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動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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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動22
姜凝洗完澡換了身幹爽的衣服, 吹幹頭發，葉嬸在門外喊她下去吃晚飯。
她應著，從臥室出來。
葉嬸做了好幾樣, 都是姜凝以前愛吃的。
拉開椅子坐下，姜凝說：“葉嬸也坐吧, 咱們說會兒話。”
葉嬸笑著哎了聲，在餐桌稍遠的位置坐下，和藹地道：“也不知道姜小姐的口味變了沒有, 我就還按著您以前的喜好來了，要是有不合心意的，您記得告訴我。”
“挺好的, 這些年一直惦記葉嬸的手藝呢。”姜凝吃著菜，想到什麽, 她問，“陸時祁以前也忙得很少在家吃飯？”
說起這個，葉嬸嘆道：“陸先生這些年一直很忙, 這兩天跟以前比，還不算什麽。他經常出差，有時候直接住酒店，一連好長日子都不回來的。即便住在家裏，也是忙到深夜, 有時候夜裏三四點我起來看，書房的燈還亮著，說是失眠，睡不著。時間久了, 就總是頭疼。”
“不過前幾天從瀾城回來，我看陸先生的氣色比以前好了許多, 跟人說話時就連眼睛裏都帶著笑。”葉嬸看向姜凝，“陸先生給我看過妥妥的照片，跟陸先生長得真像。”
提到妥妥，姜凝的目光變得柔和：“我這次來童城是出差的，所以沒有帶上他，等下次有機會我帶他過來玩。”
“那太好了，這個家裏自從姜小姐走後，已經很久沒有熱鬧過了。”
陸時祁性子淡，平時少言寡語，又忙於工作，姜凝當初沒搬進來之前，這個家也冷清。
但後來因為她的出現，家裏委實熱鬧過一陣。
姜凝或許不知道，她住在這的那段時間，陸時祁回家的次數明顯是比以前多的。
以至於姜凝突然失蹤後，家裏重新回歸的冷清，跟最初的狀態完全不同。
葉嬸和管家跟陸時祁說話，都變得小心翼翼。
四年前那天晚上，陸時祁和姜凝在飯桌上爭執的內容，葉嬸其實聽見了。
姜凝想結婚，被陸時祁拒絕了。
她那晚看到了陸時祁起身離開餐桌時眼底的落寞，以及姜凝孤零零坐在那，委屈掉下的眼淚。
後來姜凝上樓回房間，陸時祁又下來拿了酒，把自己關在書房。
一桌子的菜，他們兩個根本沒怎麽吃。
葉嬸不明白他們到底為什麽那麽糾結，但又想著，陸先生雖然嘴硬，但最後都會向姜小姐服軟。
或許今天狠心拒絕，明天就心軟了，沒準最後自己會主動找姜小姐求婚。
第二天一大早，天還沒亮，葉嬸在二樓打掃衛生，陸時祁從書房裏出來。
他看起來一夜沒睡，胡子也沒刮，人很憔悴。
葉嬸看見他，忙打招呼：“陸先生，您怎麽還在書房，昨晚上沒回臥室嗎？”
陸時祁走到近前，朝主臥的方向看一眼：“她還睡著？”
葉嬸說：“應該是，屋裏一直還沒動靜。”
陸時祁頓了下，跟她道：“葉嬸，你回頭告訴管家一聲，讓他找人選幾個好日子給我。”
葉嬸當即明白了什麽，驚喜地問：“您決定要和姜小姐結婚了？”
陸時祁沒有回答，他徑直推開臥室的門進去。
沒多久，葉嬸便聽到裏面有瓷器砸在地上摔碎的聲音。
葉嬸急忙走到門口。
臥室的門沒關，陸時祁站在窗邊，腳邊白瓷花瓶摔得粉碎。
他手裏捏著一個粉色筆記本正在翻看，下頜線條繃得淩厲，面色陰沈，額頭有青筋突顯，是從未有過的暴怒。
那雙清冷眼底的最深處，還有一抹不易察覺的不安和恐慌。
也是那個時候葉嬸才知道。
姜小姐昨天夜裏趁著所有人睡熟，悄無聲息地走了。
想到剛剛陸先生還說讓選幾個好日子，葉嬸在門口看著他，心裏五味雜陳。
陸先生果然還是妥協了。
但是晚了。
再後來，陸先生幾乎把整個童城翻了個遍。
姜凝捏著筷子的指尖因為用力微微泛白，聽著葉嬸講當時的事，她嘴巴裏的菜漸漸嘗不出味道。
原來她再等一個晚上，他們兩個就有可能結婚了。
可是那個夜晚，對當時懷了孕的她來說，一分一秒都是煎熬。
-
晚飯過後，姜凝關於供應商的資料還沒看完。
明天就要跟供應商見面了，姜凝跟葉嬸打過招呼後便上樓加班。
回到臥室，她洗漱過打算先換上睡衣。
陸時祁以前給她買了不少衣服包包，因為越買越多，後來占了他大半個衣櫃。
如今那些衣服全都還在。
她挑了那套他以前最喜歡她穿的真絲睡裙換上，拿著筆記本電腦掀開被子坐在床頭。
陸時祁一直還沒回來，她認真看材料。
不知過了多久，臥室的房門被人急切地從外面打開。
姜凝偏頭過去，看到男人抓著門把手站在門外。
他一身剪裁得體的深色西裝，身形挺拔，廊下的燈光灑下來，勾勒出男人清雋迷人的臉廓。
他看過來的眼底，因驚喜染上些亮色。
陸時祁關上門進來：“剛才在樓下看到你的鞋了，怎麽不提前跟我說一聲？”
