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4章 新消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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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4章 新消息
進入六月份, 氣溫更高，太陽更曬，酷暑更難熬。
在高溫幹燥和充足的光照條件下, 葉欣種在屋後斜坡的西瓜, 一個個膨得很大，飽滿圓潤, 開始成熟了。
這天趁沈卓沒有輪值, 葉欣中午就精心挑選一個西瓜摘了, 吊到水井裏涼著。等到了傍晚下工，帶著一身灼熱和疲乏回來時，就能吃上又涼又甜的西瓜了。
還是跟去年那樣, 一個碩大的瓜，切成兩半，一人一半。
不過比去年更好的是, 院子裏有涼棚、有石桌、有竹椅, 吃得更舒服了。
瓜也更甜、更紅, 口感更好！
沈卓的那半西瓜放在石桌上，他還是坐得規矩，吃一口, 神清氣爽，轉頭對葉欣說：“今年第一個瓜, 咱們自己吃。”
葉欣直接抱著西瓜整個人窩進竹椅裏了，涼過的西瓜抱著特別舒服，也不怕弄臟衣服, 因為剛從地裏回來, 身上就是臟的。她已經吃得眼睛都瞇起來，一臉的享受, 聽到他的話，就知道他是想起去年了，瞥一眼道：“快吃吧你，一會兒都不涼了。”
沈卓吃了兩口，又傾身挨過來，說：“明天也吃行不行？”
葉欣挖了一口放進嘴裏，連勺子一起咬著了，騰出手推開他：“行行行。別靠過來，熱。”
沈卓就心滿意足地回去吃自己的了。
夏天一熱，她就不願意親親貼貼的了，他也不敢惹惱她。
其實他們倆都還好，可能是因為體質好，冬天不會感覺多冷，夏天也不會感覺多熱，即便在這種高溫天氣幹活也不會跟其他人一樣汗流浹背，衣服汗濕，甚至頭發都汗濕。
知道葉欣不想他去挑擔幹重活，所以沈卓這次還是跟她一起，幹活中規中矩。有時候在地裏，別人忙得滿頭大汗，擦都擦不幹凈的時候，轉頭看到他們清涼無汗的模樣，都很是驚訝和羨慕，問他們不覺得熱嗎？
沈卓覺得熱，但最多是額頭微汗，不會像其他隊員一樣汗珠順著臉頰往下滾，一滴一滴落到地上。
葉欣也覺得還能忍受。以前她也在盛夏也會揮汗如雨的，現在就好多了，經過靈氣滋養的身體就是不一樣。
不過，也還是熱的，葉欣討厭出汗的感覺，所以天氣一熱就拒絕他挨過來。
現在白天更長了，夕陽還沒落下呢。
不過山坡上，傍晚涼風習習，已經舒服多了。
再吃著甘甜多汁的西瓜，焦躁的唇舌、灼熱的胸腔以及勞作一天的疲累就消失了，身心無比的暢快。
葉欣打了個飽嗝，把挖空的西瓜放到桌上，又懶洋洋地倒回椅背上，說：“我飽了。”
沈卓說：“晚上容易餓，等會兒再吃點飯？”
葉欣搖頭：“不吃。太熱了吃不下。”
沈卓也就作罷，“行，晚上要是餓了，再起來做飯。”
葉欣道：“才不會。白天累得要死，晚上肯定睡死過去了，哪還記得餓？明天早上起來再好好吃。”反正她餓了可以進空間摘點什麽吃，他自己看著辦吧，也沒叫他不吃。
沈卓點點頭，看她一副優哉游哉不想動彈的模樣，又是喜愛又是心疼，跟她討論起明天吃什麽。今晚不吃飯，明早可要好好吃才行。
雖然沒有肉，但有雞蛋鴨蛋，還有各種蔬菜，有面粉可以做餅子，雞蛋餅、煎餅、餡餅，想著法兒弄好吃點。
也可以煮些綠豆湯，加些冰糖，中午就著幹餅子吃，也是消暑的。
確定了明天吃什麽，又強調一遍明天還要吃西瓜。
葉欣見他這麽執著於吃西瓜，明明都人高馬大了還有點幼稚，覺得可能是去年搞得，也是有些好笑。跟他保證：“知道了，明早我就摘第二個瓜放井裏涼著，涼一整天，還是傍晚吃。第三個也是咱們吃，後天吃——如果你不膩的話。”
沈卓就高興了，滿意了，說：“不膩。”
他心中確實有點對去年她送了別人好幾個瓜才輪到他的事情耿耿於懷。他不能否認自己的小心眼，幸好她是最大度包容的。
葉欣順便跟他說了：“今年結了有五十個多瓜，太多了，我看看有人要的話賣幾個？”
沈卓也是經常看著西瓜的，自然清楚有多少，但是他覺得能吃完：“自己吃吧，不賣。”
葉欣看他一眼，“你真是不嫌膩。這麽多兩個月都吃不完，也不能天天吃，太大了，吃一個就飽了吃不下飯。開了吃不完又放壞了。”空間還有呢，他們吃的就是空間的。外面的就賣吧，賺錢！
沈卓被她說服了，“好吧，你看著辦。”
葉欣滿意地點頭，又說：“不多賣，賣幾個賺幾塊錢也好，咱們今年不是還要把房間墻壁和地面抹一遍水泥嗎？到時候又得花一筆錢。現在攢著錢，秋天弄好，冬天就舒坦了。”
沈卓頓時又有些羞愧，“還是你操心多。”
葉欣一笑：“我這是旁門左道，偶爾賺個一塊兩塊的。你每個月工資才是大頭，好好賺錢就行，我來操心，沒關系。”
沈卓點點頭，覺得幸虧自己有個工資領，不然真要在她面前擡不起頭了。
既然說好了這事，葉欣隔天就想著賣西瓜了。
她本來都找好了目標，就是崔時宇。
新一代冤大頭，咳，不是，是大主顧、土豪，從他前面出手大方、樂於分享的表現來看，這麽熱的天，肯定很願意買個瓜解解暑的。
但是，崔時宇幹重活去了，沒在這邊，她就一時沒找著。
反倒是李英麗找上她來了。
李英麗沒在這大熱天的上工，她是專門在快下工的時候等在坡底的，等到了葉欣，就開門見山地說：“聽說你家今年也種西瓜了，熟了沒？”
葉欣臉上立刻露出笑容，“你聽誰說的？是種了些，在陸續熟了。”
李英麗就精神一振，“還有誰，不就是她們幾個嗎？我去鄭文文和江靜雨的地裏看過了，她們的都沒你去年賣的大，可能還沒熟——去年鄭文文種出來的真磕磣，最後都快爛了也沒熟，又小個——既然你家今年的熟了，也賣的吧？我跟你買一個，天氣實在太熱了，吃飯都沒胃口。”
葉欣欣然點頭：“好啊。你現在要？我摘給你。”
李英麗道：“還是你幫忙在井裏涼過再給吧，服務到位。明天這個時候我來。”
葉欣道：“行。我給你挑個大的，保準給你涼好。”
李英麗很滿意，接著問：“還是去年的價格不？”
葉欣點頭。去年的價格，是第一個賣瓜的人隨便給的，其實不是她定的。但她覺得很不錯，就仍舊那個價格吧。
