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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6章 第 106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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賈雨村端著茶盞,擡眼往薛蟠臉上一掃,眼神似笑非笑。

以賈雨村觀言察色的本領,薛蟠的這點小心思幾乎是無所遁形。

他不想給自己找麻煩,但娶了寶釵以後,薛家人他不得不看管著,尤其是薛蟠,要是他再闖出什麽禍,興許就會連累到自己。

他不想幫這個忙也不行啊,薛蟠看人哪有什麽眼光,被人奉承兩句就找不著北,萬一請回來只會拍馬屁卻沒真本事的夥計,把鋪子弄得一團糟,還得他來收拾善後,不如從一開始就掐斷這種可能性。

再者,只請兩個夥計也是他故意的,就怕薛蟠太閑,又把以前那些不正經的愛好重新撿起來。

最好的辦法就是把他拴在鋪子裏。

“有了鋪子,你就好好幹,總強過在家裏無所事事,這樣岳母和寶釵也就放心了。”

“是是。”形勢比人強,薛蟠把頭點的像小雞啄米,一臉乖巧,“我都聽妹夫的。”

賈雨村不忍再看,借著喝茶的動作把喉嚨裏的笑意咽進肚子裏。

賈家人來得很早,薛家人熱情招待,好茶瓜果點心樣樣不缺,說了一陣子話,離開席還有些時辰,寶釵起身要去更衣,薛氏以為她在屋裏坐悶了,便對寶釵說:“我在西廂給你留了間房,你快去看一看,要是哪裏不合適,回頭我好改。”

寶釵有些吃驚,轉念一想,又不覺得有什麽奇怪的了。

這裏是自己的娘家,房子也是自己出錢買的,二進的小院很寬敞,房屋有十幾間,留一間給自己也是應該的。

“讓娘費心了。”謝過薛氏,寶釵擔心範嬌杏坐得悶,便邀請道,“姐姐,要不要出去轉一轉?”

範嬌杏才不稀罕在薛家轉呢,她正窩著一肚子火氣,聞言強顏歡笑道:“妹妹你自己去吧,外頭冷,我寧願在屋裏坐著。”

寶釵沒有強求,領著鶯兒出去了。

先去更衣,然後在前後院各處逛了逛,正想去西廂看看自己的屋子,賈雨村出來了。

“老爺怎麽出來了?哥哥呢?”寶釵往他身後看,沒看到薛蟠的影子。

“我就隨便走一走,不用大舅哥陪。”賈雨村笑了笑。

讓一肚子草包的薛蟠陪著滿腹詩書才華的賈雨村說話,確實是在互相傷害,寶釵眨眨眼:“我正要去看看娘留給我的屋子,老爺要不要一起來?”

“也好。”賈雨村神色冷靜,腳下卻移動得很快。

看得出來,這間屋子薛氏是費了心的,各種該有的家具都有,床上鋪得整整齊齊,梳妝臺上甚至還擺放著全新的胭脂水粉。

寶釵看了一圈,嘆氣道:“我又住不了幾日,何必浪費銀子。”

“這是岳母的心意。”賈雨村拉開椅子,在桌前坐下來。

鶯兒見狀,趕緊出去泡茶。

寶釵在屋裏四處閑逛,這裏摸摸,那裏瞧瞧,賈雨村見鶯兒走了,屋裏沒了旁人,於是起身踱步到床前,按了按床鋪試褥子的厚度,招手對寶釵說:“你過來。”

床,賈雨村,這兩樣東西結合到一起就會讓寶釵產生很不美好的聯想。

她皺著眉,瞪了他一眼:“你正經些,這是在我娘家呢。”

賈雨村濃眉微挑,一本正經地說:“我哪裏不正經了?你就會瞎想,我只是叫你過來試一試,這床鋪得挺軟和。”

寶釵沒想到他還能說出這種正當理由,不管是真是假,她都不打算過去,催促道:“看也看過了,我們走吧?一會兒就該擺席面了。”

“嗯。”賈雨村應了,畢竟是在薛家,他哪裏會真的鬧她呢?

吃過酒席,賈家人就要起身告辭,薛蟠這個大傻子已經醉得不省人事了。

他害怕同賈雨村說話,又唯恐冷落了對方,只能拿出當年喝花酒的氣勢,一杯接一杯地勸酒。

賈雨村的酒量還不錯,這都是常年交際應酬練出來的。而薛蟠在牢裏關了一年,他沒有及時認清自己早已降到最低的酒量,還不到十杯,就先把自己給喝趴下了,被香菱和丫頭扶著送回房休息。

臨走前,賈雨村很不好意思地對薛氏說:“都怪我,要不然大舅哥也不會醉成這樣,只怕夜裏他還有得難受呢,要勞煩岳母照料他了。”

“哎,這哪能怪你呢。”薛氏笑瞇瞇的,看待賈雨村如同自己的兒子,眼裏都是慈愛,“他不會說話,行事又魯莽,我還怕招呼不周呢,你們多擔待些。”

