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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章 第 26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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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章 第 26 章

演出結束, 賀知澄回到練習室中,夏於淮和應修淩緊接著推門走進。

“很棒的演出!”應修淩興奮地拉著賀知澄碰拳,“呼!看得我自己都有點想唱了, 我什麽時候能跟你同臺過過癮?”

賀知澄無奈道:“你先把手頭的工作解決掉再說吧。我也才出道沒多久, 網上會說我蹭你熱度的。”

應修淩滿不在乎:“這能叫蹭嗎?你有幾斤幾兩他們聽不出來?還不如說是我蹭你熱度……”

“行了行了,禁止捧殺!”賀知澄故作嫌棄地推開他。

應修淩一揮手:“不管了,總之今天晚上先好好喝一杯!我剛剛給小硯行發消息點單了, 可憋死我了。他怕我演出的時候喝多了引人註意,我是那樣的人嗎?”

“你是。”方硯行正好端著酒推門走進,“你不記得前年那會兒你在吧臺被認出來過嗎?那個粉絲還差點打翻了我剛擺好的杯子, 真是的……”

他把酒放到應修淩面前,轉頭對賀知澄道:“演出辛苦了,很完美。今天要來點什麽嗎?”

“唔……你或像你的人。”賀知澄回憶了一下店裏的酒單, 說出了一個名字。

“嗯?”夏於淮敏銳地感覺到這個名字似乎有點熟悉, “這款酒和那個香水有關系嗎?”

賀知澄勾了勾唇角, 將手指抵在唇邊,做出一個“噓”的動作:“先保留一點神秘感吧,要不要試試?”

夏於淮回想起自己一杯倒的慘痛經歷,有些猶豫:“這……”

賀知澄直接拍板:“這款我記得有無酒精版本吧?給他來一杯。”

“OK。”方硯行點點頭。

兩杯點綴著薄荷葉與青檸片的氣泡酒很快端上,應修淩在練習室裏坐了一會兒,就不甘寂寞地纏著方硯行到吧臺去討酒喝了。其他三位樂隊的成員也還在外面和客人閑聊, 此時這裏只有賀知澄和夏於淮兩個人。

賀知澄擡起酒杯, 輕輕碰了碰夏於淮的杯沿,響起清脆的碰撞,杯中的冰塊也晃動著出叮當的聲響。

“演出辛苦了, 是非常打動人心的表演,謝謝你邀請我來聽。”夏於淮望向賀知澄, 語氣裏是一如既往的鄭重與真摯。

他始終目不轉睛地盯著賀知澄在舞臺上的一舉一動。最後一個音符落下時,賀知澄漫不經心地往夏於淮的方向掃來一眼,輕輕挑了挑眉。帽檐陰影下的雙眼濃黑如墨,如暗夜的神明般攝魂奪魄,迷離又昳麗。

那一瞬間,夏於淮感覺他的歌聲仿佛點燃的是他胸口的火焰,灼得人心口滾燙,暗自洶湧難平。

賀知澄眨眨眼,一只手端著酒杯,另一只手放在胸口,做出一個有些誇張的撫胸禮:“我的榮幸。”

他將帽子和口罩摘下,束起的發絲已經有些淩亂,便索性將發圈摘下,任由銀白的發絲垂落,黑色的發圈墜在手腕上,勾勒出伶仃的線條。

演出雖然落下帷幕,但心中依舊鼓動著激蕩的興奮,指尖仿佛還留存著琴弦的觸感。

賀知澄脫下外套搭在椅背上,露出精致的鎖骨,喉結滾動,抿了一口酒液,氣泡在口中炸開,薄荷的涼意和檸檬的微酸結合,沖淡了心中的燥熱。

練習室並不寬敞,角落還堆積著不少設備和紙箱,兩個身高腿長的大男人坐在一起,稍不註意便會觸碰到彼此。

就在夏於淮舉起杯子喝下第一口的同時,賀知澄的腿無意識地貼在夏於淮身上蹭了蹭,布料發出細微的摩挲聲。

夏於淮拿著酒杯的手一抖,舌尖薄荷的清涼和氣泡破裂的刺激感結合,沖得他打了個激靈。

他這才明白,雖然這支酒來源於名字相同的那款香水,但口感可比它刺激多了。

賀知澄樂不可支:“很難喝嗎?這麽大反應。”

“不……味道確實還不錯。”夏於淮急忙將手撐在桌子上穩住,一片陰影在賀知澄面前落下,像是要把他整個人籠罩一般,“只是有些猝不及防……”