姜凝眨了眨眼睫：“都說了讓你早點回來。”
陸時祁失笑。
他以為是回來跟她打視頻的意思，怕她等不及會先睡著，所以今晚的應酬，他吃了前半場便趕回來。
如果早知道她人就在這，他今晚會回來得更早些。
陸時祁看到她身上的睡裙，眸色稍黯，想起什麽，他說：“你當初忽然懷孕的事，我查過了。”
姜凝下意識擡眸。
姜凝前幾天說完以後，陸時祁便一直在努力回想。
他最後終於想起來，第一次帶她回陸家，陸時臨給的安全套尺寸不合適。
時間跟後來她發現懷孕，也完全對得上。
但因為尺寸不對，增加懷孕的幾率能有多少，跟廠家品牌也有關聯。
陸時祁原本想著既然查了，就好好查個清楚，於是給陸時臨打了電話t，詢問那天晚上用過的安全套是哪個品牌，他那天晚上用的時候沒留意，不記得了。
結果又從陸時臨那裏意外得知，他們兩個居然用的還是過期產品。
本就是超薄的橡膠材質，尺寸偏小外加過了保質期，經過激烈摩擦後破損的概率極大，導致避孕失敗。
“原來是這樣。”姜凝恍然大悟，又不免覺得有些樂，“所以妥妥能來到這個世上，陸時臨功勞挺大呀。”
陸時祁勾唇：“那小子前兩天知道真相，還在跟我邀功。”
兩人目光相對，剛才的玩笑很快揭過，變得暧昧而纏綿。
陸時祁望著她的眸色加深：“我已經買了新的。”
姜凝被他看得臉熱，示意手上的電腦：“我明天要見供應商，今晚得把資料看完。”
“還有多少？”他問。
姜凝視線落在電腦上，假裝認真工作，實則什麽也沒看進去，含含糊糊地應：“快了。”
“那你先忙，我去洗澡。”他去衣帽間拿了衣服，解著襯衫扣子往浴室裏去。
浴室的門關上，姜凝調整一下呼吸，努力讓自己忽略掉裏面的水聲，進入工作狀態。
陸時祁洗完出來的時候，姜凝還在忙。
他掀開被子躺進來：“我在這會打擾你嗎？”
他洗澡這一會兒，姜凝已經完全進入狀態，眼皮都沒擡地應了聲：“不會。”
陸時祁又往她這邊挪了挪，順勢環住她的腰，臉埋在她的側腰處。
姜凝脊背稍僵，見他隨後便沒了其他動作，這才重新看向電腦屏幕。
等完全把資料看完，已經是半個小時後。
她長舒一口氣，餘光看向旁邊躺著的男人。
陸時祁閉著眼，這會兒摟著她腰肢的手臂自然放松，呼吸均勻，已然睡熟。
姜凝看看時間，才晚上九點半。
她在心底嘆氣。
周秘書說他最近看起來像夜裏沒休息好，今晚倒是難得睡這麽早。
最近忙成那樣，歇一歇也好。
姜凝把電腦闔上，輕手輕腳放在床頭，又去關床頭的燈。
隨著她極其輕微的身體前傾動作，抱著她的男人睡夢中似乎顫了下，緊接著，姜凝的腰肢再次被他收緊。
她急忙回頭去看，男人已然蘇醒。
室內光線驟然變暗，只洗手間一點微弱的燈光照進來。
姜凝適應幾秒，望著那雙深邃的眼睛，有些吃驚：“你現在睡眠這麽淺？”
他剛才明明睡得挺熟，居然這麽點動靜就醒了，還反應那麽大。
姜凝往被子裏鉆了鉆，貼過去上身半趴在他的胸膛，指腹幫他捏著眉心：“頭還疼嗎？”
陸時祁順勢環住她：“剛回來的時候有一點，瞇一覺好多了。”
他剛才本來是打算等她忙完的，自己也沒料到，最後居然很安心地睡著了。
這幾天夜裏一閉上眼，他總是想到小時候陸嘉榮對他的冷漠和忽視。
無論他如何努力，都換不回哪怕一星半點的憐惜。
那種長久的冷暴力，曾經讓他感覺窒息又絕望。
剛剛躺在姜凝身邊，他少見的放松。
嗅著那抹獨屬於她的氣息，陸時祁忽然覺得其他一切都變得不再重要。他什麽都不想，反而睡得很好。
他睡的時間應該不久，但是很解乏。
姜凝還在幫他揉著太陽穴，陸時祁睜開眼，捉住她的手不輕不重地捏著：“明天什麽時候出門？”
姜凝想了下：“玉礦在童城下面的一個鎮上，有點遠，我和供應商約的是九點半見面，剛才看了導航，要近兩個小時的車程。”
陸時祁明天有會議，他說：“我讓管家送你過去。”
“好。”
“我明天盡量早點下班，過去接你。”
“不用接，明天的考察如果沒問題，後天一早要簽合同，來回路程太遠，我覺得有點折騰，計劃明晚直接住那邊的酒店。”
“我不嫌折騰，可以去酒店找你。”
姜凝輕笑，捧起他英俊的臉：“你這麽黏人嗎？”
“你現在才知道？”他翻身壓過來，瞳底稍黯，低沈中帶著繾綣的性感，“試試我新買的套好不好用？”
姜凝睫毛顫了顫，掀起眼瞼：“周秘書說你最近沒睡好，不用休息一下？”
陸時祁深深凝睇著她，意味深長地開口：“劇烈的運動過後，能睡得更好。”
“更何況——”他忽而低笑了聲，食指調情一般輕撓她的下巴，聲線疏懶又悅耳，“你不遠千裏從瀾城飛來找我，我不得好好滿足你？”
“誰說我是來找你的？”
姜凝心虛地避開他的目光，淡定地說，“我是來出差的，看你只是順便。”
“是嗎？”陸時祁眼眸微瞇，“之前也沒聽你說過，突然就來童城出差了？還有這麽巧的事？”
姜凝氣得在他胸口捶了一下，嗔他：“你少得了便宜還賣乖。”
