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89章 吃喜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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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89章 吃喜酒
那邊李光明抱著菜回去, 一路走過，大人見了都看得稀奇。
經過大爺爺家時，又被李光榮看見了, 李光榮也很驚訝, 過來一把揪住他，看看籃子裏水靈靈的青菜, 問：“你哪兒來的菜？剛才說不告訴我, 不會是偷來的吧？你老實交代, 不然我揍你一頓！”
李光明被他抓著胳膊了，沒辦法只好說：“知青姐姐送我的。”
李光榮頓時知道是葉欣了，也不知道怎麽跟她越玩越熟的。他嚴肅地問：“人家為什麽送菜給你？”
李光明只好乖乖地說：“我去跟姐姐買雞蛋。她說菜摘多了吃不完, 給我和爺爺吃。”
李光榮聽了就把青菜撥到一邊，果然看到下面有十個圓滾滾的雞蛋，皺眉問：“你哪來的錢買雞蛋？這多少錢買來的？”
他心想是不是那個女知青哄小孩子錢了, 結果聽到他說“拿了三毛壓歲錢去買的”, 發現是正常價格, 才放心下來
他又問：“你怎麽跟她買雞蛋了，你要吃雞蛋怎麽不跟我說？”
李光明說：“姐姐家的雞蛋更好吃，更香。爺爺也這麽說了, 我才拿錢去買的，給爺爺吃。”
說著小孩有點委屈：“你能不能放開我了, 抓得我肩膀疼！”
李光榮這才發現自己越抓越用力了，連忙放開他，幫他揉揉, 還說：“雞蛋不都差不多, 她家的怎麽就特別好吃了？你以後別去她那買了，那麽遠, 上坡下坡的，要是不小心摔了就雞飛蛋打的。”
李光明見他總是說知青姐姐的不好，就很不服，拿了一個給他說：“你不信自己拿回去吃，肯定比你自己買的香！好了，你不要攔著我了，我要回去幫爺爺燒火做飯了！”
說著就沒好氣扭身躲開他的手，抱著籃子回家了
李光榮拿著一個雞蛋，在原地楞了楞，也轉頭回去了。
隔天早上，李光榮拿著這個雞蛋要煎了吃，試試看是不是真有那麽好吃，讓小孩巴巴地跑去坡上買。
他家殷實，雞蛋不缺的，壯勞力天天都能吃一個，還有吃膩了不想吃的，所以家人見他單獨拿一個雞蛋煎，只是感到幾分奇怪。
也不知道是不是錯覺，李光榮吃的時候，感覺的確是比自家的要好吃？
吃完了之後上工，他還感覺自己今天力氣大，幹活不累，還有幾分神清氣爽似的。傍晚下工的時候，又看見小堂弟在路邊玩耍，就喊了他一聲。
李光明跑過來問他：“光榮哥，昨天給你的雞蛋吃了沒有？是不是特別香？”
李光榮說：“不確定，再吃幾個看看。”
李光明哼道：“我可不給你了！我花錢買來的呢，要和爺爺吃。”
李光榮臉又一黑，他是要跟小孩討吃的人嗎？他沒好氣道：“我不跟你要！你幫我去買，我給你錢！”
李光明見他態度不好，還不樂意幫他忙：“你自己去買，我才不幫你呢！”說著就要跑開。
李光榮眼疾手快地逮住他，哄道：“我給你跑腿費，行不行？跟我進屋去拿四毛錢，你上去幫我也買十個，剩下的一毛錢是你的！”
李光明一想，過年才有壓歲錢，平時爺爺都不給他的，爺爺賺錢這麽辛苦，他也不好問，一塊多都是攢了好久的。現在有這好事，不要白不要。
一毛錢就能買三個雞蛋還剩一分錢的，攢著錢，以後可以買更多雞蛋！
這麽一盤算，他就答應下來：“好吧。你快點拿錢，姐姐應該下工回來了。”
