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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茶樓出來, 陸時祁拿了一張不限額黑卡遞過去。
姜凝錯愕地看著他手裏那張卡，沒接：“幹嘛？”
“你剛才不是說零花錢被克扣了，先用這張。”
夏日的陽光下, 男人的手修長幹凈，指骨明晰，冷白的手背上隱約可見淡淡的青色脈絡，手指關節處流暢的線條弧度像精美的藝術品。
很好看的一只手。
捏著黑卡遞給她的時候，這只手更好看了！
她剛才隨口說一句囊中羞澀，他居然記在心裏。
而且剛交往的第一天就給她黑卡, 這也忒大方了吧, 一點都不吝嗇。
這男人如此主動，肯定是開始在意她了。
姜凝心裏高興，面上故作矜持：“不用，我手裏還有一點。”
“還有多少？”
“差不多五六千吧。”
陸時祁很意外，不知道這點錢夠她幹什麽。
沈宴把她逼到這個份上, 她竟還不肯回家，還挺執著。
他忽然又想起她昨晚宴會上的那身行頭，至少七位數。
怕是為了在晚宴上跟他“巧遇”, 她孤註一擲，把所有的錢霍霍完了。
再過段時間就入秋了, 她手裏那點錢, 連套秋裝都買不起。
陸時祁將那張黑卡塞她手裏：“拿著吧，喜歡什麽就買。”
司機把車開了過來，陸時祁給她打開車門。
兩人坐進去, 陸時祁問她：“住哪？”
姜凝捏著黑卡放進包包, 這才回道：“南明湖公館。”
送她回去的路上，陸時祁問她：“自己租的房子？”
姜凝點頭：“嗯呢。”
想到自己一會兒要出差, 顧不上她，他又問：“一個人住？在童城有沒有認識的同學朋友？”
姜凝搖頭：“我第一次來這邊，就只認識你。”
她還認識陸氏集團的前臺，同事兩個月，關系處的還行。
但這話姜凝藏著沒說。
她要讓陸時祁知道，她為了他來到了一個人生地不熟的城市，這是真愛！
陸時祁果然擰緊了眉頭。
她誰都不認識，卻為了追他只身跑來童城，兜裏僅僅剩下幾千塊錢。
先前兩人互不相識也就算了，如今知道她是沈宴的妹妹，兩人又有了那樣一番糾葛，不管怎麽樣，他得對她的安全負責。
一個女孩子孤身待在一個陌生的城市，還是獨居，萬一出了意外他沒法和沈宴交代。
沈吟片刻，陸時祁道：“今天剛好周末，你回去收拾一下東西，讓司機送你去我那裏。”
姜凝訝異地擡眸，聽到陸時祁又道：“家裏有管家和阿姨，我不在這段時間，你有什麽需要可以找他們。”
姜凝一直不說話，腦子有點懵。
這個進展，是她沒有預料到的。
陸時祁這個人好追的有點離譜了，居然主動提出要跟她同居。
他是對昨天晚上食髓知味了，才要她搬過去？
不過這樣的進度更合她意，她應該能比預期的更快將陸時祁拿下。
心裏盤算著，姜凝點頭：“好呀。”
陸時祁手機點開微信：“加我一下，有什麽事給我發微信。”
姜凝這才想起，兩人還沒聯系方式，忙掃了他的微信添加。
“我給你備註什麽？”她轉頭問他。
不知道她為什麽連這都要問，陸時祁慵懶倚在靠背上：“隨你。”
姜凝嘴角一勾，當著他的面敲上備註：我深愛的男朋友。
陸時祁一怔，捏了捏突跳的眉心，轉頭看向窗外。
真是不知道該拿她怎麽辦。
-
車停在南明湖公館的門口，姜凝去收拾行李，陸時祁吩咐司機在此候著，一會兒送姜凝去秋水灣。
司機望向陸時祁，提醒道：“陸總，您還要去機場。”
周秘書和幾個助理還在機場等他。
陸時祁掃眼腕表：“你在這等，我打車。”
從賓利上下來，他攔了輛出租坐進去。
去機場的路上，陸時祁摸出手機給家裏的管家打電話，告訴他一會兒司機會送姜凝過去住，讓他和葉嬸整理出一間客房出來。
-
陸時祁抵達巴黎，那邊正是下午。
國內已經入夜，姜凝微信上給他發了晚餐的照片，都是葉嬸的拿手菜。
機場接他的專車已經到了，陸時祁掃一眼消息，收了手機坐進去。
巴黎那邊的業務出了點變動，去分部的路上，負責人向他匯報進展。
陸時祁沈默聽著，直到西裝內袋裏的手機振動，他捏起看一眼，是秋水灣的管家。
陸時祁擡手向負責人示意了一下，接聽。
手機裏，管家的語氣似有些忐忑：“陸先生，您讓我給姜小姐準備的客房收拾出來了，但是姜小姐說她要睡主臥。”
管家略微遲疑，“她已經把行李搬進去了。”
陸時祁眸中劃過一抹異樣，最後嘆氣：“算了，不必拘著她，她想睡哪都行。”
手機收了線，他下巴輕擡，示意負責人繼續。
-
秋水灣，姜凝洗了個澡，躺在屬於陸時祁的大床上。
她不知道陸時祁為什麽吩咐管家給她安排客臥，是打算把她當成客人嗎？
要是兩人沒發生關系，她或許還會覺得他是想慢慢來，不想跟她發展太快。
可是他們兩個本來就是先睡再確定的關系，如今卻讓女朋友睡客臥，這很不正常。
到底有沒有把她當成女朋友在對待？
這男人說出差就出差了，還歸期不定，如果再分房睡，這不利於她讓陸時祁愛上她。
姜凝思來想去，厚著臉皮跟管家說她要睡主臥。
管家給陸時祁打電話請示的時候，她聽見了，陸時祁對此並沒有阻攔，還算有點作為男朋友的自覺。
想到白天得到的那張不限額黑卡，姜凝又去包包裏拿出來，放在手中把玩。
此時躺在床上，她才有時間思考昨天晚上到今天發生的事。
昨天晚宴上輕松上鉤就不說了，今天又是帶她吃童城的特色早餐，又給她黑卡，還讓她搬進自己的住處。
甚至她要住進他的主臥，睡他的床，他也沒有拒絕。
不知道是不是錯覺，她覺得追陸時祁這件事出奇的順利。
順利的有點不真實。
她印象裏的陸時祁，不應該是這樣的。
大學的時候，他就是一座冰山，很多女生上去表白他都是無動於衷的。
在陸氏集團做前臺這兩個月，同事們對他的評價也是淡漠疏離，高高在上，不解風情，還有人說他性冷淡。
總之，就不是一個容易接近的人。
可為什麽到她這裏就那麽輕松呢？
姜凝思來想去，覺得還是自己太有魅力。
以前陸時祁難撩，肯定是因為沒見過她這麽好的。
早知如此，她就早點出手了，何必先前在陸氏集團白白耽擱兩個月？
姜凝心裏嘆惋著，把手機前置攝像頭打開，對著自己漂亮的臉蛋欣賞一番，找角度自拍一張。
用軟件稍微P了一下，她發給陸時祁：【給你欣賞一下你女朋友的神仙顏值。】
【睡覺啦，晚安】