——不只是對口感上的。

賀知澄點點頭:“是啊,之前他們讓我試喝的時候,我也覺得這款味道有點沖了。我聞過這支香水,感覺裏面的薄荷味沒有這麽尖銳,更加清新點……雖然嗅覺和味覺不太好放在一起比較就是了。”

賀知澄說著又喝了一口,感受著氣泡在舌尖劈裏啪啦地破裂:“不過說是這麽說……演出結束之後來一杯確實很爽快。”

夏於淮莫名維持著這個姿勢沒動,盯著賀知澄近在咫尺的喉結,不知道在想些什麽。

賀知澄擡起眼看他。夏於淮垂下眼睫,頭頂灑下的光亮被遮擋,瞳孔中清淺的灰藍幽暗不明,如同溫順的野獸,終於在陰影中展現出隱藏的侵略性。

心跳再度錯了一拍,似乎在昭示著心悸的一瞬並非錯覺。調笑的話語不止為何卡在喉間無法脫口而出。

就在這時,練習室的門被驟然推開——

“久等了!濤哥和好久沒見的朋友遇上聊了好半天,今晚我們去老地方開慶功宴,小橙子你朋友一起去來嗎……咦?你們在幹什麽?”

宋新恒推開門,瞪大雙眼,從他的視角看去,夏於淮正背對著他,正好擋住了賀知澄的臉,兩人好像湊得很近,就好像在……

“咳,你們、繼續?”

“喀拉!”是玻璃杯中冰塊猛地擠壓在一起的撞擊聲。

賀知澄猛地驚醒,站起身,神色如常:“沒有、沒什麽,走吧?”

他在夏於淮肩頭輕點,本能使他莫名保持了一點距離,像小貓用肉墊輕拍:“去嗎?”

夏於淮也同樣有些無措似得,忙不疊跟在賀知澄身旁,朝宋新恒點點頭:“嗯,走吧,打擾你們了。”

宋新恒見他們兩人神色冷靜正常,不由暗自有些懊惱自己多想:“沒事不打擾,熱鬧點好!”

今夜是頗有紀念意義的演出日,時間也已經不早,戴鵬親自送走了最後幾位熟客,提前關了店,給員工們放了假,方硯行和應修淩也被叫來湊吃火鍋的人頭。

火鍋店離渲日不遠,都是黎明路上的鄰居,老板和戴鵬相熟,提前備好了包間等著眾人。

熱氣氤氳升騰,肉片在鍋中上下翻滾著褪去鮮紅。

“包廂裏有調料臺,可以自己拌。”賀知澄伸手指了指,“你回國之後吃過火鍋嗎?”

夏於淮搖搖頭,他出國這些年,國內火鍋店的樣式和多年前印象中的相比變了不少,不由有些新奇。

“但是這股味道還是很熟悉,和記憶裏差不多。”

“哈哈哈,看來各地的火鍋店都差不多。”

這家火鍋是老字號,並沒有近年新興的火鍋店那些高端的換氣設備,店裏充斥著一股揮之不去的火鍋底料混合成的味道,對於調香師敏銳的嗅覺來說有些嗆人,卻讓夏於淮面露懷念。

應修淩和方硯行坐在一起,方硯行任務完成,獨自埋頭苦吃。應修淩終於沒人管著,正敞開了喝個盡興。

那邊陳馳濤開了幾罐啤酒已經喝得有些上頭,含淚表達著自己對今晚演出的感動,摟著一旁的宋新恒不放。

“你們、你們知道嗎?我在歐洲的酒館裏看見他們的樂隊演出,那叫一個羨慕啊……嗝!”

“我還以為渲日沒機會再演出了,小橙子也忙,結果沒想到一回來就正好有機會,重新站在舞臺上看著下面的那時候,我真的特別感、感動,差點唱破音了……”

旁邊的戴鵬再也不再和他嗆聲,半醉帶來的眩暈感刺激他文藝青年血統爆發,和陳馳濤一起回憶樂隊的往昔,口頭寫起了小作文。

“我最近才明白,雖然我們酒吧小是小點,但是搞樂隊的,不在乎舞臺多大,只要一個能展現自我的地方啊!大家能夠站在一個舞臺上,我就已經滿足了……”

“唉,其實我以前還覺得這裏太小,會不會埋汰了你們。看見一個你,一個小橙子都慢慢在實現夢想,我真的特別開心……”

宋新恒無奈地幫他扶著酒瓶,避免戴鵬情緒激動把脆弱的酒瓶摔在地上:“確實,上班的時候感覺生活就像一潭死水,全靠玩樂隊找到一點生活的動力。”

戴鵬點點頭:“是啊,想起當年小橙子第一次來我這裏的時候,我還以為他也是音樂學院的學生,沒想到……”

“怎麽不算?我可幫他暗度陳倉混了不少課來聽,說不定這家夥在我們學校旁聽過的課比我上過的還多……”應修淩道。

“這確實,我還借過澄哥的筆記……”方硯行難得地也參與了話題。

夏於淮聚精會神地聽著,試圖拼湊出當年的賀知澄大學時經歷過的、他不曾接觸過的時光。

“行了行了,”一看戴鵬的話匣子像開閘的洪水一樣打開,賀知澄及時打斷他,“你們就喝吧!不吃我可都吃了啊!”