李英麗就從口袋掏出兩塊錢給她，“先給你錢吧。”
葉欣有些驚喜地接過來，還有提前付款的客戶，真不錯啊。
這就是老牌富婆的從容與自信嗎？愛了愛了。
既然富婆都那麽爽快了，葉欣當然要表現一下關心，溫柔體貼地跟她說：“西瓜雖然好吃，但別一下子多吃，尤其你身體以前受過損害，別貪涼。瓜很大個，我看你也吃不完的，不如跟宿舍裏其他人分享一下？也和諧一下人際關系。”
她家瓜確實很大，李英麗也確實吃不完。
去年她先買的一個，當時沒想著跟別人分，沒有那種分享的意識，但是自己吃不完，那麽熱的天放到第二天壞了，又覺後悔。可是李英麗那麽高傲的人，並沒有覺得自己有什麽問題。
雖然沒人說話，確實挺孤獨的，憋得慌，但要她去俯身遷就別人，那是不可能的。那些知青，她也是真心看不上，沒覺著好。
現在聽葉欣這麽說，李英麗就有些不悅了：“我為什麽要跟她們分享？她們孤立我，我才不稀罕去討好她們！”
葉欣耐心地說：“不是討好，只是一個緩和關系的臺階罷了。其實他們都是不錯的人，也沒有真的孤立你，只是你一直不願意搭理他們，他們才遠著你。只要你願意交流，大家會接納你的。”
又想起之前聽到的以及送雞鴨蛋時看到的，她跟崔時宇似乎並不對付，繼續道：“你看，崔時宇今年剛來就跟大家很熟絡了，不管男知青還是女知青都願意跟他往來，不就是因為他平日大方分享嗎？他還不知道我家有西瓜呢，你第一個買，第一個抱回去分享，肯定就壓他一頭了。”
李英麗聽到這裏，心動了，“你說得沒錯，這段時間他真是出盡風頭了，搞得跟個少爺一樣，大家都圍著他轉！哼，以為他是什麽好的？我一眼就看穿他了是個王八蛋！”
葉欣聽到這裏，八卦之心又蠢蠢欲動了。
一眼看穿崔時宇了？這麽厲害？？
啊，說起來他們兩個都是有錢有貌、家境不錯、來自大城市，一個不羈放縱愛自由，一個到處瞎撩浪蕩子，雖然一個性格外露，一個知道掩飾，但算起來，其實是同類人。
這麽說來，說不定李英麗知道一些崔時宇的事？或者說有猜測的方向。
哎呀，好像又有新的瓜吃了，好期待！
葉欣笑瞇瞇地說：“那先這麽說定了，我今晚回去就給你挑好瓜，明天涼好了送下來，還是在這兒給你。”
李英麗點點頭表示肯定：“嗯。”就轉身走了。
葉欣腳步輕松地往坡上走。
一邊走一邊心想，先賣一個給李英麗也不錯。
李英麗一抱回去，崔時宇肯定知道了，他這麽有錢大方還會籠絡人心，能不買嗎？肯定買的吧！也許買得更多！
到時候，她就財源滾滾啦！
想到這裏，葉欣不禁高興地笑出聲來。
沈卓的聲音從後面傳來，“什麽事情這麽高興？”
葉欣就轉頭，笑吟吟地等他走近。
沈卓今天醫療站值班。農忙時節，幹活很累了，沈卓就讓她下工直接回家，不用再繞路去找他了。這麽久了，他也知道怎麽應付鄉親們，保證不會拖延時間，盡快回來。
這不，葉欣剛走到這裏，他就回來了。
沈卓很快走到她身邊，看著她的笑臉，心情也好起來，“老遠就聽見你笑了。”
葉欣眉開眼笑，語氣歡快：“賺錢了，當然笑口常開！昨天剛說賣西瓜的，今天就賣出去一個了，你看兩塊錢一個呢！”說著又掏錢給他看。
看著她這活潑快樂的樣子，沈卓唇邊也不禁帶上笑意了，還有些驚訝：“一個就能賣二塊錢？可不便宜，誰買？”
葉欣道：“反正是有錢人才會買啦，一般鄉親也不會花這個錢，所以你放心，賣不了多少的！”
沈卓點點頭，心裏一盤算，賣一個西瓜的錢頂得上一筐菜了。菜還要整理，還要背去鎮上，還要稱，對比起來真是吃力不討好。
她也真是厲害，賺錢法子層出不窮，一個比一個輕松。
突然就想到，沒有他，她也會過得很好……
葉欣問他：“醫療站怎麽樣？現在是不是中暑的人又很多了？”
沈卓回神，點頭答道：“嗯，今天就來了兩個。剛快要關門的時候，還有個鄉親來買藿香正氣丸。”還好只是買藥，沒耽誤什麽時間。
葉欣嘆了口氣，“現在確實太熱了，活又這麽重，真的很容易熱倒。”
沈卓道：“針對這個情況，我已經抽空跟大隊長反映了一下，建議醫療站裏面也添加一個喝水的地方，小茶桌、熱水瓶、碗等等，以便鄉親們中暑了送過來好及時喝水補充水分，也能有水就著吃藥。不然真不方便。”
葉欣點點頭，“這個建議不錯。最好也添一些下火的茶，比如菊花茶、大麥茶之類的，解渴也解乏。”後世很多醫院大廳都有這類免費茶水的。
沈卓卻是嘆了口氣，“不一定行不行呢。水要燒開晾涼，那邊又沒有竈、沒有柴。反正我先提一嘴，看大隊長決定吧。”
葉欣道：“也是。”現在電都沒通，實在麻煩。
第二天傍晚，葉欣給李英麗抱了一個瓜下去。
第三天，崔時宇果然也要買了。
上午的時候，他是直接在地裏找上她的，有些驚嘆地問：“你還種西瓜？種得還那麽好？”
葉欣笑著說：“是啊。”
聽他話的意思，她有些驚訝：“你昨天吃過啦？李英麗買了一個。”
崔時宇坦然地點點頭：“嗯，看著實在誘人，就厚著臉皮討了一塊吃。吃著真不錯，清涼脆甜，鮮紅多汁，比我以前在城裏吃的還好吃。吃完之後，不僅是解暑解渴，還十分解乏，簡直享受！”
昨晚李英麗抱著瓜回去，一眾剛下工累得半死的知青們，一看到眼睛就亮了，才想起葉欣種西瓜的事情來。
李英麗經過葉欣的點播，就大方地說跟大家一起吃。
不過她以前把人得罪多了，並不是每一個人都接受她的好意。比如三個女知青就沒有搭理。
江靜雨和鄭文文是看不慣李英麗，並且自己也種有西瓜的，雖然比起葉欣的可能遲了點、晚熟一點，但自己有期盼，就不是那麽饞；而劉紅霞跟李英麗可是吵過架結了硬梁子的，就算饞，也死死忍住了。
男知青那邊，張康明委婉地表示和江靜雨一起做飯去了，也沒要。邱志雲和趙中華倒是不拘小節，感謝過後就一起分瓜了。
李英麗覺得也不錯，三個人吃，自己夠吃，也不至於浪費。
她沒想著給崔時宇的，但是崔時宇這人更不拘小節，看得饞，直接主動上來開口要一片。他也很會說話，說今天借他一塊，明天他買了，再還她一塊。
李英麗一聽，不錯嘛，這樣明天她也能吃上。就給他了。
葉欣不知道以上種種細節小矛盾，只關心：“你是也想買一個了？”
崔時宇笑道：“沒錯。昨天吃了一塊，意猶未盡，今天不買一個，我怕晚上惦記得睡不著了。”
葉欣踏實了：“我給你挑個大的，保管不比昨晚李英麗的那個小。”