-
陸時祁一到巴黎便召集負責人開會，忙完回到酒店套房，天色已經黯淡下來。
解開領帶搭在沙發扶手，又扯松襯衫的領口，他向後靠在沙發靠背，疲倦地閉上眼。
大腦放空片刻，他才憶起先前在童城惹的荒唐事。
想起這件事就頭疼，比工作還難應付，陸時祁眉心緊皺。
撈起手機，他看到姜凝先前發過來的晚安和照片。
照片上，她穿著一條米色的絲綢睡裙，隨意紮了個丸子頭，許是剛洗過澡，落在天鵝頸處的幾縷發絲帶著些許濕意。
精致小巧的臉蛋無需雕飾便已足夠令人心動，瓊鼻櫻唇，一雙水汪汪的眸裏似一潭秋水，透徹幹凈，左眼下一點淺紅的小痣平添幾分勾人。
她背後靠著的床頭，陸時祁一眼認出，是他的臥室。
陸時祁一再提醒自己，她是沈宴的妹妹，在沒有感情的前提下，自己不該再對她生出男人對女人的非分之想，這種行徑與禽獸無異。
然而看著這張照片，想到這個女人此刻正躺在他的床上，陸時祁感覺心上某個地方被什麽撓了一下，他無恥地再次生出妄念，滿腦子都是昨天晚上她被他壓著，眼角含淚，嫵媚惑人的模樣。
酒店套房內柔和的燈光照出他的人影。
陸時祁喉頭一陣幹澀，忽然覺得燥。
他深吸一口氣，放下手機從沙發上起身，解著襯衫扣子進浴室洗澡。
-
姜凝每天都會在微信上給陸時祁發消息，早安和晚安從不落下，也會和他分享自己早中晚吃了什麽，或者有發生什麽開心的事情。
巴黎那邊和國內有時差，他們作息不同，陸時祁不會每條都回覆。
有時候閑下來，他會回她。
姜凝：【食堂的糖醋排骨總是很難搶，今天終於搶到啦！因為是最後一份，量比平時多。】
姜凝：【（圖片）】
陸時祁：【喜歡讓葉嬸給你做。】
姜凝：【葉嬸做過一次，雖然也好吃，但是感覺跟公司食堂的不是一個口味。】
姜凝：【你什麽時候回來呀？】
陸時祁：【還不好說。】
姜凝：【好吧。】
姜凝：【（乖巧）】
——
姜凝：【想給你打視頻。】
陸時祁：【在忙。】
姜凝：【每次說打視頻就說忙，你是不是在外面劈腿了？你別忘了，你可是有女朋友的人！】
沒有回覆。
——
姜凝：【童城變天了，有點涼，我買了好多新衣服，用了你給我的那張卡，你應該收到消費短信了吧？】
姜凝：【（各種購物袋的照片）】
陸時祁：【還買了男裝？】
姜凝：【咦？被你發現啦？】
姜凝：【給你買的，嘻嘻。】
姜凝：【你那邊冷不冷？】
陸時祁：【還好。】
姜凝：【那也註意保暖，別感冒了，生病很難受的。】
陸時祁：【嗯。】
姜凝：【你到底什麽時候回來呀？】
陸時祁：【再過幾天。】
姜凝：【好吧。】
——
姜凝：【好煩，你弟弟今天又來前臺了。】
陸時祁：【嗯？】
姜凝：【忘了跟你說，陸時臨最近在追我，經常來前臺刷存在感。】
陸時祁：【不用理他。】
姜凝：【那我被別人追，你作為男朋友會不會吃醋？我想看你吃醋。】
不回覆。
——
姜凝：【今天的童城很漂亮。】
姜凝：【（日落照）】
陸時祁：【好看。】
姜凝：【想我的男朋友了，他到底什麽時候回來？】
又不回覆。
——
姜凝：【陸！時！祁！】
陸時祁：【怎麽了？】
姜凝：【我為什麽一叫男朋友，你就不理我？你是不是反悔了，不想給我做男朋友了？】
對面沈默。
姜凝：【你這樣我會很難過的。】
隔了好久。
陸時祁：【沒有反悔。】
姜凝：【那你說，我是你的誰？】
對面再次沈默。
姜凝：【你看你又逃避！】
陸時祁岔開話題：【我明天回去。】
姜凝果然被吸引了註意：【真的嗎？明天什麽時候？】
陸時祁：【下午。】
……
機場回陸氏集團的路上，陸時祁坐在車廂後座，隨意翻看著他和姜凝的聊天記錄。
他出差快一個月，她每天都有發不完的消息。
漸漸地，他也習慣了每天時不時拿出手機掃一眼，看她又說了什麽。
有時候沒有新消息，他會偶爾往前翻聊天記錄。
姜凝的生活態度跟他差別太大了，買到一套喜歡的衣服，看到漂亮的日落，或者吃到一份心儀的糖醋排骨，便足以令她感到愉悅和滿足。
是那種簡簡單單的快樂，帶著她這個年齡段應有的活力和朝氣。
陸時祁時常被她的情緒感染到。
她好像總能在他忙碌完，感到內心乏味空寂的時候，給他往心裏填補點什麽。
這種有人按時按點跟他分享生活的感覺很微妙，讓陸時祁覺得日子除了枯燥的工作之外，又多了些別的，說不清道不明的東西。
不過她時常提醒他兩人如今是男女朋友，還是讓他無所適從。
陸時祁並沒有想好後面要如何對待她。
車停在陸氏集團大廈的門口，周秘書從副駕出來，幫他打開了後車門。
幾個總裁秘書辦的助理也都拿著公文包從後面那輛車上下來，跟在陸時祁身後，一群人往裏面進。
陸時祁剛邁進大廳，便看到陸時臨吊兒郎當地倚在前臺，正和人說話。
姜凝穿著陸氏集團的員工服，五官精致漂亮，身形纖纖，在一眾前臺裏格外明艷，是那種第一眼看過去只會註意到她的出挑。
她此時正漫不經心地應付著陸時臨，嘴角勾著笑，然而眉心卻微微蹙著，顯然已經快要耐心告罄。
她不經意擡眼，看到出差回來的陸時祁，眸色微亮，沖他眨了眨眼睫，靈動又俏皮。
與此同時，陸時臨轉過頭。
看到兄長，他忙笑著迎上來：“二哥，你出差回來了？”
陸時祁臉色微凜：“你在這幹什麽？”
陸時臨不敢承認自己工作時間撩妹，一本正經地道：“我問問前臺最近有沒有客戶找我。”
陸時祁沒有拆穿他，朝前臺那邊喚了聲：“姜凝。”
似乎沒料到他會當著眾人的面叫她，姜凝神色稍怔，掀起眼皮時面上帶著訝異。
陸時祁道：“跟我來辦公室。”
隨後，他望向怔楞住的陸時臨：“大哥在長莞的項目缺人手，你明天一早過去。”
沒有理會陸時臨石化的表情，陸時祁率先往電梯那邊去。
總裁專梯的門打開，陸時祁緩步入內，周秘書和幾個助理跟進去。
周秘書的手指一直按著開門鍵，直到姜凝小跑著進來，帶進一抹清甜的茉莉香。
周秘書關了電梯，按56樓。
電梯上行，他退到陸時祁身側，才笑著開口：“姜小姐，又見面了。”
晚宴上她接近陸時祁時，周秘書也在，他最清楚那天晚上發生了什麽。
次日的新衣服，也是周秘書買的。
不過她居然在陸氏集團做前臺，周秘書今天才知道。
姜凝眼眸一彎：“周秘書，你好。”
電梯裏人多，陸時祁一直沒有說話，姜凝乖乖站在他邊上。
