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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稚寧楞了楞, 好一會兒都沒明白他這句話是什麽意思。
總感覺，莫名地有一種幽怨彌漫在其中。
但這也不是徐葉謙的風格啊。
她有些摸不著頭腦，盯著這個對話框和表情包看了一會兒, 才有些試探地問：
【你不喜歡這個表情嗎？】
x：【挺好的，以後多送。】
江稚寧：……
她嚴重懷疑, 徐葉謙在恃寵而驕, 沒事找事。
還鬧起來小脾氣了。
既然多送, 江稚寧也不客氣，連續給他轟炸了四五個“送你花花”，才退出來。
又關上了聊天對話框, 打開了最近追的小說。
放學時候，走在路上, 她跟舍友訴說著徐葉謙的異常。
宋柚突然像是想起了什麽，頓了頓在思考, “等等，寧寧, 你昨晚那個花——”
“怎麽了？”
“我臨走的時候，好像沒有看到徐葉謙抱著, 是今天給你搭訕的那個學長抱著的, 當時以為他幫忙來著, 就沒多問。”
“你說——會不會是送錯了？”
所以，徐葉謙才會這麽反常，不回消息, 暗戳戳生氣？
畢竟她說了給他準備驚喜，到頭來, 給了別的男人。
好家夥。
一想到這個緣由，江稚寧都覺得自己有些渣了, 欺騙人的感情，又白白讓他期待。
想通了之後，她撒腿就跑，往徐葉謙的宿舍樓底下去。
江稚寧有事說事，從來不扭扭捏捏，也不喜歡不解釋誤會。
“哎，寧寧你去哪？”
“我有點事，你們先吃，不用等我！”
她揮著手，急沖沖地奔跑著，卻不曾想，剛到宿舍樓下，就驀地撞上了一個人影。
砰的一聲——
有些疼。
“對不起，不好意思，我……”
她連忙道歉，剛說著，一擡眼就看到了滄桑又頹靡的徐葉謙。
像是沒了精氣神和靈魂一樣。
午間的太陽很濃烈，灼熱感籠罩著整片大地，金燦燦的陽光透過樹枝的縫隙直直落下來，割裂出一塊塊的光斑。
少年站在那兒，漠然地看著她，沒什麽情緒波動，可眼尾偏生泛著幾分紅，像是被玩弄了感情，又受了什麽委屈隱忍不說。
“徐葉謙，我——”
“你來幹什麽？找司徹？”他提前開口，堵住了她接下來的話，把血淋淋的事實先擺出來，仿佛會顯得自己沒那麽難堪。
又沒那麽自作多情。
話音落下，他毫不留情轉身就往食堂走，江稚寧見狀，面上是一副“他果然生氣”了的表情，連忙小跑了兩步追上。
“還有事嗎？江同學。”
他一如當初，陌生而清冷，把自己與其他人都隔絕在外。
江稚寧註意到，連稱呼都變了，生硬的“同學”。
但小姑娘也沒受過這種委屈，跑過來找人家解釋，被這麽冷冽的語氣對待。
她咬著下唇，眼眸裏也很快濕了起來：“有。”
“我來給你解釋昨晚的事。”
“你收到花了嗎？”
“對不起，我本來是準備看你的表演的，但是家裏哥哥臨時有點事，不得已，讓工作人員把花交給穿白衣服的。”
她忐忑不安地解釋完，又很小很低的聲音說：“是不是……送錯人了？”
“我不認識今上午那個男生的，只喜……”
她意識到兩人如今維持著朋友的關系，連忙改口：“只跟你做朋友。”
說完，江稚寧弱弱地扯著他的衣袖，像是在等待著判決，聲音軟軟糯糯的：“你……是不是生氣了？”
小姑娘眉眼瀲灩，又惴惴不安地看著他，本想說沒有的徐葉謙，也頓住了。
終究……還是看不得她有一丁點的不開心。
徐葉謙輕嘆了口氣：“是有點。”
“我不是故意的，作為補償，我重新送你個驚喜，不生氣好不好？”
江稚寧撒起嬌來，基本上無人能敵，輕輕搖晃著他的衣袖，圓而清亮的眸子就這麽直勾勾地盯著，做出一副“好不好嘛”“別生氣了”的無辜表情。
徐葉謙被軟磨硬泡的，最終硬著頭皮“嗯”了一聲，在無人註意到的角落裏，唇角微微勾了勾，像是所有的壞心情都一掃而空。
“江稚寧。”
“啊？”
“你挺會哄人啊。”
江稚寧心尖都提了起來，這話怎麽聽起來這麽危險，像是在暗暗的質問，她是不是很花心。