李光榮就拉著他進去，悄悄拿了四毛錢正要交給他，突然又頓住，小聲要求他：“你不能說是幫我買的，要說你自己買的，不然我不給你跑腿費！”
李光明覺得他磨磨蹭蹭的，一點兒也不幹脆，但為了一毛錢答應了：“行！”
李光榮這才給了他錢，還找了個布袋子給他好裝，最後還叮囑一句：“你買了趕緊回來，不要耽擱，我等著你呢！”
李光明說一聲“知道啦”，就熟門熟路地往坡上跑了。
到了院門，看到兩邊幾個小坑裏的小樹苗，一棵棵都長起來了，特別精神，葉子綠油油的，桿子直直的，一節一節地往上長，他不禁感嘆這些小樹苗長得真快呀！又有點自豪，這可是他給姐姐挖來的呢。
一邊這麽想著，他一邊拍門了。
門一開，又是那個不愛笑的、高高的沈卓，李光明又拘謹了，小聲說：“我還來找知青姐姐。”
沈卓也奇怪怎麽又是他，但也沒多說，開門讓他進來。
葉欣從竈房探頭出來，看到小朋友也是驚訝，連忙走出來：“你怎麽又來啦？”
李光明看見她就好了，聲音也跟著歡快起來：“姐姐，我又來跟你買雞蛋。”
葉欣奇怪：“怎麽昨天買了今天又買？應該吃不了那麽快啊，你給誰買的？”
李光明覺得她真聰明，怎麽就能這麽快猜到是給別人買的呢？但是記著叮囑，搖搖頭：“不能說。”
葉欣就覺得有趣了，故意用失望的語氣說：“連姐姐也不能說嗎？”
李光明立刻有點小愧疚了，記著她多好，給了他多少零嘴兒，還教他背詩算數，再沒有人比她更好的，於是動搖了，小聲說：“那，姐姐，我悄悄地告訴你，反正我也沒有跟他拉勾勾——是光榮哥讓我來買的。”
葉欣不禁笑了，覺得他真是可愛。
其實一猜也能猜到，誰買個雞蛋還要遮遮掩掩的，不就跟她有過尷尬的李光榮嗎？正好李光明又是他堂弟，住得近，這簡直是明擺著的。
想必是昨天這小孩買了雞蛋回去，被他看見了，可能也吃過了，覺著好，又不好意思自己來，就派個小孩來了。
葉欣又問他幾句。
李光明覺得反正說都說了，昨天傍晚回去碰到光榮哥的事情也沒什麽好隱瞞的，就都說了，還說他捏得自己肩膀疼，兇巴巴的，也把今天跑腿有一毛錢跑腿費說了，毫不隱瞞。
葉欣聽他嘰嘰喳喳地說完，證實了心中所猜不假。
她也是感到稀奇。
本來見這個小孩乖巧懂事，身世也可憐，才對他幾分同情，一起玩到了熟悉。之前他買雞蛋給她貢獻了一點小錢錢，已經讓她很驚訝了。
沒想到他還幫她拉來一筆生意，這是幫她打開了雞蛋銷路嗎？
意外驚喜啊！
現在她看這小孩真是越看越討喜了！
她也就小聲說：“好，你悄悄告訴我，我也就悄悄聽了，不會說出去。”
李光明就眼睛亮亮地點頭，覺得自己又跟姐姐有秘密了，更要好了。他就把三毛錢和袋子遞給她：“那，姐姐你家還有沒有雞蛋了？他說買十個。”
葉欣接過來，笑道：“有。你在這待一會兒，我給你去拿。”
李光明就乖乖在院子裏站著等，並不亂走。
葉欣這幾天賣雞蛋沒停過，要真是靠外面四只母雞，肯定是不夠的。正好小孩子也不知道深淺，又是“悄悄地買”，她正好回屋“悄悄地”給他裝空間雞蛋，連沈卓也不知道的。
裝好了拿出來給他，還抽查一下昨天學的乘法，還有一到三的乘法口訣，問他還記不記得。
見他還記得，就教了他四到六的。
李光明學起知識來，就把李光榮讓他快點回去的叮囑忘記了。背完了四到六的，還連起來前面一到三的背一遍。
葉欣見他記得快背得快，很是滿意，聞著竈房裏飄出來的肉香，說：“你等一下，我給你拿點好吃的！”
回竈房一看，果然已經炒好了一盤臘肉炒蒜薹，她就趕緊洗了手，先拿一片吃。
沈卓道：“剛出鍋，當心燙！”
葉欣呼哧著吃了，說：“好香！”然後又拿了兩片出去。
沈卓只能搖搖頭，繼續炒個青菜。
葉欣拿著兩片肉出去給李光明，“來，姐姐家今天剛好炒肉，給你吃！”
