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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 ? 請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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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   請假

袁睿思冷不防就被溫香軟玉撲了滿懷,積攢了一肚子的怒氣就像被戳破的氣球,跟隨著神智晃晃悠悠在空中飛蕩一瞬,再看見陳茉要哭不哭的委屈表情,什麽都忘了。

他手撐著地面,懷裏抱著一個溫暖的樹懶,即使冬天地板凍的能黏住人的皮肉,也不忍心把她推開,極輕的嗅著她身上的香氣,安靜抱了幾息,遠遠看見老師往這裏跑,這才問她:“老師都來了,還不跑?”

陳茉腦子轉不過來彎,視線下意識掃過暈在一邊的崔浩,這才仰頭問他:“什麽?”

袁睿思卻以手撐地,靈活的抱著她站起來,那一直護在她腰後的手也沒松開,近乎推著她般朝樓下走去。

接下來發生的事陳茉都記不太清了,她受的刺激太大,下意識逃避這個場景,懵懵懂懂的跟著袁睿思,他走她也走,他停她也停,他要她上車她就上車。

等車過了門禁開進別墅區,陳茉看著熟悉的景色,這才慢慢回過神來,明明她只是因為劉叔堵車跑到樓道寫卷子,最後怎麽能鬧成這個樣子?

車身一個遲緩的停頓,劉叔說:“到了。”

陳茉擡起頭,這才發現袁睿思正垂著眼看他,目光專註,即使她看過來也不曾閃躲,也不知道是不是就這麽看了一路。

陳茉被這極具壓迫感的眼神看的喘不過氣來,這種時候還能想:難怪廚師頂不住跟他道歉。

下車前袁睿思拿起她的手看了一眼,手指擦過那片因為制止兩人打架產生的擦傷,白皙的皮膚上布著這麽一片傷口看著還挺嚇人的,刺痛讓陳茉不自覺顫了一下。

袁睿思見她瑟縮竟然露出一個笑,交代她:“找王姨拿點碘伏,把傷口處理一下。”說罷起身開門。

陳茉看見他打開車門,立馬反應過來抓住他的衣角,袁睿思不妨被人這麽一扯,推開一條縫的車門呼呼冒著冷氣,他問:“怎麽了?”

陳茉有點焦急的說:“怎麽辦?”

“什麽怎麽辦?”

“崔浩,我說崔浩。”陳茉幾乎要哭出來,她都不敢想袁太太知道袁睿思因為自己跟人打架時的臉色,“他要是報警怎麽辦?”

袁睿思神色還是很輕松,神色間混雜著家境出身培養出來的淡淡傲氣,口中說的話卻截然相反:“涼拌。”

說著打開車門走了,陳茉還能聽到鞋子踩到雪地上的嘎吱聲,她跟著下車還想繼續找他說清楚,被風一吹直接打了個噴嚏,也就是這一耽誤,她才看見等在玄關處做慈母狀的袁太太,不自覺就放慢了腳步。

當天晚上那頓飯陳茉都不知道自己是怎麽挺過來的,回臥室洗漱對著鏡子才知道自己臉色很難看,偏偏別墅裏任何一個都跟沒事人一樣,好像這件事從來沒發生過。

她焦慮的在房間裏走來走去,連雷打不動的背書單詞打卡都弄不進去,幾次跑到門口想出去敲開袁睿思的門問清楚,但一聽到樓道傳來人的走動聲,又跟被針紮了一樣退回房間。

陳茉深吸一口氣拿起手機點開袁睿思的對話框,打了半天不知道說什麽,發過去一個:【袁睿思】

袁睿思沒回,陳茉扯著抱枕上的流蘇等了半天,直到十一點,到了她平日睡覺的時間,兩人的對話框也沒出現新消息。她又困又累,心中有委屈有傷心也有對自己的惱恨,臨睡前想:大不了就是找袁先生承認錯誤,這有什麽呢?

她雖然身份尷尬,但對袁家來說到底是客,再加上陳父救人的情分,就是犯了錯,袁先生也不會對她怎麽著。

但這明明不是她想看到的結果啊,難道今天這件事全都怪她嗎?

崔浩惹人厭,袁睿思也有錯!

陳茉蒙著臉發出一聲委屈的嗚咽,心裏亂糟糟的,一時惱怒,一時腦海又閃過袁睿思低垂著頭問她“還不跑?”、在車裏神色莫名的用拇指擦過她的傷口……但很遺憾,這個年紀再大的青春愁思都抵不過生物鐘,手機一滅,她也墜入夢鄉。

第二天袁睿思沒跟陳茉一起上學,送她去學校的是於叔,陳茉不知道袁睿思跟人打架這件事有沒有跟袁先生袁太太說,又怕他們已經知道了,但不希望傭人知道,所以一直忍到下車也沒敢問於叔。

到學校門前那條街就說自己要下車,下車走了兩步,等看不到於叔的影子,這才悄摸撥通了劉叔的電話。

劉叔接到她的電話很意外:“小茉怎麽了?忘拿東西了嗎?”