她纖長濃密的睫毛垂落下來，遮住眸中一點羞澀，囁喏著道：“上午聽周秘書說你頭疼又發作了，我怕你因為陸嘉榮的事晚上一個人胡思亂想。”
默了須臾，她很輕微地嘆息一聲，迎上他的目光，“陸時祁，我很擔心你。”
陸時祁臉上的調笑漸漸斂去，靜靜望著她，漆黑深沈的瞳底欲色加深。
姜凝如同一只自動送入虎口的獵物，心跳一點點加速。
知道接下來要發生什麽，她莫名有些緊張。
明明不是第一次，明明他們在這之前已經有過那麽多次的纏綿。
可是這一刻，姜凝覺得跟之前任何一次都不一樣。
他們的心靠得那樣近，她終於確定他的心是在為她而跳動。
他沒有猜忌，她也毫無目的性，只是單純地喜歡眼前這個男人，想要跟他在一起。
姜凝捧起他的臉，主動吻過他的眉心，又沿著他高挺的鼻梁親吻他的鼻端。
下一瞬，她的唇瓣被他強勢含住，拿回了主動權。
裊淡的燈光籠罩著滿室的旖旎。
衣衫退卻，姜凝在他的後背上抓出道道紅痕，床單也被抓出褶皺。
不知過了多久，姜凝額間滲出細密的汗珠，雙目有些失神。
男人咬了咬她的耳垂，低啞地問她：“好用嗎？”
“什麽？”姜凝氣息微喘，有點沒聽明白。
“和你抽屜裏那些玩具比，我的這個有沒有更好一點？”他說話間灼熱的氣息噴灑在她耳際，透著幾分惑人，“那些玩意，能像我這樣帶你體驗各種姿勢？”
姜凝：“……”
“怎麽不說話？你更喜歡哪個？”
姜凝唇貼上去，堵住他的嘴。
陸時祁笑了聲：“看來是更喜歡我。”
他很快又被親出感覺，拍拍她的屁股，沈聲說：“天色還早，再來。”
-
周五和供應商簽訂完合同，廖經理和助理夏琳提前回去，姜凝在秋水灣陪陸時祁待到周日。
不知道陸時祁買了多少安全套，姜凝要走的那天，全部用完了。
周日下午，陸時祁在書房忙工作，臥室裏，姜凝把行李箱攤開，正收拾行李。
她以前的東西，陸時祁全部都還保留著，姜凝趁這個機會打算把喜歡的都帶回瀾城去。
整理完衣服包包首飾這些，她看一眼手機電量，沒多少電了。
她的充電線剛才已經收起來，索性直接去找陸時祁的備用充電器。
拉開床頭的抽屜，果然找到一條充電線。
她拿起把手機充上電，正要關上抽屜，餘光看到最裏面放著一個舊手機。
手機型號有些眼熟，好像是四年前兩人在一起時，陸時祁用的那款。
姜凝點開看一眼，屏幕沒亮，不知道是壞了還是沒電了。
她又放回去，把抽屜關上，繼續收拾東西。
期間她頻頻往抽屜的方向看。
一個舊手機，他為什麽會放在床頭？
鬼使神差的，姜凝又拿了出來，把自己正在充著電的手機拔掉，改充這個舊的。
很快，屏幕亮起，顯示充電中。
原來只是沒電了。
她等了一會兒，把手機開機。
手機沒設密碼，姜凝輕松進入桌面。
點開便簽、備忘錄之類的軟件看了看，沒什麽特別之處。
她耐著性子把上面的幾個常用軟件逐個點開，也都沒有任何異常。
直到打開短信。
短信列表置頂的位置，是她的名字。
最新一條消息是今年2月14號，陸時祁發給她的：【情人節快樂！】
由於她把陸時祁拉黑了，他發給她的每一條消息，都顯示發送失敗。
但他這四年間，一直有發消息給她。
姜凝指腹上劃，找到最上面，他們分開的那天。
陸時祁：【你去哪了？就非得這麽大脾氣？】
【姜凝，真希望從來沒有認識過你。】
…
【我去了鶴橋古鎮，才知道你小時候過得那麽不好。對不起，我應該對你t再好一點的。】
【姜凝，你到底在哪？】
【奶奶聽說你走了，把我罵了一頓，我知道是我活該，自作自受。你還會回來嗎？】
【新年快樂！原本我以為，我們可以一起跨年的。】
…
【我白天好像在瀾城的街上看見你了，可是街上人太多，那個身影一眨眼就不見了，我找了許久也沒找到。姜凝，那個人到底是不是你？你會在瀾城嗎？以前從來沒聽你說過這個城市。】
【今天參加了一個大學室友的婚禮，我忽然就想，如果那天晚上你提結婚的時候我答應了，我們現在會是什麽樣？我會努力讓你真的愛上我，或許，我們還會有個孩子。】
【凝凝，晚安。】
【我又去了瀾城，走了無數條街，但沒有再找到你的身影。不知道上次我是不是看錯了。】
…
【凝凝……】
【又一年的除夕夜，新年快樂！我自己也沒想到，這個新年，我會在醫院裏度過。你以前最會花言巧語，現在如果知道我生病了，你還會不會在乎我？】
【身邊很多人都勸我放棄找你，可是找到你是我現在唯一的目標。我不知道如果放棄了，我該怎麽辦。】
【姜凝，你到底有沒有愛過我？】
姜凝心裏揪著，消息一條條往下翻。
時間距離現在越來越近。
小年夜：【我把你以前發給我的信息都看了一遍，我以前每次出差你都說想我。那現在呢，你還會不會想起我？姜凝，你真的很會騙人。】
繼續往下，是除夕夜：【新年快樂！有人陪你過年嗎，我依然沒有回老宅，跟之前的原因一樣，陸嘉榮回去了。葉嬸和管家都放假過年了，我一個人住在秋水灣，葉嬸給我包了餃子在冰箱裏。窗外有小孩子在放小煙花，顯得這套房子裏格外冷清。明天我打算再去一次鶴橋古鎮，這次我能不能遇見你？凝凝，我好想你。】
