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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hapter5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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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hapter57

他再次站在了沈家大門前面,看著沈世覲的車駕進入,他幾乎是奔跑到了疾馳的車前面攔下。

拉開車門,將他拽出,之後一拳打過去。

後果是被保鏢群毆,身上的血染透了衣服,沈世覲唾了口,揚長而去。

這對他來講,可能只是遇到了一個精神病。

他躺在地上緩了很久,久到大雨傾盆。

逝去的人不在,那些追悔莫及,那些痛哭流涕有什麽意義?

沈世稷在網上搜索,終於找到了國外的一個名為蟲洞的實驗室。

他帶著所有的錢出國,抱著必死的信念。

實驗有九成九的可能失敗,剩下的是天意。

理論上來說,在無窮無際的蒼茫宇宙中,擁有著同樣的多重宇宙,在不同的宇宙裏,他可能無法進入或者進入截然不同的宇宙,而能夠進入同樣時間線的過去是幾十億光年分之一。

也就是說,他能夠和自己的過去,和雒挽安、隋子閱相遇的可能性是幾十億光年分之一。

大概是每秒都中一億次五千萬彩票的概率。

他本來以為是兩個蟲洞之間連著的走廊,可現在看來,卻是一座迷宮。

”你要賭麽?可能在別的宇宙,或者是別的時空裏,你都不是你,而你的身體也會受到相應的傷害。”

白墨念想了想,搖搖頭,“給我一些時間。”