電梯門打開，陸時祁走出來時，淡聲對周秘書和那幾個助理道：“和其他人做一下交接，你們幾個今天提前下班。”
周秘書：“好的，陸總。”
陸時祁這才又看向姜凝：“你跟我來。”
總裁辦門口，助理從工位上站起來：“陸總！”
陸時祁問姜凝：“想喝什麽？飲料還是咖啡？”
姜凝楞了下，忙搖頭：“不用，我不渴。”
陸時祁對助理道：“給姜小姐送一杯熱牛奶。”
“好的，陸總。”
進辦公室，陸時祁把門帶上，示意休息區的沙發：“你先自己坐一會兒，我處理點工作。”
他跟她說話的語氣很溫和，跟對外面那些人明顯不同。
這是喜歡她的表現嗎？
而且剛才在一樓大廳，他直接就把她叫上來了，完全沒顧忌旁人會怎麽看待他們兩個。
這有點把他們的關系公之於眾的意思吧……
在男人柔和的目光看過來時，姜凝的心顫了顫，耳尖微熱。
她低頭：“好。”
助理送來了熱牛奶，又退出去。
姜凝在沙發上坐著，看陸時祁在辦公桌前忙碌。
他出差時間久，桌上堆了積壓的文件，都需要簽字蓋章。
他看文件的速度很快，一頁頁翻過，捏著鋼筆簽字的手修長漂亮。
下午的陽光明媚，一整面落地窗使得這間辦公室極為敞亮。
光線勾出男人利落英俊的臉廓，他薄唇輕抿，氣度一絲不茍。
姜凝悄悄摸出手機，對著他的側臉聚焦，按快門。
閃光燈倏地亮起，陸時祁眼睛被閃到，他轉頭看過來。
姜凝一驚，迅速把手機收回來，背在身後。
對上男人幽深的目光，她並沒有偷拍被發現的窘迫，反而矜驕地揚起下巴：“你好看我才拍的，這是對你顏值的一種肯定。”
陸時祁眼底掠過一絲無奈，沒有說話，繼續低頭看文件。
等他把所有的文件看完，喊了助理進來把文件拿走。
休息區，姜凝跟前的牛奶只喝下去一半，這會兒正愜意地靠在沙發玩手機裏的小游戲。
察覺陸時祁走過來，姜凝身形微僵，心裏想著陸時祁把她叫來辦公室是想做什麽。
這麽久沒見，他肯定是有生理需求的吧，心裏喜不喜歡她不好說，但身體肯定是喜歡她的。
沒準是想和她親密，或者和她在辦公室裏發生點什麽。
這般想著，她把手機放下，忽然有些緊張，又隱隱期待。
然而陸時祁坐在了她正對面。
男人長腿交疊，倚在沙發靠背上，因為時差沒倒回來，他面上看起來似有些疲倦：“在童城這麽久了，還不打算回家？”
姜凝擰眉：“你為什麽剛回來就催我回家？”
“沒有催你，但你總要回家的，不是嗎？否則你的家人不會同意的。”
姜凝囁喏了一下，試著問：“那我回家的時候，你會願意跟我一起回家嗎？”
陸時祁眼皮一跳：“當然不會，你不要有這樣的想法。”
姜凝知道他不會這麽快願意跟她回家，畢竟見家長，那就到了談婚論嫁的地步了。
陸時祁目前還沒有結婚的打算，何況他們才剛認識不久。
姜凝無所謂地聳肩：“那就走一步看一步嘍，我暫時不回去。”
“……”
“那你總不能一直在陸氏做前臺吧？”陸時祁看向她，語氣難得認真，“你剛大學畢業，為什麽不想著做點自己喜歡，並且有意義的事，反而為了追人來做一個小前臺？”
姜凝真誠地望著他：“我喜歡你，讓你也喜歡我，就是我當下最想做，而且認為很有意義的事。”
陸時祁：“……”
沈宴知道自己的妹妹這麽戀愛腦嗎？
陸時祁不再勸她，心裏想著她興許三分鐘熱度，過了這個勁就又去喜歡別人了。
陸時祁擡起手腕看一眼，距離下班還有一段時間，他道：“那你回去繼續上班吧。”
姜凝不太情願，甚至不敢相信：“你把我叫上來，讓我等你這麽久，結果就聽你說這些？沒有別的？”
陸時祁想了想，又補充：“我今天下班早，和你一起回去。”
姜凝的臉色有所緩和：“就這些，沒啦？”
陸時祁不解地擰眉。
姜凝：“你還記不記得我們兩個現在是什麽關系？”
陸時祁終於意識到她指的是什麽，一時沈默著，沒有說話。
姜凝氣得咬牙。
見面到現在，跟她說話倒是很溫柔，可是手也沒牽過，更沒抱過她，沒親過她。
他這哪是對久別重逢的女朋友應該有的態度？
微信上聊天的時候也是這樣，她發別的消息他就回覆。
她一喊男朋友，他就沈默。
昨天他說今天回來，她歡歡喜喜地等著他。
他一回來就喊她來辦公室，她當時真的有點開心，覺得他是太久沒見面了所以想見她。
可是現在，姜凝心裏很郁悶。
她不知道自己怎麽了，明明不該這麽快就氣餒的，她早就做好了慢慢攻略他的準備。
他不抱她，她也可以自己主動一點，過去抱住他，跟他說點好聽的。
可是現在，姜凝什麽話也說不出來。
興許是先前的發展太快了，他看起來對她那麽上心，以至於她的心也跟著被他影響。
她對這個男人的心理預期變高了，覺得他也會在這段關系裏很主動。
如今忽然發現他在逃避兩人的情侶關系，發現自己好像對他毫無吸引力，她心裏有點挫敗。
盯著他等了片刻，見自己把話說到這個份上了，他還是坐在那沒有動靜，也不開口。
姜凝黑著臉站起來，甩門走了。
陸時祁靠坐在沙發上，聽到甩門聲無奈地閉了閉眼。
如果他喜歡她，下定決心跟她走到一起，陸時祁根本不懼沈宴。
可是他們兩個的相識是一場意外，是見色起意。
明知是錯的，他怎麽能跟她一錯再錯？
他們如今這樣的關系，已經令他無法坦蕩地面對沈宴了，後面又該如何收場？
落地窗外原本明媚的陽光被烏雲籠罩，辦公室的光線也跟著暗下來，將沙發上男人的側臉襯得陰沈。
-
該下班時，外面在下雨。
陸時祁看一眼落地窗上細密的雨珠，他從辦公室裏出來，進電梯到一樓，打算叫姜凝一起回家。
然而前臺的位置已經空了。
她沒等他一起回家，自己先走了。
果然是很生氣。
陸時祁喟嘆著，自己去地下停車場。
坐上賓利，司機駛出去沒多遠，路過公交站牌，後座的陸時祁一眼看到那抹纖瘦的身影。
今天有雨，打車的人也多，姜凝下班到現在還沒有打到車。
她站在公交站牌下面，換掉了工作服，一襲綠色長裙搭白色外套，包包挎在肩頭，微卷的長發披散著，在人群中清麗惹眼。
雨越下越大，還伴隨著疾風。
倏忽間，一陣風吹過，細密的雨水順勢往她身上傾斜，姜凝下意識後退並用雙手去擋，身上還是濕了一片。
陸時祁面色一緊，急忙吩咐司機在前面靠邊停車。
停在公交站牌前，陸時祁高大的身軀撐開傘下車。
姜凝有些錯愕地看著他，下一瞬雨傘盡數遮在她頭頂：“這麽大雨，不知道等著我？”
她精致的臉上殘留著水珠，睫毛也被雨水打濕，看上去我見猶憐。
