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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1章 第六十一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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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1章 第六十一章

“夏侯和羅雖然名義上只是夏侯家的少主, 但夏侯家的一切幾乎都掌握在他的手中。”

“曾經的石窟,你還記得嗎?”

江隨山瞳孔一縮,再聽到這個久遠的稱呼, 他腦海中只有陳映澄拉著手點燃地下石窟的場景。

他唇角不由得泛起笑容,“記得。”

車摯:“……”

他居然還笑得出來?

車摯:“石窟能發展壯大, 離不開夏侯家的幫助。早期的石窟只是一群喜歡鉆研的藥修,是夏侯家上一任家主給他們提議以孩童試藥, 能達到更好的效果,還提供了大量的資金支持,所以後來石窟才發展成人人喊打的邪道。”

“夏侯家?”

江隨山仔細回想當初審理石窟一案時的情景,他似乎並沒有看到過和夏侯家有關的人物。

車摯看出他的疑問, 道:“夏侯家早在多年前便已經和石窟斬斷聯系了, 在石窟的惡行第一次暴露出來的時候,夏侯家的家主,夏侯和羅他爹,殺了所有參與過石窟組織的夏侯家人, 將他們的首級擺在了民信閣門口,引起了不小的騷亂。”

“……”

江隨山對夏侯家的瘋狂有所耳聞,但初次聽到這些秘聞,還是忍不住震驚。

車摯又道:“其實應該不算是他殺的, 他只是一聲令下, 那群人便自己服毒自盡了。給夏侯家臉上抹黑的族人,他們歸宿只有死亡,自殺對他們而言已經是十分體面的方式。”

“嘶——”

“怎麽會有這麽喪心病狂的家族?”

難得看到他控制不止自己的表情,車摯忍不住笑了一下, 拍了拍他的肩膀,語氣中多了幾分意味深長:

“夏侯家向來如此, 他們的變態事跡,說上三天三夜都說不完。”

“你最好不要和他們扯上關系。”

江隨山默然,“那這夏侯和羅,我是見還是不見?”

“隨你。”車摯又拍了幾下,力道頗重,“見一見也無妨,畢竟你以後少不了要和這些人打交道。你們約在何處?”

“沈木大道,寶祥樓。”

“好地方,那裏的燒雞不錯,回來的時候給我帶一只。”

江隨山:“……”

車摯沖他笑笑:“你既然要去,帶上百裏言冬吧,夏侯和羅心機深沈,我怕你應付不過來他。”

江隨山:“百裏言冬可以?”

車摯:“城府再深也怕魯莽的傻子,你帶他去,有什麽事也好周旋。”

江隨山:“……好。”

*

只是一頓飯,夏侯和羅卻擺出了極大的陣仗,包場了整個寶祥樓,夏侯家的侍從在樓外守著,沈木大道上的行人都自覺地繞開這一塊“風水寶地”。

江隨山在祭劍大典上見過一次夏侯和羅,當時祭臺之下站滿了人,他一身紅衣最為顯眼。

旁人看他的眼神或是艷羨臣服,或是充滿了算計,唯獨他滿是玩味,像在看籠中的玩物。

“江掌門要帶人過來也不跟在下知會一聲,我好提前安排好座位。”

夏侯和羅掃一眼他身旁的百裏言冬,毫不掩飾眸中嫌棄之意。

百裏言冬道:“你都包場了,哪裏不能坐?”

夏侯和羅:“這裏的可不是哪個位子都能做的。”

江隨山也看了眼他身後同樣一身紅衣的女子,道:“你帶人過來,不也沒提前告訴我?”

夏侯和羅輕笑,招招手:“綾兒,過來,拜見江掌門。”

“江掌門好!”