不得不說，某人第六感很強，猜對了。
她立刻舉起手，做發誓狀：“哪能呢？看我真誠的大眼睛！只哄過你一個人。”
其他都不算。
能讓她這麽耐心的，也就只有徐葉謙了！
她輕哼一聲：“別人想讓我哄，還不樂意呢。”
危機化解，兩人郁結於心的那一口氣，仿佛在這場解釋之中，無聲無息地消散了。
徐葉謙原本的性格是偏向內斂，什麽事都憋在心裏不願意說，可卻不忍心小姑娘誤解，被迫袒露出心聲來。
被影響得無聲無息。
卻不自知。
“明……明天中午，話劇社會在生活橋上發報名表納新，我……我也會去。”
“你感興趣的話，可以來看看。”
徐葉謙垂眸，看著地上已經高舉的花花草草，低聲道。
“好啊，我肯定去給你捧場，吃飯嗎！”
“走嘛走嘛，學長～”
終究是耐不過她，兩人一同去了離宿舍樓最近的食堂，面對面坐著吃了起來。
這個點，一般留在食堂吃的，小情侶比較多，江稚寧發現，他們前桌和後桌幾乎都是。
完全被包圍住了。
並且小情侶，都是坐在同一側，方便餵對方吃東西，各種親昵的模樣，看得讓人……挺好奇的。
這就是……談戀愛嗎？
她托著腮，輕飄飄地瞄了一眼對面的人，而恰好這時候，徐葉謙漆黑的眼眸也看過來。
四目對視，在空氣中交錯了一瞬，蔓延出點點火花。
又裹挾著幾分燙意，慢慢爬上臉頰。
江稚寧立刻低下頭，裝著在繼續吃飯，可心臟卻撲通撲通跳個不停。
怎麽感覺——徐葉謙還在看她。
好，好尷尬。
她吃飯會不會不太雅致美觀。
她率先出擊，還有些磕磕巴巴的：“你……你為什麽在看我？”
對面那人倒是很平靜，反問了句：“你不看我，怎麽知道我在看你？”
江稚寧：……啊啊啊啊要命。
她偷看被抓包了？
她低著頭，不回答他的話，像個鵪鶉一樣，正一口一口往嘴裏扒拉著飯，卻沒盯著菜看。
本來點的酸菜魚，有的魚片裏會有那麽一根微小的刺，正常是能感應出來的。
可她腦子裏亂哄哄的一團，便直接嚼了幾口吞咽了下去。
下一秒鐘，江稚寧整個人臉都憋得通紅，像是被嗆著了，連續咳嗽了好幾聲。
“江稚寧？”
“你怎麽了？”
對面的人立刻站起來，走到她面前，那張不喜形於色的臉上，浮現出輕微的擔憂。
江稚寧：“魚……魚刺卡住了。”
“張嘴，我看看。”
他拿了一雙新筷子，目光認真地落在她臉上，從未離得這麽近過。
江稚寧恍惚了一瞬，雖然有些不好意思，但卻依舊下意識地聽他的話，用力把嘴張開。
“還好，不算深。”
他指尖修長，拿著細長的筷子，指骨勻稱，手背上的青筋浮起，看著想讓人咬一口。
明明是筷子探入她的喉嚨，看著他漂亮白皙，幹幹凈凈的手指，江稚寧腦子不知道想歪到了哪裏去。
其實——換一下也不是不行。
臉上的熱意不停地竄上來，離得這麽近，鼻尖滿是他身上清冽的薄荷氣息，他的呼吸放的很輕很緩，聚精會神的模樣，一時間讓她出了神。
認真做事的徐葉謙，也好帥啊。
但很快，在魚刺被挑出來的那一秒鐘，他放下了筷子，用紙巾把魚刺包裹住，扔到了一旁垃圾桶裏。
低聲道：“好了。”
而此時，江稚寧才意識到，自己剛才的動作，多麽不雅。
這麽張著嘴，從他的角度看，自己得多醜！
反應慢半拍的少女，甕聲甕氣地道了聲謝。
腦海裏在瘋狂地極速運轉，怎麽……挽回自己的形象。
她甚至已經腦補到，徐葉謙看到她那個角度醜陋的容顏，說，不跟她做朋友了。
哦，吃個魚還能被刺卡到。
好像智商也不太高的樣子。
想到這，江稚寧有氣無力的垂喪著臉，像是霜打的茄子一樣。
飯也吃不下幾口了。
他格外細心，似是註意到了，問了句：“喉嚨還好嗎？喝點水。”
說著，給她去旁邊用一次性紙杯，接了一杯溫開水。
江稚寧接過來，喝了幾口，感覺喉嚨舒服了些。
他還挺會照顧人。
挑刺的那幾秒鐘，恍若給人一種很鎮定的安全感。
就好像，有他在，她盡管冒冒失失的，但什麽也不用怕。
江稚寧咬了咬下唇，小心翼翼試探地問：“徐葉謙，我剛才——”
“是不是，挺醜的啊？”