陸時祁語氣緩和下來：“先上車吧。”
見她站著不動，明顯還在生氣，陸時祁低聲道：“這麽多人，你想讓我抱你進去？”
“聽話。”
看到他眼底的關切，姜凝眉宇舒展開，先前的郁悶散下去不少。
她走過去，躬身坐進車內。
陸時祁合了手裏的傘，也坐進來，又從西裝口袋裏取出帕子：“擦擦臉。”
姜凝接過來，慢慢擦拭著臉上的水珠，聞到帕子上那抹熟悉的冷香。
餘光看向旁邊的陸時祁，他一邊的肩膀濕透了。
剛才在公交站牌前，他把傘完全罩住她，自己淋了雨。
不僅肩膀，他的頭發和臉上也有雨水。
這男人對她又體貼，又克制。
他到底喜不喜歡她？姜凝有點看不透他。
遲疑片刻，姜凝捏著手裏的帕子給他擦臉。
陸時祁身形微僵，轉頭看過來。
對上他漆深的眼瞳，姜凝心跳漏了兩拍，給他擦拭的動作停在那，捏著帕子的手仍高高舉著，沒有下一步動作。
好一會兒，她才道：“你也淋濕了。”
“我自己來。”陸時祁伸手欲接過來，姜凝卻避開了，繼續幫他擦。
接下來，她故意擦得很慢。
額頭，臉頰，下巴，脖子，之後在他性感的喉結處停留很久。
密閉的車廂內，兩人離得近，她能感覺到男人的呼吸加重。
姜凝挑了下眉，繼續慢悠悠地擦拭。
直到感覺男人寬厚溫熱的手掌攥住她纖細的手腕，深深凝睇著她，言語警告：“你幹什麽？”
姜凝掀起眼瞼，濃密卷翹的睫毛輕顫兩下，無辜地看著他：“我幹什麽了？”
陸時祁把帕子從她手裏強行奪回來：“你坐好，我自己來。”
發現他對自己的撩撥有反應，姜凝心情很好，悠哉地坐在座位上，看著車窗外雨幕中奔走的車流和行人。
她心裏想，在辦公室不對她動手動腳，可能是因為他這人比較端著，假正經，不願意在辦公室那樣的地方做什麽出格的事。
就比如如今在車廂裏，當著司機的面，他也是端著的。
回秋水灣可能就不一樣了。
她先前睡主臥，這個男人可是沒有反對的。
今天晚上兩人躺在一張床上，她就不信這男人還能清心寡欲地做佛子。
不過到那時候，她願不願意任他為所欲為，那可就不好說了。
誰讓他白天讓她不痛快。
車抵達秋水灣，姜凝下車時已經完全想通了，也不跟他鬧別扭，歡歡喜喜往屋裏進。
換上拖鞋，她看到客廳的沙發上擺著幾個精致的包裝袋，牌子她都認得，有包包，護膚品，還有首飾。
這些都是法國品牌，她扭頭看向身後的男人：“你帶回來的？”
陸時祁嗯了聲：“不知道你喜歡什麽，就多買了幾樣。”
姜凝高興地要去拆禮物，手腕被男人攥住。
掃一眼她帶著濕潮的頭發和衣服，陸時祁道：“先別管那些，回房間洗個澡換身衣服，當心著涼。”
他的細心讓姜凝心底一暖：“那我把這些東西也帶上去，洗完澡再拆。”
陸時祁笑：“好。”
姜凝拎著那些東西，蹦蹦跳跳上樓。
到拐角處，她又探頭回來：“你也淋濕了，不去洗一下嗎？”
陸時祁剛脫下西裝外套，聞聲看過去：“你先去，我去客房洗。”
姜凝洗完澡，把那些禮物拆開，心裏美滋滋。
不僅僅是禮物讓她愉悅。
陸時祁出差那麽久，回來時居然還能想到給她帶禮物，這份心思更讓她欣喜。
葉嬸喊她下去吃晚飯時，她完全把先前的不愉快拋諸腦後，對著陸時祁連話都變多了。
一頓晚餐，兩個人吃得很舒心。
晚飯過後，陸時祁還要加班，姜凝先回臥室。
她打開衣櫃，把自己前陣子新買的衣服拿出來，和陸時祁帶回來的包包、首飾搭配著，思考明天穿什麽。
後來她去床上躺著，陸時祁遲遲沒有回來。
姜凝心裏疑惑，按理說他時差沒倒回來，這個點也該睡了。
不知怎的，姜凝又想起他對兩人在情侶關系上的逃避。
隱約升起不祥的預感。
姜凝心煩意亂，不知道什麽時候睡著的。
次日醒來，旁邊的位置仍是空的。
他睡在書房了。
他對她那麽好，卻獨獨不再有絲毫男女關系上的逾越。
就算是想要慢慢來，情侶之間也至少會牽手擁抱的。
可是他們現在算是什麽？
如果說是同住一個屋檐下的室友，他又過於體貼了。
若說是情侶，卻再沒有絲毫的暧昧。
倒是更像兄妹。
這個念頭剛冒出來，姜凝便一陣心慌。
她可不缺哥哥！
姜凝趿著拖鞋跑出去，想要質問他。
推開書房的門，裏面空空蕩蕩。
她又跑著下樓，葉嬸笑著跟她打招呼：“姜小姐醒了，可以吃早餐了。”
“陸時祁呢？”她問。
葉嬸說：“先生一早就去公司了。”
想到什麽，葉嬸又道，“先生還給你安排了司機，以後接送你上下班，這樣你就不用打車了。”
居然連司機都給她找了，姜凝想笑，又笑不出來。
她完全沒料到他們兩個是如今這樣的發展。
她甚至一時之間不知道該如何應對。
她怔楞著，葉嬸喚了她好幾聲，她才回神。
姜凝拿手機給陸時祁打微信電話。
那邊倒是接聽的挺快：“醒了？”
他溫和的語氣讓姜凝握著手機的指節收了收，想要好好質問他的氣焰都降下去不少：“你什麽意思？”
那邊沈默須臾，男人開口時聲線溫醇，帶著安撫：“你別多想，昨晚上加班有點晚，今天一早又要來公司，我怕吵到你休息，所以才沒回臥室。”
他的解釋讓姜凝無法怪罪他，再計較下去顯得她很急著跟他發生什麽。
她抿了下唇：“我說的是你給我安排司機的事。”
陸時祁：“嗯？”
“你給我安排司機，以後上下班我們都不一起了嗎？你如果再經常加班，睡在書房，那我們是不是住在同一個屋檐下也很難見面？”
“怎麽會？”陸時祁跟她解釋，“給你安排司機，是為了我們兩個上下班時間不一致的時候，或者你不願意跟我一起的時候，有人接送你，避免昨晚上你一個人在外面淋雨的情況再發生。”
想到她擔心兩人以後會不常見面，陸時祁頓了下，“你以後中午不想去食堂的話，可以到樓上來，我陪你吃午飯。今天晚上我也不加班，你下了班等著我，我們一起回家，好嗎？”
姜凝握著手機，漸漸彎起唇角：“和你吃午飯，有食堂的糖醋排骨嗎？”
陸時祁懶洋洋地笑了聲：“今天中午給你安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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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茶樓出來, 陸時祁拿了一張不限額黑卡遞過去。
