姐,”鄧布利多的聲音在門口悠悠響起,“光著腳踩在地上,對身體可是很不好啊。”

我額角的那滴冷汗,終於啪的摔碎在我的鎖骨上。

那一瞬間我本能裏暴虐和陰冷的因子全數翻湧上來,像是刺啦作響的灼熱巖漿,它鼓動著我伸手瞬間扼斷波特的脖子,然後翻身跳出窗口逃離這裏。

但是灼熱的巖漿瞬間就被隨即而來的理智的冷水澆滅了——我絕對,絕對不可能在殺了波特後,從鄧布利多手裏活著離開這間房子——不,甚至不用懷疑,在鄧布利多眼前,我連向波特出手的機會都沒有。

我不知道他看到了多少,我甚至沒有註意到他到底是什麽時候出現在門口的。

他太強大了。他的水平,遠遠淩駕於我。

我盡量平覆呼吸,做出一個溫良無害的表情看著他。

“今天月色很好,”鄧布利多把目光從我身上轉開,看向窗外白練般的月光,語調平和,“迪斯洛安小姐既然也睡不著,不如陪我這個老頭子出去走走吧。”

我看著他,反手從枕下摸出魔杖,寫,“榮幸之至。不過還請校長先生等我換件衣服,可以嗎?”

“當然,迪斯洛安小姐。我在門外等你。”鄧布利多轉身離開,關上了門。

我想過現在從窗口逃走,不過我很快打消了這個念頭。裏德爾的魔杖還沒找到,我還不能走;更何況,我還抱著些許的僥幸念頭——或許他剛剛什麽也沒看到呢?

我拉上床幔,脫下睡袍換上校服校裙,穿上校袍時,我把格蘭芬多院徽別在了胸口顯眼的地方;最後想了想,我又脫下校裙,換上了大紅色格子的院裙。

盡管曾經給言之鑿鑿給裏德爾保證過鄧布利多不會對學生下手,這時候我卻猶豫不定起來。不管怎麽樣,我要盡量把格蘭芬多的一面展現出來,或許鄧布利多還能顧念舊情。

我深吸一口氣,朝門口走去,紅色小皮鞋踩在醫療翼白色的地磚上,恍惚間有一種三流恐怖故事的喜感。

一步一步,我拉開了門,朝著門外的人露出一個羞怯的微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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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空澄澈如洗,明月高懸,月色仿若有實質般在空氣裏流淌。

鄧布利多一幅悠閑散步的樣子,仿佛真的是睡不著想要到處走走;我拖著步子跟在他身後,臉上是溫和的微笑,心裏盤算著接下來的情況。

他在快要走出城堡大廳時突然停下了腳步。

“迪斯洛安小姐,”他回頭看了我一眼,眼帶笑意,“雖然在這種時期到處夜游不太好,不過夜色這麽美,不出去走走豈不是浪費了。”

我懵懵懂懂點頭,跟上他的腳步。我們走出城堡大門的那一瞬間,月華傾瀉,天幕如洗。我伸手接住一捧月光,幾乎能感覺到其中的靈力像是輕盈的初雪般融化在我手上。

我們慢慢沿著噴泉廣場兩側的花蔓長廊散步,一路上,誰都沒有出聲,像是怕打破了這月光夢幻般的靜謐。

走到能遠遠看見黑湖的草坪上時,我心裏有怪異的念頭一閃而過,腳下步子卻絲毫不敢停頓。

“陪我這個老頭子走了這麽久,怕是很無聊吧。”鄧布利多突然開口。

我連忙搖頭,用魔杖寫,“不,以前我也經常陪凱瑟琳夫人散步的。”

“啊,那位女士,”鄧布利多捋了捋長胡子,“和她的第一次見面真是記憶猶新,我們之間那個誤會也讓我深刻反省——之前聽說她生病了,她現在身體怎麽樣了?”

