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章 第 56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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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6章 第 56 章
海底深淵位置偏僻, 公共飛舟難以抵達，雲和同冬無覆便輪流使用飛行法器趕路。
這會兒正輪到冬無覆驅動他的飛行葫蘆。
雲和坐在葫蘆上，四面迎風, 衣袖獵獵作響, 手中的話本一掏出來，就被風“呼啦呼啦”卷成一* 團。
她默默把話本塞了回去。
半晌，雲和忍不住開口道：“冬無覆，你就不能換個擋風的法器嗎？”
冬無覆立在葫蘆前頭, 頭也不回道：“千機門不如天衍宗財大氣粗, 我就只有這麽一個葫蘆。”
雲和揚聲道：“你堂堂大乘期真人, 就用這麽一個飛行法器，也不嫌磕磣。”
冬無覆冷聲道：“除了你, 沒人嫌棄過我的葫蘆。”
雲和輕咳兩聲，偏過了頭。
“那是他們不真誠, 不像我有話直說。”
冬無覆冷哼一聲，施展靈力布下一個防風罩。
雲和搓了搓手, “這下舒服多了。”
冬無覆微妙地瞥了她一眼。
難怪衡昱那小子要把他叫來，這是讓他給雲和當小廝來了。
……
十日後，他們終於看到了海的影子。
海水很深，藍得發黑。
白色巨浪不斷沖擊著延綿不絕的海岸，濤聲陣陣。
冬無覆操縱葫蘆緩緩下降, 直到落在洶湧的海面上。
小小葫蘆在他的控制下, 巍然不動地立於浪中，沒有絲毫顛簸。
雲和拿出月蒲給的輿圖看了兩眼, 擡手指了一個方向。
“往南邊走。”
冬無覆頓了頓, “那是北。”
雲和鎮定地把輿圖翻了一百八十度，“對, 往北邊走。”
冬無覆一邊讓葫蘆往北面游去，一邊不放心地問了一句：
“你確定沒弄錯吧？”
雲和語氣肯定，毫不猶豫，“絕對沒錯。”
兩個時辰後，兩人在茫茫無邊的海面上面面相覷。
雲和摸了摸下巴，奇怪道：“理論上，我們這時候應該能看到一片礁石群的……”
冬無覆沈聲道：“這兒別說礁石群了，連魚都沒路過一條。”
雲和抖了抖手裏的輿圖，喃喃道：“月蒲該不會給了我一張假輿圖吧？”
冬無覆朝她伸手，“把輿圖給我看看。”
雲和將輿圖遞給他。
冬無覆看了數秒，一言難盡地擡起頭。
“我們一開始，就走錯方向了。”
雲和震驚，“怎麽可能！”
冬無覆深吸一口氣，“海上輿圖和陸上輿圖不一樣，上面的方向標志……”
雲和立刻為自己找到了理由，“我常年住在山裏，對海域不熟悉也是正常的。”
冬無覆：雲和熟不熟悉海他不知道，但衡昱是真的有先見之明。
雲和要是獨自來，不知道要在海上飄多久才能找到路。
葫蘆在海面上靈活地扭了一個身，朝著反方向駛去。
黃昏時分，他們終於看到了輿圖上標記的那片礁石群。
雲和眼睛一亮，“就是這兒了。”
雲和兩人以礁石群為錨點，開始緩緩下潛。
海底很黑，雲和將靈氣聚於指尖，亮起一簇小小的光。
“根據月蒲提供的情報，從這裏一路下潛到海底深淵，大概需要六個時辰。”
雲和對冬無覆傳音道。
冬無覆下意識點頭，接著想到水底太黑，雲和不一定能看到他的動作，才傳音道：“只需六個時辰，倒也不算太深。”
雲和覺得冬無覆過於樂觀了。
在冰冷黢黑的深海潛游六個時辰，可不是一件好受的事情。
冬無覆對自己信心十足，但對雲和不太放心。
“你要是中途累了，就說一聲。”
雲和當即被激起一絲好勝心，“區區六個時辰，我當然沒有問題。”
這時，雲和的目光忽然被下方隱約浮現的熒光吸引，“那是——”