大年初二：【四年了，我到底什麽時候才能找到你？】
短信一條條讀完，姜凝的鼻子陣陣發酸，手機界面裏的消息變得模糊。
外面傳來一陣叩門聲，她忙擦掉眼淚，平覆情緒回道：“進來。”
葉嬸推門看過來：“姜小姐，東西收拾的怎麽樣了，需要我幫您嗎？”
姜凝笑著說：“不用，我已經收拾差不多了。”
葉嬸看到她手裏的手機：“這不是陸先生前陣子剛換下來的手機嗎，這手機他用了有四年多吧，中間還修過一次，今年過年的時候還在用呢。”
姜凝有些意外：“剛換下來的？”
“是啊。”葉嬸回憶了一下，"大概今年三月份的時候，陸先生休假前從瀾城回來，突然就換了新手機。"
姜凝抿唇沈默，休假前從瀾城回來，那應該是他們剛重逢。
她不到半年就能換兩部手機，陸時祁一個手機居然用了四年多。
為什麽一直用舊的？
因為裏面有他們兩個之間的聊天記錄？有她的照片？
又或者，他想讓一切都保持原樣，假裝什麽都沒有改變？
那如今呢？
他終於換了新手機，或許是想放下過去那段各懷心思的交往，也忘卻這漫長而又煎熬的四年尋覓，跟她擁有新的開始。
葉嬸離開後，姜凝獨自坐了好半晌。
回神後，她把手機放回抽屜，接著給自己的手機充上電，繼續收拾行李。
沒多久，陸時祁進來，看到她收拾了好幾個行李箱。
他無奈輕笑：“你是打算把這裏搬空，以後都不來了？”
姜凝應得理直氣壯：“我搬空了，你就不能給我買新的補上？”
四年前她走的時候，他送的東西她一樣都沒拿走。
這一次不知怎的，她恨不得全都帶上。
裏面有好多衣服她一次都沒穿過呢。
不過確實太多了。
陸時祁上前攬過她的腰肢：“你今天一個人坐飛機，還是別拿了，我過幾天回瀾城的時候帶給你。”
姜凝覺得他說的有道理，最終點頭：“那也行。”
“我要走了。”她回抱住他，臉埋在他的胸膛，依依不舍地道，“你快點回去找我。”
“好。”
姜凝思索著，下巴抵在他的胸膛上，擡眸：“你覺得我澗溪庭的那套房子怎麽樣？”
陸時祁被她莫名其妙的問題搞得一怔，仔細回憶了一下，是很溫馨的輕奢風，看上去很簡約，實則每一個細節都極盡精致。
那套房子，姜凝應該花了不少心血和精力。
“挺好的，怎麽了？”陸時祁問她。
姜凝說：“隔壁你那個是二手的，裝修也不精致，拆掉重新裝一下，改成休閑娛樂室，也方便妥妥周末叫小朋友過來玩。”
對上陸時祁錯愕又驚喜的目光，姜凝勾了勾唇，繼續道：“我那套房子是為了妥妥上學買的，他上幼兒園的時候我們才搬過來，只住了半年多點，還很新呢，我覺得做婚房完全可以了。主要是地段好，離學校也近。”
“你說什麽？”陸時祁有些難以置信，他以為她僅僅是要他搬過去同居的意思。
遲疑著，他重覆她剛才的話，“婚房？”
姜凝溫和的眸子望向他：“陸時祁，你準備一下，找個合適的時間跟我求婚吧。”
幸福來得太過突然，陸時祁望著她，許久沒有說話。
臥室裏很安靜，相擁的兩個人一個低頭，一個擡眸，對視良久。
感覺像是一場美夢。
陸時祁把她擁得更緊，漆黑的眼底難掩激動，他輕抵著她的額頭，聲音繾綣：“怎麽突然想通了？”
姜凝說：“我最近一直在想，我應該在什麽時候答應你的追求，我們又該在戀愛多久的時候走進婚姻，我猶豫很久，遲遲拿不定主意。”
“記得你跟我說過，從戀愛最終走向婚姻，對於不相信婚姻的人來說，本就是一場豪賭。或許只有足夠信任對方，才願意只身入局，鋌而走險。我不知道現在的我有沒有足夠信任你，我只知道，我很在意你，聽說你頭疾發作，我著急過來見你。看到秋水灣的一切都還和四年前一樣，我所有的東西都被你完好的保留著，我心裏很溫暖。看到你長久失眠，卻唯獨在我身邊能睡得那樣好，我有點小驕傲。還有……”
姜凝頓了下，“我看到你舊手機上發給我的那些短信了，很遺憾，你的那些短信，時隔四年才終於被我成功接收。我剛才看到大部分的短信都發在深夜，我心裏發疼，又很是慚愧。”
“你短信上說，每次過年的時候，你都因為陸嘉榮回老宅，自己在外面一個人過年，就連管家和葉嬸都不在。我剛才心裏一直在想，以後的每一個新年，我和妥妥都要陪著你，我們一家三口熱熱鬧鬧的。”
“我們兩個的家庭都支離破碎，在童年幼小的心靈裏烙下傷痕，所以我們都渴望在這世間覓得一份真情，找到一絲慰藉。既然這樣，面對感情和婚姻，你和我應該都會認真對待。”
“所以，我決定信任你一次，和你一起看看婚姻裏的永遠。”她深吸一口氣，再次看向陸時祁，“你跟我求婚吧。”
陸時祁喉頭微滾，親了親她的額頭：“好，給我點時間。”
姜凝貼著他的胸膛，耳邊是他強有力的心跳聲。
她安心地閉上眼：“你不要讓我等太久，否則我可能會改主意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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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凝洗完澡換了身幹爽的衣服, 吹幹頭發，葉嬸在門外喊她下去吃晚飯。
