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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4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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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4 章

池純音既害怕聲音太大,又怕顧馳聽不清自己的無奈,說出的話自己都察覺不出有多嬌俏。

顧馳眉心跳了跳,壓著火道:“你嗓子不舒服?”

“是真的受不了了。”

池純音知曉自己給顧馳添麻煩了,越是情景慌亂,越是不能自理。

顧馳煩道:“你坐我腿上。”

她當機立斷答應這個提議。

可坐上那一瞬間,倆人都不由得顫了顫。腿上的酥麻倒是好了不少,這怪異的感覺卻轉移到上半身,背貼在顧馳懷中,她臉上燥熱的很,哥哥爹爹都沒這樣抱過她。

今夜真是連累顧馳了。

池純音低聲道:“你為什麽要幫我?”

其實一切都與他無關的。

雖然他們前幾日定了婚,只將她從淪為小妾的命運中解救出來,於顧馳,卻沒有任何任何好處。

正妻的位置被她占著,他再也等不到長寧郡主了,這麽晚還與她貼在一起。

以顧馳對長寧郡主的鐘情,他現在對郡主的愧疚怕是快溢出來了。

顧馳淡淡道:“我不是幫你。”

“那是為何?”

顧馳側過頭去:“你畢竟是我顧家宗婦,被人無端構陷,豈不是有損我英國公府臉面?”

池純音瞧不到他的臉色,這話倒是顧馳能說出來的,“我以後一定註意,絕不會做讓你為難的事。”

顧馳嗤笑,並未再說話。

侍從在門外轉了一輪。

“沒看到人,難不成在祠堂?”

“不可能,祠堂只有二小姐,這個點了二小姐都歇下了,我們還是不要打擾。”

“走吧走吧。”

侍從聲息漸漸遠去。

池純音松了口氣,急著從顧馳身上起來。

顧馳立即起身,神色比適才淡漠許多,緊抿薄唇,都未與她道別,徑直翻窗而出,避她如蛇蠍。

池純音望著他遠去的背影,無聲嘆了口氣。

*

倆日後,池純音被放了出來。

顧馳順藤摸瓜,查出池宜身邊的侍女偷拿了鐲子拿到城外去換銀子,侍女已經被發賣出府,池純音自然洗刷冤屈。

有些疑惑藏在心底不得做解。

那鐲子光看成色便知價錢不菲,若換銀子也是比不小的數目,搜府時怎麽沒查出來?只是每每問起,娘含糊不說個清楚,說爹已經叫人去追,可惜暫時還沒有下落。

池純音其實更在乎,爹娘這樣冤枉她,讓她吃了幾天的緊閉,出來那日,爹娘也只是命廚房做了頓好吃的,這事就被他們揭過了。

這口委屈只能咽下。

事情解決的第二日,顧馳邀她去醉仙樓。

廂房中有個眼熟的面孔,池純音不是很清楚汴京之中世家大族之間的彎彎繞繞,看向顧馳。

顧馳介紹道:“秦禹,禦史中丞之子。”

池純音點頭示好道:“秦公子好。”

顧馳這些朋友熱情得大差不差,放在人堆裏都是個頂個的自來熟,秦禹待她比旁人更為誇張,向她敬酒起來:“許久不見弟妹,這些時日受苦了。”

池純音眼睛忽閃,臉上染上層緋紅。

弟妹?

她迅速瞥了眼顧馳,不敢回應,生怕認領下來惹得顧馳心生不快。

顧馳神色照常,並未露出反感。婚事畢竟是他們二人私事,總不好現在就不和給外人看,叫人背地裏看笑話。

池純音靦腆道:“我們還未成婚呢,秦兄這麽說叫人聽去要說閑話的。”

“池小姐多慮,誰敢在背後說你閑話,是嫌自己日子太舒坦了?”

