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無人之境（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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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無人之境（三）
聽到江隨山說這種話, 陳映澄第一反應是：她這幾天忙得沒顧上江隨山，他在演戲誆她。
他可是江隨山啊。
這個名字在清河大陸無人不知無人不曉，甚至已經寫進歷史書和洪樂生齊名的人物。
但陳映澄想起他昏倒前吐得那口鮮血, 不禁擔心起來, “是誰？”
他反應有些緩慢，停頓許久，才道：“是另一個我。他長得和我一樣。”
江隨山說完, 圈住陳映澄的腰，腦袋埋在她頸窩，語調中透著脆弱，“他要取代我。”
“……”
沒等陳映澄說話, 車摯先捂住臉質疑，“你小子又在這裏裝可憐，這種瞎話都編的出來。”
江隨山擡眸，在陳映澄看不見的角度瞪他一眼, 又對陳映澄道：“是真的, 陳映澄，你信我？”
“……信。”
江隨山伏在她心口，聽見她強有力的心跳聲，有了一絲的慌亂, 不由得將手臂箍緊了些。
車摯的目光在二人身上掃過，自覺不應該再待在此處, 便說著要去看看小阿蘇，快步退了出去。
房門一關，陳映澄攬著他肩膀, 神色嚴峻，“是江隨山？”
真·江隨山抿唇, “那不是我。”
“我的意思是，我夢裏那個？”
“……”
抿唇轉為輕咬，江隨山眸中隱有後悔，“早知道該再打他一拳。”
陳映澄有些懵，“你打他了？在何處？”
“在識海中。”
江隨山非常確定，他在識海深處見到了另一個自己，有著和他一模一樣的臉頰，卻是截然不同的性格。
他不喜歡那個家夥。
自大，傲慢，又冷漠。
想到這或許就是陳映澄夢裏那個屠殺陳家滿門的家夥，江隨山咬牙，“他還在我的意識中。”
他沒能完全將他驅除，只是打暈他之後，短暫地奪回了自己身體的控制權。
的確如那個人所說，他沒有對方那麽強大，但對方也不敢明目張膽地與他搶奪身體，畢竟這是他的識海，一旦受到破壞，也會影響他本身。
“怎麽會？”陳映澄錯愕不已，一瞬間似乎失了全部的力氣，癱倒在江隨山懷中，“他怎麽會出現？”
換在十年前，她見到原書男主肯定會六神無主，驚懼不已，但現在的陳映澄很快便冷靜下來，開始與她的江隨山商討起另一個“江隨山”出現的原因。
一個月前，江隨山去了劍閣。
劍閣中的千鶴山，原是洪樂生生活過的地方，原書中的江隨山也在千鶴山定居，但她和小雀久居青寶城，偶爾回到赤日城居住，幾乎沒有涉足過千鶴山。
前些日子，洪樂生所化的劍靈表現出想要回到千鶴山的意願，兩人商議之後，江隨山便將勝天劍帶回了千鶴山。
第一次進入劍閣時，他在鬼門關走了一遭，後來因為種種原因進入過幾次，已經將裏面的妖魔鬼怪收拾得服服帖帖，江隨山進劍閣跟回家沒什麽區別。
上個月也是，他進去不到半天便出來了，只是出來時又偶然落入幻境，看到千鶴山大雪，他費了一番功夫。
江隨山揉著眉心，“和那次有關系嗎？”
陳映澄：“除此之外，想不到別的原因了。”
江隨山：“那他會回去嗎？還是會搶奪我的身體？”
陳映澄搖搖頭，她也不清楚，但她問江隨山：“他能搶走你的身體嗎？”
“不能。”江隨山回答得斬釘截鐵，“我不會讓他得逞的。”
“這樣便夠了。”陳映澄捏了捏他的鼻尖，笑道，“我相信你。”
江隨山低頭吻她，話中仍有擔憂，“澄澄，答應我一件事情。”
陳映澄：“嗯？”
“在他徹底消失之前，不要親我，也不要對我笑，更不要和我同床共枕。”
“……嗯？那你現在是在做什麽？”
“我可以親你。我是我。”