李光明聞到香味，看著肥瘦相間焦黃冒油的肉，早就饞得流口水了，但是知道肉金貴呢，不敢要。自己也沒有幫忙的。
葉欣說：“你今天悄悄跟我說了，我也偷偷給你肉吃，就兩片，不礙事的！來姐姐餵你吃，你那小手不知道洗沒洗，姐姐的手剛洗過是幹凈的，張嘴……”
李光明就忍受不住誘惑，張嘴吃了，果然好香好香！
他一邊吃一邊含糊地說：“姐姐，你真好！”
葉欣心道，你可是我在村裏的小代言人啊，雞蛋廣告人，當然不能虧待了！
空間裏的雞蛋能不能及時賣出去，就靠你了！
她笑瞇瞇道：“你也很好！以後要是誰想買雞蛋了，你就提一嘴，說我家的雞蛋最好吃，要是他們不相信，你也不用爭辯的。要是有人拜托你買雞蛋，不管是悄悄的，還是不悄悄的，你只管來。”
李光明乖乖點頭。
葉欣這才讓他回去了，還讓他路上小心。
回到竈房，她就叮囑沈卓：“你對別人冷著臉就算了，怎麽對小孩也這樣？他這兩次都被你嚇得不敢說話。”
沈卓很冤枉，“我沒嚇他。”
葉欣道：“你長這麽高，對小孩來說很有壓力的，又繃著一張臉不笑，光站在那就嚇人了。”
沈卓只好說：“好吧，下次我對他笑。”
葉欣看了看他那勉強的樣，也知道為難他了，就說：“算了，以後他來我去開門就是了，不用你去。你記住他這個敲門的聲音，下次就別去。”
沈卓點點頭，的確兩次下來記住李光明拍門的聲音了。
只是見她對一個小孩那麽上心，不免有些郁悶，“你對他那麽好。”
葉欣笑著說：“他這麽乖巧討喜，當然喜歡了！”
沈卓就更加郁悶了。
……
李光榮已經在家前面的一段路等著了，等了好一會兒，撓心抓肝的，總算是看見小堂弟拎著袋子回來了，嘴裏還念念有詞的，不知道在嘀咕些什麽。
他大步迎上去，沒好氣道：“你怎麽這麽久？我不是讓你早點回來嗎？”
李光明說：“我很快啦。姐姐每次都要抽我背學過的東西，我又學了點，才遲了的。”
李光榮很納悶：“你跟她學什麽了？”
李光明一臉驕傲地告訴他：“九九乘法表，但是還沒有學完；還有兩首詩！”
李光榮就楞住了，“她怎麽教你這些？”
李光明說：“因為我不會啊。姐姐可好了，她見我算數算得慢，就特意教了我一種很方便的乘法。說以後還會教我更多呢！”
李光榮著實意外，又看著他油汪汪的嘴，問：“她還給你肉吃了？”
李光明開心地點點小腦袋，“對呀，姐姐可好啦，肉肉真香！”
說著就把袋子給他，“不跟你說了，我又要回家幫爺爺燒飯了！”
李光榮接著袋子，又在原地楞了楞。
他真是越來越弄不懂那個知青了，她到底是個什麽性子？又教知識又給吃的，怎麽能對一個沒親沒故的小孩這麽好……
……
隨著天氣晴朗，陽光照耀，地裏的莊稼長得更快了。
一件件事情也順利地辦起來了。
醫療站所在的地塊平整好了，一隊人浩浩蕩蕩地推著磚頭來，水泥沙子也到位，工人們就熱火朝天地砌起墻來。在小孩大人們的圍觀下，沒有幾天就順順利利地建好了——
一間大屋子，裏面隔成兩半，前頭是看病的地方，後頭是個小倉庫，到時候些放藥材、藥品之類的。
至於桌子、藥櫃這些，也讓師傅在打了。反正在赤腳醫生培訓班正式結業之前，一切都會辦妥當的。
王有為那邊，聽說黑水塘女方家裏也選好了地址，還讓他過去看看，確認一下。王有為看了覺得挺好的，就沒什麽意見地拿錢出來準備買材料請師傅動工了。
到了月底，天氣熱起來了，人們也漸漸忙碌起來。
先把油菜收了，提前把秧苗育了。到了五月，小麥成熟，正式進入了農忙時節。
這時候大家都把別的心思先收收，先專心幹活。搶收了小麥，就把平時精心餵養的牛趕出來，套上犁耙，把地翻一遍，趕緊的種下一季糧食。蓄水添肥，旱地變水田，又是一陣炎熱難熬的插秧時光。
農忙時節，葉欣的雞蛋更好賣了。