我頓了頓。如果回答不慎,必然會牽扯到我在馬爾福莊園的原因,也會暴露我和盧修斯的關系。

“承蒙關心,”我斟酌字句,“已經康覆了,現在是其他孩子們照顧著她。”

“那就好。”鄧布利多倒是沒有深究,說,“凱瑟琳女士是個善良的人,她對孩子們很好,不是嗎?”

“當然,我們都喜歡她。”我回覆。

我們沿著石子小路走下長堤,腳下的土壤變得濕潤,間雜著被水浪沖上來的光滑鵝卵石和黑綠色水草。

我們已經來到了黑湖湖畔。

鄧布利多停下腳步,眺望著月色下波光粼粼如碎玉的湖面。明月圓滿,竟有一種正午太陽般的炫目感,清冽的月光下一切事物清晰可見。

很好,這個環境對我十分有利。

“你還記得這裏嗎,迪斯洛安小姐?”鄧布利多遙遙指著水面上倒映出的一輪圓月。

我怎麽會忘記呢。

曾經那些噴湧而出的鮮血,拼死掙紮的長嘶,和最後那段悲慟的回憶。

這就是,海爾波被波特殺死的地方啊。

“記得,”我回答,“這是哈利殺了蛇怪,救了我的地方。”

鄧布利多垂下眼,不知在想什麽。我自顧自朝湖水走去,把手浸入水面,撥弄著水花。

鄧布利多也走上前來,在旁邊一塊大石頭上坐下,“迪斯洛安小姐,”他語氣溫和,“你一直都很受教授們喜愛,你的同學們也認為你是一個優秀善良的好孩子。”

我側了側腦袋,朝他一笑。

“但是……”他說。聽到這個詞,我暗暗做出防備的姿勢,身體每一塊肌肉都繃緊到極致。“除了學院中的同學們,你和其他學院的孩子們也保持著友誼,這讓我十分讚嘆,尤其是在大部分孩子們都有一種……啊,爭強好勝的小小敵意的環境下。”

我站起來甩了甩手上的水珠,也在他對面的大石頭上坐下。“他們很好,我很喜歡他們。如何和不同的人相處,也許這就是我在福利院學到的東西吧。”

鄧布利多讚許的點點頭,“迪斯洛安小姐,你的性格和品行將來一定能成大器。”

那也得先活過今天再說啊,我暗暗想。

“我也曾經教過幾個福利院出身的學生——啊,抱歉,我並不是鄙夷這種出身。”鄧布利多歉意的看向我,得到我的點頭許可後才繼續說了下去,“他們大部分都有些自卑和孤僻,而其中一個卻十分不同,他好學上進,優秀出眾,是當時師生心裏最優秀的學生和榜樣。”

我似乎知道他在說誰了。我繼續聽了下去。

“他在校時擁有無數榮譽和獎杯,畢業時擁有全滿分的絕高成績,他也是最優秀的級長和學生會主席。”鄧布利多說,“他用他的行為向我們證明,一個人的成就和他的出身並沒有太大關系,而是決定於這個人的品行。”

我開始有點把不準他對我說這個的意圖了。我想了想如果是普通的孩子聽到這個會有什麽反應。

“鄧布利多教授,”我滿臉敬仰的回答,“我會向這位前輩學習的,絕不辜負教授們的期望!”

鄧布利多的藍眼睛在鏡片後閃爍著澄澈清明的光,他的目光落在我身上,那一瞬間我居然有了微微的心虛。

他轉開了目光。

“接下來是第二個故事,”鄧布利多看著湖水輕聲說,“你怎麽看你的同學——哈利波特呢?”

我的手指在袖子裏痙攣般的收緊了。

“波特先生在他年幼的時候就失去了父母,”鄧布利多緩緩敘述,“在此之外,他也被迫背負著過於沈重的光環。”

逾矩了。鄧布利多不該對我說這些的,在他眼裏我應該只是一個二年級學生而已——除非——

“波特先生的事,”鄧布利多說,“你應該在書上讀到過。那麽,你怎麽看他呢?”