“海螢。”
冬無覆回道。
雲和從腦海深處翻出關於這種生物的資料。
海螢，也是海蟲的一種，會在漆黑的海水中散發出幽幽綠光，習慣群居的海螢又被稱為海中燈塔。
雲和熄了指尖的熒光，有了海螢照明，下方的路便不再黑暗。
成片的海螢隨著海底暗流起起伏伏，像是海裏的流星。
在流星下方，一片巨大的黑色陰影悄然游過。
雲和的身子微微一頓。
好大一魚。
好醜一魚。
雲和對冬無覆傳音：“這些海底生物，真是長得隨心所欲。”
話音剛落，下方的黑色陰影停了一瞬。
冬無覆冷靜道：“當著魚的面說它壞話，會被記恨的。”
雲和額角一跳，“怎麽會，我是在誇它長得有個性，不像外面的魚那樣千篇一律。”
黑色的陰影繼續游動，轉眼便消失在海流之中。
雲和不著痕跡地松了一口氣。
倒不是她怕了那條魚，只是和這麽醜陋的魚面對面打架，容易留下心裏創傷。
兩個時辰後，雲和游得有些累了。
越往海底深處，壓力越大，溫度越低，她的速度不知不覺慢了下來。
雲和的目光落在經過的一條游魚身上，“平常這個點，我該吃夜宵了。”
冬無覆順著她的目光看去，“那是骨魚，滿身骨刺，肉沒幾兩，還不好吃。”
雲和瞥了他一眼，“我知道，我就是隨口一說。”
冬無覆：“你是真餓了。”
雲和：“……”
她突然開始懷念衡昱跟在身邊的日子。
如果是衡昱，這會兒該二話不說去給她抓一條肉質鮮美的大胖魚了。
雲和心有戚戚地咽了咽口水，試圖想象自己其實在吃一條外酥裏嫩的烤魚。
冬無覆察覺到她萎靡的狀態，忍不住出聲道：“你對衡昱是真上心，居然願意為了他專門跑到這鬼地方來找珊瑚毒。”
雲和並不承認，“我這是為了天下蒼生。”
“界蟲不死，蟲災不絕，兩界遭殃。”
冬無覆發出一聲輕嗤，“如果這條蟲子還在那個藍理的肚子裏，我不信你能千裏迢迢親自來這取珊瑚毒。”
雲和皺眉，“這不一樣……”
冬無覆翻了個白眼，“哪兒不一樣，不都是為了天、下、蒼、生嗎？”
雲和一噎，“你什麽時候變得那麽牙尖嘴利了。”
冬無覆意味深長地看了她一眼，“雲和，我是好心提醒。天衍宗是名門正宗，你和衡昱是師徒，便只能做師徒。”
雲和先是一楞，緊接著反應過來，狠狠瞪了冬無覆一眼。
“你在胡說什麽，我可是有道侶的人。”
冬無覆沈默片刻，緩緩道：“眾所周知，道侶但凡分隔兩界，一律視為單身。”
雲和：“……冬無覆，你知道你這一句話，要得罪多少仙君道尊嗎？”
冬無覆毫不心虛，理直氣壯道：“那些人敢做，還不讓人說了？”
雲和攏起袖子，正色道：“但我和玉珩清清白白……”
冬無覆：“你在下界是挺清白，你怎麽知道他在上界沒有拈花惹草？”
冬無覆越說越來氣，“他當初飛升都沒帶你一起，一看就是心裏沒有你！”
“枉你這麽多年一直勤勤懇懇地守著他的歸雲峰，還要看顧他留下的一峰弟子，你值得嗎……”
雲和張了張唇，又在冬無覆連珠炮似的轟炸中閉上了嘴。
她還真不知道，在冬無覆心裏，玉珩是這麽一個負心漢的形象，而她更是個小可憐。
冬無覆一通輸出結束，自己也楞住了。
好一會兒才撿回自己的腦子，低聲道：“我的意思是，你要是想和他一別兩寬……”
雲和連忙打斷他的話，“不，我不想。”
冬無覆不懂，她不是在幫玉珩守著歸雲峰，而是繼承了玉珩的歸雲峰和留在下界的全部身家。
冬無覆眼神覆雜地看了雲和一眼。
玉珩那小子到底有什麽好的，飛升那麽多年了，還占著雲和心裏的位置不挪坑！
……
同一時間，遠在千裏之外的玉珩狠狠打了一個噴嚏。
算算時間，雲和同冬無覆也該到目的地了。
玉珩揉了揉鼻尖，他都忍痛讓冬無覆陪雲和去海底深淵了，冬無覆應該不至於背地裏偷偷罵他。
莫非是他昨夜被子沒蓋好，著了涼？