村裏人那邊，李光明的宣傳效果還沒怎麽呈現，只有李光榮又托他“悄悄”來買了兩回而已；知青那邊，倒是銷路挺好——此時農活繁重，出力氣，光吃青菜稀飯很容易就餓了，得吃點好的補補。
肉難買，葉欣的雞蛋卻好買。每天吃個雞蛋，不管煎著還是水煮，都能有效補充能量，更有力氣幹活了。
老知青們都還好，今年剛來的兩個知青沒經歷過農忙，都有些傻眼了。
這時候也能看出他們性格了。邱志雲雖然累得腰酸背痛，但是見別人都這麽幹，自己也不好退縮，就每天咬牙堅持，不脫離隊伍；李英麗則不行了，她在天氣熱起來的時候就開始不上工，躲了一段時間可能是覺得這樣也不好，有一天咬咬牙去了，然後中暑了……被人背回去之後，她就徹底擺爛，再也不去了。
這時候大家都忙，就連大隊長小隊長的都參與到生產任務中，誰也沒有精力管她。反正她幹活也不行，少她一個不少，到時候糧食不夠吃也是她自己的事情。
葉欣知道這事的時候，不禁想起了原主。
李英麗這情景，跟原主何其相似！
去年，應該也是差不多時候吧，原主就是中暑了，然後被扛回家，然後她穿來了……
想到這裏，她就在一天下工的時候專門去探望李英麗，仔細觀察一番。還好，她還是那副神態語氣，沒有被穿的跡象，葉欣放心下來。
倒是李英麗見她在一眾白眼中來看望自己，十分感動，於是又高價跟她買二十個雞蛋。
葉欣自然是喜滋滋地給她送來了。
其他人也陸陸續續跟她買雞蛋吃的。尤其是邱志雲，堅持得很辛苦，對她說：“葉欣，多謝你，全靠你這雞蛋續命了！”
葉欣只能笑著鼓勵：“再堅持一下，等農忙結束，就可以歇歇了。”
知青們內部矛盾也給她提供了機會，她憑借著大家的信息差，這個賣點那個賣點，空間的雞蛋就沒有積攢太多。當然，她也把握好了分寸的。
到了六月底，種完了水稻，大家總算是松了一口氣。
這時候幾乎人人都累得瘦了一圈，也黑了一圈。
葉欣沒有黑，倒是瘦了一點，本就不大的臉愈發小了，下巴更是尖尖的，讓沈卓看著心疼：“之後好好給你補補，把肉補回來。”
他倒是沒瘦，只是黑了一點，不過也就是跟葉欣比，跟別人比他還是白的。又因為他現在個子高了，看著就顯出幾分精瘦來，也更精神了。
葉欣這次還是勸他不要去挑擔，說會把他腰壓彎壓駝，變難看，還會長不高了。
沈卓一開始沒當回事，倒是後來見不少人中暑暈倒的，很怕她也撐不住，就沒去挑擔了，跟她一起，時刻關註著她的狀況。
不過葉欣今年好好地堅持完了，當然不用他背的。
這天傍晚葉欣又到知青宿舍去送雞蛋。
還沒到呢，遠遠就聽到了大家說說笑笑的聲音，氣氛熱鬧，好像有點喜氣洋洋的，真是難得。她就猜到了點什麽。
果然，見她來了，王有為就一臉喜氣地告訴她：“我辦酒的日子定在七月初八，在黑水塘新屋子那邊。葉欣，到時候你可要來啊！”
葉欣立刻笑著說：“恭喜恭喜！有為大哥的好日子，我肯定要去的，可是盼了好久呢！”
王有為真是人逢喜事精神爽，曬得黝黑的臉龐都精神奕奕的，以前那股頹頹的感覺都沒了，又跟她說：“到時候你跟沈卓一起來啊！”
葉欣一楞，“喊他幹什麽？大家都是知青，我去就罷了。”
鄭文文打趣道：“帶家屬啊！不是知青，知青家屬也可以！”說得大家都哈哈笑起來。
葉欣瞪她一眼，“就你話多！”
王有為笑著解釋道：“之前我倒沒想到這個。是那邊的一個堂弟專門叮囑我喊他的，說是他們一起在培訓班學習的，挺要好。平時忙，也沒空見面，趁這個機會一起過去吃頓飯，聊聊天。”
