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終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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終章

湯劭宇完成了任務,沒多打擾他倆,見手機地圖上堵車已經解決,直接在路口打了車,火速竄走。

這下證件都齊全了,就差結婚證書上需要用到的照片,民政局二樓就能辦理。

拍照速度很快,總共用時五分鐘,畢竟長得好的人怎麽拍都好看,就是在攝像師即將按下快門的那一刻時,遲晚還是下意識握住了洛寧的手。

她不知怎麽掌心有點出汗,她打奧運會的時候手掌都沒出過汗……而就在洛寧反握住她的手時,她才發現,他的掌心也有些微濕。

拿好照片,繼續來到登記大廳排隊。

遲晚從小就厭煩排隊,長大後依然沒有改變,偶爾陪沈蔓她們逛街時,看到一些店面門前排起的長隊就忍不住頭疼,但除了現在。

洛寧與她一同坐在等候倚上,始終牽著她的手,兩人時不時聊幾句天。他的吐字發音引來幾道探究的目光,遲晚略微動了一下,擋住視線來源。

兩人發現許多來領證的人都帶著糖,會送給辦理結婚證的工作人員,洛寧說:“我去、買糖,你等我。”

遲晚點點頭,坐在椅子上乖乖等他回來。

洛寧一出去,遲晚就開始無聊。她不想玩手機,就托著腮發呆。

前面順利領了證的人大多都笑容滿面,有的甚至直接就在大廳裏舉著證件拍照,看起來像是在發朋友圈。

遲晚想著,等下她拿到結婚證了,也要拍張照片。

洛寧買糖回來時,前面排隊的人還剩一對,很快就輪到了他和遲晚。

工作人員遞上兩張表格,教兩人按照要求填寫,然後簽上自己的姓名。

“稍等,馬上就好。”工作人員是個年輕人,扭頭往電腦裏輸材料。等輸好了材料,拿起兩個紅本本蓋上了印,笑容和善地遞給兩人:“祝你們百年好合。”

結婚證拿到手裏的那一刻,洛寧還是久久不能回神。留下喜糖,帶著愛人走出民政局,他看似淡定,實際上已經有些恍惚了。

“洛寧。”

梧桐樹蔭下,有一縷風繞過耳旁。他停住腳步,看到自己的愛人伸手抱住他,仰頭笑著叫他:“老公。”

她現在是他的妻子了,在她往後需要填表格填資料的時候,只要涉及婚姻狀況,那一欄都要填已婚。

遲晚總是想起他做人工耳蝸手術的時候,需要家屬在手術同意書上簽字,醫生問她是他的妻子嗎?她頓了一下,搖搖頭說:“現在還不是。”所以那份同意書最終是洛寧自己簽的。

她希望他以後可以無病無災,永遠不要去醫院。但一想到她從此以後就是他法律層面都會認可的家屬,還是忍不住開心。

她紅著耳尖說:“新婚快樂呀!”

洛寧微微怔了一下,擡起手臂,將遲晚緊緊抱在懷裏,默然紅著眼角,吻她的耳朵,輕聲說:“新婚快樂,老婆。”

……

領證的當天下午,洛寧就隨遲晚回了家。

因為遲晚目前沒時間辦婚禮,領證就等同於結婚。洛寧提前定好了飯店,請自家人一起熱熱鬧鬧地吃了頓飯。

席間洛寧和遲晚給長輩們敬酒,敬到白曉面前時,盡管洛寧早就改了口,但現在再聽洛寧叫媽,白曉還是忍不住紅了眼眶。

她拉著二人的手說:“既然領了結婚證,那就是意味著把彼此納進了生命裏,輕易不能再分開。”

白曉將遲晚和洛寧的手交疊在一起:“你倆都是重情義的人,好好地,走下去。”

洛寧握住遲晚的手,遲晚想都沒想就與他扣住了十指,他在一眾親人的見證中狠狠點頭,看著遲晚的眸子,如同起誓一般說:“一輩子,一起走下去。”