“呸，你怎麽這麽霸道又無禮？”
陳映澄忍不住笑起來，江隨山卻皺著眉，憂心忡忡，“我是認真的。萬一你分不清我們……”
他在她唇上輕咬了一口，“不許對他好。”
陳映澄笑得花枝亂顫，歪倒在他懷中，“你多慮了，若他真是那個江隨山，只怕躲我還來不及呢！”
“那你也要答應我。”他認真道。
“好好好，答應你，拉勾。”陳映澄勾住他的手指，笑問，“那今晚咱們分房睡？”
江隨山露出猶豫的神色，陳映澄這幾天在青寶司忙碌，一回家倒頭就睡，他們都沒有好好地享受過獨處的時光。
可他也擔心睡夢中會被那家夥搶奪身體，做出對陳映澄越界的事情來。
他眉頭深深地擰在一起，見他如此糾結，陳映澄便想了個折中的法子，“這樣吧，不分房，分床怎麽樣？你睡地上。”
“可是地板好硬。”
“那你睡床？”
“我還是睡在地上好了。”
夜晚，江隨山強撐著不肯入眠，其實他完全可以幾日不睡，但白日裏帶孩子實在消耗精力，又在識海中耗費心神，難免困倦。
他摟著陳映澄打瞌睡，腦袋幾次砸下來，陳映澄看不下去，將他推到床榻旁的小床上，“你快些睡吧。”
“我不……困……”
陳映澄蓋上他的眼睛，道：“你若不睡，那我也不睡了，我去書房看會兒書。”
“我睡。”江隨山抓住她的手腕，覆在心口，道，“你可答應我了，不許對那家夥笑。”
“好。”
夜深人靜，江隨山睜開眼，看到自己與陳映澄十指緊扣，眸光暗了暗，輕輕將自己的手抽出來。
這個世界真是荒唐到了有些可笑的地步。
他雖然沒能占據身體的控制權，但能一同感知外界發生的一切，一幕幕都讓他覺得不可思議。
他居然在對著陳映澄裝乖撒嬌！！
還拉勾！
還讓陳映澄不許對旁人笑！
又蠻橫又無禮！
他怎麽能說出這種話，真叫人惡寒！
江隨山在房中轉了一圈，借著月色，觀察著房中的布局。
居然一把劍都沒有，滿是些無用的漂亮玩意兒。
江隨山拿起架上一盞蓮花燈，散發著綠色幽光。
是個稀奇的寶貝，但除了好看一無是處，對修行無益。
半點不像是修行之人的房間，倒像是一對充滿生活情趣的小夫妻的臥房。
不過他倆也的確是夫妻。
江隨山回到床榻旁，坐回那專門為他支起的小床上，低頭註視著陳映澄的睡顏。
這裏的陳映澄，很陌生。
但是並不讓人討厭。
也許是這張和記憶中無二的臉頰，也可能是因為這顆心臟中深藏的喜歡，江隨山看著陳映澄時，心中總是會升起異樣的情緒。
他忍不住伸出手，想要觸碰她的臉頰。
“嘶——”
還沒碰到，腦中忽的一陣劇痛，江隨山把手縮回來，低罵了一聲，小氣。
他也是江隨山，這也是他的妻子。
而且，他和陳映澄本來也是要成親的。
江隨山恬不知恥地想。
他盤腿坐下，靜靜地看著陳映澄：他在這個世界待不了太久的。
從兩人的談論來看，是因為這個世界的江隨山在劍閣中遇到了扭曲的時空，他的意識才會來到這裏。
但這是規則之外的錯誤，很快就會被修覆。
就像他曾經看到的過去和未來，都是十分短暫的。
天道不會允許規則被打破，所以這段錯誤很快也會被修覆。
江隨山很早便參悟了這一點。
如果兩個人好好修煉，別整天只顧著打情罵俏，這裏的江隨山也能參破天機。
可惜。
嘖。
江隨山輕嗤一聲，躺了下去。
反正他也做不了什麽，這樣難得的時候，享受一下也不是不行。
他躺下了，但是沒睡著，睜眼直到天亮，聽到床榻上陳映澄翻身的聲音，不久後便悠悠轉醒。
“小雀。”床邊伸出一只手，朝他揮了揮。
幹什麽？喚狗呢？
江隨山不為所動，嘴角掛著冷笑，腦袋卻不自覺地湊了過去。
“睡得好嗎？今天是我的小雀還是江隨山？”
陳映澄在他腦袋上揉了揉，對上他的眼睛，動作猛地一滯。
她起身，用被子擋住了自己，眼中劃過一絲恐懼，而後便是滿滿的警惕，“……江隨山？”
江隨山冷哼一聲，從她的反應中，感受到了不同尋常，“陳小姐。”