葉欣就想起了上次那個年輕人，沈卓介紹那就是李光耀。葉欣記得他個辦事機靈通透的人，之前培訓班的時候幫過沈卓，對他印象也不錯。就點頭：“行，到時候我就喊他一起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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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邊李光明抱著菜回去, 一路走過，大人見了都看得稀奇。
經過大爺爺家時，又被李光榮看見了, 李光榮也很驚訝, 過來一把揪住他，看看籃子裏水靈靈的青菜, 問：“你哪兒來的菜？剛才說不告訴我, 不會是偷來的吧？你老實交代, 不然我揍你一頓！”
李光明被他抓著胳膊了，沒辦法只好說：“知青姐姐送我的。”
李光榮頓時知道是葉欣了，也不知道怎麽跟她越玩越熟的。他嚴肅地問：“人家為什麽送菜給你？”
李光明只好乖乖地說：“我去跟姐姐買雞蛋。她說菜摘多了吃不完, 給我和爺爺吃。”
李光榮聽了就把青菜撥到一邊，果然看到下面有十個圓滾滾的雞蛋，皺眉問：“你哪來的錢買雞蛋？這多少錢買來的？”
他心想是不是那個女知青哄小孩子錢了, 結果聽到他說“拿了三毛壓歲錢去買的”, 發現是正常價格, 才放心下來
他又問：“你怎麽跟她買雞蛋了，你要吃雞蛋怎麽不跟我說？”
李光明說：“姐姐家的雞蛋更好吃，更香。爺爺也這麽說了, 我才拿錢去買的，給爺爺吃。”
說著小孩有點委屈：“你能不能放開我了, 抓得我肩膀疼！”
李光榮這才發現自己越抓越用力了，連忙放開他，幫他揉揉, 還說：“雞蛋不都差不多, 她家的怎麽就特別好吃了？你以後別去她那買了，那麽遠, 上坡下坡的，要是不小心摔了就雞飛蛋打的。”
李光明見他總是說知青姐姐的不好，就很不服，拿了一個給他說：“你不信自己拿回去吃，肯定比你自己買的香！好了，你不要攔著我了，我要回去幫爺爺燒火做飯了！”
說著就沒好氣扭身躲開他的手，抱著籃子回家了
李光榮拿著一個雞蛋，在原地楞了楞，也轉頭回去了。
隔天早上，李光榮拿著這個雞蛋要煎了吃，試試看是不是真有那麽好吃，讓小孩巴巴地跑去坡上買。
他家殷實，雞蛋不缺的，壯勞力天天都能吃一個，還有吃膩了不想吃的，所以家人見他單獨拿一個雞蛋煎，只是感到幾分奇怪。
也不知道是不是錯覺，李光榮吃的時候，感覺的確是比自家的要好吃？
吃完了之後上工，他還感覺自己今天力氣大，幹活不累，還有幾分神清氣爽似的。傍晚下工的時候，又看見小堂弟在路邊玩耍，就喊了他一聲。
李光明跑過來問他：“光榮哥，昨天給你的雞蛋吃了沒有？是不是特別香？”
李光榮說：“不確定，再吃幾個看看。”
李光明哼道：“我可不給你了！我花錢買來的呢，要和爺爺吃。”
李光榮臉又一黑，他是要跟小孩討吃的人嗎？他沒好氣道：“我不跟你要！你幫我去買，我給你錢！”
李光明見他態度不好，還不樂意幫他忙：“你自己去買，我才不幫你呢！”說著就要跑開。
李光榮眼疾手快地逮住他，哄道：“我給你跑腿費，行不行？跟我進屋去拿四毛錢，你上去幫我也買十個，剩下的一毛錢是你的！”
李光明一想，過年才有壓歲錢，平時爺爺都不給他的，爺爺賺錢這麽辛苦，他也不好問，一塊多都是攢了好久的。現在有這好事，不要白不要。
一毛錢就能買三個雞蛋還剩一分錢的，攢著錢，以後可以買更多雞蛋！
這麽一盤算，他就答應下來：“好吧。你快點拿錢，姐姐應該下工回來了。”
李光榮就拉著他進去，悄悄拿了四毛錢正要交給他，突然又頓住，小聲要求他：“你不能說是幫我買的，要說你自己買的，不然我不給你跑腿費！”
李光明覺得他磨磨蹭蹭的，一點兒也不幹脆，但為了一毛錢答應了：“行！”