姜凝錯愕地看著他手裏那張卡，沒接：“幹嘛？”
“你剛才不是說零花錢被克扣了，先用這張。”
夏日的陽光下, 男人的手修長幹凈，指骨明晰，冷白的手背上隱約可見淡淡的青色脈絡，手指關節處流暢的線條弧度像精美的藝術品。
很好看的一只手。
捏著黑卡遞給她的時候，這只手更好看了！
她剛才隨口說一句囊中羞澀，他居然記在心裏。
而且剛交往的第一天就給她黑卡, 這也忒大方了吧, 一點都不吝嗇。
這男人如此主動，肯定是開始在意她了。
姜凝心裏高興，面上故作矜持：“不用，我手裏還有一點。”
“還有多少？”
“差不多五六千吧。”
陸時祁很意外，不知道這點錢夠她幹什麽。
沈宴把她逼到這個份上, 她竟還不肯回家，還挺執著。
他忽然又想起她昨晚宴會上的那身行頭，至少七位數。
怕是為了在晚宴上跟他“巧遇”, 她孤註一擲，把所有的錢霍霍完了。
再過段時間就入秋了, 她手裏那點錢, 連套秋裝都買不起。
陸時祁將那張黑卡塞她手裏：“拿著吧，喜歡什麽就買。”
司機把車開了過來，陸時祁給她打開車門。
兩人坐進去, 陸時祁問她：“住哪？”
姜凝捏著黑卡放進包包, 這才回道：“南明湖公館。”
送她回去的路上，陸時祁問她：“自己租的房子？”
姜凝點頭：“嗯呢。”
想到自己一會兒要出差, 顧不上她，他又問：“一個人住？在童城有沒有認識的同學朋友？”
姜凝搖頭：“我第一次來這邊，就只認識你。”
她還認識陸氏集團的前臺，同事兩個月，關系處的還行。
但這話姜凝藏著沒說。
她要讓陸時祁知道，她為了他來到了一個人生地不熟的城市，這是真愛！
陸時祁果然擰緊了眉頭。
她誰都不認識，卻為了追他只身跑來童城，兜裏僅僅剩下幾千塊錢。
先前兩人互不相識也就算了，如今知道她是沈宴的妹妹，兩人又有了那樣一番糾葛，不管怎麽樣，他得對她的安全負責。
一個女孩子孤身待在一個陌生的城市，還是獨居，萬一出了意外他沒法和沈宴交代。
沈吟片刻，陸時祁道：“今天剛好周末，你回去收拾一下東西，讓司機送你去我那裏。”
姜凝訝異地擡眸，聽到陸時祁又道：“家裏有管家和阿姨，我不在這段時間，你有什麽需要可以找他們。”
姜凝一直不說話，腦子有點懵。
這個進展，是她沒有預料到的。
陸時祁這個人好追的有點離譜了，居然主動提出要跟她同居。
他是對昨天晚上食髓知味了，才要她搬過去？
不過這樣的進度更合她意，她應該能比預期的更快將陸時祁拿下。
心裏盤算著，姜凝點頭：“好呀。”
陸時祁手機點開微信：“加我一下，有什麽事給我發微信。”
姜凝這才想起，兩人還沒聯系方式，忙掃了他的微信添加。
“我給你備註什麽？”她轉頭問他。
不知道她為什麽連這都要問，陸時祁慵懶倚在靠背上：“隨你。”
姜凝嘴角一勾，當著他的面敲上備註：我深愛的男朋友。
陸時祁一怔，捏了捏突跳的眉心，轉頭看向窗外。
真是不知道該拿她怎麽辦。
-
車停在南明湖公館的門口，姜凝去收拾行李，陸時祁吩咐司機在此候著，一會兒送姜凝去秋水灣。
司機望向陸時祁，提醒道：“陸總，您還要去機場。”
周秘書和幾個助理還在機場等他。
陸時祁掃眼腕表：“你在這等，我打車。”
從賓利上下來，他攔了輛出租坐進去。
去機場的路上，陸時祁摸出手機給家裏的管家打電話，告訴他一會兒司機會送姜凝過去住，讓他和葉嬸整理出一間客房出來。
-
陸時祁抵達巴黎，那邊正是下午。
國內已經入夜，姜凝微信上給他發了晚餐的照片，都是葉嬸的拿手菜。
機場接他的專車已經到了，陸時祁掃一眼消息，收了手機坐進去。
巴黎那邊的業務出了點變動，去分部的路上，負責人向他匯報進展。
陸時祁沈默聽著，直到西裝內袋裏的手機振動，他捏起看一眼，是秋水灣的管家。
陸時祁擡手向負責人示意了一下，接聽。
手機裏，管家的語氣似有些忐忑：“陸先生，您讓我給姜小姐準備的客房收拾出來了，但是姜小姐說她要睡主臥。”
管家略微遲疑，“她已經把行李搬進去了。”
陸時祁眸中劃過一抹異樣，最後嘆氣：“算了，不必拘著她，她想睡哪都行。”
手機收了線，他下巴輕擡，示意負責人繼續。
-
秋水灣，姜凝洗了個澡，躺在屬於陸時祁的大床上。
她不知道陸時祁為什麽吩咐管家給她安排客臥，是打算把她當成客人嗎？
要是兩人沒發生關系，她或許還會覺得他是想慢慢來，不想跟她發展太快。
可是他們兩個本來就是先睡再確定的關系，如今卻讓女朋友睡客臥，這很不正常。
到底有沒有把她當成女朋友在對待？
這男人說出差就出差了，還歸期不定，如果再分房睡，這不利於她讓陸時祁愛上她。
姜凝思來想去，厚著臉皮跟管家說她要睡主臥。
管家給陸時祁打電話請示的時候，她聽見了，陸時祁對此並沒有阻攔，還算有點作為男朋友的自覺。
想到白天得到的那張不限額黑卡，姜凝又去包包裏拿出來，放在手中把玩。
此時躺在床上，她才有時間思考昨天晚上到今天發生的事。
昨天晚宴上輕松上鉤就不說了，今天又是帶她吃童城的特色早餐，又給她黑卡，還讓她搬進自己的住處。
甚至她要住進他的主臥，睡他的床，他也沒有拒絕。
不知道是不是錯覺，她覺得追陸時祁這件事出奇的順利。
順利的有點不真實。
她印象裏的陸時祁，不應該是這樣的。
大學的時候，他就是一座冰山，很多女生上去表白他都是無動於衷的。
在陸氏集團做前臺這兩個月，同事們對他的評價也是淡漠疏離，高高在上，不解風情，還有人說他性冷淡。
總之，就不是一個容易接近的人。
可為什麽到她這裏就那麽輕松呢？
姜凝思來想去，覺得還是自己太有魅力。
以前陸時祁難撩，肯定是因為沒見過她這麽好的。
早知如此，她就早點出手了，何必先前在陸氏集團白白耽擱兩個月？
姜凝心裏嘆惋著，把手機前置攝像頭打開，對著自己漂亮的臉蛋欣賞一番，找角度自拍一張。
用軟件稍微P了一下，她發給陸時祁：【給你欣賞一下你女朋友的神仙顏值。】
【睡覺啦，晚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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陸時祁一到巴黎便召集負責人開會，忙完回到酒店套房，天色已經黯淡下來。
