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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6 ? 秋心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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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6   秋心 ◇

傷筋動骨一百天。

醫生預計的兩個月不太夠用, 到期拍片的時候,袁睿思的骨頭還是沒徹底恢覆,但也不影響行走了, 只要註意避免激烈動作, 完全具備正常生活的條件。

陳茉請假請到陪他過完生日,再也不能耽擱, 緊趕慢趕飛回T市。誰知道休整一天,第二天準備上課時,輔導員卻一臉嚴肅的喊她去辦公室。

陳茉只覺得莫名其妙,還以為周怡君又給自己栽了什麽屎盆子,——這人十分□□,每當校園裏關於自己的討論度下去一點, 她總能通過各種途徑發瘋再挑起來。

胡亂揣測、臆想陳茉跟男友的‘不正當關系’都是人家玩剩下的了,現在已經晉級到編造什麽‘陳茉借男友上位,狗眼看人低’的各種嫌貧愛富、拜金貪婪的小故事。

可憐T大表白墻等等校園平臺樹洞, 都要對‘陳茉’這個名字應激了。

周怡君是真的恨不得陳茉成為全民公敵,人人都跟她站在同一陣線,共同討伐。

謠言傳起來容易, 解釋起來卻十分麻煩。她該怎麽證明周怡君就是個瘋子,而自己完全沒炒作當網紅的那個心思呢?弄到最後,陳茉索性撒手, 看她還能舞多長時間。

但輔導員開口卻是問:“你在宿舍住的時候有沒有丟過東西?”

“丟東西?”

輔導員:“有同學反饋說你們宿舍斷斷續續丟了近五千塊的東西, 化妝品、現金還有什麽奢侈牌子的衣服。”

他打量著陳茉的穿著,結合傳聞知道這是一個闊氣的主, 也許千八百的根本看不到眼裏, 略有些頭疼道:“你好好想想, 你們女生用的那些化妝品啊、口紅的, 一個也三兩百,有沒有丟過?”

陳茉說沒有:“老師你也知道我跟周怡君鬧過矛盾,那之後我就不太在宿舍住了。要是丟東西肯定有印象。”

輔導員揮揮手讓她出去,臨走前又喊人:“今天這件事暫時幫我保密,別跟同學說。”

陳茉沒將這個小插曲放在心上,到學校就開始聯絡老師、班長或者課代表,按照要求補作業補課時。連袁睿思要她飛紐約,也被她以自己害怕坐飛機為由拒絕了,她說:“我整天忙的要死,誰知道大三還這麽多課!”

等她忙完,終於有閑心下樓散步打包小吃,卻聽見兩個正在炸串攤前排隊的女生說:“初心樓出了一個小偷,聽說丟了好多東西,連警察也來了!”

初心樓就是陳茉他們這個專業女生宿舍樓,她之前就住在319,即使厭惡周怡君搬出來,那裏還留著她的床鋪。

不由一邊選菜一邊細聽,可這兩個女生也是聽人傳話,對此一知半解的。一時說警察來了什麽也沒查到,一時又說帶走了一個女同學配合調查。

帶走的那個女同學叫秋心。

陳茉聽到這裏一怔,手下動作慢下來耽誤了點時間,身後排隊的人餓著肚子惱火至極,叫嚷道:“還拿不拿了?不拿趕緊走人,楞在這裏幹什麽?真沒素質。”

她跟著那兩個女生去結賬,還聽到其中一個問:“你是不是聽錯了?哪有人姓秋的,是不是前面還有一個字?”

陳茉聽的斷斷續續,這謠言還涉及熟人,只能自力更生,登上百年不用的□□,看新生群班級群宿舍群。新生群萬年潛水,除了收購二手教科書電動車都無人講話,班級群內正討論的熱火朝天。

好事者不僅點了秋心的名字,拍到警車到女生宿舍樓下的照片,甚至連秋心學生證、身份證也被人甩到群裏。

雖然很快就被人說洩露隱私撤回,但這麽長時間,早就不知道被多少人傳閱保存了。還沒影的事,他們就開始肆意人肉網暴,陳茉看群裏哈哈笑起哄的,直竄起一股無名火,啪啪啪打了字要罵人,下一秒群裏卻顯示全員禁言。

輔導員在群裏說:“不傳謠不信謠,各位同學,請勿在社交平臺發布任何不利學校的言論,學生會最近嚴查,查到人別喊我去領你,丟不起那個人。”

秋心被警察帶走調查,最後又被放回來。即使輔導員上陣背書證明她的清白,周怡君還是叉著腰罵:“宿舍就我們三個人,誰的東西都丟了,就她的沒丟,不是她還是誰?”

周怡君還說秋心被放回來,是學校跟警察協商的結果,T大就是重面子怕影響招生從而包庇學生,秋心這種社會渣滓絕對不能再住到319宿舍。

輔導員沒辦法,只能跟秋心商量著幫她調換宿舍。他見秋心蒼白著一張臉也不忍心,安慰道:“換個環境就好了,學校新鮮事這麽多,明天出個什麽秋天裏的第一杯奶茶,他們註意力就被轉走了,等他們忘了這件事,你做什麽都不耽誤。”

秋心也以為忍忍就能過去,點頭說好。陳茉面對周怡君都沒辦法,只能搬出宿舍躲避,她又能做什麽呢?見到一個人就拉著他解釋自己沒有偷東西?

可誰知道半個月後,她處境稍微好一點,家裏卻打來電話說她爸爸一直流鼻血,在田裏幹活時突然暈了過去,送到醫院被診斷為白血病。

秋媽在電話那頭哭,跟天塌了般,一邊嚎啕一邊喊:“閨女,該怎麽辦啊,你爹該怎麽辦啊?”

