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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章 第 13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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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章 第 13 章

穗穗努力接受謝祈清的問題。

謝祈清皺眉。

受情緒影響,他問了一個不應該出現的問題,如果她回答哭,事情會很難辦。

穗穗:“不凸!”

謝祈清莫名松了口氣。

視線略過擦了藥的小手,停滯一瞬。

人類脆弱易碎,容易受傷。

做一個普通人免不了磕磕絆絆、生病受傷,此類擦破皮的事稀松平常。

謝穗安想做人,必然會經歷這些。

有些事似乎正在往一條違背他初始計劃的方向走。

作為一個即將離開的魔尊,最忌諱在離開之前有毫無意義的情緒牽絆。

必須糾正。

小幼崽的過去與他無關。

臨時監護人需要提供優渥的物質條件,至於其他,不是他的責任。

不用管。

謝祈清闔眸。

去書店,高效率完成一切。

拖拉以及情緒化都是大忌。

他還有要事在身,謝穗安需要的是現代版謝祈清,一個可以照顧她的父親,不是一個會殺了戰神的魔尊。

魔尊永遠不會成為父親。

永遠。

*

十點多,陽光招搖地越過頭頂。

西林街附近很熱鬧。

市重點高中就在距離西林街六百米的地方,那邊有幾家書店、文具店。

謝祈清盤算著創業之路,步伐不快。

穗穗邁著小碎步東張西望,勉勉強強能跟上他。

周圍有很多小朋友牽著爸爸媽媽蹦蹦跳跳往前走,在來往人流裏,相距幾十厘米的穗穗和謝祈清顯得格格不入。

起碼,不像一對正常的父女。

穗穗不會主動牽謝祈清,謝祈清更沒有牽著她走的意識,只時不時回頭看兩眼,確定她的安全。

走了約二十米,穗穗突然捧著臉蹲在地上,認認真真看起了小螞蟻。

主打一個隨心所欲,自由自在,不懂“規矩”為何物。

謝祈清皺眉。

“起來。”

穗穗搖頭,捧著小臉繼續看螞蟻搬家。

系統:....

崽崽,要不你看看魔尊的表情再做決定吧。

一陣沈默。

恰好旁邊有個小女兒和穗穗一樣,非要買玩具,不買就躺平在地上大哭特哭,惹得媽媽一頓揍。

謝祈清沒有揍小孩,欺淩弱小不是魔尊所為。

優秀的監護人不應該抱怨幼崽的不可控,他理應有耐心,在不影響事情發展的前提下給與女兒一定的自由度。

大熱天的,穗穗專註看螞蟻搬家,謝祈清黑著臉看她。

旁邊,兩對父母生拉硬拽把哭鬧的小孩拽走,路過的小孩看到悠閑自在數螞蟻的穗穗,羨慕得哇哇流眼淚。

哭鬧的小孩從穗穗身邊擦肩而過,一哭一安靜。

對比強烈。

有一種莫名的喜感。

過路人再三打量謝祈清,沒想到看著冷漠難接觸,實則是個願意陪女兒數螞蟻的女兒奴。

真是...

閑的。

實則都是誤會,謝祈清拒絕“女兒奴”這一“恐怖”標簽。

沒有和幼崽接觸過的魔尊還沒有從“揍小孩=欺淩弱小、仗勢欺人”的邏輯裏走出來。

不知道數了多久的螞蟻,穗穗動動小腳起身。

謝祈清轉身向前。

什麽都沒有問。

就這樣保持到離開之前,拒絕一切沒有必要的交流,讓一切走到正軌。

穗穗搖頭晃腦跟著。

距離書店還有兩百米時,穗穗第二次蹲了下來。

謝祈清聲音微沈:“又要數什麽?”

“這裏沒有螞蟻。”

穗穗環視四周,最後指著路邊的菜葉子,朝謝祈清笑了笑。

謝祈清:?