李光榮這才給了他錢，還找了個布袋子給他好裝，最後還叮囑一句：“你買了趕緊回來，不要耽擱，我等著你呢！”
李光明說一聲“知道啦”，就熟門熟路地往坡上跑了。
到了院門，看到兩邊幾個小坑裏的小樹苗，一棵棵都長起來了，特別精神，葉子綠油油的，桿子直直的，一節一節地往上長，他不禁感嘆這些小樹苗長得真快呀！又有點自豪，這可是他給姐姐挖來的呢。
一邊這麽想著，他一邊拍門了。
門一開，又是那個不愛笑的、高高的沈卓，李光明又拘謹了，小聲說：“我還來找知青姐姐。”
沈卓也奇怪怎麽又是他，但也沒多說，開門讓他進來。
葉欣從竈房探頭出來，看到小朋友也是驚訝，連忙走出來：“你怎麽又來啦？”
李光明看見她就好了，聲音也跟著歡快起來：“姐姐，我又來跟你買雞蛋。”
葉欣奇怪：“怎麽昨天買了今天又買？應該吃不了那麽快啊，你給誰買的？”
李光明覺得她真聰明，怎麽就能這麽快猜到是給別人買的呢？但是記著叮囑，搖搖頭：“不能說。”
葉欣就覺得有趣了，故意用失望的語氣說：“連姐姐也不能說嗎？”
李光明立刻有點小愧疚了，記著她多好，給了他多少零嘴兒，還教他背詩算數，再沒有人比她更好的，於是動搖了，小聲說：“那，姐姐，我悄悄地告訴你，反正我也沒有跟他拉勾勾——是光榮哥讓我來買的。”
葉欣不禁笑了，覺得他真是可愛。
其實一猜也能猜到，誰買個雞蛋還要遮遮掩掩的，不就跟她有過尷尬的李光榮嗎？正好李光明又是他堂弟，住得近，這簡直是明擺著的。
想必是昨天這小孩買了雞蛋回去，被他看見了，可能也吃過了，覺著好，又不好意思自己來，就派個小孩來了。
葉欣又問他幾句。
李光明覺得反正說都說了，昨天傍晚回去碰到光榮哥的事情也沒什麽好隱瞞的，就都說了，還說他捏得自己肩膀疼，兇巴巴的，也把今天跑腿有一毛錢跑腿費說了，毫不隱瞞。
葉欣聽他嘰嘰喳喳地說完，證實了心中所猜不假。
她也是感到稀奇。
本來見這個小孩乖巧懂事，身世也可憐，才對他幾分同情，一起玩到了熟悉。之前他買雞蛋給她貢獻了一點小錢錢，已經讓她很驚訝了。
沒想到他還幫她拉來一筆生意，這是幫她打開了雞蛋銷路嗎？
意外驚喜啊！
現在她看這小孩真是越看越討喜了！
她也就小聲說：“好，你悄悄告訴我，我也就悄悄聽了，不會說出去。”
李光明就眼睛亮亮地點頭，覺得自己又跟姐姐有秘密了，更要好了。他就把三毛錢和袋子遞給她：“那，姐姐你家還有沒有雞蛋了？他說買十個。”
葉欣接過來，笑道：“有。你在這待一會兒，我給你去拿。”
李光明就乖乖在院子裏站著等，並不亂走。
葉欣這幾天賣雞蛋沒停過，要真是靠外面四只母雞，肯定是不夠的。正好小孩子也不知道深淺，又是“悄悄地買”，她正好回屋“悄悄地”給他裝空間雞蛋，連沈卓也不知道的。
裝好了拿出來給他，還抽查一下昨天學的乘法，還有一到三的乘法口訣，問他還記不記得。
見他還記得，就教了他四到六的。
李光明學起知識來，就把李光榮讓他快點回去的叮囑忘記了。背完了四到六的，還連起來前面一到三的背一遍。
葉欣見他記得快背得快，很是滿意，聞著竈房裏飄出來的肉香，說：“你等一下，我給你拿點好吃的！”
回竈房一看，果然已經炒好了一盤臘肉炒蒜薹，她就趕緊洗了手，先拿一片吃。
沈卓道：“剛出鍋，當心燙！”
葉欣呼哧著吃了，說：“好香！”然後又拿了兩片出去。
沈卓只能搖搖頭，繼續炒個青菜。
葉欣拿著兩片肉出去給李光明，“來，姐姐家今天剛好炒肉，給你吃！”
李光明聞到香味，看著肥瘦相間焦黃冒油的肉，早就饞得流口水了，但是知道肉金貴呢，不敢要。自己也沒有幫忙的。
葉欣說：“你今天悄悄跟我說了，我也偷偷給你肉吃，就兩片，不礙事的！來姐姐餵你吃，你那小手不知道洗沒洗，姐姐的手剛洗過是幹凈的，張嘴……”