***

領證這天絕對可以算作新婚之夜,白曉借口說外公喝得有點多,外婆一個人照顧不過來,她就留在外公外婆那裏過夜,順便照顧外公。

一開始遲晚還有些不明所以,但回到家,走進自己臥室,看到整個房間都是紅彤彤的,其中包括紅床單紅被罩紅枕套以及紅喜字窗花,瞬間就明白了些什麽。

於是遲晚的臉也成了紅的,一言不發地抱著睡衣鉆進了浴室。

遲晚洗完了澡,換洛寧去浴室。

遲晚拿著吹風機吹幹頭發,聽到浴室裏有淅淅瀝瀝地水聲傳來,莫名就覺得家裏空調該修理了,冷風太差,她剛才的澡似乎是白洗了。

她拿起手機,想要玩一會轉移註意力,於是打開了微博。

就在今天中午,她發了一條微博,並且配了兩張圖。

一張圖是兩個紅色的小本本,另一張圖是一只乒乓球拍,球拍上放著兩枚戒指,拍得極其漂亮。

除了兩張圖,她還配了文字:“我遇見的那個人。”然後艾特了洛寧。

洛寧幾乎秒轉,並且發了一句:“就是我~”

兩個低調的人難得高調一次,教練和隊友們紛紛轉發,黎捷都快把微博密碼忘了,為了她又特意找回修改密碼,轉發的時候說:“丫頭長大了”,看得她鼻子發酸。

浴室的水聲停了,遲晚不知怎麽莫名有些心跳加速,放下手機,開始閉眼裝睡。

她聽見那個人的腳步聲停在臥室外,過了一會才走進來。

一個冒著水汽的人掀開被角躺了進來,熟悉的清冽味道混雜著沐浴露的香味一起襲來,遲晚那拙劣的演技就此宣告結束,閉著眼就往他懷裏鉆。

“給你看,禮物?”洛寧親了親她發熱微紅的臉,輕聲說。

遲晚想了一下,才想起他說得禮物是什麽。

是素描本。

昨夜聚會回家後就急著洗漱休息了,今天光領證就領了一上午,所以結婚禮物的事情自然而然就被拋到了腦後。

“好。”

洛寧翻身下床,拿來素描本,遲晚坐起身來,把本子放在腿上,翻開第一頁就楞了。

他習慣在素描畫的右下角加上日期,她看到他畫的第一張畫就楞了。他第一次畫下她的時候,她和他還沒有在一起,甚至那個時候好像還沒認識多久。

“那天,第一次畫下你。”洛寧看著愛人的側臉,緩聲說,“畫完,自己都楞了。”

最開始的時候,只是覺得這個女孩有意思,明明贏下比賽應該是件開心的事,可她卻很少真的笑起來。洛寧那時還不知道她的過往,只依稀有一種感覺,似乎她給自己加了很大的壓力,她在拼命克制壓抑自己的情緒。

於是莫名有些心疼。

到了後來,他每次畫她時都是提筆就來,仿佛筆隨心動,隨隨便便就能勾勒出一副惟妙惟肖的畫。

但這與畫功無關。

最開始他也不明白為什麽,後來才想明白,大概是因為,他每次畫她的時候都在想她。

用心畫的畫,哪怕是外行人也能看出來。遲晚一張一張輕輕地翻看,比賽中的她,采訪中的她,枕著他手臂睡著的她,每一張都是她。

臥室只開了一盞臺燈,燈光昏黃柔和。遲晚翻完了素描本,擡眸看他,就見他眼神深邃,一雙眸子仿佛被蒙上了一層暖霧,專註地凝望著自己。

遲晚的心跳頓時仿佛跳漏了一拍,她明白,不管再過多久,她始終會淪陷於這雙眼睛裏。

她將素描本放到床頭櫃,轉身重新伏進他懷裏。

溫熱柔軟的身軀貼在他懷中,雙手抱著他脖子,輕輕蹭了蹭,洛寧下意識抱緊了臂彎裏的人。

懷裏人仰頭吻上他的唇角,這樣的動作暗示了什麽已經不言而喻,於是,剛穿好不久的睡衣散落在地上,他將懷裏人輕輕壓在身下,吻得她連眼睛都濕了。

意亂情迷之際,遲晚感覺身上的這人擡手夠了一樣東西,迷迷糊糊擡頭看,看到一個盒子。

“你……”遲晚意識到那個盒子是什麽之後,臉紅地快熟了,“你什麽時候準備的?”