玉珩搖搖頭，金丹期的身體，果然還是太脆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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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底深淵位置偏僻, 公共飛舟難以抵達，雲和同冬無覆便輪流使用飛行法器趕路。
這會兒正輪到冬無覆驅動他的飛行葫蘆。
雲和坐在葫蘆上，四面迎風, 衣袖獵獵作響, 手中的話本一掏出來，就被風“呼啦呼啦”卷成一* 團。
她默默把話本塞了回去。
半晌，雲和忍不住開口道：“冬無覆，你就不能換個擋風的法器嗎？”
冬無覆立在葫蘆前頭, 頭也不回道：“千機門不如天衍宗財大氣粗, 我就只有這麽一個葫蘆。”
雲和揚聲道：“你堂堂大乘期真人, 就用這麽一個飛行法器，也不嫌磕磣。”
冬無覆冷聲道：“除了你, 沒人嫌棄過我的葫蘆。”
雲和輕咳兩聲，偏過了頭。
“那是他們不真誠, 不像我有話直說。”
冬無覆冷哼一聲，施展靈力布下一個防風罩。
雲和搓了搓手, “這下舒服多了。”
冬無覆微妙地瞥了她一眼。
難怪衡昱那小子要把他叫來，這是讓他給雲和當小廝來了。
……
十日後，他們終於看到了海的影子。
海水很深，藍得發黑。
白色巨浪不斷沖擊著延綿不絕的海岸，濤聲陣陣。
冬無覆操縱葫蘆緩緩下降, 直到落在洶湧的海面上。
小小葫蘆在他的控制下, 巍然不動地立於浪中，沒有絲毫顛簸。
雲和拿出月蒲給的輿圖看了兩眼, 擡手指了一個方向。
“往南邊走。”
冬無覆頓了頓, “那是北。”
雲和鎮定地把輿圖翻了一百八十度，“對, 往北邊走。”
冬無覆一邊讓葫蘆往北面游去，一邊不放心地問了一句：
“你確定沒弄錯吧？”
雲和語氣肯定，毫不猶豫，“絕對沒錯。”
兩個時辰後，兩人在茫茫無邊的海面上面面相覷。
雲和摸了摸下巴，奇怪道：“理論上，我們這時候應該能看到一片礁石群的……”
冬無覆沈聲道：“這兒別說礁石群了，連魚都沒路過一條。”
雲和抖了抖手裏的輿圖，喃喃道：“月蒲該不會給了我一張假輿圖吧？”
冬無覆朝她伸手，“把輿圖給我看看。”
雲和將輿圖遞給他。
冬無覆看了數秒，一言難盡地擡起頭。
“我們一開始，就走錯方向了。”
雲和震驚，“怎麽可能！”
冬無覆深吸一口氣，“海上輿圖和陸上輿圖不一樣，上面的方向標志……”
雲和立刻為自己找到了理由，“我常年住在山裏，對海域不熟悉也是正常的。”
冬無覆：雲和熟不熟悉海他不知道，但衡昱是真的有先見之明。
雲和要是獨自來，不知道要在海上飄多久才能找到路。
葫蘆在海面上靈活地扭了一個身，朝著反方向駛去。
黃昏時分，他們終於看到了輿圖上標記的那片礁石群。
雲和眼睛一亮，“就是這兒了。”
雲和兩人以礁石群為錨點，開始緩緩下潛。
海底很黑，雲和將靈氣聚於指尖，亮起一簇小小的光。
“根據月蒲提供的情報，從這裏一路下潛到海底深淵，大概需要六個時辰。”
雲和對冬無覆傳音道。
冬無覆下意識點頭，接著想到水底太黑，雲和不一定能看到他的動作，才傳音道：“只需六個時辰，倒也不算太深。”
雲和覺得冬無覆過於樂觀了。
在冰冷黢黑的深海潛游六個時辰，可不是一件好受的事情。
冬無覆對自己信心十足，但對雲和不太放心。
“你要是中途累了，就說一聲。”
雲和當即被激起一絲好勝心，“區區六個時辰，我當然沒有問題。”
這時，雲和的目光忽然被下方隱約浮現的熒光吸引，“那是——”
“海螢。”
冬無覆回道。
雲和從腦海深處翻出關於這種生物的資料。
海螢，也是海蟲的一種，會在漆黑的海水中散發出幽幽綠光，習慣群居的海螢又被稱為海中燈塔。