崔時宇也滿意了，又看著她笑：“我看那瓜很大呢，也很重，得有十斤往上了吧。你拎過來肯定不容易，要不我上你家去拿？”
葉欣笑著婉拒：“……不用，我拎過去挺容易的。”
崔時宇：“……”
再過兩天，李光明小朋友也來找她了。
還是大中午的跑上來敲門的，見了她就兩眼亮晶晶地說：“葉姐姐，聽說你家今年的西瓜已經熟了，可以賣了？大爺爺家也叫我來買一個！”說著迫不及待地遞上錢。
葉欣心道消息這麽快傳開了，不錯不錯，笑道：“好。你等會兒。”
摘了瓜出來給他，才接過錢。
正好今天沈卓走診去了，沒在家，葉欣也順便跟小朋友聊聊天。
打量打量他，發現他一張小臉最近也曬黑了不少，但是挺精神的，已經能看出端正的長相了，以後不長歪的話，應該是個小帥哥。身板也更加壯實了一點，看著就是沒被虧待的，頓頓能吃飽。
葉欣看著他感嘆道：“好一段時間沒見你，是不是又長高了？”
李光明昂首挺胸說：“我真長高了！褲腿都短了，爺爺說再穿穿，過年給我買新的。”
葉欣點點頭，小孩子長得快，衣服確實有些不合身了。不過窮苦人家嘛，都是將就著能穿就穿，實在穿不下了才換。
又問了問他：“最近上學怎麽樣，有沒有考試？”
李光明回答道：“我每天都認真上課學習，不走神，不開小差，老師表揚我了！但是有些人坐不住，上學了一段時間就不想學了，表現不好。之前五月農忙假，有些同學回家幹活，幹著幹著，就有幾個沒來。”
葉欣嘆了口氣。
李光明繼續道：“王老師和張老師都說快要考試了，等考完就會放暑假！到時候我就可以在家專心跟爺爺學手藝了！爺爺說，我之前做凳子、課桌是別的手藝，叫方作，不是他的手藝。爺爺做的木桶、盆這些，才是他的手藝，叫圓作，到暑假他就要正式教我了。等我學會了，我箍一個桶送給姐姐，不收錢！”
葉欣見他充滿幹勁的模樣，課裏課外都這麽積極，也開心地笑了，點頭道：“好，你加油哦，姐姐等你的禮物！”
李光明認真地“嗯”一聲，跟她道別，抱著大西瓜下去了。
他現在長高了、長壯了，力氣也比去年大，去年抱著西瓜還有些吃力，現在已經很穩當了。
葉欣看著這小孩的背影，很欣慰，長勢喜人啊！
再低頭看看手裏二塊錢，更高興了。
一天兩塊，連著三天就是六塊……小錢錢，摩多摩多，不要停！
除了賣錢的，她還想送一些西瓜給人。
比如給王小薇一個，她們關系不錯，雖然現在見面機會少了，但情誼還在，讓她帶回去孟莊吃。
再送一個給王有為和李秋蘭吧。他們家感覺怪拮據的，而且她對王有為確實心生同情，送個瓜不知道能不能寬慰一點？李秋蘭應該過兩個月就要生了，孕婦在這暑熱的天應該挺難受的。
之前送了一些碧雲花給她，後來她還托李光耀帶話來，說非常有用，泡茶喝了感覺很好，安神無憂，晚上睡得香了，人都精神了。後面還讓李光耀帶了些她娘家自做的香腸來，讓葉欣和沈卓加了餐。
人家對她好，她就也想對人家好一點。
畢竟自己在這裏無親無故的，沈卓也是，這些不錯的人家，往來熟悉了，以後就可以當親朋一樣走動了。
另外，去年送了醫療站一個，今年也送吧。
葉欣跟沈卓討論了一下，決定就在六月中旬的時候，讓他直接拿下去好了。因為那天大隊長還是按時過去發工資，四個醫生都會到場。至於葉欣，她繼續上工去，農忙還沒完呢！
於是六月十五這天，沈卓用拎了三個西瓜下去。
因為太重了，籃子怕墜壞了，使用布袋子裝著的。
他默默無言地切了一個瓜，給大隊長和其他幾個分了。
大隊長認真了解過本月的賬目，仔細發了工資，樂呵呵地吃了瓜，就擺擺手先走了。
剩下幾個人還聊了會兒天。沈卓就把剩下兩個瓜，給一個李光耀，讓他帶回去給王有為和李秋蘭夫婦；再給一個孟春蘭，托她帶給王小薇，她今天輪值，晚上回去就可以跟王小薇一起回去，倒不用她拿那麽遠的。
等他分完了，黃志豪笑道：“肯定是你未婚妻交代你的，你可沒有那麽周到！”
沈卓點點頭，並不否認。
李光耀嘖了一聲：“真好啊，我堂姐因為我堂姐夫認識了葉欣，獲得那麽多好東西。沈卓，咱們也很熟了，你怎麽就不說送我一個呢？”
沈卓無語。
黃志豪也開玩笑道：“沈卓未婚妻做事周到，熱情大方，知道送人禮物。沈卓就悶悶的，才不會幹這事呢！”
沈卓習慣了他們的性子，也沒什麽，只是淡淡地說：“你們也趕緊定親吧。有了未婚妻，也幫你們周到。”可別再說葉欣了。
黃志豪哎了一聲：“我也想找，一時找不到那麽好的。”
李光耀也嘆氣，“你說這個，那沒法談了。”
孟春蘭笑道：“去年今年咱們都吃上西瓜了，也是很好了！”
李光耀就只好搖搖頭，拍拍分到手的大西瓜，“沒關系，我就當這個我是的了，一路拎回去起碼賺了面子！”
黃志豪看看他倆都有得拎，自己沒有，心中一動，於是跟沈卓說：“哎？要不我跟你買一個，行不行？我拿回去跟我家裏吃！大夏天的，他們不管在工廠還是在地頭都很難熬，吃個瓜解解暑！”
他一說，其他兩個人也心動起來，畢竟手上的還不是自己的呢。
沈卓倒是有些意外，沒想到還能有這一出。
他沒想賺他們的錢，不過如果他們真要的話，送那麽多人也有些虧了。再說葉欣本來也是準備賣瓜賺錢的，似乎，也不是不可以……
斟酌一番之後，沈卓對他們說：“今天算了吧。熟的瓜都已經摘了，剩下的還在慢慢熟。之後你們要是想買，等你們過來值班的時候，找葉欣說吧。是她留育的種，她的種植技術，也是她決定賣的。我不管這個。”
又想到了一件事，他補充道：“我們想收一些肉票，如果你們能拿肉票來換，她也是很樂意的。”
肉肯定是珍貴的，不過這樣好吃又碩大一個的西瓜，也是難得的。
有些人家能弄到多一些肉票的，比如黃家村，因為有磚瓦廠，是豐水大隊最富有的村子了，廠裏也有門路多弄一些票，有時還會作為員工福利發給工人呢——要不怎麽現在人人都想當工人呢？錢多福利好啊！
當下幾個人就說回去問問家裏，商量一下，到時候值班的時候再來就行了。反正確定沈卓家還有西瓜賣的。
沈卓回去把這事一說，葉欣也是很驚訝。
她笑道：“沒想到還有這個意外驚喜。”
又高興地說：“看來送瓜也送出廣告效果了！這樣也好，反正不能再白送了，咱們也是辛辛苦苦種出來。他們要買，咱們就賣，能換到肉票最好，不能就賺錢，反正都是賺。”