解開領帶搭在沙發扶手，又扯松襯衫的領口，他向後靠在沙發靠背，疲倦地閉上眼。
大腦放空片刻，他才憶起先前在童城惹的荒唐事。
想起這件事就頭疼，比工作還難應付，陸時祁眉心緊皺。
撈起手機，他看到姜凝先前發過來的晚安和照片。
照片上，她穿著一條米色的絲綢睡裙，隨意紮了個丸子頭，許是剛洗過澡，落在天鵝頸處的幾縷發絲帶著些許濕意。
精致小巧的臉蛋無需雕飾便已足夠令人心動，瓊鼻櫻唇，一雙水汪汪的眸裏似一潭秋水，透徹幹凈，左眼下一點淺紅的小痣平添幾分勾人。
她背後靠著的床頭，陸時祁一眼認出，是他的臥室。
陸時祁一再提醒自己，她是沈宴的妹妹，在沒有感情的前提下，自己不該再對她生出男人對女人的非分之想，這種行徑與禽獸無異。
然而看著這張照片，想到這個女人此刻正躺在他的床上，陸時祁感覺心上某個地方被什麽撓了一下，他無恥地再次生出妄念，滿腦子都是昨天晚上她被他壓著，眼角含淚，嫵媚惑人的模樣。
酒店套房內柔和的燈光照出他的人影。
陸時祁喉頭一陣幹澀，忽然覺得燥。
他深吸一口氣，放下手機從沙發上起身，解著襯衫扣子進浴室洗澡。
-
姜凝每天都會在微信上給陸時祁發消息，早安和晚安從不落下，也會和他分享自己早中晚吃了什麽，或者有發生什麽開心的事情。
巴黎那邊和國內有時差，他們作息不同，陸時祁不會每條都回覆。
有時候閑下來，他會回她。
姜凝：【食堂的糖醋排骨總是很難搶，今天終於搶到啦！因為是最後一份，量比平時多。】
姜凝：【（圖片）】
陸時祁：【喜歡讓葉嬸給你做。】
姜凝：【葉嬸做過一次，雖然也好吃，但是感覺跟公司食堂的不是一個口味。】
姜凝：【你什麽時候回來呀？】
陸時祁：【還不好說。】
姜凝：【好吧。】
姜凝：【（乖巧）】
——
姜凝：【想給你打視頻。】
陸時祁：【在忙。】
姜凝：【每次說打視頻就說忙，你是不是在外面劈腿了？你別忘了，你可是有女朋友的人！】
沒有回覆。
——
姜凝：【童城變天了，有點涼，我買了好多新衣服，用了你給我的那張卡，你應該收到消費短信了吧？】
姜凝：【（各種購物袋的照片）】
陸時祁：【還買了男裝？】
姜凝：【咦？被你發現啦？】
姜凝：【給你買的，嘻嘻。】
姜凝：【你那邊冷不冷？】
陸時祁：【還好。】
姜凝：【那也註意保暖，別感冒了，生病很難受的。】
陸時祁：【嗯。】
姜凝：【你到底什麽時候回來呀？】
陸時祁：【再過幾天。】
姜凝：【好吧。】
——
姜凝：【好煩，你弟弟今天又來前臺了。】
陸時祁：【嗯？】
姜凝：【忘了跟你說，陸時臨最近在追我，經常來前臺刷存在感。】
陸時祁：【不用理他。】
姜凝：【那我被別人追，你作為男朋友會不會吃醋？我想看你吃醋。】
不回覆。
——
姜凝：【今天的童城很漂亮。】
姜凝：【（日落照）】
陸時祁：【好看。】
姜凝：【想我的男朋友了，他到底什麽時候回來？】
又不回覆。
——
姜凝：【陸！時！祁！】
陸時祁：【怎麽了？】
姜凝：【我為什麽一叫男朋友，你就不理我？你是不是反悔了，不想給我做男朋友了？】
對面沈默。
姜凝：【你這樣我會很難過的。】
隔了好久。
陸時祁：【沒有反悔。】
姜凝：【那你說，我是你的誰？】
對面再次沈默。
姜凝：【你看你又逃避！】
陸時祁岔開話題：【我明天回去。】
姜凝果然被吸引了註意：【真的嗎？明天什麽時候？】
陸時祁：【下午。】
……
機場回陸氏集團的路上，陸時祁坐在車廂後座，隨意翻看著他和姜凝的聊天記錄。
他出差快一個月，她每天都有發不完的消息。
漸漸地，他也習慣了每天時不時拿出手機掃一眼，看她又說了什麽。
有時候沒有新消息，他會偶爾往前翻聊天記錄。
姜凝的生活態度跟他差別太大了，買到一套喜歡的衣服，看到漂亮的日落，或者吃到一份心儀的糖醋排骨，便足以令她感到愉悅和滿足。
是那種簡簡單單的快樂，帶著她這個年齡段應有的活力和朝氣。
陸時祁時常被她的情緒感染到。
她好像總能在他忙碌完，感到內心乏味空寂的時候，給他往心裏填補點什麽。
這種有人按時按點跟他分享生活的感覺很微妙，讓陸時祁覺得日子除了枯燥的工作之外，又多了些別的，說不清道不明的東西。
不過她時常提醒他兩人如今是男女朋友，還是讓他無所適從。
陸時祁並沒有想好後面要如何對待她。
車停在陸氏集團大廈的門口，周秘書從副駕出來，幫他打開了後車門。
幾個總裁秘書辦的助理也都拿著公文包從後面那輛車上下來，跟在陸時祁身後，一群人往裏面進。
陸時祁剛邁進大廳，便看到陸時臨吊兒郎當地倚在前臺，正和人說話。
姜凝穿著陸氏集團的員工服，五官精致漂亮，身形纖纖，在一眾前臺裏格外明艷，是那種第一眼看過去只會註意到她的出挑。
她此時正漫不經心地應付著陸時臨，嘴角勾著笑，然而眉心卻微微蹙著，顯然已經快要耐心告罄。
她不經意擡眼，看到出差回來的陸時祁，眸色微亮，沖他眨了眨眼睫，靈動又俏皮。
與此同時，陸時臨轉過頭。
看到兄長，他忙笑著迎上來：“二哥，你出差回來了？”
陸時祁臉色微凜：“你在這幹什麽？”
陸時臨不敢承認自己工作時間撩妹，一本正經地道：“我問問前臺最近有沒有客戶找我。”
陸時祁沒有拆穿他，朝前臺那邊喚了聲：“姜凝。”
似乎沒料到他會當著眾人的面叫她，姜凝神色稍怔，掀起眼皮時面上帶著訝異。
陸時祁道：“跟我來辦公室。”
隨後，他望向怔楞住的陸時臨：“大哥在長莞的項目缺人手，你明天一早過去。”
沒有理會陸時臨石化的表情，陸時祁率先往電梯那邊去。
總裁專梯的門打開，陸時祁緩步入內，周秘書和幾個助理跟進去。
周秘書的手指一直按著開門鍵，直到姜凝小跑著進來，帶進一抹清甜的茉莉香。
周秘書關了電梯，按56樓。
電梯上行，他退到陸時祁身側，才笑著開口：“姜小姐，又見面了。”
晚宴上她接近陸時祁時，周秘書也在，他最清楚那天晚上發生了什麽。
次日的新衣服，也是周秘書買的。
不過她居然在陸氏集團做前臺，周秘書今天才知道。
姜凝眼眸一彎：“周秘書，你好。”
電梯裏人多，陸時祁一直沒有說話，姜凝乖乖站在他邊上。
電梯門打開，陸時祁走出來時，淡聲對周秘書和那幾個助理道：“和其他人做一下交接，你們幾個今天提前下班。”