那個角度！不敢想象，得有多麽死亡。
最在意形象美麗的小姑娘，陷入了深深地憂愁之中。
“笨蛋。”
很低很輕的一句話，話音落下，眉眼微微帶著幾分笑，又很快恢覆清淡的模樣。
江稚寧像是懷疑自己聽錯了，“啊”了一聲。
“什麽？”
他認真回覆著：“不醜。”
江稚寧不太相信：“真的？”
“嗯。”
她盯著徐葉謙打量了好幾秒鐘，最後還是某人的人品說服了她。
他應該不會說謊吧。
但如果徐葉謙變醜了，她可能就會移情別戀了。
這話沒敢說出來，讓他知道。
—
江稚寧剛一回到宿舍，就聽著宋柚和池霏在討論著所謂的社團納新。
“哎，寧寧你回來了，明天開始，好像這些社團要陸續納新了。”
“我跟霏霏拿了書法社，輪滑社，還有動漫社的報名表，你有興趣嗎！”
江稚寧眨眨眼：“徐葉謙跟我說，明天話劇社也會再去生活橋上納新，咱們一起去看看。”
宋柚點點頭，滿是熱情：“行，我還想去散打社呢，再精盡一下我的功夫！”
“你說，人要是能穿越就好了，我要去古代，稱霸江湖！”
宋柚天天愛做夢，想象著自己成為大俠。
池霏在一旁靦腆地笑了笑：“我可以給你寫個故事。”
宋柚：“好好好，我要當最厲害的主角，渣男什麽的都踩在腳下，大女主獨美！”
池霏：“好，那寧寧你呢？”
江稚寧：“嗯……我想想哈。”
她就鹹魚一條，除了喜好美色美好的事物，對事業上沒有太大的追求。
她放下豪言壯語：“那我就當女皇，後宮收三千男寵吧！”
最好一個給她彈琴唱曲兒，一個給她捶背按摩，一個餵糕點水果。
宋柚聞言，嘖了一聲：“不喜歡徐葉謙了？”
江稚寧難得地心虛了一秒鐘，又很快理直氣壯：“那還是喜歡的。”
就是太難接近了。
追愛不易，寧寧嘆氣。
—
翌日，生活橋上各大社團擺滿了桌子和新生納新的表格二維碼，幾個學長學姐坐在那兒，負責值班。
她們專業上午第一節早八有課，九點四十下了課之後，就匆忙趕了過去。
今日風略微有些大，很明顯的又要迎來一場大降溫。
桌子上擺放的社團材料都被吹的沙沙作響，還有些掉落在了地上。
枯黃的銀杏葉穿梭在一旁，即將完全消逝在泥土裏。
江稚寧三人過來的時候，就發現生活橋上基本上圍滿了人，但話劇社面前圍著的人最多。
社長打的幌子是，有機會跟徐學長合作演出，自然吸引了不少人。
“葉謙，你還是咱們社團的門面擔當呢。”社長笑著調侃道。
“還剩最後幾張了，大家別擠。”
“到時候我也會在群裏發電子版，可以自行打印。”
一聽快沒了，新生們更加熱情了，一個接一個的要。
而這時，徐葉謙抽了一張出來，放在書頁裏面，動作帶著幾分珍視。
社長有些疑惑：“你留這個紙幹什麽？”
“給……一個朋友準備。”
不然，小姑娘又要哭了。
愛哭鬼。
只不過，一想到這兒，少年眼底浮現出淡淡的溫度，不似之前那麽冷清。
“誰啊？男生女生？”
社團裏其他人也有些好奇，笑著打趣問：“不會是小女朋友吧？”
“那不可能，就算全社團都脫單了，徐葉謙這個大冰塊也不可能。”
幾人說說笑笑，氛圍一片祥和。
江稚寧也陪著舍友簡單看了幾個社團，等到話劇社那兒人逐漸少了些許時，才竭力擠過來，湊近了幾分才依稀看到他的身影。
他今天一身幹凈清爽的深灰色棒球服，額間碎發微微遮蓋住眉骨，眉眼深邃，高挺的鼻梁格外引人註目。
再往下，江稚寧還是最愛他唇角邊的這顆痣，總有種跟氣質不相符合的艷稚。
想咬一口。
她克制住蠢蠢欲動的心，面帶微笑過去，“學長，請問還有報名表嗎？”
社長見來人，驚艷了一秒鐘，很快反應過來：“不好意思啊，學妹先加納新群吧，裏面有電子版，二維碼在這兒。”
江稚寧立刻掃碼加了進去，偷偷看了一眼徐葉謙，只見下一秒鐘，他從夾著的書本裏，把最後一張報名表遞給了她。
但卻沒說話。
一旁社團的人看呆了。
“臥槽徐葉謙，你不是說給朋友留的嗎？”
“重色輕友啊，看人家妹妹長得漂亮。”
有個性子很直的男生，滿臉驚訝地說。