她應著，從臥室出來。
葉嬸做了好幾樣, 都是姜凝以前愛吃的。
拉開椅子坐下，姜凝說：“葉嬸也坐吧, 咱們說會兒話。”
葉嬸笑著哎了聲，在餐桌稍遠的位置坐下，和藹地道：“也不知道姜小姐的口味變了沒有, 我就還按著您以前的喜好來了，要是有不合心意的，您記得告訴我。”
“挺好的, 這些年一直惦記葉嬸的手藝呢。”姜凝吃著菜，想到什麽, 她問，“陸時祁以前也忙得很少在家吃飯？”
說起這個，葉嬸嘆道：“陸先生這些年一直很忙, 這兩天跟以前比，還不算什麽。他經常出差，有時候直接住酒店，一連好長日子都不回來的。即便住在家裏，也是忙到深夜, 有時候夜裏三四點我起來看，書房的燈還亮著，說是失眠，睡不著。時間久了, 就總是頭疼。”
“不過前幾天從瀾城回來，我看陸先生的氣色比以前好了許多, 跟人說話時就連眼睛裏都帶著笑。”葉嬸看向姜凝，“陸先生給我看過妥妥的照片，跟陸先生長得真像。”
提到妥妥，姜凝的目光變得柔和：“我這次來童城是出差的，所以沒有帶上他，等下次有機會我帶他過來玩。”
“那太好了，這個家裏自從姜小姐走後，已經很久沒有熱鬧過了。”
陸時祁性子淡，平時少言寡語，又忙於工作，姜凝當初沒搬進來之前，這個家也冷清。
但後來因為她的出現，家裏委實熱鬧過一陣。
姜凝或許不知道，她住在這的那段時間，陸時祁回家的次數明顯是比以前多的。
以至於姜凝突然失蹤後，家裏重新回歸的冷清，跟最初的狀態完全不同。
葉嬸和管家跟陸時祁說話，都變得小心翼翼。
四年前那天晚上，陸時祁和姜凝在飯桌上爭執的內容，葉嬸其實聽見了。
姜凝想結婚，被陸時祁拒絕了。
她那晚看到了陸時祁起身離開餐桌時眼底的落寞，以及姜凝孤零零坐在那，委屈掉下的眼淚。
後來姜凝上樓回房間，陸時祁又下來拿了酒，把自己關在書房。
一桌子的菜，他們兩個根本沒怎麽吃。
葉嬸不明白他們到底為什麽那麽糾結，但又想著，陸先生雖然嘴硬，但最後都會向姜小姐服軟。
或許今天狠心拒絕，明天就心軟了，沒準最後自己會主動找姜小姐求婚。
第二天一大早，天還沒亮，葉嬸在二樓打掃衛生，陸時祁從書房裏出來。
他看起來一夜沒睡，胡子也沒刮，人很憔悴。
葉嬸看見他，忙打招呼：“陸先生，您怎麽還在書房，昨晚上沒回臥室嗎？”
陸時祁走到近前，朝主臥的方向看一眼：“她還睡著？”
葉嬸說：“應該是，屋裏一直還沒動靜。”
陸時祁頓了下，跟她道：“葉嬸，你回頭告訴管家一聲，讓他找人選幾個好日子給我。”
葉嬸當即明白了什麽，驚喜地問：“您決定要和姜小姐結婚了？”
陸時祁沒有回答，他徑直推開臥室的門進去。
沒多久，葉嬸便聽到裏面有瓷器砸在地上摔碎的聲音。
葉嬸急忙走到門口。
臥室的門沒關，陸時祁站在窗邊，腳邊白瓷花瓶摔得粉碎。
他手裏捏著一個粉色筆記本正在翻看，下頜線條繃得淩厲，面色陰沈，額頭有青筋突顯，是從未有過的暴怒。
那雙清冷眼底的最深處，還有一抹不易察覺的不安和恐慌。
也是那個時候葉嬸才知道。
姜小姐昨天夜裏趁著所有人睡熟，悄無聲息地走了。
想到剛剛陸先生還說讓選幾個好日子，葉嬸在門口看著他，心裏五味雜陳。
陸先生果然還是妥協了。
但是晚了。
再後來，陸先生幾乎把整個童城翻了個遍。
姜凝捏著筷子的指尖因為用力微微泛白，聽著葉嬸講當時的事，她嘴巴裏的菜漸漸嘗不出味道。
原來她再等一個晚上，他們兩個就有可能結婚了。
可是那個夜晚，對當時懷了孕的她來說，一分一秒都是煎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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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飯過後，姜凝關於供應商的資料還沒看完。
明天就要跟供應商見面了，姜凝跟葉嬸打過招呼後便上樓加班。
回到臥室，她洗漱過打算先換上睡衣。
陸時祁以前給她買了不少衣服包包，因為越買越多，後來占了他大半個衣櫃。
如今那些衣服全都還在。
她挑了那套他以前最喜歡她穿的真絲睡裙換上，拿著筆記本電腦掀開被子坐在床頭。
陸時祁一直還沒回來，她認真看材料。
不知過了多久，臥室的房門被人急切地從外面打開。
姜凝偏頭過去，看到男人抓著門把手站在門外。
他一身剪裁得體的深色西裝，身形挺拔，廊下的燈光灑下來，勾勒出男人清雋迷人的臉廓。
他看過來的眼底，因驚喜染上些亮色。
陸時祁關上門進來：“剛才在樓下看到你的鞋了，怎麽不提前跟我說一聲？”