他看著陳映澄赫然僵硬的表情，試探開口，“或許，你認識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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聽到江隨山說這種話, 陳映澄第一反應是：她這幾天忙得沒顧上江隨山，他在演戲誆她。
他可是江隨山啊。
這個名字在清河大陸無人不知無人不曉，甚至已經寫進歷史書和洪樂生齊名的人物。
但陳映澄想起他昏倒前吐得那口鮮血, 不禁擔心起來, “是誰？”
他反應有些緩慢，停頓許久，才道：“是另一個我。他長得和我一樣。”
江隨山說完, 圈住陳映澄的腰，腦袋埋在她頸窩，語調中透著脆弱，“他要取代我。”
“……”
沒等陳映澄說話, 車摯先捂住臉質疑，“你小子又在這裏裝可憐，這種瞎話都編的出來。”
江隨山擡眸，在陳映澄看不見的角度瞪他一眼, 又對陳映澄道：“是真的, 陳映澄，你信我？”
“……信。”
江隨山伏在她心口，聽見她強有力的心跳聲，有了一絲的慌亂, 不由得將手臂箍緊了些。
車摯的目光在二人身上掃過，自覺不應該再待在此處, 便說著要去看看小阿蘇，快步退了出去。
房門一關，陳映澄攬著他肩膀, 神色嚴峻，“是江隨山？”
真·江隨山抿唇, “那不是我。”
“我的意思是，我夢裏那個？”
“……”
抿唇轉為輕咬，江隨山眸中隱有後悔，“早知道該再打他一拳。”
陳映澄有些懵，“你打他了？在何處？”
“在識海中。”
江隨山非常確定，他在識海深處見到了另一個自己，有著和他一模一樣的臉頰，卻是截然不同的性格。
他不喜歡那個家夥。
自大，傲慢，又冷漠。
想到這或許就是陳映澄夢裏那個屠殺陳家滿門的家夥，江隨山咬牙，“他還在我的意識中。”
他沒能完全將他驅除，只是打暈他之後，短暫地奪回了自己身體的控制權。
的確如那個人所說，他沒有對方那麽強大，但對方也不敢明目張膽地與他搶奪身體，畢竟這是他的識海，一旦受到破壞，也會影響他本身。
“怎麽會？”陳映澄錯愕不已，一瞬間似乎失了全部的力氣，癱倒在江隨山懷中，“他怎麽會出現？”
換在十年前，她見到原書男主肯定會六神無主，驚懼不已，但現在的陳映澄很快便冷靜下來，開始與她的江隨山商討起另一個“江隨山”出現的原因。
一個月前，江隨山去了劍閣。
劍閣中的千鶴山，原是洪樂生生活過的地方，原書中的江隨山也在千鶴山定居，但她和小雀久居青寶城，偶爾回到赤日城居住，幾乎沒有涉足過千鶴山。
前些日子，洪樂生所化的劍靈表現出想要回到千鶴山的意願，兩人商議之後，江隨山便將勝天劍帶回了千鶴山。
第一次進入劍閣時，他在鬼門關走了一遭，後來因為種種原因進入過幾次，已經將裏面的妖魔鬼怪收拾得服服帖帖，江隨山進劍閣跟回家沒什麽區別。
上個月也是，他進去不到半天便出來了，只是出來時又偶然落入幻境，看到千鶴山大雪，他費了一番功夫。
江隨山揉著眉心，“和那次有關系嗎？”
陳映澄：“除此之外，想不到別的原因了。”
江隨山：“那他會回去嗎？還是會搶奪我的身體？”
陳映澄搖搖頭，她也不清楚，但她問江隨山：“他能搶走你的身體嗎？”
“不能。”江隨山回答得斬釘截鐵，“我不會讓他得逞的。”
“這樣便夠了。”陳映澄捏了捏他的鼻尖，笑道，“我相信你。”
江隨山低頭吻她，話中仍有擔憂，“澄澄，答應我一件事情。”
陳映澄：“嗯？”
“在他徹底消失之前，不要親我，也不要對我笑，更不要和我同床共枕。”
“……嗯？那你現在是在做什麽？”
“我可以親你。我是我。”
“呸，你怎麽這麽霸道又無禮？”
陳映澄忍不住笑起來，江隨山卻皺著眉，憂心忡忡，“我是認真的。萬一你分不清我們……”
他在她唇上輕咬了一口，“不許對他好。”
陳映澄笑得花枝亂顫，歪倒在他懷中，“你多慮了，若他真是那個江隨山，只怕躲我還來不及呢！”