她又楞在原地,看向身邊的顧馳。

顧馳剜了秦禹一眼,眼神裏暗含刀鋒。

秦禹自己也察覺出這話不合顧馳眼下處境,找補道:“池小姐畢竟是顧馳明媒正娶,即將八擡大轎迎進門的,說你的不是,就是說英國公的不是。”

秦禹繼續道:“弟妹,吃醉仙樓新上的鍋子。”

顧馳懶得搭理他,自顧自落座,他今日身著玄色彈墨長袍,面如冠玉,身姿挺拔,氣質出塵。

池純音坐在顧馳身邊。

秦禹話有些多,這廂房中的氣氛都被他全盤調動,只是時不時說些讓她與顧馳有些尷尬的話。

池純音擔心顧馳忍耐不下去,主動挑開話題。

她靈機一動,問顧馳道:“你是怎麽讓那侍女主動招了的?”

顧馳第一時間懷疑起池宜自導自演,可池宜確實如池純音所說,是孤高自許之人不屑做陷害人的事。他懷疑起身邊侍女也是正常,只是這若是招了輕則發賣重則拖出去亂棍打死,侍女做錯了事也該一口咬死不敢承認。

池純音有些好奇。

顧馳目光有些晦澀,不是很願意開口。

秦禹嘴咧的合不攏,像是想到了什麽喜事,勾起了池純音的興趣。

“秦公子知曉實情?”

秦禹本是想裝腔作勢一番,實在是忍不住,“這說來話長啊,我——”

顧馳想刀人的眼神藏不住:“吃你的飯。”

她心裏疑惑得緊,這麽大反應幹什麽?

這是幫她的好事,也說不得嗎?

秦禹壓根不怕顧馳的威脅,故弄玄虛道:“池小姐只需記住,顧馳為了幫你倒是犧牲不少,實在是,實在是。”

“世子殿下這張臉,勾得那侍女魂都沒了,以為自己真能攀上世子當侍妾,自然是什麽都交代。”

池純音大驚,對顧馳道:“你騙她?”

騙這個字不太準確。

她其實想說的是,勾引。

顧馳臉黑的不行,恨不得現在就把秦禹丟出去收拾一番。

她也是難得見他吃癟成這樣,笑得有些忍不住,又不敢表露出來,忍得甚是辛苦。

秦禹道:“池小姐,我們世子殿下在汴京也是香餑餑一枚,嫁給他,不虧。”

池純音面上的笑略顯僵硬,怎麽好端端的,又起哄起來。

顧馳本就氣秦禹話多揭短,秦禹還起哄他與不喜歡的女子,只怕再在這裏呆下去,顧馳生氣了還要遷怒到自己身上。

此地不宜久留。

池純音連忙起身:“我娘吩咐我早些回府,你們繼續。”

緊忙離開這個是非之地。

池純音離去之後,這偌大的廂房只留顧馳秦禹倆人。

秦禹笑得玩味,不覺自己的話讓面前的顧馳生了困擾。

顧馳頗不耐煩:“你今天突然多長了張嘴?”

秦禹點點頭,對顧馳的評價十分認同,“你那張長我臉上了。”

“也是,誰讓我們世子當時欺負人家欺負的太狠了,現在有心悔改都不知從何下手了。這叫什麽,虐妻一時爽,追妻火葬場,等著吧,以後有你受的。”

顧馳懶得搭理他,“我樂意,你先想法子讓池宜搭理你,再來和我說這些廢話。走了。”

顧馳付了飯錢,上街去追池純音。

果然,池純音並未回府,停在街邊小攤與攤主討價還價,又被那些小玩意吸引。

他裝作湊巧經過她身邊,然後詫異道:“你怎麽還在這?”

池純音轉過頭,沒料到又遇上顧馳,面露喜色,“你與秦公子聊完了?”

顧馳問道:“你怎總不帶雲夢出來,女孩子家家的獨自一人在外很危險。”

“不習慣。”

“你還真是沒半點伯府小姐的樣子。”

池純音聽出奚落意味,哼哼道:“你又不是不知道這個伯府小姐是怎麽來的。”

顧馳狀似無意:“今日無馬車,我送你回府。”

“也好。”

這才過去多久功夫,顧馳這麽快就解決與秦公子的恩怨?

