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桶裏的水很燙，寶釵浸泡在其中，感覺自己的心情越來越好，飄飄然的，甚至還呵呵傻笑了幾聲。

鶯兒始終擔著心，自家姑娘的酒量她是有數的，往常雖然也常喝酒，但總超不過三杯，剛才在裏間，也不知有沒有被姑爺灌酒。

想到這裏，鶯兒輕輕推開門走進去，站在屏風後面輕聲問：“姑娘，醉了嗎？我進來伺候吧？”

“這裏用不著你，你別站在那裏偷看我洗澡。”寶釵咯咯笑著，一面用手心捧了水往自己脖子上灑。

“……”鶯兒聽了這話，越發確定是酒的後勁上來了。

姑娘竟然會說出這樣的話，大家同為女人，說什麽偷不偷看的呢！

寶釵舒舒服服地洗了澡，然後穿衣，雖然動作有點搖晃，到底沒有醉得過於厲害，心裏還是清明的。

從浴室出來，回到裏間一看，動作其快的賈雨村已經洗漱完畢，僅穿著一套裏衣褲悠閑地靠坐在床頭看書。

“……”瞧他這架勢，今晚是要歇在這裏啊？寶釵條件反射般地摸了摸自己的屁|股，思索著這會兒騙鶯兒去拿月事帶，她會不會答應。

自從上次鬧出懷孕的烏龍，鶯兒一點也不敢大意，此時不是小日子，那丫頭一定會問東問西，沒準還會吵嚷著要請大夫呢。

“姑娘，快些，老爺都收拾好了。”鶯兒輕聲催促，把寶釵往梳妝臺的方向推。

寶釵坐下來，慢條斯理地抹著面脂，從鏡子裏看著床的方向。

賈雨村就半躺在床上，目光不曾往這邊瞟一眼，仿佛不知道寶釵出來了似的，可他的存在感實在太強烈，讓人難以忽視。

“我覺得……”寶釵心裏為難，帶著央求的意味看向對自己最忠心的丫頭鶯兒。

寶釵以為的忠心顯然和鶯兒所想的有著些微的差別，鶯兒心裏火熱，巴不得自家姑娘今晚就和老爺成就好事。

因此，寶釵的話才剛起了個頭，就被鶯兒給打斷了。

“我覺得姑娘收拾好了就趕緊歇著吧，有什麽話明天再說也不遲。”鶯兒見寶釵明明已經抹好了面脂，卻還抓著盒子不放，便一把奪了盒子蓋好，拉著寶釵起身，又把她往床的方向推。

還是太太說得對，自家姑娘什麽都好，唯獨吃虧在書讀得太多，思想被殘害了，恐怕一時半會兒難以接受新姑爺，拼著被姑娘責罵，鶯兒說什麽也要做一回推手的。

為了姑娘將來的幸福，她挨點罵，哪怕是挨打，又算得了什麽呢！

鶯兒把寶釵推了一把，然後抿嘴笑，又朝著床上努了努嘴，緊接著就徑自出去了，並貼心地關上了門。

寶釵傻了眼，在原地略站了站，只好磨磨蹭蹭地走到床前。

賈雨村就像一具剛剛被註入活力的石雕，終於不再發呆了，他放下手裏的書，假裝剛剛從書海裏回過神似的，閑閑地問：“都收拾好了？那歇下吧。”

“嗯。”寶釵不敢看他，想爬上床，又擔心會像上次一般被他的長腿給絆倒，一時間躊躇不前。

賈雨村長腿一收，突然下了床：“你先上去，我去熄燈。”

裏間燃著燭火，寶釵只顧著心慌害怕，倒把它給忘記了，既然有人代勞，她便趁著這難得的機會，飛快地上了床，然後用自己的那床被子把身子嚴嚴實實地裹起來。

賈雨村吹滅了桌上的燭火，往床邊走來，一步又一步，緩慢而有力，仿佛下下都踏在寶釵心尖上似的，讓她忍不住在被子裏瑟瑟發抖。

事到如今，也只能拼人品了。

當然不是拼自己的人品，而是拼對方的人品。以她淺薄的見識來看，賈雨村穩重內斂，光明磊落，應該不至於做出強迫女人的事情吧？

這麽一想，心裏頭竟寬松了不少。

特別是在賈雨村上床後，他老老實實地躺在外側，只丟下一句“睡吧”，寶釵發自內心的、長長的松了一口氣。

顯然，她高興得有些太早了，兩人相距咫尺，即使沒有面對面，彼此間的氣息也清晰可聞。

天邊掛著一輪圓月，清冷的月光從窗戶透進來，灑下一地銀白。賈雨村聞著從身旁傳來的源源不斷的馨香，忍不住心猿意馬，正在竭力克制的時候，寶釵竟然長長地出一口氣，如蘭花般的芬香席卷而來。