李光明就忍受不住誘惑，張嘴吃了，果然好香好香！
他一邊吃一邊含糊地說：“姐姐，你真好！”
葉欣心道，你可是我在村裏的小代言人啊，雞蛋廣告人，當然不能虧待了！
空間裏的雞蛋能不能及時賣出去，就靠你了！
她笑瞇瞇道：“你也很好！以後要是誰想買雞蛋了，你就提一嘴，說我家的雞蛋最好吃，要是他們不相信，你也不用爭辯的。要是有人拜托你買雞蛋，不管是悄悄的，還是不悄悄的，你只管來。”
李光明乖乖點頭。
葉欣這才讓他回去了，還讓他路上小心。
回到竈房，她就叮囑沈卓：“你對別人冷著臉就算了，怎麽對小孩也這樣？他這兩次都被你嚇得不敢說話。”
沈卓很冤枉，“我沒嚇他。”
葉欣道：“你長這麽高，對小孩來說很有壓力的，又繃著一張臉不笑，光站在那就嚇人了。”
沈卓只好說：“好吧，下次我對他笑。”
葉欣看了看他那勉強的樣，也知道為難他了，就說：“算了，以後他來我去開門就是了，不用你去。你記住他這個敲門的聲音，下次就別去。”
沈卓點點頭，的確兩次下來記住李光明拍門的聲音了。
只是見她對一個小孩那麽上心，不免有些郁悶，“你對他那麽好。”
葉欣笑著說：“他這麽乖巧討喜，當然喜歡了！”
沈卓就更加郁悶了。
……
李光榮已經在家前面的一段路等著了，等了好一會兒，撓心抓肝的，總算是看見小堂弟拎著袋子回來了，嘴裏還念念有詞的，不知道在嘀咕些什麽。
他大步迎上去，沒好氣道：“你怎麽這麽久？我不是讓你早點回來嗎？”
李光明說：“我很快啦。姐姐每次都要抽我背學過的東西，我又學了點，才遲了的。”
李光榮很納悶：“你跟她學什麽了？”
李光明一臉驕傲地告訴他：“九九乘法表，但是還沒有學完；還有兩首詩！”
李光榮就楞住了，“她怎麽教你這些？”
李光明說：“因為我不會啊。姐姐可好了，她見我算數算得慢，就特意教了我一種很方便的乘法。說以後還會教我更多呢！”
李光榮著實意外，又看著他油汪汪的嘴，問：“她還給你肉吃了？”
李光明開心地點點小腦袋，“對呀，姐姐可好啦，肉肉真香！”
說著就把袋子給他，“不跟你說了，我又要回家幫爺爺燒飯了！”
李光榮接著袋子，又在原地楞了楞。
他真是越來越弄不懂那個知青了，她到底是個什麽性子？又教知識又給吃的，怎麽能對一個沒親沒故的小孩這麽好……
……
隨著天氣晴朗，陽光照耀，地裏的莊稼長得更快了。
一件件事情也順利地辦起來了。
醫療站所在的地塊平整好了，一隊人浩浩蕩蕩地推著磚頭來，水泥沙子也到位，工人們就熱火朝天地砌起墻來。在小孩大人們的圍觀下，沒有幾天就順順利利地建好了——
一間大屋子，裏面隔成兩半，前頭是看病的地方，後頭是個小倉庫，到時候些放藥材、藥品之類的。
至於桌子、藥櫃這些，也讓師傅在打了。反正在赤腳醫生培訓班正式結業之前，一切都會辦妥當的。
王有為那邊，聽說黑水塘女方家裏也選好了地址，還讓他過去看看，確認一下。王有為看了覺得挺好的，就沒什麽意見地拿錢出來準備買材料請師傅動工了。
到了月底，天氣熱起來了，人們也漸漸忙碌起來。
先把油菜收了，提前把秧苗育了。到了五月，小麥成熟，正式進入了農忙時節。
這時候大家都把別的心思先收收，先專心幹活。搶收了小麥，就把平時精心餵養的牛趕出來，套上犁耙，把地翻一遍，趕緊的種下一季糧食。蓄水添肥，旱地變水田，又是一陣炎熱難熬的插秧時光。
農忙時節，葉欣的雞蛋更好賣了。
村裏人那邊，李光明的宣傳效果還沒怎麽呈現，只有李光榮又托他“悄悄”來買了兩回而已；知青那邊，倒是銷路挺好——此時農活繁重，出力氣，光吃青菜稀飯很容易就餓了，得吃點好的補補。