沈卓點點頭，摸摸她又瘦了些的小臉，心疼地皺著眉頭：“每次農忙都累瘦一圈，這次吃的少了，瘦得下巴更尖了。”
其實葉欣之所以每逢農忙瘦一圈，沒有肉吃是一方面，另一方面是又累又熱，胃口不太好。
雖然有瓜果蔬菜聊以解暑，但是沒有空調，終究還是不太舒服，尤其是吃熱飯的時候，熱得滿頭汗，根本沒胃口。更何況還天天高強度勞動，能不瘦嗎？？
不過也還好，過了這段時間又能補回來的。
她低頭數著沈卓剛剛上交的錢，又是二十五塊，加上五月的，現在她手頭就有一百八十多塊了——再次感嘆，家裏有個領工資的，就是不錯。
要是西瓜生意給力一點，說不定能破二百了。
心裏盤算著，她一點兒也不自苦，快樂地說：“希望能再收幾張肉票吧，月底農忙完了，就可以去買肉吃了！”
沈卓則是盯著她尖尖的下巴，盤算著：“還要十天半個月的，不如先宰一只母雞，補補身體？”
葉欣想了想，“也行。反正小雞在長了。晚上可以到院子裏吃，通風舒服一點，也涼快。”
沈卓點點頭，轉頭就去抓雞了。
那已經是最後一只老母雞了，因為最近沒有肉吃，只好把家禽宰了吃。不過沒關系，四月用完肉票之後，葉欣就趕緊又去村裏孵小雞的吳奶奶家裏要了五只小雞，現在兩個月過去了，已經亞成年，下個月又可以生蛋了！
雖然一件件事情忙碌著，但是葉欣也沒有忘記了牛棚裏的兩個老人。
其實在農忙之前，那個老人又來了一次，也是抓藥吃。他們還是送了一些吃的，煮熟的雞蛋鴨蛋，煎餅餡餅，黃瓜西紅柿……都是直接吃的，方便。
幺妞成為了中間的聯系人。
葉欣也會記得給她帶一些吃的，並且讓她帶一些回家跟姐姐分享，跟她說：“牛棚裏那兩個老爺爺，跟你和姐姐一樣，都是吃不飽飯的可憐人。如果他們對你不壞，你就聽聽他們說話；如果他們對你兇了，你也可以不理他們。但是，千萬不要讓別人知道。”
幺妞點頭，眼裏有些淚光，“我知道，我連姐姐也沒有告訴。他們看我的時候，跟葉知青你看我的眼神很像，他們知道我也是吃不飽飯的。”
葉欣只能嘆著氣，摸摸她的頭，給她多一些吃的。
幺妞就這樣毫不起眼，守口如瓶，沒有引起任何註意。
也是在葉欣的暗中幫助之下，可憐的老人和小孩偶爾都能吃上一些像樣的食物，身體有了勁，心中有了希望。
不過五六月不再好走動了。因為地裏翻耕要用到牛的，兩個看守牛棚的老人也忙起來了，經過幾個月熟悉，他們已經能使喚得動牛了。農忙時節，真是人人都不得閑的。
六月下旬，夏季農忙即將落幕。
此時又發生了一件事情，引起大家的註意。
這段時間沒有怎麽上工的李英麗，一個人騎著自行車去鎮上趕集。回來的時候，她衣服沾著灰塵和草屑，滿臉驚嚇，好像是摔了一跤，騎車沖回來時速度很快，又歪歪扭扭的，差點摔進了大水塘裏。
她這個樣子，大家一開始還以為她遇到了什麽糟糕的事情。
後來一打聽，還真是糟糕的事情，不過不是大家猜測的那樣——
李英麗在半路遇到一對假裝迷路的夫婦，攔著她要問路。李英麗一開始沒看出來，還停下來了，不過她又不是本地人，下鄉之後活動範圍又小，並不認識這邊，對他們問的地方就說不知道。但是那對夫婦還追根究底的，她就有些不耐煩了，天氣又那麽熱，她就想直接走了。結果這時候那對夫婦露出了真面目，攔著她不讓走了。
好在她比較高，腿長，停下來的時候還是坐在坐鞍上腿支著地的，所以一發現不對反應很快，直接蹬車沖開他們就走。
可是那對夫婦十分兇狠，還追上來用棍子和石頭砸她，把她砸摔倒了。
那時候李英麗就聽到他們惡狠狠地說要把她綁起來帶走，她害怕極了，爆發出強大的求生欲，都不敢松開車把，爬起來就是蹬車往前沖，又挨了幾下砸，最後竟然成功脫離了。
大家知道後，一開始還有些不太相信，但是給她檢查過身上之後，確實背後砸出來幾個紅腫的傷痕。不得不信了。
這一下，又不少人擔憂起來。
去年土匪出沒搶劫傷人的事情又被翻出來說了，大家都感嘆，怎麽歹徒一波一波，攪得不安寧。
於是去年被搶劫打傷的孫維強又被拉出來鞭屍一番，他臉色又陰沈沈的。相對比的，葉欣和沈卓又被誇讚一番。
眾人議論中，大隊長把處理過傷勢的李英麗叫來仔細詢問，那對夫婦的年齡、模樣，有無帶武器。發現只是帶著棍子，而且只有兩人，樣貌體型平平無奇的，倒是沒有去年三個持刀匪徒的威脅性大。
大家了解之後，又放心了些，覺得是李英麗獨自出門，又是長得好看的年輕女子，對方才敢動手，以後大家結伴出行，應該不會有事的。
不過大隊長還是隔天就去了公社一趟，把這事報告了。公社也引起了重視，派了幾名武裝隊成員在事發地點巡邏搜查。
只是一時沒有沒有找到可疑的人，只能先叮囑大家小心了。
月底，插秧終於結束，大家也能松一口氣了。
二十九這天，葉欣跟沈卓趕集。
他們騎車的，就難以找到同伴了。兩個人也算結伴了。不過保險起見，葉欣還是往背簍裏放了柴刀。
路上，葉欣左顧右盼，興致勃勃地尋找著歹徒的蹤影：“要是遇上了，肯定不夠我們打的！”
沈卓也在小心觀察環境，微微皺著眉頭，覺得她這樣不好，“還是不要遇上了。到底危險。”遇上了也是走為上策。
葉欣說：“立功拿錢啊！”
沈卓只能搖搖頭。
還好一路上平靜，沒出現什麽意外。
到了鎮上先賣菜，然後去看看徐大夫。這次就沒有什麽糧食了，只是送一些蔬菜。徐大夫已經痊愈了，現在沒開店，只能在家裏教兩個小孩念書寫字打發時間，也算安寧。
隨後他們去買肉。這段時間一共換到了五張一斤的肉票，全是沈卓那邊熟人換的。葉欣竟然毫無收獲，主要她認識的多是知青，人家不缺這兩塊錢，倒願意多吃兩斤肉。那些嬸子更是持家的能手，還嫌不夠用的。
買了肉，又去寄信。
回想一下葉順利的信，葉欣沒什麽耐心了，用之前回覆黎美悅的風格，只寫了一句：你這樣罵我，我為什麽還要告訴你？
也不說到底談戀愛沒談戀愛，讓他猜吧，讓他難受吧。
回覆葉歡的就好一些，例行的鼓勵加油之外，就是表達了一下她對那個男工人的看法：如果人很好的話，當然可以繼續了解他。但是，他家五個兄弟姐妹也太多了吧？不知道會不會很擠很吵鬧，如果以後你們結婚了，是不是可以有另外的住所。
事情辦完，他們就沒耽誤，直接回去了。
七月，持續高溫。
沈卓值班的這天，住牛棚的另一個老人過來了。