那女子滿頭華麗的珠釵,手持一把紫色折扇,上面繪著鮮紅的彼岸花,她咯咯地笑著跑過來,沖他重重一鞠躬,頭上的珠釵累贅般叮當作響,她又笑著跑回去,動作和語氣間似乎和常人有些不同。

百裏言冬盯了她半晌,對江隨山輕聲道:“似乎是個傻子。”

聲音雖小,夏侯和羅卻聽得清楚,他瞪了百裏言冬一眼,“百裏家的小少爺一樣確實如傳言所說,聰慧機敏。”

百裏言冬一楞,直起腰板,笑道:“他們真這麽說我啊,我還以為都是罵我的呢。”

“……”

蠢貨。

夏侯和羅翻了個白眼,擡手邀請二人上座。

這頓飯吃得無甚新意,夏侯和羅主動說了許多話,都被百裏言冬接了過去,江隨山只是不鹹不淡地點頭,搖頭,說嗯。

“我家小妹今年十六歲,仰慕江掌門盛名,我是為她才邀您前來。”

見百裏言冬又張嘴,夏侯和羅袖口微擡,用一根銀針封住了他穴道。

百裏言冬:“啊……啊啊啊啊?”

他不能說話了!

江隨山看他一眼,將一盤涼拌黃瓜推到他面前。

百裏言冬:“啊啊?啊啊啊!”

救命!

對面的夏侯綾又發出咯咯的笑聲,清脆歡快,指著百裏言冬捧腹大笑。

“綾兒,安靜些。”

夏侯和羅敲敲桌子,夏侯綾立即用扇子擋住臉,噤了聲,肩膀卻還是不住地聳動。

她這副模樣,怕是連“傾慕”的意思都不知道。

江隨山收回視線,道:“我成過親了。”

夏侯和羅倒沒表現出意外的神色,笑道:“果然。”

“當日祭劍大典,有人說曾在青寶城陳家小姐的婚宴上見過江掌門,旁人還笑他看走了眼,看來他所言非虛。江掌門能有今日成就,想必離不開陳家助力,只是不知為何,陳家竟然一點風聲都沒有。”

“……”

聽到青寶城陳家這幾個字,江隨山身體繃直,眼底閃過一絲暗芒,須臾,低聲道:

“我和陳小姐已經和離。”

“?!!”

百裏言冬瞪大眼睛,不可置信地看著他。

夏侯和羅也是楞了許久,才淡淡道:“都說糟糠之妻不下堂,但看來江掌門也不能免俗。”

“和你無關。”江隨山起身,將百裏言冬拉了起來,“告辭。”

“江掌門,我小妹她——”

“和我無關。”

他走得決絕,不帶一絲猶豫,百裏言冬啊啊啊地跟在他身後,兩人很快離開了寶祥樓。

“可惜了這一桌子的好菜。”夏侯和羅摸了摸夏侯綾的腦袋,笑得溫柔,“綾兒喜歡吃這個荷葉南瓜羹?”

“喜歡!”

“哥哥把廚子帶回去每天都給你做好不好?”

“好!”夏侯綾笑著點點頭,突然又皺起眉,“不好。”

腦中有什麽東西閃過,她尖叫一聲,撲進夏侯和羅懷中。

夏侯和羅捏著她後頸,柔聲安慰,“綾兒放心,哥哥這次不會殺了他的,等綾兒吃膩了,就放他離開。”

夏侯綾還是搖頭,晃落了發髻間的步搖,落到夏侯和羅腿上。

他拾起來,重新給她簪上,問道:“綾兒喜歡江掌門嗎?”

“喜歡。”她把腦袋埋在夏侯和羅懷中,悶聲道。

“那哥哥幫你把他帶回家,好不好?”

“……”

“綾兒喜歡的,哥哥都會替你拿到。”

*

“啊啊啊啊——!”

“啊啊!”

“啊啊啊啊!!!”

“……”

百裏言冬啊了一路,實在吵得人頭疼,江隨山伸手拔下他喉間的銀針,隨手插在了他袖中。

“啊我,我能說話了?!我靠,我就說感覺脖子上好像被什麽東西紮了一下,竟然是這麽長的針!我居然都沒有發現,這怎麽跟頭發絲一樣細?這玩意兒沒毒吧?”