肉難買，葉欣的雞蛋卻好買。每天吃個雞蛋，不管煎著還是水煮，都能有效補充能量，更有力氣幹活了。
老知青們都還好，今年剛來的兩個知青沒經歷過農忙，都有些傻眼了。
這時候也能看出他們性格了。邱志雲雖然累得腰酸背痛，但是見別人都這麽幹，自己也不好退縮，就每天咬牙堅持，不脫離隊伍；李英麗則不行了，她在天氣熱起來的時候就開始不上工，躲了一段時間可能是覺得這樣也不好，有一天咬咬牙去了，然後中暑了……被人背回去之後，她就徹底擺爛，再也不去了。
這時候大家都忙，就連大隊長小隊長的都參與到生產任務中，誰也沒有精力管她。反正她幹活也不行，少她一個不少，到時候糧食不夠吃也是她自己的事情。
葉欣知道這事的時候，不禁想起了原主。
李英麗這情景，跟原主何其相似！
去年，應該也是差不多時候吧，原主就是中暑了，然後被扛回家，然後她穿來了……
想到這裏，她就在一天下工的時候專門去探望李英麗，仔細觀察一番。還好，她還是那副神態語氣，沒有被穿的跡象，葉欣放心下來。
倒是李英麗見她在一眾白眼中來看望自己，十分感動，於是又高價跟她買二十個雞蛋。
葉欣自然是喜滋滋地給她送來了。
其他人也陸陸續續跟她買雞蛋吃的。尤其是邱志雲，堅持得很辛苦，對她說：“葉欣，多謝你，全靠你這雞蛋續命了！”
葉欣只能笑著鼓勵：“再堅持一下，等農忙結束，就可以歇歇了。”
知青們內部矛盾也給她提供了機會，她憑借著大家的信息差，這個賣點那個賣點，空間的雞蛋就沒有積攢太多。當然，她也把握好了分寸的。
到了六月底，種完了水稻，大家總算是松了一口氣。
這時候幾乎人人都累得瘦了一圈，也黑了一圈。
葉欣沒有黑，倒是瘦了一點，本就不大的臉愈發小了，下巴更是尖尖的，讓沈卓看著心疼：“之後好好給你補補，把肉補回來。”
他倒是沒瘦，只是黑了一點，不過也就是跟葉欣比，跟別人比他還是白的。又因為他現在個子高了，看著就顯出幾分精瘦來，也更精神了。
葉欣這次還是勸他不要去挑擔，說會把他腰壓彎壓駝，變難看，還會長不高了。
沈卓一開始沒當回事，倒是後來見不少人中暑暈倒的，很怕她也撐不住，就沒去挑擔了，跟她一起，時刻關註著她的狀況。
不過葉欣今年好好地堅持完了，當然不用他背的。
這天傍晚葉欣又到知青宿舍去送雞蛋。
還沒到呢，遠遠就聽到了大家說說笑笑的聲音，氣氛熱鬧，好像有點喜氣洋洋的，真是難得。她就猜到了點什麽。
果然，見她來了，王有為就一臉喜氣地告訴她：“我辦酒的日子定在七月初八，在黑水塘新屋子那邊。葉欣，到時候你可要來啊！”
葉欣立刻笑著說：“恭喜恭喜！有為大哥的好日子，我肯定要去的，可是盼了好久呢！”
王有為真是人逢喜事精神爽，曬得黝黑的臉龐都精神奕奕的，以前那股頹頹的感覺都沒了，又跟她說：“到時候你跟沈卓一起來啊！”
葉欣一楞，“喊他幹什麽？大家都是知青，我去就罷了。”
鄭文文打趣道：“帶家屬啊！不是知青，知青家屬也可以！”說得大家都哈哈笑起來。
葉欣瞪她一眼，“就你話多！”
王有為笑著解釋道：“之前我倒沒想到這個。是那邊的一個堂弟專門叮囑我喊他的，說是他們一起在培訓班學習的，挺要好。平時忙，也沒空見面，趁這個機會一起過去吃頓飯，聊聊天。”
葉欣就想起了上次那個年輕人，沈卓介紹那就是李光耀。葉欣記得他個辦事機靈通透的人，之前培訓班的時候幫過沈卓，對他印象也不錯。就點頭：“行，到時候我就喊他一起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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