“那你也要答應我。”他認真道。
“好好好，答應你，拉勾。”陳映澄勾住他的手指，笑問，“那今晚咱們分房睡？”
江隨山露出猶豫的神色，陳映澄這幾天在青寶司忙碌，一回家倒頭就睡，他們都沒有好好地享受過獨處的時光。
可他也擔心睡夢中會被那家夥搶奪身體，做出對陳映澄越界的事情來。
他眉頭深深地擰在一起，見他如此糾結，陳映澄便想了個折中的法子，“這樣吧，不分房，分床怎麽樣？你睡地上。”
“可是地板好硬。”
“那你睡床？”
“我還是睡在地上好了。”
夜晚，江隨山強撐著不肯入眠，其實他完全可以幾日不睡，但白日裏帶孩子實在消耗精力，又在識海中耗費心神，難免困倦。
他摟著陳映澄打瞌睡，腦袋幾次砸下來，陳映澄看不下去，將他推到床榻旁的小床上，“你快些睡吧。”
“我不……困……”
陳映澄蓋上他的眼睛，道：“你若不睡，那我也不睡了，我去書房看會兒書。”
“我睡。”江隨山抓住她的手腕，覆在心口，道，“你可答應我了，不許對那家夥笑。”
“好。”
夜深人靜，江隨山睜開眼，看到自己與陳映澄十指緊扣，眸光暗了暗，輕輕將自己的手抽出來。
這個世界真是荒唐到了有些可笑的地步。
他雖然沒能占據身體的控制權，但能一同感知外界發生的一切，一幕幕都讓他覺得不可思議。
他居然在對著陳映澄裝乖撒嬌！！
還拉勾！
還讓陳映澄不許對旁人笑！
又蠻橫又無禮！
他怎麽能說出這種話，真叫人惡寒！
江隨山在房中轉了一圈，借著月色，觀察著房中的布局。
居然一把劍都沒有，滿是些無用的漂亮玩意兒。
江隨山拿起架上一盞蓮花燈，散發著綠色幽光。
是個稀奇的寶貝，但除了好看一無是處，對修行無益。
半點不像是修行之人的房間，倒像是一對充滿生活情趣的小夫妻的臥房。
不過他倆也的確是夫妻。
江隨山回到床榻旁，坐回那專門為他支起的小床上，低頭註視著陳映澄的睡顏。
這裏的陳映澄，很陌生。
但是並不讓人討厭。
也許是這張和記憶中無二的臉頰，也可能是因為這顆心臟中深藏的喜歡，江隨山看著陳映澄時，心中總是會升起異樣的情緒。
他忍不住伸出手，想要觸碰她的臉頰。
“嘶——”
還沒碰到，腦中忽的一陣劇痛，江隨山把手縮回來，低罵了一聲，小氣。
他也是江隨山，這也是他的妻子。
而且，他和陳映澄本來也是要成親的。
江隨山恬不知恥地想。
他盤腿坐下，靜靜地看著陳映澄：他在這個世界待不了太久的。
從兩人的談論來看，是因為這個世界的江隨山在劍閣中遇到了扭曲的時空，他的意識才會來到這裏。
但這是規則之外的錯誤，很快就會被修覆。
就像他曾經看到的過去和未來，都是十分短暫的。
天道不會允許規則被打破，所以這段錯誤很快也會被修覆。
江隨山很早便參悟了這一點。
如果兩個人好好修煉，別整天只顧著打情罵俏，這裏的江隨山也能參破天機。
可惜。
嘖。
江隨山輕嗤一聲，躺了下去。
反正他也做不了什麽，這樣難得的時候，享受一下也不是不行。
他躺下了，但是沒睡著，睜眼直到天亮，聽到床榻上陳映澄翻身的聲音，不久後便悠悠轉醒。
“小雀。”床邊伸出一只手，朝他揮了揮。
幹什麽？喚狗呢？
江隨山不為所動，嘴角掛著冷笑，腦袋卻不自覺地湊了過去。
“睡得好嗎？今天是我的小雀還是江隨山？”
陳映澄在他腦袋上揉了揉，對上他的眼睛，動作猛地一滯。
她起身，用被子擋住了自己，眼中劃過一絲恐懼，而後便是滿滿的警惕，“……江隨山？”
江隨山冷哼一聲，從她的反應中，感受到了不同尋常，“陳小姐。”
他看著陳映澄赫然僵硬的表情，試探開口，“或許，你認識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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