江稚寧睫毛上下動了動，看向他的目光，帶著幾分茫然。
但好在，他開口解釋了句：“這就是我……朋友。”
“媽耶，學妹有對象嗎？看看我怎麽樣？陽光體貼專一大男孩，上的廚房下的廳堂，絕世好男人。”
江稚寧不小心被逗笑了：“沒呢，但是暫時不談戀愛。”
等什麽時候追上再說吧。
話劇社的氛圍，比她想象中的要好很多。
江稚寧領了報名表，借了一支筆在一側填完了信息，直接交了上去。
免得重新打印再跑一趟了。
“那我先走啦。”
“學妹再見。”
納新群裏進來的人越來越多，江稚寧回到宿舍後，看到有學長發的面試要求。
在幾個片段當中，選擇一段把它演繹出來。
其中有感情片段，喜劇搞笑片段，還有恐怖的，動畫的，基本上各大類型都有囊括。
她很快選了感情那一段，是男女主角分手的名場面。
反覆地看了好幾遍，臺詞背得滾瓜爛熟，情緒也在不停地揣摩著，以至於一直沈迷在其中。
她只要想做一件事，必然是一定要做到最好。
偶爾看累了，就偷偷的用折紙，折玫瑰花。
答應重新給徐葉謙的小驚喜。
已經折了七朵了，九十九朵有些費時間，她打算折九朵，然後把它做成一束。
黃昏已過，宋柚買飯回來，看到她感嘆道：“寶兒，你也太拼了吧。”
“嗚嗚嗚，我也想要手折的玫瑰花，徐葉謙真幸福啊。”
“要是有人能給我準備這麽用心的禮物，我當場愛上！”
尤其是對於江稚寧來說，金錢幾乎只是數字，這種用心血和精力做的禮物，更加珍貴。
江稚寧聞言，笑了聲：“那待會也給你折一朵。”
“霏霏也有。”
她跟著網上學的有模有樣的，看著一朵朵花被折出來，心裏蘊含著成就感和滿足感。
還特地挑選了包花束的紙張，又選了一張很精美的明信片，想了想寫上了一句比較浪漫文藝的話。
很隱晦，希望他懂，又怕嚇到他。
【萬物與我都是荒誕的靜寂。】
後半句是——
此時，我想你。
寫完之後，又覺得，會不會太直白了。
她悄悄走過去，給宋柚看了一眼，“柚子，你能看懂這句話嗎？”
宋柚眼皮跳了跳：“環境描寫？”
江稚寧：……好，放心了。
玫瑰配紅色最為嬌艷欲滴，濃墨重彩，跟他清冷的氣質恰好形成鮮明的對比。
江稚寧把小驚喜準備好之後，恰好晚上八點，他沒有課。
她發了條消息：【學長，你在哪？】
那邊過了幾分鐘才回覆：【自習室。】
x：【有事嗎？】
寧寧是個小可愛：【出……出來一下？答應補償給你的小驚喜。】
x：【好。】
她捧著包裝好的花束，懷揣著所有的少女心思，跑到了教學樓外約定好的地點。
此刻，月明風清，樹影橫斜。
看到那抹頎長的身影，江稚寧感覺心臟跳的有些不對勁。
她小跑過來，花束藏在身後，笑得明媚：“徐葉謙同學，我來啦。”
“送你的花——”
“我親手折的，只給你一個人。”
她眼睛亮晶晶的，像是灑滿了整片星空的碎鉆，把一腔真心捧到了他面前。
滿眼都是面前的少年。
給人一種，他就是全世界的感覺。
大概……很少有人能不觸動。
她眉眼裏的光，比這花還要明亮耀眼，就好像橫掃了所有的黑暗與汙濁。
澄澈的，幹凈的，熱烈的，所有的偏愛。
都給他。
“徐葉謙，你怎麽不接呀？”
徐葉謙神情微動，看著她低聲道：“謝謝你。”
他小心翼翼地接過來，仿佛對著全世界最寶貴的東西，很溫柔地笑了：“我很喜歡。”
不是很簡單或者轉瞬即逝地勾勒唇角，而是真真切切，笑得清朗。
又重覆了一遍：“江稚寧，我很喜歡。”
銀白色的月光鋪滿了地面，教學樓裏的燈光昏昏幽微地照過來。
映在他的臉上，如皓月清輝。
江稚寧是第一次見他，這麽直白地外露情緒，笑容溫和。
就好像，那個與世隔絕冷漠無情的他，消失了。
餘下所有的溫柔。
竟更讓人心動。
撲通撲通——
克制不住。
“徐……徐葉謙。”