“抱歉,教授,”我一臉愧疚,“我這方面的資料讀的不多,你也知道的,我在十一歲之前還完全不知道這個世界的事兒呢。”

與此同時,我也開始瘋狂算計,如何才能把話題帶到我的計劃上。沒想到,鄧布利多的下一句話就讓我打了個激靈。

“那麽,”鄧布利多說,“你就沒有好奇過自己的父母嗎?”

一陣死寂。湖水拍打在岸上發出柔柔的沙沙聲,遠處水面有魚游過,背鰭劃過水面留下一路漣漪。

鄧布利多先打破了沈默,“抱歉,迪斯洛安小姐,是我魯莽了。”

“不,教授,”我寫的飛快,“我不好奇——因為我知道。”

這次鄧布利多真正的吃驚了,他似乎有點難以置信。“是凱瑟琳女士告訴你的嗎?”

“不,”我回答,“是我自己——看到的。”

“看到?”鄧布利多疑惑了。

“教授,如果我告訴你,”我低著頭用腳尖蹭著地上的石子,一幅猶豫不決的神色,“你會告訴別人嗎?你會因此看不起我嗎?”

“當然不會,”鄧布利多溫和的說,“我說過了,決定一個人成就的,不是他的出身,而是他的行為。”

我深呼吸,壓制住血液裏如同細小電弧一般戰栗的緊張和刺激感。

“你發誓。”我緊緊抿著嘴。

“我以霍格沃茨校長名義起誓,絕不把你的話告訴任何人。”鄧布利多回答。

“我的父親是個麻瓜。”我的魔杖淩亂的劃過空氣,“我的母親,是個——是個啞炮。而我,是個麻種巫師。”

鄧布利多依舊眼神溫和,“這沒什麽大不了的,迪斯洛安小姐,你依舊很優秀。”

“不,”我繼續寫,“我的母親出生於一個純血家族——所以家族視她為恥辱,並且想要抹殺她的存在。”

這次鄧布利多看起來有點生氣了,“容我多問一句,這是哪個家族?虎毒不食子,他們居然做出這種事情來!”

“這個家族已經消失了,”我正式進入瞎編模式,“我的外祖母是家族最後的純血子嗣,她想要保護自己的孩子,哪怕這個孩子是一個啞炮。”

“啊,”鄧布利多感慨,“這就是母愛的偉大……”

說實話,我並不懂父母之愛,我也沒有感受過,畢竟蛇從不管自己的蛋是死是活。

“但是!”我繼續慷慨激昂的瞎編,“我的外祖父,他是個純血巫師,他認為我的母親是個恥辱,於是他不顧外祖母的哀求,想要殺了我的母親,幸好外祖母偷偷將母親送到了——送到了麻瓜界,她才沒有死在自己父親手裏。而外祖母卻因為違抗家族,而——而被家族秘密處置了。”

阿門,劇情太狗血了,希望現在裏德爾沒有打噴嚏。

鄧布利多的藍眼睛灼灼的亮起來,七分憤怒三分痛惜,“這簡直……”

“後來,母親在麻瓜界長大,和一個麻瓜——也就是我的父親——結婚了。母親知道自己的身世,因此小心翼翼隱藏著,但是!”我深呼吸,“她還是被外祖父發現了!”

忍住,棘霓,忍住,千萬不要笑場。

“外祖父十分生氣,”我的字跡漸漸緩下來,“他追到麻瓜界,殺了——殺了當時正好懷孕的母親。在他離開後,鄰居趕來把母親送到醫院,救下了她肚子裏仍有生機的我。所以,我出生那天,也是我父母的——嗯,祭日。”

“豈有此理!”鄧布利多一拍石頭站了起來,“到底是哪個家族,哪個冷血的惡魔——”

我盯著鄧布利多怒火萬丈的眼睛,小心翼翼寫,“十月三十一日——所以,我的外祖父也就是——你們所說的——呃,神秘人。”

哢嚓,鄧布利多周圍的石頭一瞬間齊齊裂成齏粉。他的怒意幾乎要實體化了——當然,其中還有不容忽視的驚愕和震驚。

“怎麽可能……”他來回踱步,然後一轉身死死盯住了我,“你有什麽證據嗎,迪斯洛安小姐?”