雲和熄了指尖的熒光，有了海螢照明，下方的路便不再黑暗。
成片的海螢隨著海底暗流起起伏伏，像是海裏的流星。
在流星下方，一片巨大的黑色陰影悄然游過。
雲和的身子微微一頓。
好大一魚。
好醜一魚。
雲和對冬無覆傳音：“這些海底生物，真是長得隨心所欲。”
話音剛落，下方的黑色陰影停了一瞬。
冬無覆冷靜道：“當著魚的面說它壞話，會被記恨的。”
雲和額角一跳，“怎麽會，我是在誇它長得有個性，不像外面的魚那樣千篇一律。”
黑色的陰影繼續游動，轉眼便消失在海流之中。
雲和不著痕跡地松了一口氣。
倒不是她怕了那條魚，只是和這麽醜陋的魚面對面打架，容易留下心裏創傷。
兩個時辰後，雲和游得有些累了。
越往海底深處，壓力越大，溫度越低，她的速度不知不覺慢了下來。
雲和的目光落在經過的一條游魚身上，“平常這個點，我該吃夜宵了。”
冬無覆順著她的目光看去，“那是骨魚，滿身骨刺，肉沒幾兩，還不好吃。”
雲和瞥了他一眼，“我知道，我就是隨口一說。”
冬無覆：“你是真餓了。”
雲和：“……”
她突然開始懷念衡昱跟在身邊的日子。
如果是衡昱，這會兒該二話不說去給她抓一條肉質鮮美的大胖魚了。
雲和心有戚戚地咽了咽口水，試圖想象自己其實在吃一條外酥裏嫩的烤魚。
冬無覆察覺到她萎靡的狀態，忍不住出聲道：“你對衡昱是真上心，居然願意為了他專門跑到這鬼地方來找珊瑚毒。”
雲和並不承認，“我這是為了天下蒼生。”
“界蟲不死，蟲災不絕，兩界遭殃。”
冬無覆發出一聲輕嗤，“如果這條蟲子還在那個藍理的肚子裏，我不信你能千裏迢迢親自來這取珊瑚毒。”
雲和皺眉，“這不一樣……”
冬無覆翻了個白眼，“哪兒不一樣，不都是為了天、下、蒼、生嗎？”
雲和一噎，“你什麽時候變得那麽牙尖嘴利了。”
冬無覆意味深長地看了她一眼，“雲和，我是好心提醒。天衍宗是名門正宗，你和衡昱是師徒，便只能做師徒。”
雲和先是一楞，緊接著反應過來，狠狠瞪了冬無覆一眼。
“你在胡說什麽，我可是有道侶的人。”
冬無覆沈默片刻，緩緩道：“眾所周知，道侶但凡分隔兩界，一律視為單身。”
雲和：“……冬無覆，你知道你這一句話，要得罪多少仙君道尊嗎？”
冬無覆毫不心虛，理直氣壯道：“那些人敢做，還不讓人說了？”
雲和攏起袖子，正色道：“但我和玉珩清清白白……”
冬無覆：“你在下界是挺清白，你怎麽知道他在上界沒有拈花惹草？”
冬無覆越說越來氣，“他當初飛升都沒帶你一起，一看就是心裏沒有你！”
“枉你這麽多年一直勤勤懇懇地守著他的歸雲峰，還要看顧他留下的一峰弟子，你值得嗎……”
雲和張了張唇，又在冬無覆連珠炮似的轟炸中閉上了嘴。
她還真不知道，在冬無覆心裏，玉珩是這麽一個負心漢的形象，而她更是個小可憐。
冬無覆一通輸出結束，自己也楞住了。
好一會兒才撿回自己的腦子，低聲道：“我的意思是，你要是想和他一別兩寬……”
雲和連忙打斷他的話，“不，我不想。”
冬無覆不懂，她不是在幫玉珩守著歸雲峰，而是繼承了玉珩的歸雲峰和留在下界的全部身家。
冬無覆眼神覆雜地看了雲和一眼。
玉珩那小子到底有什麽好的，飛升那麽多年了，還占著雲和心裏的位置不挪坑！
……
同一時間，遠在千裏之外的玉珩狠狠打了一個噴嚏。
算算時間，雲和同冬無覆也該到目的地了。
玉珩揉了揉鼻尖，他都忍痛讓冬無覆陪雲和去海底深淵了，冬無覆應該不至於背地裏偷偷罵他。
莫非是他昨夜被子沒蓋好，著了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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