一來就給他們透露了一個重要消息：多所高校即將恢覆招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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進入六月份, 氣溫更高，太陽更曬，酷暑更難熬。
在高溫幹燥和充足的光照條件下, 葉欣種在屋後斜坡的西瓜, 一個個膨得很大，飽滿圓潤, 開始成熟了。
這天趁沈卓沒有輪值, 葉欣中午就精心挑選一個西瓜摘了, 吊到水井裏涼著。等到了傍晚下工，帶著一身灼熱和疲乏回來時，就能吃上又涼又甜的西瓜了。
還是跟去年那樣, 一個碩大的瓜，切成兩半，一人一半。
不過比去年更好的是, 院子裏有涼棚、有石桌、有竹椅, 吃得更舒服了。
瓜也更甜、更紅, 口感更好！
沈卓的那半西瓜放在石桌上，他還是坐得規矩，吃一口, 神清氣爽，轉頭對葉欣說：“今年第一個瓜, 咱們自己吃。”
葉欣直接抱著西瓜整個人窩進竹椅裏了，涼過的西瓜抱著特別舒服，也不怕弄臟衣服, 因為剛從地裏回來, 身上就是臟的。她已經吃得眼睛都瞇起來，一臉的享受, 聽到他的話，就知道他是想起去年了，瞥一眼道：“快吃吧你，一會兒都不涼了。”
沈卓吃了兩口，又傾身挨過來，說：“明天也吃行不行？”
葉欣挖了一口放進嘴裏，連勺子一起咬著了，騰出手推開他：“行行行。別靠過來，熱。”
沈卓就心滿意足地回去吃自己的了。
夏天一熱，她就不願意親親貼貼的了，他也不敢惹惱她。
其實他們倆都還好，可能是因為體質好，冬天不會感覺多冷，夏天也不會感覺多熱，即便在這種高溫天氣幹活也不會跟其他人一樣汗流浹背，衣服汗濕，甚至頭發都汗濕。
知道葉欣不想他去挑擔幹重活，所以沈卓這次還是跟她一起，幹活中規中矩。有時候在地裏，別人忙得滿頭大汗，擦都擦不幹凈的時候，轉頭看到他們清涼無汗的模樣，都很是驚訝和羨慕，問他們不覺得熱嗎？
沈卓覺得熱，但最多是額頭微汗，不會像其他隊員一樣汗珠順著臉頰往下滾，一滴一滴落到地上。
葉欣也覺得還能忍受。以前她也在盛夏也會揮汗如雨的，現在就好多了，經過靈氣滋養的身體就是不一樣。
不過，也還是熱的，葉欣討厭出汗的感覺，所以天氣一熱就拒絕他挨過來。
現在白天更長了，夕陽還沒落下呢。
不過山坡上，傍晚涼風習習，已經舒服多了。
再吃著甘甜多汁的西瓜，焦躁的唇舌、灼熱的胸腔以及勞作一天的疲累就消失了，身心無比的暢快。
葉欣打了個飽嗝，把挖空的西瓜放到桌上，又懶洋洋地倒回椅背上，說：“我飽了。”
沈卓說：“晚上容易餓，等會兒再吃點飯？”
葉欣搖頭：“不吃。太熱了吃不下。”
沈卓也就作罷，“行，晚上要是餓了，再起來做飯。”
葉欣道：“才不會。白天累得要死，晚上肯定睡死過去了，哪還記得餓？明天早上起來再好好吃。”反正她餓了可以進空間摘點什麽吃，他自己看著辦吧，也沒叫他不吃。
沈卓點點頭，看她一副優哉游哉不想動彈的模樣，又是喜愛又是心疼，跟她討論起明天吃什麽。今晚不吃飯，明早可要好好吃才行。
雖然沒有肉，但有雞蛋鴨蛋，還有各種蔬菜，有面粉可以做餅子，雞蛋餅、煎餅、餡餅，想著法兒弄好吃點。
也可以煮些綠豆湯，加些冰糖，中午就著幹餅子吃，也是消暑的。
確定了明天吃什麽，又強調一遍明天還要吃西瓜。
葉欣見他這麽執著於吃西瓜，明明都人高馬大了還有點幼稚，覺得可能是去年搞得，也是有些好笑。跟他保證：“知道了，明早我就摘第二個瓜放井裏涼著，涼一整天，還是傍晚吃。第三個也是咱們吃，後天吃——如果你不膩的話。”
沈卓就高興了，滿意了，說：“不膩。”
他心中確實有點對去年她送了別人好幾個瓜才輪到他的事情耿耿於懷。他不能否認自己的小心眼，幸好她是最大度包容的。
葉欣順便跟他說了：“今年結了有五十個多瓜，太多了，我看看有人要的話賣幾個？”
沈卓也是經常看著西瓜的，自然清楚有多少，但是他覺得能吃完：“自己吃吧，不賣。”
葉欣看他一眼，“你真是不嫌膩。這麽多兩個月都吃不完，也不能天天吃，太大了，吃一個就飽了吃不下飯。開了吃不完又放壞了。”空間還有呢，他們吃的就是空間的。外面的就賣吧，賺錢！
沈卓被她說服了，“好吧，你看著辦。”
葉欣滿意地點頭，又說：“不多賣，賣幾個賺幾塊錢也好，咱們今年不是還要把房間墻壁和地面抹一遍水泥嗎？到時候又得花一筆錢。現在攢著錢，秋天弄好，冬天就舒坦了。”
沈卓頓時又有些羞愧，“還是你操心多。”
葉欣一笑：“我這是旁門左道，偶爾賺個一塊兩塊的。你每個月工資才是大頭，好好賺錢就行，我來操心，沒關系。”
沈卓點點頭，覺得幸虧自己有個工資領，不然真要在她面前擡不起頭了。
既然說好了這事，葉欣隔天就想著賣西瓜了。
她本來都找好了目標，就是崔時宇。
新一代冤大頭，咳，不是，是大主顧、土豪，從他前面出手大方、樂於分享的表現來看，這麽熱的天，肯定很願意買個瓜解解暑的。
但是，崔時宇幹重活去了，沒在這邊，她就一時沒找著。
反倒是李英麗找上她來了。
李英麗沒在這大熱天的上工，她是專門在快下工的時候等在坡底的，等到了葉欣，就開門見山地說：“聽說你家今年也種西瓜了，熟了沒？”
葉欣臉上立刻露出笑容，“你聽誰說的？是種了些，在陸續熟了。”
李英麗就精神一振，“還有誰，不就是她們幾個嗎？我去鄭文文和江靜雨的地裏看過了，她們的都沒你去年賣的大，可能還沒熟——去年鄭文文種出來的真磕磣，最後都快爛了也沒熟，又小個——既然你家今年的熟了，也賣的吧？我跟你買一個，天氣實在太熱了，吃飯都沒胃口。”
葉欣欣然點頭：“好啊。你現在要？我摘給你。”
李英麗道：“還是你幫忙在井裏涼過再給吧，服務到位。明天這個時候我來。”
葉欣道：“行。我給你挑個大的，保準給你涼好。”
李英麗很滿意，接著問：“還是去年的價格不？”
葉欣點頭。去年的價格，是第一個賣瓜的人隨便給的，其實不是她定的。但她覺得很不錯，就仍舊那個價格吧。
李英麗就從口袋掏出兩塊錢給她，“先給你錢吧。”
葉欣有些驚喜地接過來，還有提前付款的客戶，真不錯啊。
這就是老牌富婆的從容與自信嗎？愛了愛了。