“我沒有,”我老老實實回答,“當時我的母親知道自己必死無疑,所以給腹中的我留下了一個血緣魔法,當我長大後有了合適的契機,就會自動得知這段回憶。”

以退為進。鄧布利多不會徹底相信,也不會徹底否定。而這種似是而非的懷疑,正是我想要的。它就像不起眼的毒草種子,遲早會在人心裏長出遮天蔽日的枝葉。

“也就是說……”鄧布利多打量著我,“你就是……Voldemort的……”

聽到這個名字,我並沒有做出害怕的神色。一個麻瓜界長大的孩子,沒有從小的耳濡目染,是不應該對黑魔王有下意識的懼怕的。

我點點頭,“雖然之前的十二年我並不知道這件事,不過,這就是事實。”

“沒有證據,叫我怎麽相信呢?”鄧布利多打量著我,眼神銳利。

“教授,”我回答,“說出這件事也用盡了我的勇氣,我也無法給出具體證據,信不信——在您。”

“你是什麽時候得知這件事的呢?”鄧布利多繼續追問。

“上個學期末,”我垂下眼睛,“被蛇怪攻擊後,我在昏迷中夢到的。”

鄧布利多沈思起來。半晌,他才重新回頭看我。

“你怎麽看你的父母,你的外祖母,和外祖父呢,迪斯洛安小姐?”

這句話,答的好就是送分題,答不好就是送命題。

“我不知道,”我慢慢回答,“在我知道這段回憶之前,他們對我,不過是陌生人罷了。而在這之後,我也有點難以置信——畢竟,我還一直把神秘人的故事當成巫師界傳說呢。”

鄧布利多眼神深沈,一語不發。

我也端正坐好,垂著頭盯著腳尖。

“如果你說的是真的,”鄧布利多說,“那麽你為什麽要……告訴我這件事?”

“因為哈利波特。”我直言不諱。

我能感覺到鄧布利多怔住了,他的目光多了一絲銳利。

“因為哈利?”他問。

“是的。”我回答,“他失去了父母,而我……不希望他再失去他唯一的……教父。”

鄧布利多全身一震。“教父?”他輕聲問,“你都知道什麽?”

“西裏斯布萊克,”我鼓起勇氣寫,“大家都知道,他是哈利的教父。而我還知道……他是,清白的。”

我能感覺到那一瞬間鄧布利多身上令人恐懼的巨大魔壓。

“證據?”他低聲問,“和……目的?”

“一段媽媽留給我的回憶。”我回答,“我只是為了心安……不,其實我也有個小小的,小小的請求。”

鄧布利多審視著我。我第一次感覺到他居然有如同刀鋒般的目光,我的後背上冷汗一層層冒出來。

“我從沒有任何……父母留下的紀念物。”我回答,盡量讓自己看起來自然一點,“父母和外祖母的存在都被抹殺了,什麽都沒有留下……所以我想,能不能……從外祖父的遺物那裏,拿到一點東西,作為……紀念?”

刀一樣的目光剜過我的臉。

“為什麽向我請求呢,迪斯洛安小姐?”

“他,他死在波特先生手裏,”我斟酌著回答,“我猜,他的遺物或許在這裏……”

“沒錯,”鄧布利多回答,“曾經我們的確找到了他留下的某些東西。”

我吃驚的看著他,沒想到他就這麽告訴我了。

“那麽,你想要什麽呢?”他問。

“我可以看看嗎?我並不知道他留下了什麽。”我回答。

“實際上只有一樣東西,而這也是巫師身份的象征。”鄧布利多說,“而在此之前,我必須先看看你所說的那段回憶,判斷你說的是否是真的,判斷它是否有作為證據的價值。”

“當然,教授,”我回答。“但是,但是你會因此看不起我嗎,因為我的出身?”