周秘書：“好的，陸總。”
陸時祁這才又看向姜凝：“你跟我來。”
總裁辦門口，助理從工位上站起來：“陸總！”
陸時祁問姜凝：“想喝什麽？飲料還是咖啡？”
姜凝楞了下，忙搖頭：“不用，我不渴。”
陸時祁對助理道：“給姜小姐送一杯熱牛奶。”
“好的，陸總。”
進辦公室，陸時祁把門帶上，示意休息區的沙發：“你先自己坐一會兒，我處理點工作。”
他跟她說話的語氣很溫和，跟對外面那些人明顯不同。
這是喜歡她的表現嗎？
而且剛才在一樓大廳，他直接就把她叫上來了，完全沒顧忌旁人會怎麽看待他們兩個。
這有點把他們的關系公之於眾的意思吧……
在男人柔和的目光看過來時，姜凝的心顫了顫，耳尖微熱。
她低頭：“好。”
助理送來了熱牛奶，又退出去。
姜凝在沙發上坐著，看陸時祁在辦公桌前忙碌。
他出差時間久，桌上堆了積壓的文件，都需要簽字蓋章。
他看文件的速度很快，一頁頁翻過，捏著鋼筆簽字的手修長漂亮。
下午的陽光明媚，一整面落地窗使得這間辦公室極為敞亮。
光線勾出男人利落英俊的臉廓，他薄唇輕抿，氣度一絲不茍。
姜凝悄悄摸出手機，對著他的側臉聚焦，按快門。
閃光燈倏地亮起，陸時祁眼睛被閃到，他轉頭看過來。
姜凝一驚，迅速把手機收回來，背在身後。
對上男人幽深的目光，她並沒有偷拍被發現的窘迫，反而矜驕地揚起下巴：“你好看我才拍的，這是對你顏值的一種肯定。”
陸時祁眼底掠過一絲無奈，沒有說話，繼續低頭看文件。
等他把所有的文件看完，喊了助理進來把文件拿走。
休息區，姜凝跟前的牛奶只喝下去一半，這會兒正愜意地靠在沙發玩手機裏的小游戲。
察覺陸時祁走過來，姜凝身形微僵，心裏想著陸時祁把她叫來辦公室是想做什麽。
這麽久沒見，他肯定是有生理需求的吧，心裏喜不喜歡她不好說，但身體肯定是喜歡她的。
沒準是想和她親密，或者和她在辦公室裏發生點什麽。
這般想著，她把手機放下，忽然有些緊張，又隱隱期待。
然而陸時祁坐在了她正對面。
男人長腿交疊，倚在沙發靠背上，因為時差沒倒回來，他面上看起來似有些疲倦：“在童城這麽久了，還不打算回家？”
姜凝擰眉：“你為什麽剛回來就催我回家？”
“沒有催你，但你總要回家的，不是嗎？否則你的家人不會同意的。”
姜凝囁喏了一下，試著問：“那我回家的時候，你會願意跟我一起回家嗎？”
陸時祁眼皮一跳：“當然不會，你不要有這樣的想法。”
姜凝知道他不會這麽快願意跟她回家，畢竟見家長，那就到了談婚論嫁的地步了。
陸時祁目前還沒有結婚的打算，何況他們才剛認識不久。
姜凝無所謂地聳肩：“那就走一步看一步嘍，我暫時不回去。”
“……”
“那你總不能一直在陸氏做前臺吧？”陸時祁看向她，語氣難得認真，“你剛大學畢業，為什麽不想著做點自己喜歡，並且有意義的事，反而為了追人來做一個小前臺？”
姜凝真誠地望著他：“我喜歡你，讓你也喜歡我，就是我當下最想做，而且認為很有意義的事。”
陸時祁：“……”
沈宴知道自己的妹妹這麽戀愛腦嗎？
陸時祁不再勸她，心裏想著她興許三分鐘熱度，過了這個勁就又去喜歡別人了。
陸時祁擡起手腕看一眼，距離下班還有一段時間，他道：“那你回去繼續上班吧。”
姜凝不太情願，甚至不敢相信：“你把我叫上來，讓我等你這麽久，結果就聽你說這些？沒有別的？”
陸時祁想了想，又補充：“我今天下班早，和你一起回去。”
姜凝的臉色有所緩和：“就這些，沒啦？”
陸時祁不解地擰眉。
姜凝：“你還記不記得我們兩個現在是什麽關系？”
陸時祁終於意識到她指的是什麽，一時沈默著，沒有說話。
姜凝氣得咬牙。
見面到現在，跟她說話倒是很溫柔，可是手也沒牽過，更沒抱過她，沒親過她。
他這哪是對久別重逢的女朋友應該有的態度？
微信上聊天的時候也是這樣，她發別的消息他就回覆。
她一喊男朋友，他就沈默。
昨天他說今天回來，她歡歡喜喜地等著他。
他一回來就喊她來辦公室，她當時真的有點開心，覺得他是太久沒見面了所以想見她。
可是現在，姜凝心裏很郁悶。
她不知道自己怎麽了，明明不該這麽快就氣餒的，她早就做好了慢慢攻略他的準備。
他不抱她，她也可以自己主動一點，過去抱住他，跟他說點好聽的。
可是現在，姜凝什麽話也說不出來。
興許是先前的發展太快了，他看起來對她那麽上心，以至於她的心也跟著被他影響。
她對這個男人的心理預期變高了，覺得他也會在這段關系裏很主動。
如今忽然發現他在逃避兩人的情侶關系，發現自己好像對他毫無吸引力，她心裏有點挫敗。
盯著他等了片刻，見自己把話說到這個份上了，他還是坐在那沒有動靜，也不開口。
姜凝黑著臉站起來，甩門走了。
陸時祁靠坐在沙發上，聽到甩門聲無奈地閉了閉眼。
如果他喜歡她，下定決心跟她走到一起，陸時祁根本不懼沈宴。
可是他們兩個的相識是一場意外，是見色起意。
明知是錯的，他怎麽能跟她一錯再錯？
他們如今這樣的關系，已經令他無法坦蕩地面對沈宴了，後面又該如何收場？
落地窗外原本明媚的陽光被烏雲籠罩，辦公室的光線也跟著暗下來，將沙發上男人的側臉襯得陰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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該下班時，外面在下雨。
陸時祁看一眼落地窗上細密的雨珠，他從辦公室裏出來，進電梯到一樓，打算叫姜凝一起回家。
然而前臺的位置已經空了。
她沒等他一起回家，自己先走了。
果然是很生氣。
陸時祁喟嘆著，自己去地下停車場。
坐上賓利，司機駛出去沒多遠，路過公交站牌，後座的陸時祁一眼看到那抹纖瘦的身影。
今天有雨，打車的人也多，姜凝下班到現在還沒有打到車。
她站在公交站牌下面，換掉了工作服，一襲綠色長裙搭白色外套，包包挎在肩頭，微卷的長發披散著，在人群中清麗惹眼。
雨越下越大，還伴隨著疾風。
倏忽間，一陣風吹過，細密的雨水順勢往她身上傾斜，姜凝下意識後退並用雙手去擋，身上還是濕了一片。
陸時祁面色一緊，急忙吩咐司機在前面靠邊停車。
停在公交站牌前，陸時祁高大的身軀撐開傘下車。