既然富婆都那麽爽快了，葉欣當然要表現一下關心，溫柔體貼地跟她說：“西瓜雖然好吃，但別一下子多吃，尤其你身體以前受過損害，別貪涼。瓜很大個，我看你也吃不完的，不如跟宿舍裏其他人分享一下？也和諧一下人際關系。”
她家瓜確實很大，李英麗也確實吃不完。
去年她先買的一個，當時沒想著跟別人分，沒有那種分享的意識，但是自己吃不完，那麽熱的天放到第二天壞了，又覺後悔。可是李英麗那麽高傲的人，並沒有覺得自己有什麽問題。
雖然沒人說話，確實挺孤獨的，憋得慌，但要她去俯身遷就別人，那是不可能的。那些知青，她也是真心看不上，沒覺著好。
現在聽葉欣這麽說，李英麗就有些不悅了：“我為什麽要跟她們分享？她們孤立我，我才不稀罕去討好她們！”
葉欣耐心地說：“不是討好，只是一個緩和關系的臺階罷了。其實他們都是不錯的人，也沒有真的孤立你，只是你一直不願意搭理他們，他們才遠著你。只要你願意交流，大家會接納你的。”
又想起之前聽到的以及送雞鴨蛋時看到的，她跟崔時宇似乎並不對付，繼續道：“你看，崔時宇今年剛來就跟大家很熟絡了，不管男知青還是女知青都願意跟他往來，不就是因為他平日大方分享嗎？他還不知道我家有西瓜呢，你第一個買，第一個抱回去分享，肯定就壓他一頭了。”
李英麗聽到這裏，心動了，“你說得沒錯，這段時間他真是出盡風頭了，搞得跟個少爺一樣，大家都圍著他轉！哼，以為他是什麽好的？我一眼就看穿他了是個王八蛋！”
葉欣聽到這裏，八卦之心又蠢蠢欲動了。
一眼看穿崔時宇了？這麽厲害？？
啊，說起來他們兩個都是有錢有貌、家境不錯、來自大城市，一個不羈放縱愛自由，一個到處瞎撩浪蕩子，雖然一個性格外露，一個知道掩飾，但算起來，其實是同類人。
這麽說來，說不定李英麗知道一些崔時宇的事？或者說有猜測的方向。
哎呀，好像又有新的瓜吃了，好期待！
葉欣笑瞇瞇地說：“那先這麽說定了，我今晚回去就給你挑好瓜，明天涼好了送下來，還是在這兒給你。”
李英麗點點頭表示肯定：“嗯。”就轉身走了。
葉欣腳步輕松地往坡上走。
一邊走一邊心想，先賣一個給李英麗也不錯。
李英麗一抱回去，崔時宇肯定知道了，他這麽有錢大方還會籠絡人心，能不買嗎？肯定買的吧！也許買得更多！
到時候，她就財源滾滾啦！
想到這裏，葉欣不禁高興地笑出聲來。
沈卓的聲音從後面傳來，“什麽事情這麽高興？”
葉欣就轉頭，笑吟吟地等他走近。
沈卓今天醫療站值班。農忙時節，幹活很累了，沈卓就讓她下工直接回家，不用再繞路去找他了。這麽久了，他也知道怎麽應付鄉親們，保證不會拖延時間，盡快回來。
這不，葉欣剛走到這裏，他就回來了。
沈卓很快走到她身邊，看著她的笑臉，心情也好起來，“老遠就聽見你笑了。”
葉欣眉開眼笑，語氣歡快：“賺錢了，當然笑口常開！昨天剛說賣西瓜的，今天就賣出去一個了，你看兩塊錢一個呢！”說著又掏錢給他看。
看著她這活潑快樂的樣子，沈卓唇邊也不禁帶上笑意了，還有些驚訝：“一個就能賣二塊錢？可不便宜，誰買？”
葉欣道：“反正是有錢人才會買啦，一般鄉親也不會花這個錢，所以你放心，賣不了多少的！”
沈卓點點頭，心裏一盤算，賣一個西瓜的錢頂得上一筐菜了。菜還要整理，還要背去鎮上，還要稱，對比起來真是吃力不討好。
她也真是厲害，賺錢法子層出不窮，一個比一個輕松。
突然就想到，沒有他，她也會過得很好……
葉欣問他：“醫療站怎麽樣？現在是不是中暑的人又很多了？”
沈卓回神，點頭答道：“嗯，今天就來了兩個。剛快要關門的時候，還有個鄉親來買藿香正氣丸。”還好只是買藥，沒耽誤什麽時間。
葉欣嘆了口氣，“現在確實太熱了，活又這麽重，真的很容易熱倒。”
沈卓道：“針對這個情況，我已經抽空跟大隊長反映了一下，建議醫療站裏面也添加一個喝水的地方，小茶桌、熱水瓶、碗等等，以便鄉親們中暑了送過來好及時喝水補充水分，也能有水就著吃藥。不然真不方便。”
葉欣點點頭，“這個建議不錯。最好也添一些下火的茶，比如菊花茶、大麥茶之類的，解渴也解乏。”後世很多醫院大廳都有這類免費茶水的。
沈卓卻是嘆了口氣，“不一定行不行呢。水要燒開晾涼，那邊又沒有竈、沒有柴。反正我先提一嘴，看大隊長決定吧。”
葉欣道：“也是。”現在電都沒通，實在麻煩。
第二天傍晚，葉欣給李英麗抱了一個瓜下去。
第三天，崔時宇果然也要買了。
上午的時候，他是直接在地裏找上她的，有些驚嘆地問：“你還種西瓜？種得還那麽好？”
葉欣笑著說：“是啊。”
聽他話的意思，她有些驚訝：“你昨天吃過啦？李英麗買了一個。”
崔時宇坦然地點點頭：“嗯，看著實在誘人，就厚著臉皮討了一塊吃。吃著真不錯，清涼脆甜，鮮紅多汁，比我以前在城裏吃的還好吃。吃完之後，不僅是解暑解渴，還十分解乏，簡直享受！”
昨晚李英麗抱著瓜回去，一眾剛下工累得半死的知青們，一看到眼睛就亮了，才想起葉欣種西瓜的事情來。
李英麗經過葉欣的點播，就大方地說跟大家一起吃。
不過她以前把人得罪多了，並不是每一個人都接受她的好意。比如三個女知青就沒有搭理。
江靜雨和鄭文文是看不慣李英麗，並且自己也種有西瓜的，雖然比起葉欣的可能遲了點、晚熟一點，但自己有期盼，就不是那麽饞；而劉紅霞跟李英麗可是吵過架結了硬梁子的，就算饞，也死死忍住了。
男知青那邊，張康明委婉地表示和江靜雨一起做飯去了，也沒要。邱志雲和趙中華倒是不拘小節，感謝過後就一起分瓜了。
李英麗覺得也不錯，三個人吃，自己夠吃，也不至於浪費。
她沒想著給崔時宇的，但是崔時宇這人更不拘小節，看得饞，直接主動上來開口要一片。他也很會說話，說今天借他一塊，明天他買了，再還她一塊。
李英麗一聽，不錯嘛，這樣明天她也能吃上。就給他了。
葉欣不知道以上種種細節小矛盾，只關心：“你是也想買一個了？”
崔時宇笑道：“沒錯。昨天吃了一塊，意猶未盡，今天不買一個，我怕晚上惦記得睡不著了。”
葉欣踏實了：“我給你挑個大的，保管不比昨晚李英麗的那個小。”
崔時宇也滿意了，又看著她笑：“我看那瓜很大呢，也很重，得有十斤往上了吧。你拎過來肯定不容易，要不我上你家去拿？”
葉欣笑著婉拒：“……不用，我拎過去挺容易的。”
崔時宇：“……”
再過兩天，李光明小朋友也來找她了。