“不,”鄧布利多再次回答,“我說過了,一個人的成就不取決於他的出身,而是決定於這個人的品行。”

“你會把這件事告訴別人嗎,教授?”我垂下頭,“我不想其他教授和同學們對我……”

“不會,我發誓。”鄧布利多說,“不論那個回憶能否作為證據,我都會保守你的秘密。”

我想讓他立一個牢不可破誓言,卻不敢提起。鄧布利多卻像是看穿了我的猶豫,主動提出,“作為保證,我們之間可以有一個牢不可破誓言。”

正合我意。

在鄧布利多用魔法發誓絕不給別人透露我的身份後,我們繼續討論下去。

看得出來,他並沒有完全相信我,但是我相信,為了西裏斯,為了他曾經的鳳凰社成員,為了哈利波特,他會和我做這個——交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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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夜風已經帶上了晨曦的濕潤,草地也被露水打濕,這場談話才終於結束。

我有點難以置信。太順利了,順利的像是陷阱。

但是我卻不得不踏進去。

“教授,我先回去了,”我揉了揉眼睛,寫,“明天——啊,今天還有課。”

我退了幾步,想要離開。

“迪斯洛安小姐。”鄧布利多突然叫住我。

我的背微微戰栗起來。

“在保護神奇生物課上,你看到格蘭傑小姐處於危險中時勇敢的上前救下了她,所以,我要為你加上十分。”鄧布利多說。

我暗暗松了口氣,向他鞠躬道謝。

“然後,哈利又救下了你——我也要為他加上十分。”他繼續說。

“我也十分感謝他。”我回答,“可以讓我回去告訴他這個消息嗎?”

鄧布利多看了我一眼,“當然。回去吧,迪斯洛安小姐。”

………呼,結束了,我能活著回去了。

我還沒走出幾步,鄧布利多再次叫住了我。

我的心臟驟然一跳,又有什麽變故嗎?

“抱歉,這只是個老頭子無聊的多嘴,”鄧布利多說,“但是我還是想問一句,你知道你的名字有什麽來歷嗎?或者說,你的名字,是否來自於……你的外祖母?”

——哈?!

我心裏咚咚直跳,臉上神色不變,“我不知道,教授。我的名字怎麽了嗎?”

鄧布利多似乎有點失望,他揮了揮手,“沒什麽,回去吧,迪斯洛安小姐。”

直到我走進城堡大門,我依舊能感受到鄧布利多的目光,牢牢的釘在我的背上。

如同芒刺在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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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沒回去上課(誰還有那個心情上課!),而是借口頭暈在醫療翼躺了一天,反覆回想著我的計劃是否哪裏有漏洞。

我越想越覺得我的計劃全是漏洞,於是幹脆什麽也不想,拉起被子蒙頭就睡。

大概晚上七八點,我被龐弗雷夫人叫醒了。

“迪斯洛安小姐,”她遞過來緩和藥劑和清水,“鄧布利多教授傳話說請你去校長室一趟。你要吃點東西嗎?”

我搖搖頭,“我什麽也吃不下。”喝完藥,我收拾好衣服,向她道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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校長室。

我拿出早就準備好的一段回憶,倒進鄧布利多所指的冥想盆。

“那麽……”鄧布利多說,“走吧。”

我們朝著水面俯下身。世界傾倒,色彩變幻,等周圍重新穩定,我們已經位於一間空曠的地下室裏了。

藍樓地牢。

我和鄧布利多站在房間中間,墻上無形的繩索吊著一個矮胖男人,正是彼得佩德魯。

他慢慢旋轉著,臉上是刻骨的驚恐,眼睛瞪得大大的。

“我什麽都不知道啊!”他沖著空無一人的房間尖聲叫到,“求求您——求求您——”

“撒謊。”

一個冰冷的嗓音在黑暗裏回答,隨即,一道光芒,彼得佩德魯發瘋一樣尖叫起來,痛苦的扭動著身子。

“不說嗎?”那個嗓音問。

彼得佩德魯打著哆嗦,陷入餘痛未消的神智恍惚裏。

一道光芒再次降臨。

“啊啊啊啊——!”彼得佩德魯刺耳的痛苦尖叫充滿了地牢,“我說!——我說!饒了我!”