“那是垃圾。”

“起來。”

穗穗不聽,腦袋埋在膝蓋裏一聲不吭,無論謝祈清說什麽都不肯動。

像極了剛才哭著讓媽媽買玩具,不買就躺在地上的倔強小孩。

謝祈清擰眉:“你想要什麽?”

“玩具?”

“糖?”

穗穗一瞬擡頭:“糖!”

謝祈清給了她一顆,兀自往前走了兩步,偏頭卻沒看到搖頭晃腦跟著他的小腦袋,站定回頭。

穗穗還蹲在原來的地方,翻來覆去捏著糖。

饒是拒絕“欺淩弱小”、情緒穩定的魔尊,此刻也難以保持平靜。

“我給了你糖。”

語氣裏帶著一絲燥意。

穗穗重重點頭,小臉堆滿笑容。

謝祈清:....

都說伸手不打笑臉人,對上如此真誠的一張臉,他驀地平靜下來,問:“怎麽不走?”

穗穗苦惱地皺起小臉:“腳腳累。”

謝祈清楞住。

“累?”

穗穗隨意點頭,嘻嘻一笑,仍舊歡喜地看著糖。

不是調皮不想走,是走得好累想歇一歇;幫螞蟻搬家只是休息時的娛樂活動,即便沒有螞蟻,她也會在那時、那地停下。

謝祁清抿唇,無甚溫度的眼眸裏閃過一絲淡淡的無措。

小孩走路當然會累,謝祈清自然想得到,但他一是想鍛煉謝穗安的體力,二是認為...

她會說。

這和“餓了喊餓”,“渴了要水”邏輯一樣。

任何人都會說。

她沒有。

這樣想想,似乎近一天以來,她都沒有主動要求過什麽。

昨天他還因“獨立勇敢”誇讚過她。

從昨天見到謝穗安開始,謝祈清就打算養成她獨立自主、勇敢堅強的習慣。

可根本不用教。

她足夠獨立、勇敢,甚至比他計劃得還要聽話。

謝祈清眼底覆雜。

怎麽會和他的幼年,一模一樣。

頭頂陽光熾熱。

埋藏在陰暗角落的記憶被陽光一遍遍晾曬,展露在眼前。

謝祈清突然想起父君、母君為何在他的生辰禮上送來“別哭”的字條。

那時他練劍受傷,無數次期待能有人過來看看他。

沒有。

大哭了一場。

於是在三百歲,得到了來自父君、母君的生辰禮物。

他是神界的恥辱,是被他們企圖遺忘的存在。

自那之後,會哭著尋求父君、母君關心的小神崽變了一個人,將毫無意義、軟弱得可笑的哭泣丟在角落,逐漸成長為神界的驕傲。

謝穗安,想要成為驕傲嗎?

謝祈清附身蹲下,第一次彎的這麽低,他捏了捏穗穗的小腿,沈聲問:“怎麽不說?”

一大一小相距二十公分。

一個睥睨萬物無人敢靠近,獨來獨往不會照顧人,一個習慣了獨居,獨立自主不會依賴人。

卻又是他們成為了父與女,互相陪伴的一家人。

世界上再沒有比這個更糟糕的父女組合了。

大的不管,小的不知道說,他們都活在各自的世界裏,冷漠地互不靠近。

又或許,他們不冷漠。

因為,他們還沒有成為那麽糟糕的組合。

穗穗扭著小手,好奇重覆:“書?”

謝祈清不語,良久,點頭。

“說。”

謝祈清伸手,抱起脆弱小小的穗穗,從容向前走,手臂僵硬,語氣卻淡淡:“要說。”

父君、母君不允許他說,一張字條堵住了他的一切。

他不會重蹈覆轍,讓謝穗安陷入同樣的境地。

“餓了喊餓,累了說累,什麽都可以說。”

有些事正在往不受控的方向發展,情感也是。

謝祈清知道。

畢竟,他開始在意謝穗安從前過著怎樣的生活。

在還不是他的女兒時,以怎樣的形態如何活著。

“你從前生活在水裏?”

他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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