“嗯？”他尾音輕揚，睫毛根根分明，眉目清明地看著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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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稚寧楞了楞, 好一會兒都沒明白他這句話是什麽意思。
總感覺，莫名地有一種幽怨彌漫在其中。
但這也不是徐葉謙的風格啊。
她有些摸不著頭腦，盯著這個對話框和表情包看了一會兒, 才有些試探地問：
【你不喜歡這個表情嗎？】
x：【挺好的，以後多送。】
江稚寧：……
她嚴重懷疑, 徐葉謙在恃寵而驕, 沒事找事。
還鬧起來小脾氣了。
既然多送, 江稚寧也不客氣，連續給他轟炸了四五個“送你花花”，才退出來。
又關上了聊天對話框, 打開了最近追的小說。
放學時候，走在路上, 她跟舍友訴說著徐葉謙的異常。
宋柚突然像是想起了什麽，頓了頓在思考, “等等，寧寧, 你昨晚那個花——”
“怎麽了？”
“我臨走的時候，好像沒有看到徐葉謙抱著, 是今天給你搭訕的那個學長抱著的, 當時以為他幫忙來著, 就沒多問。”
“你說——會不會是送錯了？”
所以，徐葉謙才會這麽反常，不回消息, 暗戳戳生氣？
畢竟她說了給他準備驚喜，到頭來, 給了別的男人。
好家夥。
一想到這個緣由，江稚寧都覺得自己有些渣了, 欺騙人的感情，又白白讓他期待。
想通了之後，她撒腿就跑，往徐葉謙的宿舍樓底下去。
江稚寧有事說事，從來不扭扭捏捏，也不喜歡不解釋誤會。
“哎，寧寧你去哪？”
“我有點事，你們先吃，不用等我！”
她揮著手，急沖沖地奔跑著，卻不曾想，剛到宿舍樓下，就驀地撞上了一個人影。
砰的一聲——
有些疼。
“對不起，不好意思，我……”
她連忙道歉，剛說著，一擡眼就看到了滄桑又頹靡的徐葉謙。
像是沒了精氣神和靈魂一樣。
午間的太陽很濃烈，灼熱感籠罩著整片大地，金燦燦的陽光透過樹枝的縫隙直直落下來，割裂出一塊塊的光斑。
少年站在那兒，漠然地看著她，沒什麽情緒波動，可眼尾偏生泛著幾分紅，像是被玩弄了感情，又受了什麽委屈隱忍不說。
“徐葉謙，我——”
“你來幹什麽？找司徹？”他提前開口，堵住了她接下來的話，把血淋淋的事實先擺出來，仿佛會顯得自己沒那麽難堪。
又沒那麽自作多情。
話音落下，他毫不留情轉身就往食堂走，江稚寧見狀，面上是一副“他果然生氣”了的表情，連忙小跑了兩步追上。
“還有事嗎？江同學。”
他一如當初，陌生而清冷，把自己與其他人都隔絕在外。
江稚寧註意到，連稱呼都變了，生硬的“同學”。
但小姑娘也沒受過這種委屈，跑過來找人家解釋，被這麽冷冽的語氣對待。
她咬著下唇，眼眸裏也很快濕了起來：“有。”
“我來給你解釋昨晚的事。”
“你收到花了嗎？”
“對不起，我本來是準備看你的表演的，但是家裏哥哥臨時有點事，不得已，讓工作人員把花交給穿白衣服的。”
她忐忑不安地解釋完，又很小很低的聲音說：“是不是……送錯人了？”
“我不認識今上午那個男生的，只喜……”
她意識到兩人如今維持著朋友的關系，連忙改口：“只跟你做朋友。”
說完，江稚寧弱弱地扯著他的衣袖，像是在等待著判決，聲音軟軟糯糯的：“你……是不是生氣了？”
小姑娘眉眼瀲灩，又惴惴不安地看著他，本想說沒有的徐葉謙，也頓住了。
終究……還是看不得她有一丁點的不開心。
徐葉謙輕嘆了口氣：“是有點。”
“我不是故意的，作為補償，我重新送你個驚喜，不生氣好不好？”
江稚寧撒起嬌來，基本上無人能敵，輕輕搖晃著他的衣袖，圓而清亮的眸子就這麽直勾勾地盯著，做出一副“好不好嘛”“別生氣了”的無辜表情。
徐葉謙被軟磨硬泡的，最終硬著頭皮“嗯”了一聲，在無人註意到的角落裏，唇角微微勾了勾，像是所有的壞心情都一掃而空。
“江稚寧。”
“啊？”
“你挺會哄人啊。”
江稚寧心尖都提了起來，這話怎麽聽起來這麽危險，像是在暗暗的質問，她是不是很花心。
不得不說，某人第六感很強，猜對了。