賈雨村心頭猛跳，喉嚨動了動，他努力平覆自己，卻無濟於事。緊了緊拳之後，他忽然一個翻身，側躺著面對寶釵。

寶釵還沒睡著，枕邊人的動靜讓她也忍不住扭過頭來，兩人就這麽對視著，默默的，不言不語。

她起初還有些警惕，在自以為足夠久的沈默之後，又松懈下來。也許……他只是睡不著，所以想找人說說話呢？

於是，她在黑暗中朝他無聲的笑了笑，以示友好。

賈雨村定定地看著她，垂著的床帳把從窗外灑進來的月光遮掩住了，也將他眼中的光芒掩去了一大半。

他楞楞地想著她剛才的模樣。

剛從浴桶裏出來的寶釵臉上還帶著紅暈，那抹紅暈極好看，分不清是熱水熏蒸的亦或是美酒的功勞，膚質細膩，白裏透紅，讓人看了就手癢心癢。

她不僅臉蛋紅彤彤的，嘴唇也仿似剛抹過艷艷的口脂一般，紅潤光澤，誘人品嘗。

不能再想下去了，賈雨村只覺得心裏頭更加發癢，他命令自己移開視線，卻又力不從心，偏偏這麽一個剛洗幹凈的香噴噴的美人，竟然還對著他笑了一下。

他傾盡全部的意志力也沒能再克制住自己，試一試吧，就試一下下，如果她推開自己或大發脾氣，他也好死了這份心。

賈雨村屏住呼吸，慢慢地把頭靠近寶釵……

寶釵絲毫沒有察覺到危險已然逼近，只當他是有什麽了不得的悄悄話要分享呢。

近了近了，兩張臉之間只剩下一個拳頭的距離，寶釵豎起耳朵，暈乎乎地等著。

這一刻，賈雨村感覺自己的心跳快要停止了，她並沒有阻止自己，這是不是意味著……他的心跳又劇烈起來，然後猛地將自己的嘴唇壓到了她的唇上。

“你……”寶釵萬萬沒想到，這個心目中的正人君子什麽八卦消息都沒分享不說，還耍起了流氓。

她才剛吐出一個字，賈雨村這個卑鄙的老手趁虛而入，兩人唇齒交纏，仿佛一對正交頸的纏綿鴛鴦。

寶釵被他的舉動羞得臉色爆紅，簡直可以拿去煎雞蛋了。她應該立刻推開他的，再厲聲斥責幾句，以示自己的正義與清白。

明明他的臉是清冷的，呼出的氣息卻又滾熱，弄得自己也更熱了幾分，原本只有五六分的醉意，這會兒忽然上升到八|九分，腦子也不清醒了，她試著推了他兩下，自己都感覺好像使不出力氣似的。

難道這酒裏頭還加了軟骨散不成？

賈雨村的動作很輕柔，這還是他頭一回這麽照顧女人的感受，因此拿出了十二分的真功夫。

兩人面貼面，他能感覺到寶釵臉蛋的溫度驟然升高，他欣喜並感動於對方能有這樣的反應。

畢竟，女人在欲抗還迎這方面算是能無師自通的。

他高興得眉眼彎彎，在寶釵嘴裏四處掃蕩一番之後，終於抓住了那條軟綿綿滑溜溜的小舌頭，他輕柔又不失力道地含住她的舌尖，挑逗著，吸吮著……

寶釵被吸得差點魂飛魄散，理智沒了，力氣也消失了，雙手軟軟地垂在身側。她說不出話，甚至一動不能動，只能任他為所欲為。

過了不知多久，這個吻終於結束了。

賈雨村總算放開了那條可憐的小舌頭，寶釵被吸得舌尖火辣辣的，心裏也火辣辣的，賈雨村猶覺得不知足，末了還在她唇上重重吸了兩口，然後低低地笑出了聲。

賈雨村的第一個妻子是他十五歲那年娶的，那時他們家已經敗落了，沒有一丁點產業，人口也只剩下他和宋老太太這一對孤兒寡母。

這門親事是宋老太太看中的，賈雨村本人說不上喜歡，但也不討厭，於是就順水推舟同意了。

盡管這是他人生中的第一個女人，但新婚之夜他卻並沒有太欣喜，因為那時他太窮了，不僅要養家糊口，還得想盡辦法繼續讀書，成親對於當時的他來說基本上是可有可無的。

再後來，有了小妾，又有了範嬌杏，洞房夜變得更像是一種身為男人的責任。他的目光與心神，幾乎都放在外面的大事上。

這一刻，他竟沒來由的激動起來，全身血液加速流動，看著寶釵的目光就像餓鬼看著一塊美味的點心。

畢竟是經過大風大浪的人了，他心裏如何波濤洶湧，面上卻一派鎮靜。

他想，兩人親都親了，接下來該是脫衣服，彼此坦誠相見，然後再水到渠成。他既然敢做，就會承擔起相應的責任，餘生他會好好照顧寶釵的。

賈雨村坐起身，開始脫自己的衣服，因為過於激動，甚至還有些微微的緊張，導致手指有點發顫，動作也不如往常那般流利。

只是沒想到，寶釵卻不打算配合他。

漫長的一個吻結束後，寶釵整個人還暈暈乎乎的，像陷入松軟的棉花裏，提不起一點勁，賈雨村那聲低低的笑，把她從旖旎氣氛的深淵裏拉了回來。

他在笑什麽呢？寶釵又羞又惱，忽地將被子一卷，然後翻了個身，面朝墻壁不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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