洛寧輕輕說了兩個字:“喜糖。”

“唔……你……早有……早有預謀!”

“結婚,正常。”他湊到她耳邊笑了聲,咬著她耳垂咕噥道:“以後還要常備。”

第二天一早,遲晚醒來時只感覺腰酸背痛,但是這種酸痛跟傷病犯了的感覺還不一樣,總之……

洛寧早就起了,坐在床邊好整以暇地支著手臂看她,見她醒了,輕笑道:“早啊。”

遲晚:“……”

現役運動員,竟然在體力方面輸了一個藝術生。

遲晚翻了個身,惱羞成怒地哼了一聲。

洛寧被她逗笑了,她難得賴床,他也不再打擾她,只繼續倚在床頭守著她。

但是遲晚在多年形成的生物鐘作用下,只多躺了半個小時,就再也睡不著了。

……

她今天要跟洛寧回老家,兩年前她就答應了的事,拖拖拉拉到今天才得以兌現。

白曉幫兩人一邊收拾東西,一邊趁洛寧不註意,拉過遲晚悄聲說:“晚,媽媽跟你說個事啊。”

遲晚:“?”

白曉指了指自己頸側,壓低聲音說:“這個地方是個危險區,以後盡量不要在這個地方留印記,很危險。”

遲晚:“……”

遲晚回頭看了一眼正在回工作信息的洛寧,只見這位又細又白的脖子上的確有一塊很明顯的痕跡,尤其夏天穿得都是低領短袖,根本遮都遮不住。

MD!這還不是得怪他昨晚太……

遲晚紅著臉開始結巴:“知知知道了,媽你歇歇歇著,我來收拾,你每次收拾都超重。”

洛寧現在駕駛汽車的技術越來越嫻熟,回老家的路程不算太遠,於是兩人決定自己開車回去,就當是一次自駕游了。

回老家的路上很順利,現在正是炎熱的時候,他老家的小鎮卻比別的地方清涼許多。

這裏民風淳樸,人與人之間關系親近。周圍鄰居見洛寧回來了,又恰好到了吃飯的時間,就讓他別做飯了,直接去家裏吃,被洛寧笑著拒絕了。

一位鄰居阿姨見狀,幹脆端了兩碗餃子過來,洛寧這次沒有再拒絕。

“謝謝阿姨。”遲晚連忙跟著道謝。

“不客氣不客氣,這肉餡都是我們隔壁鎮子上自己養的豬,比城裏那些好的多,絕對沒有激素什麽的,你放心吃。”阿姨似乎認出了遲晚是誰,見她跟著洛寧回來,就明白了兩人之間的關系,沒有多問什麽,只著重聲明了一番食品質量安全。

難怪洛寧會收下餃子。

遲晚笑著點頭,說:“您坐一會吧,我去倒水。”

“不忙不忙,我這就回了,你們吃你們吃。”

兩人吃了飯,並沒有急著上山去看爺爺奶奶,而是先簡單把家裏打掃了一下。洛寧心細,每次走之前都拿一次性床單把許多地方都罩起來,防止落灰,下次來了方便打理。

院中的葡萄樹正在結果,兩人休息了一會,洛寧就拿來梯子爬上樹摘葡萄,自己留下一部分,其他分給鄰裏。

分完了葡萄,洛寧牽著遲晚帶她到處轉一轉。

他帶她去看童年時和玩伴一起經常摸魚的小河,給她摘了小時候常吃的野果,帶她去看這裏前不久新建成的籃球場。

一路上總有人跟他打招呼,有人問他:“回來看洛老師?”