範嬌杏看男人的眼光很高,有了賈雨村這個珠玉在前,自然瞧不上薛蟠這樣的粗人,更何況他還是寶釵的哥哥。

聞言,範嬌杏低著頭,在心裏把薛蟠嘲笑了一番。

宋老太太樂呵呵道:“親家太太別送了,我們這就走了,你們有空了就過來玩,我在家裏等著你。”

“會去的。”薛氏應道。

薛氏和香菱一直把人送到大門口,薛氏拉著寶釵的手,舍不得松開。

她就這麽一個女兒,雖然嫁了兩次,可是之前都一直和她生活在一起,猛然間分開,自然不習慣。

要上轎了,寶釵捏捏薛氏的手心,笑著安慰她:“娘,兩家離得又不遠,沒準過幾天我就回來看你們了。哥哥喝醉了,你快回去照顧他,免得他吐了都沒人知道。”

提起兒子,薛氏趕緊收起難過的情緒,點頭應了,看著幾頂轎子走遠才轉身回去。

……

萬壽節前,朝中發生了一件大事——大皇子朱幽與外邦人交易兵器,被捉了個現行。

說起這件事,大皇子那一派系的人真是跌足長嘆,悔恨不已。

那麽多人勸他不用親自出面,只等著收銀子就好,偏偏他就是聽不進去,一意孤行,仿佛遲一步摸到錢箱子裏面的錢就會少了一部份似的。

恰好最能揣摩他的心思、最會哄得他回心轉意的秦與川又因病在家窩著,朱幽就這麽固執地去了,然後就被皇上派來的禁衛軍當場給逮住了。

在這件事裏頭,四皇子朱瑜並未出面,而是通過錢清安的岳父右副都禦史房興文,他寫了一份奏折,直接面呈皇帝。

皇上大驚,之後大怒。

房興文是塊硬骨頭,辦起公事六親不認,就連高高在上的皇帝也被他懟過,皇上對他的折子自然是萬分看重,當下便派了禁衛軍出去。

朱幽被押送進宮,在皇上面前哭得涕淚橫流,先是死不認罪,過後又辯解說自己是被人哄騙了,肥肥胖胖的身子軟成一灘,就像是加多了水的面團。

皇上不想看見他,疾言厲色地訓了一通,然後剝奪他的皇子身份,貶為庶民。

皇後收到消息,過來求了一次,見皇上態度堅決,也就沒再說什麽。

皇後沒有自己的孩子,盡管收養了朱幽,可是說實話,不是從自己肚子裏爬出來的,在母愛上頭總是欠缺了幾分。

況且以朱幽這樣的糊塗性子,就算費盡千辛萬苦捧他上位,自己這個太後只怕也坐不安穩。

不管哪位皇子得繼大統,她都將是太後,她又不貪圖權勢,何必為了別人的不爭氣的兒子巴心巴肺呢?

隨著朱幽的落敗,朱溶的皇子府熱鬧非凡,門庭若市,大家爭著搶著奉獻自己的忠心,就連皇上知道了也不禁“動容”。

“他是賢王,那朕又是什麽?”皇上面容抽動,眉眼間俱是戾氣,“若是不將他封為太子,豈不是顯得朕不賢明?”

一旁伺候的李公公趕緊跪下來:“皇上息怒,這天底下最聖明的除了皇上您,還能有誰呢?”

“大怒傷肝,皇上千萬要保重龍體啊。”說著,李公公重重地磕了幾個響頭,小心翼翼道,“前兩日四皇子送來一本親筆抄寫的佛經,皇上要不要看一看?千萬別氣壞了身子,皇子們不知怎麽心疼呢。”

皇上深深吸了一口氣,等情緒平覆後,露出一個微微的笑意:“你說的對,朕是該好好保重,拿過來朕瞧瞧。”

李公公起身,找到匣子捧給皇上,皇上把佛經取出來,只隨便翻了兩頁,狀似無意般地說:“朕老了,就盼著兒孫繞膝,朕有多少年沒見過四皇子了?你派人去一趟,就說朕想他了,讓他進宮請安。”

如今的現狀是幾乎大半朝的官員都擁簇朱溶,皇上感覺自己的皇位快要坐不穩了,至於三皇子朱景,性格過於軟弱,屬於扶都扶不起來的阿鬥,想讓他與二皇子打擂臺,那基本是肉包子打狗,有去無回。

皇上在心裏嘆氣,昏暗的眼珠裏一片陰沈,長成的皇子裏就只剩下四皇子了,不管能力如何,得先把他拉出來遛一遛。

賈家,寶釵得知朱幽倒黴,再也翻不起浪花了,她感覺天都晴了,空氣也更加清新了,歡天喜地地吩咐鶯兒:“拿銀子去買壇好酒來,我們好好慶祝一下。”

“是該高興高興。”鶯兒重重點頭,取了銀子跑去前院托雙壽幫忙買壇上等果子酒。

鶯兒給的銀子多,雙壽又實誠,買回來一大壇內造果子酒,看起來足足有五斤的樣子。

寶釵震驚了:“怎麽買這麽大壇?這如何喝得完。你去找東西分出兩份,給老太太和姐姐那裏各送一份去。”

鶯兒又跑去廚房,取了裝酒的一斤大小的壺,兩只壺裝得滿滿的,和紅錦一人一壺送去正院和東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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