班裏由輔導員出面發起了捐款。

陳茉看著秋心木呆呆的坐在位置上,任由輔導員介紹秋家的慘狀。說秋家在雲貴深處的一個小山村,特別特別窮,砸鍋賣鐵把秋心供出來,結果秋父又得了白血病。秋心下面還有兩個妹妹,他們一家除了種地沒有別的收入,實在沒辦法才發起捐款,希望同學們幫忙共度難關。

班裏同學嗡嗡嚷嚷的討論一圈,陳茉聽到好幾個說:“就是再窮也不能當小偷吧?”好像窮這個字,就把秋心偷東西這件事砸實了。

但可憐秋心的人更多,一個個少的掏了十來塊,說全當請同學吃頓飯,多的能拿大幾百。

還有人跑過去安慰秋心,七嘴八舌的商量怎麽幫她弄水滴籌:“你這情況肯定符合條件!好多有房有車的還搞這個呢,現在用現金的人少,募捐也不方便,弄個鏈接我們幫你轉發,能籌到一點是一點。”

秋心不願意這時候還僵著臉,努力半天扯動唇角道謝,說完謝謝卻又壓抑不住心中的難堪,伏在桌上哭了起來。

這下連輔導員也跑過去安慰她。

陳茉在一邊看的於心不忍,回去就扒拉自己銀行存款,琢磨著能勻出來多少。她這兩年飛來飛去,原本還盡夠用的十萬塊,也跟著袁睿思下去一半,剩下一半打車、買食材、偶爾買點別的東西,滿打滿算只剩下三萬塊。

她倒是可以全給,但給完她是不是要動父親的賠償金?不動賠償金,要麽伸手向袁睿思要錢,要麽出去兼職打工。

前者哪怕他願意她也不想,後者能做點什麽呢?打工的話,還有時間去紐約找袁睿思嗎?一個平常沒打幾句招呼的室友,值得她做到這一步嗎?

可她看到秋心,總感覺看到了以前的自己,惶恐無依的時候她是有袁先生伸手,秋心卻不一定有遇到‘袁先生’的運氣。要是她不幫,估計真沒人幫忙了。

正在為難間,袁睿思打視頻電話,陳茉猛然想起來他給自己設的請客基金,立馬起身找卡,等袁睿思問:“幹什麽這麽著急?”

陳茉已經查出那張卡裏有十萬,不由激動了一下,跑到平板面前說:“袁睿思,我跟你商量個事……”

她想騰挪一下,從請客基金裏面抽出來三萬——正好是她的存款金額,一萬直接給,另外兩萬要秋心打借條,當然,這錢如果秋心還不上,就全算她的。

給袁睿思寫借條不太好,窮人跟富人談戀愛也很糟心,總害怕把握不好那個度,算的太清、界限太明顯讓男友傷心。

但理直氣壯的用這筆錢,她也良心難安,陳茉不想讓自己把袁睿思的兜底、付出變得理所當然,她斟酌道:“等我畢業了打工還你。”

袁睿思在那邊看著她的臉,她臥室的布局還是沒什麽變化,海鷗裝飾品在微風吹拂下搖擺著翅膀。

——不知道是不是因為寄人籬下的經歷,她很少添置東西、改變房屋原有布局。入住是什麽樣,離開一般也是什麽樣,好似只是一位租客,房租到期、一經離開就如水滴湧入大海,了無痕跡。

這讓他在她離開袁家後,只能留下她的臺燈。

有時候他真的很奇怪,她怎麽能有如此的韌性。明明自己都處境堪憂,像一片被風雨打的不斷傾斜的芭蕉葉,你看著她可憐,掀開她的葉子一看,那下面竟然還努力庇護著幾只螞蟻。

他說:“隨便,本來就是給你的,想怎麽花怎麽花。”但見她喜悅,還是不得不提醒:“陳茉,借錢有時候會借出仇的,你做好心理準備。”

她是怎麽樣都能過的下去,但他舍不得她辛苦,已經把人嬌養著,也許她還不明白,但她早已跟那些人拉開差距。

她能輕輕松松負擔三萬塊,但對那些生活費一兩千的普通學生來講,誰有還沒工作就背負欠債的勇氣?

人都貪婪,有了捐款,他們就想伸手接,而不是自己伸手借。

“陳茉。”他又喊了一聲,但在她輕柔的“嗯?”了一聲後,看著她嬌美的臉龐,眼神中閃爍的柔光後,袁睿思又搖頭笑道:“沒什麽,就是有點想你了,我抽不出時間,你怎麽還不來紐約?”

陳茉解決完一樁心事,也有心思跟他開玩笑,說自己害怕坐飛機:“你幫我問問,最近有沒有橫渡太平洋去美國的郵輪。”

袁睿思:“飛機十三小時,郵輪至少要半個月,等你到了紐約,我都成望妻石了。再說郵輪也不一定安全,海難也很多。”

陳茉輕松的攤手:“那我不管,反正都是你的責任,為了看你我才需要坐飛機、坐郵輪,要不然按照我的消費水平,頂多往返老家的時候咬牙買高鐵票。我要是有一天遇到空難、海難,全都怪你!”

雖然由自己開頭,但聽到她講自己遇到空難海難,還是有一只無形的手揪緊他的心。

袁睿思神色如常的轉移話題:“好,都是我的錯,所以我正考慮怎麽掙錢給你買一架私人飛機,——直升飛機不太安全,還是大一點好。”

“可是市面上最便宜的一架也要兩個億,拿下來真是傾家蕩產了。”說著他嘆了一口氣,直視她的眼睛:“恩深難報,我只能以身相許了。”

陳茉反應過來呸了一聲:“誰要你!”

作者有話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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