姜凝有些錯愕地看著他，下一瞬雨傘盡數遮在她頭頂：“這麽大雨，不知道等著我？”
她精致的臉上殘留著水珠，睫毛也被雨水打濕，看上去我見猶憐。
陸時祁語氣緩和下來：“先上車吧。”
見她站著不動，明顯還在生氣，陸時祁低聲道：“這麽多人，你想讓我抱你進去？”
“聽話。”
看到他眼底的關切，姜凝眉宇舒展開，先前的郁悶散下去不少。
她走過去，躬身坐進車內。
陸時祁合了手裏的傘，也坐進來，又從西裝口袋裏取出帕子：“擦擦臉。”
姜凝接過來，慢慢擦拭著臉上的水珠，聞到帕子上那抹熟悉的冷香。
餘光看向旁邊的陸時祁，他一邊的肩膀濕透了。
剛才在公交站牌前，他把傘完全罩住她，自己淋了雨。
不僅肩膀，他的頭發和臉上也有雨水。
這男人對她又體貼，又克制。
他到底喜不喜歡她？姜凝有點看不透他。
遲疑片刻，姜凝捏著手裏的帕子給他擦臉。
陸時祁身形微僵，轉頭看過來。
對上他漆深的眼瞳，姜凝心跳漏了兩拍，給他擦拭的動作停在那，捏著帕子的手仍高高舉著，沒有下一步動作。
好一會兒，她才道：“你也淋濕了。”
“我自己來。”陸時祁伸手欲接過來，姜凝卻避開了，繼續幫他擦。
接下來，她故意擦得很慢。
額頭，臉頰，下巴，脖子，之後在他性感的喉結處停留很久。
密閉的車廂內，兩人離得近，她能感覺到男人的呼吸加重。
姜凝挑了下眉，繼續慢悠悠地擦拭。
直到感覺男人寬厚溫熱的手掌攥住她纖細的手腕，深深凝睇著她，言語警告：“你幹什麽？”
姜凝掀起眼瞼，濃密卷翹的睫毛輕顫兩下，無辜地看著他：“我幹什麽了？”
陸時祁把帕子從她手裏強行奪回來：“你坐好，我自己來。”
發現他對自己的撩撥有反應，姜凝心情很好，悠哉地坐在座位上，看著車窗外雨幕中奔走的車流和行人。
她心裏想，在辦公室不對她動手動腳，可能是因為他這人比較端著，假正經，不願意在辦公室那樣的地方做什麽出格的事。
就比如如今在車廂裏，當著司機的面，他也是端著的。
回秋水灣可能就不一樣了。
她先前睡主臥，這個男人可是沒有反對的。
今天晚上兩人躺在一張床上，她就不信這男人還能清心寡欲地做佛子。
不過到那時候，她願不願意任他為所欲為，那可就不好說了。
誰讓他白天讓她不痛快。
車抵達秋水灣，姜凝下車時已經完全想通了，也不跟他鬧別扭，歡歡喜喜往屋裏進。
換上拖鞋，她看到客廳的沙發上擺著幾個精致的包裝袋，牌子她都認得，有包包，護膚品，還有首飾。
這些都是法國品牌，她扭頭看向身後的男人：“你帶回來的？”
陸時祁嗯了聲：“不知道你喜歡什麽，就多買了幾樣。”
姜凝高興地要去拆禮物，手腕被男人攥住。
掃一眼她帶著濕潮的頭發和衣服，陸時祁道：“先別管那些，回房間洗個澡換身衣服，當心著涼。”
他的細心讓姜凝心底一暖：“那我把這些東西也帶上去，洗完澡再拆。”
陸時祁笑：“好。”
姜凝拎著那些東西，蹦蹦跳跳上樓。
到拐角處，她又探頭回來：“你也淋濕了，不去洗一下嗎？”
陸時祁剛脫下西裝外套，聞聲看過去：“你先去，我去客房洗。”
姜凝洗完澡，把那些禮物拆開，心裏美滋滋。
不僅僅是禮物讓她愉悅。
陸時祁出差那麽久，回來時居然還能想到給她帶禮物，這份心思更讓她欣喜。
葉嬸喊她下去吃晚飯時，她完全把先前的不愉快拋諸腦後，對著陸時祁連話都變多了。
一頓晚餐，兩個人吃得很舒心。
晚飯過後，陸時祁還要加班，姜凝先回臥室。
她打開衣櫃，把自己前陣子新買的衣服拿出來，和陸時祁帶回來的包包、首飾搭配著，思考明天穿什麽。
後來她去床上躺著，陸時祁遲遲沒有回來。
姜凝心裏疑惑，按理說他時差沒倒回來，這個點也該睡了。
不知怎的，姜凝又想起他對兩人在情侶關系上的逃避。
隱約升起不祥的預感。
姜凝心煩意亂，不知道什麽時候睡著的。
次日醒來，旁邊的位置仍是空的。
他睡在書房了。
他對她那麽好，卻獨獨不再有絲毫男女關系上的逾越。
就算是想要慢慢來，情侶之間也至少會牽手擁抱的。
可是他們現在算是什麽？
如果說是同住一個屋檐下的室友，他又過於體貼了。
若說是情侶，卻再沒有絲毫的暧昧。
倒是更像兄妹。
這個念頭剛冒出來，姜凝便一陣心慌。
她可不缺哥哥！
姜凝趿著拖鞋跑出去，想要質問他。
推開書房的門，裏面空空蕩蕩。
她又跑著下樓，葉嬸笑著跟她打招呼：“姜小姐醒了，可以吃早餐了。”
“陸時祁呢？”她問。
葉嬸說：“先生一早就去公司了。”
想到什麽，葉嬸又道，“先生還給你安排了司機，以後接送你上下班，這樣你就不用打車了。”
居然連司機都給她找了，姜凝想笑，又笑不出來。
她完全沒料到他們兩個是如今這樣的發展。
她甚至一時之間不知道該如何應對。
她怔楞著，葉嬸喚了她好幾聲，她才回神。
姜凝拿手機給陸時祁打微信電話。
那邊倒是接聽的挺快：“醒了？”
他溫和的語氣讓姜凝握著手機的指節收了收，想要好好質問他的氣焰都降下去不少：“你什麽意思？”
那邊沈默須臾，男人開口時聲線溫醇，帶著安撫：“你別多想，昨晚上加班有點晚，今天一早又要來公司，我怕吵到你休息，所以才沒回臥室。”
他的解釋讓姜凝無法怪罪他，再計較下去顯得她很急著跟他發生什麽。
她抿了下唇：“我說的是你給我安排司機的事。”
陸時祁：“嗯？”
“你給我安排司機，以後上下班我們都不一起了嗎？你如果再經常加班，睡在書房，那我們是不是住在同一個屋檐下也很難見面？”
“怎麽會？”陸時祁跟她解釋，“給你安排司機，是為了我們兩個上下班時間不一致的時候，或者你不願意跟我一起的時候，有人接送你，避免昨晚上你一個人在外面淋雨的情況再發生。”
想到她擔心兩人以後會不常見面，陸時祁頓了下，“你以後中午不想去食堂的話，可以到樓上來，我陪你吃午飯。今天晚上我也不加班，你下了班等著我，我們一起回家，好嗎？”
姜凝握著手機，漸漸彎起唇角：“和你吃午飯，有食堂的糖醋排骨嗎？”
陸時祁懶洋洋地笑了聲：“今天中午給你安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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