還是大中午的跑上來敲門的，見了她就兩眼亮晶晶地說：“葉姐姐，聽說你家今年的西瓜已經熟了，可以賣了？大爺爺家也叫我來買一個！”說著迫不及待地遞上錢。
葉欣心道消息這麽快傳開了，不錯不錯，笑道：“好。你等會兒。”
摘了瓜出來給他，才接過錢。
正好今天沈卓走診去了，沒在家，葉欣也順便跟小朋友聊聊天。
打量打量他，發現他一張小臉最近也曬黑了不少，但是挺精神的，已經能看出端正的長相了，以後不長歪的話，應該是個小帥哥。身板也更加壯實了一點，看著就是沒被虧待的，頓頓能吃飽。
葉欣看著他感嘆道：“好一段時間沒見你，是不是又長高了？”
李光明昂首挺胸說：“我真長高了！褲腿都短了，爺爺說再穿穿，過年給我買新的。”
葉欣點點頭，小孩子長得快，衣服確實有些不合身了。不過窮苦人家嘛，都是將就著能穿就穿，實在穿不下了才換。
又問了問他：“最近上學怎麽樣，有沒有考試？”
李光明回答道：“我每天都認真上課學習，不走神，不開小差，老師表揚我了！但是有些人坐不住，上學了一段時間就不想學了，表現不好。之前五月農忙假，有些同學回家幹活，幹著幹著，就有幾個沒來。”
葉欣嘆了口氣。
李光明繼續道：“王老師和張老師都說快要考試了，等考完就會放暑假！到時候我就可以在家專心跟爺爺學手藝了！爺爺說，我之前做凳子、課桌是別的手藝，叫方作，不是他的手藝。爺爺做的木桶、盆這些，才是他的手藝，叫圓作，到暑假他就要正式教我了。等我學會了，我箍一個桶送給姐姐，不收錢！”
葉欣見他充滿幹勁的模樣，課裏課外都這麽積極，也開心地笑了，點頭道：“好，你加油哦，姐姐等你的禮物！”
李光明認真地“嗯”一聲，跟她道別，抱著大西瓜下去了。
他現在長高了、長壯了，力氣也比去年大，去年抱著西瓜還有些吃力，現在已經很穩當了。
葉欣看著這小孩的背影，很欣慰，長勢喜人啊！
再低頭看看手裏二塊錢，更高興了。
一天兩塊，連著三天就是六塊……小錢錢，摩多摩多，不要停！
除了賣錢的，她還想送一些西瓜給人。
比如給王小薇一個，她們關系不錯，雖然現在見面機會少了，但情誼還在，讓她帶回去孟莊吃。
再送一個給王有為和李秋蘭吧。他們家感覺怪拮據的，而且她對王有為確實心生同情，送個瓜不知道能不能寬慰一點？李秋蘭應該過兩個月就要生了，孕婦在這暑熱的天應該挺難受的。
之前送了一些碧雲花給她，後來她還托李光耀帶話來，說非常有用，泡茶喝了感覺很好，安神無憂，晚上睡得香了，人都精神了。後面還讓李光耀帶了些她娘家自做的香腸來，讓葉欣和沈卓加了餐。
人家對她好，她就也想對人家好一點。
畢竟自己在這裏無親無故的，沈卓也是，這些不錯的人家，往來熟悉了，以後就可以當親朋一樣走動了。
另外，去年送了醫療站一個，今年也送吧。
葉欣跟沈卓討論了一下，決定就在六月中旬的時候，讓他直接拿下去好了。因為那天大隊長還是按時過去發工資，四個醫生都會到場。至於葉欣，她繼續上工去，農忙還沒完呢！
於是六月十五這天，沈卓用拎了三個西瓜下去。
因為太重了，籃子怕墜壞了，使用布袋子裝著的。
他默默無言地切了一個瓜，給大隊長和其他幾個分了。
大隊長認真了解過本月的賬目，仔細發了工資，樂呵呵地吃了瓜，就擺擺手先走了。
剩下幾個人還聊了會兒天。沈卓就把剩下兩個瓜，給一個李光耀，讓他帶回去給王有為和李秋蘭夫婦；再給一個孟春蘭，托她帶給王小薇，她今天輪值，晚上回去就可以跟王小薇一起回去，倒不用她拿那麽遠的。
等他分完了，黃志豪笑道：“肯定是你未婚妻交代你的，你可沒有那麽周到！”
沈卓點點頭，並不否認。
李光耀嘖了一聲：“真好啊，我堂姐因為我堂姐夫認識了葉欣，獲得那麽多好東西。沈卓，咱們也很熟了，你怎麽就不說送我一個呢？”
沈卓無語。
黃志豪也開玩笑道：“沈卓未婚妻做事周到，熱情大方，知道送人禮物。沈卓就悶悶的，才不會幹這事呢！”
沈卓習慣了他們的性子，也沒什麽，只是淡淡地說：“你們也趕緊定親吧。有了未婚妻，也幫你們周到。”可別再說葉欣了。
黃志豪哎了一聲：“我也想找，一時找不到那麽好的。”
李光耀也嘆氣，“你說這個，那沒法談了。”
孟春蘭笑道：“去年今年咱們都吃上西瓜了，也是很好了！”
李光耀就只好搖搖頭，拍拍分到手的大西瓜，“沒關系，我就當這個我是的了，一路拎回去起碼賺了面子！”
黃志豪看看他倆都有得拎，自己沒有，心中一動，於是跟沈卓說：“哎？要不我跟你買一個，行不行？我拿回去跟我家裏吃！大夏天的，他們不管在工廠還是在地頭都很難熬，吃個瓜解解暑！”
他一說，其他兩個人也心動起來，畢竟手上的還不是自己的呢。
沈卓倒是有些意外，沒想到還能有這一出。
他沒想賺他們的錢，不過如果他們真要的話，送那麽多人也有些虧了。再說葉欣本來也是準備賣瓜賺錢的，似乎，也不是不可以……
斟酌一番之後，沈卓對他們說：“今天算了吧。熟的瓜都已經摘了，剩下的還在慢慢熟。之後你們要是想買，等你們過來值班的時候，找葉欣說吧。是她留育的種，她的種植技術，也是她決定賣的。我不管這個。”
又想到了一件事，他補充道：“我們想收一些肉票，如果你們能拿肉票來換，她也是很樂意的。”
肉肯定是珍貴的，不過這樣好吃又碩大一個的西瓜，也是難得的。
有些人家能弄到多一些肉票的，比如黃家村，因為有磚瓦廠，是豐水大隊最富有的村子了，廠裏也有門路多弄一些票，有時還會作為員工福利發給工人呢——要不怎麽現在人人都想當工人呢？錢多福利好啊！
當下幾個人就說回去問問家裏，商量一下，到時候值班的時候再來就行了。反正確定沈卓家還有西瓜賣的。
沈卓回去把這事一說，葉欣也是很驚訝。
她笑道：“沒想到還有這個意外驚喜。”
又高興地說：“看來送瓜也送出廣告效果了！這樣也好，反正不能再白送了，咱們也是辛辛苦苦種出來。他們要買，咱們就賣，能換到肉票最好，不能就賺錢，反正都是賺。”
沈卓點點頭，摸摸她又瘦了些的小臉，心疼地皺著眉頭：“每次農忙都累瘦一圈，這次吃的少了，瘦得下巴更尖了。”
其實葉欣之所以每逢農忙瘦一圈，沒有肉吃是一方面，另一方面是又累又熱，胃口不太好。