洛寧笑說:“嗯。”

“為什麽大家叫爺爺洛老師?”遲晚悄聲問。

洛寧告訴她,爺爺曾是這裏的老師,早年間整個鎮子只有他一個老師,時間長了,小鎮上的人們不管男女老少,都管爺爺叫洛老師。

爺爺人緣好,洛寧又懂事,從小到大受到頗多照顧,哪怕他從小不會說也聽不見,大人們也會對自家孩子說不能欺負人,要好好帶人玩。

他帶她幾乎將周邊都逛了一個遍,遲晚每走到一個地方,心中就會多一分慶幸。

幸好,在她到來之前,他身邊有許多值得懷念的溫暖過去。

最後,他帶她去了山上。

遠處有樹影疊翠,天邊的夕陽斜照在爺爺奶奶的墓碑上,兩位老人在此相伴而眠,墓碑上的照片看起來和藹又慈祥。

洛寧彎腰將自己親手包好的鮮花花束放在墓前,溫聲說:“我帶小晚回來了。”

“爺爺奶奶,我是遲晚,不好意思,這麽長時間才來看你們。”遲晚輕聲說著,將白曉特意做的點心擺放到墓前,“這是我媽媽做的,不成敬意,希望二老喜歡。”

她很早之前就想過這樣的場景,也想象過洛寧是不是會有很多話要對兩位長輩說。

畢竟一年才有空來一次,一定有好多話要傾訴。

可是洛寧只是站了一會,垂著眼眸笑了笑,握緊她的手,對著沈眠的親人一字一字緩慢地說:“我結婚了。”

“現在的證件、跟你們那會、不一樣了。不過,都很好看。”

“我有了愛人,也重新有了家人,你們放心吧。”

他曾以為老天不偏愛他,所以爺爺走了,世間不會再有那樣愛他的人,直到遲晚出現了。

四周靜謐無聲,漫天晚霞似火,遠處的樹影微微搖晃,有清風輕拂而過。

似是來自逝去的人欣慰地擁抱。

從山上下來,天已經快黑了,到了該做飯的時間。洛寧熬粥,遲晚學著切菜,空置了一年的院子,在此刻終於重新有了煙火氣。

剛吃完飯,還沒來得及收拾好碗筷,遲晚就收到隊裏發來的一條消息,告訴她這次世界杯名額有所變動。

遲晚原本沒有拿到今年的世界杯名額,但這次是有人退賽,按照世界杯規則,由亞洲杯的成績依次遞補,恰好輪到遲晚遞補進去。

按照原計劃,她是想跟洛寧一起在老家住幾天,現在計劃有變,只能明天就走。洛寧檢查了一下汽油,表示沒有問題,可以明天一早直接回B市。

“這次奧運會後,有許多媒體和球迷問我以後的安排,除了你。”這天晚上,遲晚照例枕著他手臂,蜷在他懷裏,“我知道你在想什麽,你對我的成績沒有執念,唯一想的就是我可以不留遺憾。”

“青春、只有一次,未來有多、精彩,去了,才知道。”他看著她的眼睛,忍不住吻了吻:“我是你的依靠,不是阻礙。”

他說:“如果、有一天、覺得累了,就回到、我這裏,我永遠、等著你。”

……

後來的日子和從前相差不多,遲晚拎著行李隨隊出國比賽,他守著花店畫設計圖,戒指明晃晃地戴在無名指上,無言地拒絕了許多來要微信號的人。

一到有比賽的時候,洛寧總會記得格外清楚,掐著時間看直播,搞得小楊愈發覺得自己是個偽球迷,想著自己無論如何也得抽時間去現場看場比賽了。

世界杯結束後,緊接著就是一場白金站公開賽,遲晚帶著幾名19歲以下的隊員率隊出征,站在場邊幫忙指導隊員時頗有幾分當初黎捷的風範。

國乒隊昨天回了國,洛寧還是有些擔心她的傷,想著今晚無論如何也要打個視頻,讓他確認一下她是不是真的沒事。

夏天走到了末尾,天氣預告說今天會有陣雨,店員全都出去送貨了,洛寧一個人守在店裏,挨個盤點新進的鮮花品種。

——哢嚓,哢嚓

兩道驚雷劃破天際,身後傳來兩下敲門聲,一個熟悉的聲音傳來:“方便讓我躲下雨嗎?”

洛寧回過頭,他心心念念的那個人拎著行李箱,站在門口,長發攏在肩後,外套有些微濕,彎著眉眼對他笑。

他笑起來,快步走到門口,一手接過行李,一手把遲晚拉進懷裏,說:“歡迎。”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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