她立刻舉起手，做發誓狀：“哪能呢？看我真誠的大眼睛！只哄過你一個人。”
其他都不算。
能讓她這麽耐心的，也就只有徐葉謙了！
她輕哼一聲：“別人想讓我哄，還不樂意呢。”
危機化解，兩人郁結於心的那一口氣，仿佛在這場解釋之中，無聲無息地消散了。
徐葉謙原本的性格是偏向內斂，什麽事都憋在心裏不願意說，可卻不忍心小姑娘誤解，被迫袒露出心聲來。
被影響得無聲無息。
卻不自知。
“明……明天中午，話劇社會在生活橋上發報名表納新，我……我也會去。”
“你感興趣的話，可以來看看。”
徐葉謙垂眸，看著地上已經高舉的花花草草，低聲道。
“好啊，我肯定去給你捧場，吃飯嗎！”
“走嘛走嘛，學長～”
終究是耐不過她，兩人一同去了離宿舍樓最近的食堂，面對面坐著吃了起來。
這個點，一般留在食堂吃的，小情侶比較多，江稚寧發現，他們前桌和後桌幾乎都是。
完全被包圍住了。
並且小情侶，都是坐在同一側，方便餵對方吃東西，各種親昵的模樣，看得讓人……挺好奇的。
這就是……談戀愛嗎？
她托著腮，輕飄飄地瞄了一眼對面的人，而恰好這時候，徐葉謙漆黑的眼眸也看過來。
四目對視，在空氣中交錯了一瞬，蔓延出點點火花。
又裹挾著幾分燙意，慢慢爬上臉頰。
江稚寧立刻低下頭，裝著在繼續吃飯，可心臟卻撲通撲通跳個不停。
怎麽感覺——徐葉謙還在看她。
好，好尷尬。
她吃飯會不會不太雅致美觀。
她率先出擊，還有些磕磕巴巴的：“你……你為什麽在看我？”
對面那人倒是很平靜，反問了句：“你不看我，怎麽知道我在看你？”
江稚寧：……啊啊啊啊要命。
她偷看被抓包了？
她低著頭，不回答他的話，像個鵪鶉一樣，正一口一口往嘴裏扒拉著飯，卻沒盯著菜看。
本來點的酸菜魚，有的魚片裏會有那麽一根微小的刺，正常是能感應出來的。
可她腦子裏亂哄哄的一團，便直接嚼了幾口吞咽了下去。
下一秒鐘，江稚寧整個人臉都憋得通紅，像是被嗆著了，連續咳嗽了好幾聲。
“江稚寧？”
“你怎麽了？”
對面的人立刻站起來，走到她面前，那張不喜形於色的臉上，浮現出輕微的擔憂。
江稚寧：“魚……魚刺卡住了。”
“張嘴，我看看。”
他拿了一雙新筷子，目光認真地落在她臉上，從未離得這麽近過。
江稚寧恍惚了一瞬，雖然有些不好意思，但卻依舊下意識地聽他的話，用力把嘴張開。
“還好，不算深。”
他指尖修長，拿著細長的筷子，指骨勻稱，手背上的青筋浮起，看著想讓人咬一口。
明明是筷子探入她的喉嚨，看著他漂亮白皙，幹幹凈凈的手指，江稚寧腦子不知道想歪到了哪裏去。
其實——換一下也不是不行。
臉上的熱意不停地竄上來，離得這麽近，鼻尖滿是他身上清冽的薄荷氣息，他的呼吸放的很輕很緩，聚精會神的模樣，一時間讓她出了神。
認真做事的徐葉謙，也好帥啊。
但很快，在魚刺被挑出來的那一秒鐘，他放下了筷子，用紙巾把魚刺包裹住，扔到了一旁垃圾桶裏。
低聲道：“好了。”
而此時，江稚寧才意識到，自己剛才的動作，多麽不雅。
這麽張著嘴，從他的角度看，自己得多醜！
反應慢半拍的少女，甕聲甕氣地道了聲謝。
腦海裏在瘋狂地極速運轉，怎麽……挽回自己的形象。
她甚至已經腦補到，徐葉謙看到她那個角度醜陋的容顏，說，不跟她做朋友了。
哦，吃個魚還能被刺卡到。
好像智商也不太高的樣子。
想到這，江稚寧有氣無力的垂喪著臉，像是霜打的茄子一樣。
飯也吃不下幾口了。
他格外細心，似是註意到了，問了句：“喉嚨還好嗎？喝點水。”
說著，給她去旁邊用一次性紙杯，接了一杯溫開水。
江稚寧接過來，喝了幾口，感覺喉嚨舒服了些。
他還挺會照顧人。
挑刺的那幾秒鐘，恍若給人一種很鎮定的安全感。
就好像，有他在，她盡管冒冒失失的，但什麽也不用怕。
江稚寧咬了咬下唇，小心翼翼試探地問：“徐葉謙，我剛才——”
“是不是，挺醜的啊？”
那個角度！不敢想象，得有多麽死亡。