姜凝眨了眨眼睫：“都說了讓你早點回來。”
陸時祁失笑。
他以為是回來跟她打視頻的意思，怕她等不及會先睡著，所以今晚的應酬，他吃了前半場便趕回來。
如果早知道她人就在這，他今晚會回來得更早些。
陸時祁看到她身上的睡裙，眸色稍黯，想起什麽，他說：“你當初忽然懷孕的事，我查過了。”
姜凝下意識擡眸。
姜凝前幾天說完以後，陸時祁便一直在努力回想。
他最後終於想起來，第一次帶她回陸家，陸時臨給的安全套尺寸不合適。
時間跟後來她發現懷孕，也完全對得上。
但因為尺寸不對，增加懷孕的幾率能有多少，跟廠家品牌也有關聯。
陸時祁原本想著既然查了，就好好查個清楚，於是給陸時臨打了電話t，詢問那天晚上用過的安全套是哪個品牌，他那天晚上用的時候沒留意，不記得了。
結果又從陸時臨那裏意外得知，他們兩個居然用的還是過期產品。
本就是超薄的橡膠材質，尺寸偏小外加過了保質期，經過激烈摩擦後破損的概率極大，導致避孕失敗。
“原來是這樣。”姜凝恍然大悟，又不免覺得有些樂，“所以妥妥能來到這個世上，陸時臨功勞挺大呀。”
陸時祁勾唇：“那小子前兩天知道真相，還在跟我邀功。”
兩人目光相對，剛才的玩笑很快揭過，變得暧昧而纏綿。
陸時祁望著她的眸色加深：“我已經買了新的。”
姜凝被他看得臉熱，示意手上的電腦：“我明天要見供應商，今晚得把資料看完。”
“還有多少？”他問。
姜凝視線落在電腦上，假裝認真工作，實則什麽也沒看進去，含含糊糊地應：“快了。”
“那你先忙，我去洗澡。”他去衣帽間拿了衣服，解著襯衫扣子往浴室裏去。
浴室的門關上，姜凝調整一下呼吸，努力讓自己忽略掉裏面的水聲，進入工作狀態。
陸時祁洗完出來的時候，姜凝還在忙。
他掀開被子躺進來：“我在這會打擾你嗎？”
他洗澡這一會兒，姜凝已經完全進入狀態，眼皮都沒擡地應了聲：“不會。”
陸時祁又往她這邊挪了挪，順勢環住她的腰，臉埋在她的側腰處。
姜凝脊背稍僵，見他隨後便沒了其他動作，這才重新看向電腦屏幕。
等完全把資料看完，已經是半個小時後。
她長舒一口氣，餘光看向旁邊躺著的男人。
陸時祁閉著眼，這會兒摟著她腰肢的手臂自然放松，呼吸均勻，已然睡熟。
姜凝看看時間，才晚上九點半。
她在心底嘆氣。
周秘書說他最近看起來像夜裏沒休息好，今晚倒是難得睡這麽早。
最近忙成那樣，歇一歇也好。
姜凝把電腦闔上，輕手輕腳放在床頭，又去關床頭的燈。
隨著她極其輕微的身體前傾動作，抱著她的男人睡夢中似乎顫了下，緊接著，姜凝的腰肢再次被他收緊。
她急忙回頭去看，男人已然蘇醒。
室內光線驟然變暗，只洗手間一點微弱的燈光照進來。
姜凝適應幾秒，望著那雙深邃的眼睛，有些吃驚：“你現在睡眠這麽淺？”
他剛才明明睡得挺熟，居然這麽點動靜就醒了，還反應那麽大。
姜凝往被子裏鉆了鉆，貼過去上身半趴在他的胸膛，指腹幫他捏著眉心：“頭還疼嗎？”
陸時祁順勢環住她：“剛回來的時候有一點，瞇一覺好多了。”
他剛才本來是打算等她忙完的，自己也沒料到，最後居然很安心地睡著了。
這幾天夜裏一閉上眼，他總是想到小時候陸嘉榮對他的冷漠和忽視。
無論他如何努力，都換不回哪怕一星半點的憐惜。
那種長久的冷暴力，曾經讓他感覺窒息又絕望。
剛剛躺在姜凝身邊，他少見的放松。
嗅著那抹獨屬於她的氣息，陸時祁忽然覺得其他一切都變得不再重要。他什麽都不想，反而睡得很好。
他睡的時間應該不久，但是很解乏。
姜凝還在幫他揉著太陽穴，陸時祁睜開眼，捉住她的手不輕不重地捏著：“明天什麽時候出門？”
姜凝想了下：“玉礦在童城下面的一個鎮上，有點遠，我和供應商約的是九點半見面，剛才看了導航，要近兩個小時的車程。”
陸時祁明天有會議，他說：“我讓管家送你過去。”
“好。”
“我明天盡量早點下班，過去接你。”
“不用接，明天的考察如果沒問題，後天一早要簽合同，來回路程太遠，我覺得有點折騰，計劃明晚直接住那邊的酒店。”
“我不嫌折騰，可以去酒店找你。”
姜凝輕笑，捧起他英俊的臉：“你這麽黏人嗎？”
“你現在才知道？”他翻身壓過來，瞳底稍黯，低沈中帶著繾綣的性感，“試試我新買的套好不好用？”
姜凝睫毛顫了顫，掀起眼瞼：“周秘書說你最近沒睡好，不用休息一下？”
陸時祁深深凝睇著她，意味深長地開口：“劇烈的運動過後，能睡得更好。”
“更何況——”他忽而低笑了聲，食指調情一般輕撓她的下巴，聲線疏懶又悅耳，“你不遠千裏從瀾城飛來找我，我不得好好滿足你？”
“誰說我是來找你的？”
姜凝心虛地避開他的目光，淡定地說，“我是來出差的，看你只是順便。”
“是嗎？”陸時祁眼眸微瞇，“之前也沒聽你說過，突然就來童城出差了？還有這麽巧的事？”
姜凝氣得在他胸口捶了一下，嗔他：“你少得了便宜還賣乖。”
她纖長濃密的睫毛垂落下來，遮住眸中一點羞澀，囁喏著道：“上午聽周秘書說你頭疼又發作了，我怕你因為陸嘉榮的事晚上一個人胡思亂想。”