黑暗裏,那個嗓音低笑一聲。

鄧布利多死死盯著那片黑暗——可惜,他無法看穿它。

隨著沙沙聲,一條黑色的長蛇從那片實體化的黑暗裏游走出來,豎起頭部盯著彼得佩德魯。

“很好。”那個嗓音說,“納吉尼,你幫了我大忙。”

大蛇甩了甩尾巴作為回答。

“那麽……說吧,我可愛的保密人。”那個嗓音帶著冰涼的笑意,“波特家的具體方位,是什麽?”

兩個鉆心剜骨後就口吐白沫的彼得佩德魯翻著白眼,緩了半天才喘過氣,“在,在戈德裏克山谷!”

場景徹底黑了下去,回憶到此為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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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冥想盆退出來後,我被鄧布利多鐵青的臉色嚇了一跳,後退幾步,後背咚的撞在書架上。

鄧布利多的神色是我從未見過的恐怖,有一種下一刻就會大殺四方的狂怒感。

然而下一秒,他收斂了怒意,朝我點頭示意,“抱歉,嚇到你了。”

我連忙搖頭,不敢看他的眼睛。

“這段回憶是來自於你的母親?”鄧布利多問,“那麽她又是從哪裏得到他的呢?”

“外祖母,”我努力使字跡不那麽哆嗦,“她在外祖父那裏得到了這段回憶,把它封存起來留給了母親——我想。”

“迪斯洛安小姐,你認為你的母親和外祖母恨你的外祖父嗎?”鄧布利多問。

我一臉快要哭出來的表情,“我不知道啊,我不了解他們啊……”

鄧布利多倒是沒有繼續逼問。他走向置物架,用魔杖打開了墻壁上的暗格,從裏面拿出一個長條盒子。

“這是你的外祖父留下來的遺物,”鄧布利多打開了盒子,遞到我眼前,“他的……魔杖。”

我向後縮著肩膀,一幅想要努力避開它的模樣。

“有了這段回憶,”鄧布利多沈吟,“西裏斯布萊克出賣波特一家的罪名就能洗清了。而現在的問題是,又是誰殺了十二個麻瓜呢……”

我想了半天,一臉害怕哆嗦著支招,“等找到西裏斯布萊克,問他不就知道了……”

“是的,等找到西裏斯。”鄧布利多的眼光落在我身上,我朝書架縫隙又擠了擠,恨不能消失在壁花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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鄧布利多留下了那段回憶,而作為交換,他把魔杖給了我。

我飛快的用靈力探了探,上面沒有任何附加魔法。

“希望你妥善保管它,”鄧布利多語調平靜,“它雖然很強大,但是卻不應該落在錯誤的人手裏。”

我拿著它,像是拿著燙手的烙鐵,“是的,教授。這是我唯一的和父母外祖母有關的紀念物了,我會好好保管它。”

“如果你有其他關於西裏斯和彼得的消息,”鄧布利多說,“希望你能及時告訴我。”

我點點頭。

“回去吧。”他揮揮手,“好好休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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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到在寢室裏用靈力檢查了五六遍裏德爾的紫衫木魔杖後,我才真正有了“終於拿回了魔杖啊”的踏實感。

但是與此同時,我也有下意識的不安。

太順利了,太順利了,順利的就像是鄧布利多主動把魔杖送到了我手裏一樣。

然而不管我怎麽檢查,魔杖上的確沒有任何的附加魔法。即使鄧布利多的魔力再高超,也終歸是巫師的魔法,都會被我的靈力所感知。

這種情況,只能說明——鄧布利多沒有在魔杖上加任何的追蹤咒或者探測咒。

我心裏的不安和懷疑幾乎要溢出來了。但是拿到魔杖的喜悅沖淡了一切,我抱著那根骨白色的紫杉木魔杖,安心睡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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