最在意形象美麗的小姑娘，陷入了深深地憂愁之中。
“笨蛋。”
很低很輕的一句話，話音落下，眉眼微微帶著幾分笑，又很快恢覆清淡的模樣。
江稚寧像是懷疑自己聽錯了，“啊”了一聲。
“什麽？”
他認真回覆著：“不醜。”
江稚寧不太相信：“真的？”
“嗯。”
她盯著徐葉謙打量了好幾秒鐘，最後還是某人的人品說服了她。
他應該不會說謊吧。
但如果徐葉謙變醜了，她可能就會移情別戀了。
這話沒敢說出來，讓他知道。
—
江稚寧剛一回到宿舍，就聽著宋柚和池霏在討論著所謂的社團納新。
“哎，寧寧你回來了，明天開始，好像這些社團要陸續納新了。”
“我跟霏霏拿了書法社，輪滑社，還有動漫社的報名表，你有興趣嗎！”
江稚寧眨眨眼：“徐葉謙跟我說，明天話劇社也會再去生活橋上納新，咱們一起去看看。”
宋柚點點頭，滿是熱情：“行，我還想去散打社呢，再精盡一下我的功夫！”
“你說，人要是能穿越就好了，我要去古代，稱霸江湖！”
宋柚天天愛做夢，想象著自己成為大俠。
池霏在一旁靦腆地笑了笑：“我可以給你寫個故事。”
宋柚：“好好好，我要當最厲害的主角，渣男什麽的都踩在腳下，大女主獨美！”
池霏：“好，那寧寧你呢？”
江稚寧：“嗯……我想想哈。”
她就鹹魚一條，除了喜好美色美好的事物，對事業上沒有太大的追求。
她放下豪言壯語：“那我就當女皇，後宮收三千男寵吧！”
最好一個給她彈琴唱曲兒，一個給她捶背按摩，一個餵糕點水果。
宋柚聞言，嘖了一聲：“不喜歡徐葉謙了？”
江稚寧難得地心虛了一秒鐘，又很快理直氣壯：“那還是喜歡的。”
就是太難接近了。
追愛不易，寧寧嘆氣。
—
翌日，生活橋上各大社團擺滿了桌子和新生納新的表格二維碼，幾個學長學姐坐在那兒，負責值班。
她們專業上午第一節早八有課，九點四十下了課之後，就匆忙趕了過去。
今日風略微有些大，很明顯的又要迎來一場大降溫。
桌子上擺放的社團材料都被吹的沙沙作響，還有些掉落在了地上。
枯黃的銀杏葉穿梭在一旁，即將完全消逝在泥土裏。
江稚寧三人過來的時候，就發現生活橋上基本上圍滿了人，但話劇社面前圍著的人最多。
社長打的幌子是，有機會跟徐學長合作演出，自然吸引了不少人。
“葉謙，你還是咱們社團的門面擔當呢。”社長笑著調侃道。
“還剩最後幾張了，大家別擠。”
“到時候我也會在群裏發電子版，可以自行打印。”
一聽快沒了，新生們更加熱情了，一個接一個的要。
而這時，徐葉謙抽了一張出來，放在書頁裏面，動作帶著幾分珍視。
社長有些疑惑：“你留這個紙幹什麽？”
“給……一個朋友準備。”
不然，小姑娘又要哭了。
愛哭鬼。
只不過，一想到這兒，少年眼底浮現出淡淡的溫度，不似之前那麽冷清。
“誰啊？男生女生？”
社團裏其他人也有些好奇，笑著打趣問：“不會是小女朋友吧？”
“那不可能，就算全社團都脫單了，徐葉謙這個大冰塊也不可能。”
幾人說說笑笑，氛圍一片祥和。
江稚寧也陪著舍友簡單看了幾個社團，等到話劇社那兒人逐漸少了些許時，才竭力擠過來，湊近了幾分才依稀看到他的身影。
他今天一身幹凈清爽的深灰色棒球服，額間碎發微微遮蓋住眉骨，眉眼深邃，高挺的鼻梁格外引人註目。
再往下，江稚寧還是最愛他唇角邊的這顆痣，總有種跟氣質不相符合的艷稚。
想咬一口。
她克制住蠢蠢欲動的心，面帶微笑過去，“學長，請問還有報名表嗎？”
社長見來人，驚艷了一秒鐘，很快反應過來：“不好意思啊，學妹先加納新群吧，裏面有電子版，二維碼在這兒。”
江稚寧立刻掃碼加了進去，偷偷看了一眼徐葉謙，只見下一秒鐘，他從夾著的書本裏，把最後一張報名表遞給了她。
但卻沒說話。
一旁社團的人看呆了。
“臥槽徐葉謙，你不是說給朋友留的嗎？”
“重色輕友啊，看人家妹妹長得漂亮。”
有個性子很直的男生，滿臉驚訝地說。
江稚寧睫毛上下動了動，看向他的目光，帶著幾分茫然。