想起秦禹適才說的那些話,還是有些不自在。

池純音垂下眼睫,有些不好意思道:“秦公子為人真熱情。”

他們這是頭一回見面,就一口一個“弟妹”叫著,不知道的還以為她與顧馳是青梅竹馬如今修成正果了。

“你別誤會,他說話一直都這麽浮誇,看郎中也不管用。”

“那你脾氣真好,這些年也能容忍。”

“他也就今日發病。”

發病?

什麽發病?

池純音歪過頭去,有些不解,“秦公子為何見我就發病?”

這話倒是問住顧馳。

他微微僵硬,一個不慎將在池純音跟前露出破綻,思來想去,不如把罪魁禍首賣了。

顧馳裝作訝異,從善如流:“你不知道?秦禹喜歡你堂姐卻不敢說出口,今日見了你難免激動。”

池純音瞪圓雙眸,從未聽說過此事。

“真的假的?”

顧馳視線掃過她的驚詫,慨嘆她真是容易糊弄,也將心放回肚子。

“騙你幹嘛?”

池純音與顧馳一左一右,並肩齊行,久久不能平覆心中的驚愕。

堂姐心細,肯定也能猜出秦公子的心思,難怪她這幾年不怎麽相看人家,原來癥結在這。待回府定要好好盤問。

可。

她還沒原諒堂姐呢,她那樣想她,為什麽要上趕著去關心她的事?

池純音低沈不少,眼神失去適才的光彩。

顧馳見池純音低下頭,就明白她在想什麽。

“你原諒你堂姐沒?”

池純音擺頭,往常鬧別扭都是她主動求和,這一次她要表明她的態度。

“你那麽讓著她幹什麽?”她聽出顧馳話中有些些怨懟,不想讓他覺得堂姐不好,頓住步子忙道:“我堂姐心不壞,我小時候回汴京,堂姐總是帶我見識許多的新鮮玩意兒,若有人嫌我沒見過世面,她都是第一個替她回嘴的。”

她有些悵然:“你又不是不知道,伯父伯母走得早,聖上眷顧才讓我爹蔭官。伯父伯母在時待堂姐如掌上明珠,爹娘早逝,我爹娘根本不關心她,她才是最可憐的。一些無關緊要的事情,我讓著就讓著。”

池純音口頭嘴硬說著不關心池宜,下意識維護才是她心底的真實流露。

顧馳很喜歡聽池純音提起她小時候的事情,面色漸柔,可對上池純音視線的瞬間,及時收斂。

池純音疑惑道:“你看我幹什麽?”

顧馳撇開視線:“你倒是能吃虧。”

又在打趣她。

池純音這回分外堅定:“但是這次我是不會輕易原諒她的,堂姐如果不來向我道聲不是,我真的會一個月都不理她。”

顧馳緘默,望向遠方,輕聲吐露幾個字,“她會的。”

她沒聽清:“你說什麽?”

“呆呆傻傻,耳朵還不好使,別回府了,我帶你去醫館。”

氣氛松快起來,回忠毅伯府的路也好似縮短半截。

池純音在門口攔住顧馳,免得娘見了他又控制不住熱情,無端叫他尷尬,自己提起裙擺跨過門檻。

顧馳站在門口,遲遲未離去,好像有什麽話要說。

池純音奇怪道:“你,還有什麽沒交代?”

顧馳負手站在門口,沈默片刻。

池純音疑惑道:“怎麽了?”

顧馳恨透了自己這副樣子,和扭捏的新娘子有何區別,大手一揮:“無事,你回吧。”

池純音見狀,真就頭也不回的回府。

顧馳在忠毅伯府門前,後槽牙都快咬碎。

他當日出賣色相坑蒙拐騙那侍女,真叫那侍女以為自己半只腳要踏進國公府的門了。這事不讓秦禹說給池純音聽,還有個最大的原因,怕她誤會自己是那種婚後納妾的三心二意之徒,他雖不在意現在池純音心中無他,也不想就此留下壞印象。

可氣的是,池純音知自己魅惑旁的女子,竟無動於衷,還覺得好笑。

顧馳平生頭一遭覺得自己這般矯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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