陳茉:“劉叔。”她喊了一下人,劉叔在電話那邊語氣更加溫柔:“怎麽了?是不是有事找我?小茉錢不夠花了嗎?”

“沒有,都沒有。”陳茉因為這種少有的關懷鼻子一酸,心中千萬般委屈好像都在這一刻湧了上來,她的害怕、擔心、無助終於在親近的人面前展露出來,聲線顫抖的問:“叔叔,你跟我說實話,袁睿思是不是被先生罰了?”

“你問這個幹什麽?”

聽這個口氣劉叔好像也知道袁睿思打架那回事了,也對,昨天是他開車,事情鬧的那麽厲害,劉叔這種人精怎麽可能不知道呢?

也不知道袁睿思現在怎麽樣。

陳茉站在外面久了,凍的腦子木鈍鈍的,也來不及想袁先生怎麽看、袁太太會不會對自己更加厭煩,只求別牽累別人,雖然這麽說很奇怪,但袁睿思昨天護著她的舉動,確實讓這個失去父母寄人籬下的小女孩感到了久違的溫暖。

她這時候也不想埋怨袁睿思的魯莽、暴力,只擔心他梗著脖子毫不解釋,在家裏一個人受罰,袁先生從來都沒縱容過自己的孩子,聽王姨說袁睿思兄弟倆小時候調皮,家裏皮帶都抽爛了幾條。

打架在袁先生眼裏也算調皮的一種嗎?還是更加嚴重呢?

偏偏袁睿思天生就是個犟骨頭,——她就是這麽覺得。平日袁先生這個老子詢問他學習生活都愛答不理的,跟自己稍有不順就單方面冷戰,這麽一個人會軟下身子跟袁先生好好解釋嗎?

袁先生那麽一個強硬又不容人的性子,這兩個對上了該是什麽場景啊。

一想到這裏,陳茉眼淚都要掉下來了,為什麽這些人一個兩個都聽不懂人話呢?

她帶著哽咽說:“都是因為我,要不是我,他也不會跟人家打架,他要是受罰,那我也應該受罰,不能讓他一個人這樣。”

劉叔在電話那頭聽到陳茉的哭腔反倒笑了起來,安慰她:“沒影的事,袁先生很講道理的,從來沒跟倆兄弟動過粗,今天就是問問,你這會兒在哪兒?”

陳茉才不信呢,但她還是乖乖擦眼淚:“學校外面。”

劉叔又問她吃沒吃飯,要是沒吃飯去哪裏買一口吃的,現在先進去上課,有什麽話都到晚上回來再說。

“我不想去。”陳茉踢著路邊的雪堆,這時已經七點四十分了,十六中門前全都是急急忙忙沖向學校的學生,偶爾有幾個同班的還停下來跟陳茉打招呼,她扯出個笑臉應了,躲到樹後面繼續講電話:“我不想這樣,劉叔,這讓我感覺自己只會惹麻煩。”

劉叔說:“怎麽會呢,連袁先生都說你乖巧省心的,放心吧。”

陳茉:“可我現在就像一個惹了麻煩還拍拍屁.股走人的白眼狼,你在先生身邊嗎?我知道先生回來了,你把電話交給他,我跟他解釋,如果他要罰袁睿思,那也要連我一起罰。”

這句話剛說完,陳茉就聽到電話那邊傳來一聲熟悉的輕笑,她楞了一下,才試探道:“袁睿思?”

“傻。”

果然是袁睿思的聲音,他接過電話罵她一句,“你都到學校門口了,還不進去?在外面凍凍,人就能變聰明了?”

陳茉反駁:“我不是。”如果不是袁睿思昨天莫名其妙動手,她會陷入這樣兩難的境地嗎?這個始作俑者這時候還說自己傻,陳茉氣的磨牙,真想在他身上來幾口。

袁睿思聲音卻突然溫柔起來:“聽話,進去吧,晚上大家一起吃飯。”

說完那邊主動掛斷了電話,絲毫沒給陳茉繼續糾纏的機會。

大冬天,陳茉的耳朵卻好像被電了一下,紅彤彤的,她感覺袁睿思跟以前好像有點不一樣,但又說不清楚這種不一樣具體是在哪裏。

不過她敏銳的察覺出他處境沒自己預想的那麽差,要是袁先生真為此生氣,也不會讓他接電話了。

陳茉去買了個烤紅薯,等老板打包的時候還想:自己應該相信袁先生,他不是一個不通情理的人。

想通這個關節,她輕舒了口氣,整個人放下一個大包袱,渾身輕松。

班裏情況也比陳茉預想的好得多,她進門後教室確實突然安靜一陣,但等她放下背包拿書接熱水這一套工序走下來,王思思已經從班級最後方跑過來跟她通報情況了。

王思思說班裏女生都相信陳茉的人品,——在女生看來,陳茉從開學到現在連口紅都沒塗過,穿衣打扮全靠臉在撐,跟流言中的妖艷賤貨完全不搭邊。

有妖艷賤貨裹成一個球,成天素面朝天,一學期都跟男生說不上幾句話的嗎?