但好在，他開口解釋了句：“這就是我……朋友。”
“媽耶，學妹有對象嗎？看看我怎麽樣？陽光體貼專一大男孩，上的廚房下的廳堂，絕世好男人。”
江稚寧不小心被逗笑了：“沒呢，但是暫時不談戀愛。”
等什麽時候追上再說吧。
話劇社的氛圍，比她想象中的要好很多。
江稚寧領了報名表，借了一支筆在一側填完了信息，直接交了上去。
免得重新打印再跑一趟了。
“那我先走啦。”
“學妹再見。”
納新群裏進來的人越來越多，江稚寧回到宿舍後，看到有學長發的面試要求。
在幾個片段當中，選擇一段把它演繹出來。
其中有感情片段，喜劇搞笑片段，還有恐怖的，動畫的，基本上各大類型都有囊括。
她很快選了感情那一段，是男女主角分手的名場面。
反覆地看了好幾遍，臺詞背得滾瓜爛熟，情緒也在不停地揣摩著，以至於一直沈迷在其中。
她只要想做一件事，必然是一定要做到最好。
偶爾看累了，就偷偷的用折紙，折玫瑰花。
答應重新給徐葉謙的小驚喜。
已經折了七朵了，九十九朵有些費時間，她打算折九朵，然後把它做成一束。
黃昏已過，宋柚買飯回來，看到她感嘆道：“寶兒，你也太拼了吧。”
“嗚嗚嗚，我也想要手折的玫瑰花，徐葉謙真幸福啊。”
“要是有人能給我準備這麽用心的禮物，我當場愛上！”
尤其是對於江稚寧來說，金錢幾乎只是數字，這種用心血和精力做的禮物，更加珍貴。
江稚寧聞言，笑了聲：“那待會也給你折一朵。”
“霏霏也有。”
她跟著網上學的有模有樣的，看著一朵朵花被折出來，心裏蘊含著成就感和滿足感。
還特地挑選了包花束的紙張，又選了一張很精美的明信片，想了想寫上了一句比較浪漫文藝的話。
很隱晦，希望他懂，又怕嚇到他。
【萬物與我都是荒誕的靜寂。】
後半句是——
此時，我想你。
寫完之後，又覺得，會不會太直白了。
她悄悄走過去，給宋柚看了一眼，“柚子，你能看懂這句話嗎？”
宋柚眼皮跳了跳：“環境描寫？”
江稚寧：……好，放心了。
玫瑰配紅色最為嬌艷欲滴，濃墨重彩，跟他清冷的氣質恰好形成鮮明的對比。
江稚寧把小驚喜準備好之後，恰好晚上八點，他沒有課。
她發了條消息：【學長，你在哪？】
那邊過了幾分鐘才回覆：【自習室。】
x：【有事嗎？】
寧寧是個小可愛：【出……出來一下？答應補償給你的小驚喜。】
x：【好。】
她捧著包裝好的花束，懷揣著所有的少女心思，跑到了教學樓外約定好的地點。
此刻，月明風清，樹影橫斜。
看到那抹頎長的身影，江稚寧感覺心臟跳的有些不對勁。
她小跑過來，花束藏在身後，笑得明媚：“徐葉謙同學，我來啦。”
“送你的花——”
“我親手折的，只給你一個人。”
她眼睛亮晶晶的，像是灑滿了整片星空的碎鉆，把一腔真心捧到了他面前。
滿眼都是面前的少年。
給人一種，他就是全世界的感覺。
大概……很少有人能不觸動。
她眉眼裏的光，比這花還要明亮耀眼，就好像橫掃了所有的黑暗與汙濁。
澄澈的，幹凈的，熱烈的，所有的偏愛。
都給他。
“徐葉謙，你怎麽不接呀？”
徐葉謙神情微動，看著她低聲道：“謝謝你。”
他小心翼翼地接過來，仿佛對著全世界最寶貴的東西，很溫柔地笑了：“我很喜歡。”
不是很簡單或者轉瞬即逝地勾勒唇角，而是真真切切，笑得清朗。
又重覆了一遍：“江稚寧，我很喜歡。”
銀白色的月光鋪滿了地面，教學樓裏的燈光昏昏幽微地照過來。
映在他的臉上，如皓月清輝。
江稚寧是第一次見他，這麽直白地外露情緒，笑容溫和。
就好像，那個與世隔絕冷漠無情的他，消失了。
餘下所有的溫柔。
竟更讓人心動。
撲通撲通——
克制不住。
“徐……徐葉謙。”
“嗯？”他尾音輕揚，睫毛根根分明，眉目清明地看著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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