默了須臾，她很輕微地嘆息一聲，迎上他的目光，“陸時祁，我很擔心你。”
陸時祁臉上的調笑漸漸斂去，靜靜望著她，漆黑深沈的瞳底欲色加深。
姜凝如同一只自動送入虎口的獵物，心跳一點點加速。
知道接下來要發生什麽，她莫名有些緊張。
明明不是第一次，明明他們在這之前已經有過那麽多次的纏綿。
可是這一刻，姜凝覺得跟之前任何一次都不一樣。
他們的心靠得那樣近，她終於確定他的心是在為她而跳動。
他沒有猜忌，她也毫無目的性，只是單純地喜歡眼前這個男人，想要跟他在一起。
姜凝捧起他的臉，主動吻過他的眉心，又沿著他高挺的鼻梁親吻他的鼻端。
下一瞬，她的唇瓣被他強勢含住，拿回了主動權。
裊淡的燈光籠罩著滿室的旖旎。
衣衫退卻，姜凝在他的後背上抓出道道紅痕，床單也被抓出褶皺。
不知過了多久，姜凝額間滲出細密的汗珠，雙目有些失神。
男人咬了咬她的耳垂，低啞地問她：“好用嗎？”
“什麽？”姜凝氣息微喘，有點沒聽明白。
“和你抽屜裏那些玩具比，我的這個有沒有更好一點？”他說話間灼熱的氣息噴灑在她耳際，透著幾分惑人，“那些玩意，能像我這樣帶你體驗各種姿勢？”
姜凝：“……”
“怎麽不說話？你更喜歡哪個？”
姜凝唇貼上去，堵住他的嘴。
陸時祁笑了聲：“看來是更喜歡我。”
他很快又被親出感覺，拍拍她的屁股，沈聲說：“天色還早，再來。”
-
周五和供應商簽訂完合同，廖經理和助理夏琳提前回去，姜凝在秋水灣陪陸時祁待到周日。
不知道陸時祁買了多少安全套，姜凝要走的那天，全部用完了。
周日下午，陸時祁在書房忙工作，臥室裏，姜凝把行李箱攤開，正收拾行李。
她以前的東西，陸時祁全部都還保留著，姜凝趁這個機會打算把喜歡的都帶回瀾城去。
整理完衣服包包首飾這些，她看一眼手機電量，沒多少電了。
她的充電線剛才已經收起來，索性直接去找陸時祁的備用充電器。
拉開床頭的抽屜，果然找到一條充電線。
她拿起把手機充上電，正要關上抽屜，餘光看到最裏面放著一個舊手機。
手機型號有些眼熟，好像是四年前兩人在一起時，陸時祁用的那款。
姜凝點開看一眼，屏幕沒亮，不知道是壞了還是沒電了。
她又放回去，把抽屜關上，繼續收拾東西。
期間她頻頻往抽屜的方向看。
一個舊手機，他為什麽會放在床頭？
鬼使神差的，姜凝又拿了出來，把自己正在充著電的手機拔掉，改充這個舊的。
很快，屏幕亮起，顯示充電中。
原來只是沒電了。
她等了一會兒，把手機開機。
手機沒設密碼，姜凝輕松進入桌面。
點開便簽、備忘錄之類的軟件看了看，沒什麽特別之處。
她耐著性子把上面的幾個常用軟件逐個點開，也都沒有任何異常。
直到打開短信。
短信列表置頂的位置，是她的名字。
最新一條消息是今年2月14號，陸時祁發給她的：【情人節快樂！】
由於她把陸時祁拉黑了，他發給她的每一條消息，都顯示發送失敗。
但他這四年間，一直有發消息給她。
姜凝指腹上劃，找到最上面，他們分開的那天。
陸時祁：【你去哪了？就非得這麽大脾氣？】
【姜凝，真希望從來沒有認識過你。】
…
【我去了鶴橋古鎮，才知道你小時候過得那麽不好。對不起，我應該對你t再好一點的。】
【姜凝，你到底在哪？】
【奶奶聽說你走了，把我罵了一頓，我知道是我活該，自作自受。你還會回來嗎？】
【新年快樂！原本我以為，我們可以一起跨年的。】
…
【我白天好像在瀾城的街上看見你了，可是街上人太多，那個身影一眨眼就不見了，我找了許久也沒找到。姜凝，那個人到底是不是你？你會在瀾城嗎？以前從來沒聽你說過這個城市。】
【今天參加了一個大學室友的婚禮，我忽然就想，如果那天晚上你提結婚的時候我答應了，我們現在會是什麽樣？我會努力讓你真的愛上我，或許，我們還會有個孩子。】
【凝凝，晚安。】
【我又去了瀾城，走了無數條街，但沒有再找到你的身影。不知道上次我是不是看錯了。】
…
【凝凝……】
【又一年的除夕夜，新年快樂！我自己也沒想到，這個新年，我會在醫院裏度過。你以前最會花言巧語，現在如果知道我生病了，你還會不會在乎我？】
【身邊很多人都勸我放棄找你，可是找到你是我現在唯一的目標。我不知道如果放棄了，我該怎麽辦。】
【姜凝，你到底有沒有愛過我？】
姜凝心裏揪著，消息一條條往下翻。
時間距離現在越來越近。
小年夜：【我把你以前發給我的信息都看了一遍，我以前每次出差你都說想我。那現在呢，你還會不會想起我？姜凝，你真的很會騙人。】
繼續往下，是除夕夜：【新年快樂！有人陪你過年嗎，我依然沒有回老宅，跟之前的原因一樣，陸嘉榮回去了。葉嬸和管家都放假過年了，我一個人住在秋水灣，葉嬸給我包了餃子在冰箱裏。窗外有小孩子在放小煙花，顯得這套房子裏格外冷清。明天我打算再去一次鶴橋古鎮，這次我能不能遇見你？凝凝，我好想你。】