“流言?”

王思思尷尬一笑:“就是校園網上面發的帖子,有人說咱們七號教學樓昨天晚上有社會人士過來,那個……兩男爭一女,大打出手什麽的。”

“有照片、有視頻嗎?”

“什麽?”

陳茉說:“帖子上有照片跟視頻嗎?”

王思思一楞,“這倒沒有,欸,不對,好像是有一張,你等我看看啊。”

最後陳茉跟她頭碰頭,在校園網上點開一個名為“兩男爭一女,十六中校風為何淪落至此!”的帖子,樓主詳細描述了昨天在七號教學樓看到的八卦,說的有鼻子有眼的,但沒有視頻,就連唯一一張配圖也暗的跟什麽一樣。

這麽勁爆的標題瞬間吸引一眾目光,跟帖人紛紛領號碼牌排隊吃瓜,吃到最後有人問樓主:“無圖無真相,樓主圖呢?”

原本跟人孜孜不倦、不斷跟帖回覆爭論的樓主,遇到這個問題就跳了過去,這讓整棟樓的畫風逐漸歪了起來,還有人發散到“學霸內訌,打擊對手,搶占保送名額”這上面。

因為此前二中也出現過這麽一例新聞:B市中學一般都有本地大學的保送名額,但優秀的人太多,名額最後花落誰家也沒個準頭,所以有人就愛使些旁門左道,二中就有人誣賴一個女學霸跟某某老師有肉-體關系。

流言這東西就跟火種一樣,它要是燃不起來,剛亮一點就悄無聲息的滅了;但要是發展成燎原之勢,即使是傳出流言的源頭也無法控制其走向。

女學霸一度因為流言和同學異樣的眼光趴在書桌上垂淚,還寫下遺書準備跳樓自殺以證清白。

不過好在女學霸家長對其十分關註,看見遺書知道事情原委直接炸了鍋,當天就報警了,那一次鬧的很大。

“七號教學樓事件”跟二中那個造女生黃謠的有異曲同工之妙。

陳茉看到這裏就松了口氣,讓王思思長按圖片保存,兩人一直折騰到早自習下課,確定不論是調亮圖片亮度還是用其他什麽手段,都看不清圖片內容,帖子中出現的圖片跟事件不相幹,應該是樓主隨便找的配圖。

王思思八卦之魂還沒熄滅,一直問陳茉怎麽回事:“你是不是得罪人了?這樓主一直提你的名字,那倆打架的男生是誰反倒說的含含糊糊。”

陳茉真心覺得“兩男爭一女”什麽的很羞恥,認認真真解釋更是有一種說不出來的怪異,對待謠言要麽報警,要麽就是冷處理,再加上她也不想透露崔浩追求自己這件事,王思思再怎麽追問都沒說,只說昨天晚上跟人吵架了,吵的很厲害,估計就是那人記仇吧。

王思思呸了一聲:“你這脾氣都能跟人吵起來,對面什麽人啊這是。”她擼起袖子立馬跟樓主對線,警告他:再造謠她們就報警了!立馬刪除帖子道歉!

解決掉一個炸彈,陳茉才發現後桌崔浩今天沒來上課。

問崔浩同桌,同桌手一攤:“你問我我問誰,不過老班沒問,應該是請假了吧?”

請假。

陳茉暗地裏尋思,怎麽打架的兩個人全都請假了,是巧合嗎?

初雪來臨的第二天,班裏女生頭碰頭織圍巾做手工,陳茉卻對今晚的一家人聚餐感到忐忑,她趁休息時間跟袁睿思發的詢問消息也沒收到回覆,最後坐上劉叔的車,已經徹底躺平了。

劉叔笑吟吟的從後視鏡看陳茉,安撫她:“沒事,小茉,袁先生都知道,再說睿思也不笨,打完人就讓拍照錄視頻的一個個刪了,什麽都沒傳出去。”

“欸?”陳茉立馬坐直溜了,“不是他們沒拍到嗎?”

劉叔:“怎麽可能,我過去的時候都聚一堆人了,是睿思,他走過去一個一個讓人刪的,還喊老於把那小子送到了醫院。”

劉叔想起陳茉當時的傻樣不禁搖搖頭,不就是打個人嗎?

“其實就算傳到網上也沒關系。”劉叔拉好手剎,從後視鏡看著陳茉說:“這對袁先生來說都不是事兒。好了,到家了,進去吧,就等著你了。”

作者有話說:

嘿嘿嘿,寫這本好輕松好舒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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