他眼疾手快地抄起公筷,撈起火候正好的肉,卻是拐了個彎,放在旁邊夏於淮的碗裏:“你也是,呆著幹嘛呢,快吃你的吧!別看他們嘴上說個不停,搶起肉來一個比一個快。”

“我只是想聽聽你以前的事。”夏於淮眨了眨眼,乖巧地夾起賀知澄幫他搶來的肉吃起來。

包廂裏太熱,夏於淮也忍不住開了一瓶冰啤酒,喝了幾口反應就有些遲鈍,眼神濕漉漉的,一幅無害的模樣,看得賀知澄心軟。

“你為什麽不親自問我呢?”賀知澄撐著側臉望著他。

賀知澄今晚也喝了好幾杯酒,雖然不至於醉倒,但是也沾染了幾分迷離的微醺,眼尾暈染出桃花粉霞般的微紅,鳳眼微挑,勾起艷麗的輕笑。

夏於淮喉結微動,或許是吃了辣的緣故,嗓音有幾分沙啞:“那我能問嗎?”

“這個嘛……”賀知澄眼珠一轉,輕輕湊近他的耳畔,氣音中帶著幾分柔和的引誘,下一秒又驟然退遠。

“我考慮考慮。”

夏於淮:“…………?”

看著夏於淮做好洗耳恭聽的準備,迷茫又呆滯地眨了眨眼,一臉無辜地望著他,眼神中還帶著些自己都沒有意識到的哀怨。

喝醉的夏於淮強勢又黏人,此時因為幾分醉意而遲鈍的他卻乖巧又聽話,賀知澄想象中夏於淮露出可愛又委屈的表情真實地出現在眼前,讓他一陣滿意。

夏於淮總是用純粹的目光望著他,渴求著知道自己的一切,是賀知澄從未接觸過的體驗。意外地,卻並不討厭。反倒有些隱秘的欣喜和期待,不知會見到他怎樣的眼神,怎樣的表情?

“不要著急嘛,以後慢慢告訴你,畢竟要保留一些恰到好處的神秘感,對吧?”

賀知澄笑瞇瞇地,像一只得逞的小狐貍:“就像拆禮物一樣,需要享受的是一步步親手拆掉禮物的過程。”

夏於淮瞪大眼,他忽然意識到,賀知澄就是這份獨一無二的禮物,自己在緩緩的拆開這個人,慢慢見證他的每一面,剝開他朦朧的過去,走向他明亮的未來。

而作為“禮物”的賀知澄本人,似乎很樂意伸出手迎接他,讓夏於淮走進自己的世界。

從《月亮海》中與那個純凈似月光的青年初遇,卻發現他本人狡黠似勾人心魄的狐妖,有時又像關照和指引著他的兄長,舞臺上的賀知澄像從容不迫的王者,夜晚的他似漫不經心的妖精,拍攝代言時的他像搖曳迷人的鳶尾花……

一切的一切混合成了賀知澄這個矛盾又迷人的個體,吸引他一層層剝下那人的面具,就像親手抽掉絲帶,拆開屬於自己的禮物。

但是,自己到底為什麽想要了解他呢?只是因為他是自己的繆斯,可以帶給自己新的靈感嗎?

那自己又為什麽會希望了解賀知澄的心中所想,為什麽會為自己錯過他的過去而惋惜,為什麽跟著他來到江嵐,為什麽相信著他的未來中有自己的身影?

小吃街、音樂節、酒吧、火鍋店……這些嘈雜又喧鬧的地方從來不是他的生活和計劃中的一部分,卻強勢地闖進了他的人生,讓他甘之如飴地陪伴在那個人身邊。

在看見臺上的賀知澄時,他除了為藝術為音樂而感動,心臟似乎還為了其他東西而跳動。

這種感覺,到底是什麽?

意識到的這一刻,心跳的鼓動聲在胸口變得無比鮮明與強烈,震顫著,連靈魂也為之顫抖。

宛如敲醒靈魂的鐘聲,化作明澈的觀世鏡,終究讓他窺見自己心中屬於愛與欲的一隅。

——糟了。

夏於淮想。

我該不會……喜歡上他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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