雖然有瓜果蔬菜聊以解暑，但是沒有空調，終究還是不太舒服，尤其是吃熱飯的時候，熱得滿頭汗，根本沒胃口。更何況還天天高強度勞動，能不瘦嗎？？
不過也還好，過了這段時間又能補回來的。
她低頭數著沈卓剛剛上交的錢，又是二十五塊，加上五月的，現在她手頭就有一百八十多塊了——再次感嘆，家裏有個領工資的，就是不錯。
要是西瓜生意給力一點，說不定能破二百了。
心裏盤算著，她一點兒也不自苦，快樂地說：“希望能再收幾張肉票吧，月底農忙完了，就可以去買肉吃了！”
沈卓則是盯著她尖尖的下巴，盤算著：“還要十天半個月的，不如先宰一只母雞，補補身體？”
葉欣想了想，“也行。反正小雞在長了。晚上可以到院子裏吃，通風舒服一點，也涼快。”
沈卓點點頭，轉頭就去抓雞了。
那已經是最後一只老母雞了，因為最近沒有肉吃，只好把家禽宰了吃。不過沒關系，四月用完肉票之後，葉欣就趕緊又去村裏孵小雞的吳奶奶家裏要了五只小雞，現在兩個月過去了，已經亞成年，下個月又可以生蛋了！
雖然一件件事情忙碌著，但是葉欣也沒有忘記了牛棚裏的兩個老人。
其實在農忙之前，那個老人又來了一次，也是抓藥吃。他們還是送了一些吃的，煮熟的雞蛋鴨蛋，煎餅餡餅，黃瓜西紅柿……都是直接吃的，方便。
幺妞成為了中間的聯系人。
葉欣也會記得給她帶一些吃的，並且讓她帶一些回家跟姐姐分享，跟她說：“牛棚裏那兩個老爺爺，跟你和姐姐一樣，都是吃不飽飯的可憐人。如果他們對你不壞，你就聽聽他們說話；如果他們對你兇了，你也可以不理他們。但是，千萬不要讓別人知道。”
幺妞點頭，眼裏有些淚光，“我知道，我連姐姐也沒有告訴。他們看我的時候，跟葉知青你看我的眼神很像，他們知道我也是吃不飽飯的。”
葉欣只能嘆著氣，摸摸她的頭，給她多一些吃的。
幺妞就這樣毫不起眼，守口如瓶，沒有引起任何註意。
也是在葉欣的暗中幫助之下，可憐的老人和小孩偶爾都能吃上一些像樣的食物，身體有了勁，心中有了希望。
不過五六月不再好走動了。因為地裏翻耕要用到牛的，兩個看守牛棚的老人也忙起來了，經過幾個月熟悉，他們已經能使喚得動牛了。農忙時節，真是人人都不得閑的。
六月下旬，夏季農忙即將落幕。
此時又發生了一件事情，引起大家的註意。
這段時間沒有怎麽上工的李英麗，一個人騎著自行車去鎮上趕集。回來的時候，她衣服沾著灰塵和草屑，滿臉驚嚇，好像是摔了一跤，騎車沖回來時速度很快，又歪歪扭扭的，差點摔進了大水塘裏。
她這個樣子，大家一開始還以為她遇到了什麽糟糕的事情。
後來一打聽，還真是糟糕的事情，不過不是大家猜測的那樣——
李英麗在半路遇到一對假裝迷路的夫婦，攔著她要問路。李英麗一開始沒看出來，還停下來了，不過她又不是本地人，下鄉之後活動範圍又小，並不認識這邊，對他們問的地方就說不知道。但是那對夫婦還追根究底的，她就有些不耐煩了，天氣又那麽熱，她就想直接走了。結果這時候那對夫婦露出了真面目，攔著她不讓走了。
好在她比較高，腿長，停下來的時候還是坐在坐鞍上腿支著地的，所以一發現不對反應很快，直接蹬車沖開他們就走。
可是那對夫婦十分兇狠，還追上來用棍子和石頭砸她，把她砸摔倒了。
那時候李英麗就聽到他們惡狠狠地說要把她綁起來帶走，她害怕極了，爆發出強大的求生欲，都不敢松開車把，爬起來就是蹬車往前沖，又挨了幾下砸，最後竟然成功脫離了。
大家知道後，一開始還有些不太相信，但是給她檢查過身上之後，確實背後砸出來幾個紅腫的傷痕。不得不信了。
這一下，又不少人擔憂起來。
去年土匪出沒搶劫傷人的事情又被翻出來說了，大家都感嘆，怎麽歹徒一波一波，攪得不安寧。
於是去年被搶劫打傷的孫維強又被拉出來鞭屍一番，他臉色又陰沈沈的。相對比的，葉欣和沈卓又被誇讚一番。
眾人議論中，大隊長把處理過傷勢的李英麗叫來仔細詢問，那對夫婦的年齡、模樣，有無帶武器。發現只是帶著棍子，而且只有兩人，樣貌體型平平無奇的，倒是沒有去年三個持刀匪徒的威脅性大。
大家了解之後，又放心了些，覺得是李英麗獨自出門，又是長得好看的年輕女子，對方才敢動手，以後大家結伴出行，應該不會有事的。
不過大隊長還是隔天就去了公社一趟，把這事報告了。公社也引起了重視，派了幾名武裝隊成員在事發地點巡邏搜查。
只是一時沒有沒有找到可疑的人，只能先叮囑大家小心了。
月底，插秧終於結束，大家也能松一口氣了。
二十九這天，葉欣跟沈卓趕集。
他們騎車的，就難以找到同伴了。兩個人也算結伴了。不過保險起見，葉欣還是往背簍裏放了柴刀。
路上，葉欣左顧右盼，興致勃勃地尋找著歹徒的蹤影：“要是遇上了，肯定不夠我們打的！”
沈卓也在小心觀察環境，微微皺著眉頭，覺得她這樣不好，“還是不要遇上了。到底危險。”遇上了也是走為上策。
葉欣說：“立功拿錢啊！”
沈卓只能搖搖頭。
還好一路上平靜，沒出現什麽意外。
到了鎮上先賣菜，然後去看看徐大夫。這次就沒有什麽糧食了，只是送一些蔬菜。徐大夫已經痊愈了，現在沒開店，只能在家裏教兩個小孩念書寫字打發時間，也算安寧。
隨後他們去買肉。這段時間一共換到了五張一斤的肉票，全是沈卓那邊熟人換的。葉欣竟然毫無收獲，主要她認識的多是知青，人家不缺這兩塊錢，倒願意多吃兩斤肉。那些嬸子更是持家的能手，還嫌不夠用的。
買了肉，又去寄信。
回想一下葉順利的信，葉欣沒什麽耐心了，用之前回覆黎美悅的風格，只寫了一句：你這樣罵我，我為什麽還要告訴你？
也不說到底談戀愛沒談戀愛，讓他猜吧，讓他難受吧。
回覆葉歡的就好一些，例行的鼓勵加油之外，就是表達了一下她對那個男工人的看法：如果人很好的話，當然可以繼續了解他。但是，他家五個兄弟姐妹也太多了吧？不知道會不會很擠很吵鬧，如果以後你們結婚了，是不是可以有另外的住所。
事情辦完，他們就沒耽誤，直接回去了。
七月，持續高溫。
沈卓值班的這天，住牛棚的另一個老人過來了。
一來就給他們透露了一個重要消息：多所高校即將恢覆招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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