大年初二：【四年了，我到底什麽時候才能找到你？】
短信一條條讀完，姜凝的鼻子陣陣發酸，手機界面裏的消息變得模糊。
外面傳來一陣叩門聲，她忙擦掉眼淚，平覆情緒回道：“進來。”
葉嬸推門看過來：“姜小姐，東西收拾的怎麽樣了，需要我幫您嗎？”
姜凝笑著說：“不用，我已經收拾差不多了。”
葉嬸看到她手裏的手機：“這不是陸先生前陣子剛換下來的手機嗎，這手機他用了有四年多吧，中間還修過一次，今年過年的時候還在用呢。”
姜凝有些意外：“剛換下來的？”
“是啊。”葉嬸回憶了一下，"大概今年三月份的時候，陸先生休假前從瀾城回來，突然就換了新手機。"
姜凝抿唇沈默，休假前從瀾城回來，那應該是他們剛重逢。
她不到半年就能換兩部手機，陸時祁一個手機居然用了四年多。
為什麽一直用舊的？
因為裏面有他們兩個之間的聊天記錄？有她的照片？
又或者，他想讓一切都保持原樣，假裝什麽都沒有改變？
那如今呢？
他終於換了新手機，或許是想放下過去那段各懷心思的交往，也忘卻這漫長而又煎熬的四年尋覓，跟她擁有新的開始。
葉嬸離開後，姜凝獨自坐了好半晌。
回神後，她把手機放回抽屜，接著給自己的手機充上電，繼續收拾行李。
沒多久，陸時祁進來，看到她收拾了好幾個行李箱。
他無奈輕笑：“你是打算把這裏搬空，以後都不來了？”
姜凝應得理直氣壯：“我搬空了，你就不能給我買新的補上？”
四年前她走的時候，他送的東西她一樣都沒拿走。
這一次不知怎的，她恨不得全都帶上。
裏面有好多衣服她一次都沒穿過呢。
不過確實太多了。
陸時祁上前攬過她的腰肢：“你今天一個人坐飛機，還是別拿了，我過幾天回瀾城的時候帶給你。”
姜凝覺得他說的有道理，最終點頭：“那也行。”
“我要走了。”她回抱住他，臉埋在他的胸膛，依依不舍地道，“你快點回去找我。”
“好。”
姜凝思索著，下巴抵在他的胸膛上，擡眸：“你覺得我澗溪庭的那套房子怎麽樣？”
陸時祁被她莫名其妙的問題搞得一怔，仔細回憶了一下，是很溫馨的輕奢風，看上去很簡約，實則每一個細節都極盡精致。
那套房子，姜凝應該花了不少心血和精力。
“挺好的，怎麽了？”陸時祁問她。
姜凝說：“隔壁你那個是二手的，裝修也不精致，拆掉重新裝一下，改成休閑娛樂室，也方便妥妥周末叫小朋友過來玩。”
對上陸時祁錯愕又驚喜的目光，姜凝勾了勾唇，繼續道：“我那套房子是為了妥妥上學買的，他上幼兒園的時候我們才搬過來，只住了半年多點，還很新呢，我覺得做婚房完全可以了。主要是地段好，離學校也近。”
“你說什麽？”陸時祁有些難以置信，他以為她僅僅是要他搬過去同居的意思。
遲疑著，他重覆她剛才的話，“婚房？”
姜凝溫和的眸子望向他：“陸時祁，你準備一下，找個合適的時間跟我求婚吧。”
幸福來得太過突然，陸時祁望著她，許久沒有說話。
臥室裏很安靜，相擁的兩個人一個低頭，一個擡眸，對視良久。
感覺像是一場美夢。
陸時祁把她擁得更緊，漆黑的眼底難掩激動，他輕抵著她的額頭，聲音繾綣：“怎麽突然想通了？”
姜凝說：“我最近一直在想，我應該在什麽時候答應你的追求，我們又該在戀愛多久的時候走進婚姻，我猶豫很久，遲遲拿不定主意。”
“記得你跟我說過，從戀愛最終走向婚姻，對於不相信婚姻的人來說，本就是一場豪賭。或許只有足夠信任對方，才願意只身入局，鋌而走險。我不知道現在的我有沒有足夠信任你，我只知道，我很在意你，聽說你頭疾發作，我著急過來見你。看到秋水灣的一切都還和四年前一樣，我所有的東西都被你完好的保留著，我心裏很溫暖。看到你長久失眠，卻唯獨在我身邊能睡得那樣好，我有點小驕傲。還有……”
姜凝頓了下，“我看到你舊手機上發給我的那些短信了，很遺憾，你的那些短信，時隔四年才終於被我成功接收。我剛才看到大部分的短信都發在深夜，我心裏發疼，又很是慚愧。”
“你短信上說，每次過年的時候，你都因為陸嘉榮回老宅，自己在外面一個人過年，就連管家和葉嬸都不在。我剛才心裏一直在想，以後的每一個新年，我和妥妥都要陪著你，我們一家三口熱熱鬧鬧的。”
“我們兩個的家庭都支離破碎，在童年幼小的心靈裏烙下傷痕，所以我們都渴望在這世間覓得一份真情，找到一絲慰藉。既然這樣，面對感情和婚姻，你和我應該都會認真對待。”
“所以，我決定信任你一次，和你一起看看婚姻裏的永遠。”她深吸一口氣，再次看向陸時祁，“你跟我求婚吧。”
陸時祁喉頭微滾，親了親她的額頭：“好，給我點時間。”
姜凝貼著他的胸膛，耳邊是他強有力的心跳聲。
她安心地閉上眼：“你不要讓我等太久，否則我可能會改主意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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