百裏言冬嘟嘟囔囔半晌,一擡頭看到江隨山已經走遠了,忙追上去,“大哥,你真的和陳小姐和離了?那天你像鬼一樣失魂落魄地回來,我還以為你還沒找到人呢,原來是和離了。你這人怎麽這樣啊,這才有了點名聲就跟人家分手,也太不地道。”

“閉嘴。”

江隨山驀地回眸,黑眸中蒙著一層寒冷的冰霧,周身散發出一股強烈冰冷的殺氣。

“……”

百裏言冬把銀針紮回脖子上,默默在身後跟著他。

看著江隨山的背影,百裏言冬忽然想起來,他還有話想跟他說。

剛才飯桌上他一直在觀察夏侯兄妹,發現兩個人長得並不相像,夏侯和羅柔美近妖,夏侯綾作為女孩子,卻有些過於英氣。

兩人唯一相像的地方就是嘴唇,唇瓣偏薄。

而江隨山也是這樣的薄唇,他盯著三人的嘴唇看了半晌,發現他們的唇形幾乎一模一樣,只是夏侯和羅唇瓣偏鮮紅,其他二人略顯蒼白。

百裏言冬本想將自己的發現告訴江隨山,但是被他和離的消息給震驚了,又正趕上江隨山情緒低落,便沒找到機會開口。

不過,他們當真和離了嗎?

明明上次見面的時候兩人還如影隨形的。

陳小姐怎麽挑在這種時候跟他和離,怎麽也該享受幾天掌門夫人的日子啊。

嘖嘖嘖,真是不會享受。

兩人一路沈默著走回赤日學院,江隨山一學院便消失不見了,百裏言冬找不到人,便繞到後山去找車摯。

“車爺爺!”

他還沒進門,一張草席被扔了出來,糊在他臉上。

車摯:“你再叫我一聲爺爺試試呢?”

“車爺爺!”百裏言冬將草席卷好,放回到他屋中,“怎麽現在就將草席收拾出來了,入夏還早著呢。”

“也不早了。”車摯看他一眼,指揮他把草席放到床頭,“你們見過夏侯和羅了?”

“嗯!”

“如何?”

“不如何,他說話的腔調奇奇怪怪的,笑起來也瘆人,而且他妹妹還是個傻子,老是咯咯咯地笑。”

車摯哦了一聲,“他們聊了什麽?”

“記不清了,夏侯和羅好像一直在誇大哥,還誇了我。”

車摯:“……”

誇江隨山他信,誇百裏言冬可能就是在明褒暗貶了。

百裏言冬神色忽然嚴肅:“車爺爺,我問你件事,大哥真的和陳家小姐和離了?”

“……或許吧。我也不清楚。”

“你不是他們的師父嗎?”

車摯自嘲地笑了笑,“所以才說我這個師父當得很失敗。”

百裏言冬抿唇,“你能教出大哥這樣的徒弟,怎麽能算失敗?”

“呵呵。”車摯轉頭,將桌面的擺放的雜物全都收拾起來,塞進櫥櫃中。

百裏言冬盯著他的動作,這才發現櫥櫃旁放了個包袱,不由得好奇,“車爺爺,你要去哪兒?”

“回青寶城。”

“回去作甚?”

“青寶城才是我家。”

“你之前在外游歷那麽久,也沒見你回去。”

“……你這小孩真不會說話。”

車摯嘆了一聲,在床頭坐下,看著他語重心長地說:“我走之後,隨山就麻煩你照顧了。”

百裏言冬:“我嗎?”

車摯點點頭,“你也不必為他做些什麽,偶爾來和他說說話就是了,他自己一個人待著,我怕他會亂想。”

百裏言冬皺眉,“你怎麽有種托孤的架勢?你這麽不放心他,怎麽不留下來陪著他?”

車摯想起江隨山錦囊中那幾張信紙,斂眸,遮住眼底神色,“我有些事情要弄清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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