這些理論也只是理論,現在只是一個實驗室的初期,比起重生,他更想知道沈世覲,想知道為什麽已經死去的雒挽安會重新出現在島嶼上。

為什麽她還要經歷一遍同樣悲慘的命運。

這一次,他幾乎問了當時在學校中的每一個人,也默默看著雒挽安的家庭風生水起又淒慘收場。

白墨念參加了實驗,縱使只有幾十億光年之一的可能,他也要一試。

因為他曾經重生過兩次,如果上天眷顧,讓他回到更年幼之時。

但這一次天不遂人願,他重生後的世界沒有雒挽安。

實驗室依舊在,科學、玄學,人們對於未知領域的追求不管在哪種宇宙都是驚人的統一。

白墨念也總結了這幾次的經驗,他意識到人在歷經頗多,而且洞察世界周轉之後輕而易舉無限逼近重生的秘密。

他資助了實驗室。

矛能科技。

如果矛能刺穿盾,突破時間的禁錮,那麽他相信,在一次次重生之後,總有一個奇點,他可以聯通到那個曾經屬於他的宇宙。

但帶來的代價卻是身體日漸虛弱,直至吐血。

甚至在一次重生後,他已經沒有了實體,站在時間的隧道中,周圍是爆發出的無窮粒子,他看到了雒挽安的一生。

不能觸碰,不能交流,像是幽靈般環繞在她身邊。

他看著她呱呱墜地,搖搖晃晃走了人生第一步。

他陪著她考學,寫下日記,日記中的少女對於未來也是很有研究的,她給她未來的孩子起名懷夢。

她站在縣中學前面,戴著大紅花,比了一個耶。

她上大學,和林招妹勾肩搭背。

她坐上私人飛機,被沈世覲奪走那些稱作希翼的東西。

在熾熱的海島,她被男人按進浴缸中,蒼白的身軀蜷縮成一團,滿臉是淡然的死寂。

她坐在床上很久,他想摸她滾燙的額頭。

她看著鏡子中的自己問自己是誰,是雒挽安還是羅安馨。

他試圖在鏡子上寫下雒挽安三個字,卻都是癡心妄想。

空氣肉眼無法看見存在,但卻真實存在,那些不了解的未必不存在。

他看到她身上出現的傷疤,看到沈世覲張狂的笑意,看到作惡者搖旗吶喊,彈冠相慶。

看到掩藏在海島上最為深處的孤獨。

看到床笫搖曳,裙下血色,顛鸞覆夢。

雒挽安墜崖了。

開著紅色法拉利,在一個雨夜,墜入了深海。

他試圖在虛空中托舉,卻只是一場空談。

而他的意識也隨著進入深海。

他努力著,試圖穿過冰冷海水擁抱這個殘破的軀體。

試圖在她的額頭上落下一個姍姍來遲的吻。

可惜。

都沒有,他無法沖破時空的桎梏。

再次重生,他手持梧桐樹葉,卻沒有等到雒挽安,成為了輪椅上的廢人。

他想盡辦法來到海島,卻只是以一個旁觀者的名義,這次的重生,他的身體太弱了。

毫不懷疑,也許有一天,他的意識會隱沒,就像是灰飛煙滅。

在所有的宇宙,再也沒有人會去記得他。

他無法控制的吐血,難受,隨時有可能去世。

他坐在輪椅上,看著平靜的海面,身後是燈火通明的莊園別墅。

他無能為力,落筆筆觸蒼白。

他知道自己將要死去,躺在病床上,擡著自己沒什麽力氣的手指,想去擦雒挽安的眼淚。

他怎麽能讓她哭,這是他重生這麽多次,最深的念想和遺憾。

再次睜眼。

他五歲,顫顫巍巍撲倒在流淚的白鳶的懷裏。

他的母親還是個少女,眼裏是痛苦的絕望,她用破舊的手機一次次撥打一個無法接通的電話。

“媽媽,就算是為了我,可不可以,用力活一下。”

“可不可以,去愛自己。”

“愛這個世界。”

他看著白鳶點頭,親了他的臉頰,留下濕熱的淚痕。

五歲的身體,不知道多少歲的靈魂。

他讓白鳶在京華買了幾處房產。

此時的京華房子單價還是四位數,雖然只有幾十平,卻也是厚積薄發。

他用力去夠母親的手,“媽媽,相信我,你以後會是很成功的企業家。”

股票的代碼就像是血脈流淌進了他的骨血裏,他用房租以白鳶的名義買了很多低價股。

在生日的時候,拉著自己的小學老師和社區的工作者,給自己的母親辦了一場盛大的生日會。

“媽媽,吹蠟燭的時候要閉上眼睛。”十歲的他眼裏已經有了不屬於這個年紀的成熟。

“那我希望,我的兒子可以平安長大。”

白墨念眨巴眼睛,抑制住眼裏只有他自己知道的酸澀,“我希望,我的媽媽可以在愛裏平安過一輩子。”

他要重新養自己的母親。

他用畫板畫了自己的媽媽。

在他的畫裏,白鳶露出向日葵般的笑容。

……

“墨念,媽媽改名字了。”白鳶對他說。

“當初我的名字是紙鳶的意思,紙鳶一生,無依無靠,隨風飄零,我覺得我的人生也可以萃麗繁華,而且我想忘了那個男人,讓他一輩子找不到我們好不好?”

“好。”白墨念回答,但只是現在。

……

金錢是一把雙刃劍,得到金錢可以獲得快樂,金錢和地位就是必要的。

如果自己身處低位無能為力,那麽就要找到本應該屬於他的一切。

在所有的世界裏,沈世覲就像是蒼蠅一樣無處不在,他獲得的,他享受的,他同樣可以。

他背著畫板站在沈家公司樓下,攔下正要坐上賓利的沈漸鐘,“叔叔您好,是這樣的,學校有一個課題,需要畫敬仰的名人,我可以給您畫一幅畫嗎?我崇拜您很久了。”

他單純無害的笑著,像是個對未來什麽充滿希望的大學生,上了沈漸鐘的車。

他想過再也不見,再也不借助沈家的勢力。

但有些東西,無法避過,是經久的年輪,是淬毒的利劍。

沈漸鐘很快發現了他除了藝術之外的天賦,不管是商業市場還是未來領域,他都像是最可靠的預言家。

沈漸鐘離不開他,這個年輕人身上哪裏都是他的影子。

沈漸鐘出了車禍,一次的輸血,無意中發現了他的身份。

沈漸鐘沒有想到這個年輕有為的年輕人竟然是自己多年前的一個錯誤。

年輕人改了名字,叫作沈世稷。

沈世稷走進了沈家,以沈家次子的身份。

也停留在沈漸鐘的彌留之際。

沈世稷擺正了自己瑞士純手工的手表,淡漠的看著躺在床上的沈漸鐘,他眸子裏曾經的渴望、單純、敬仰、孺慕蕩然無存。

眸色很淡,看過去,像是陌生人。

沈漸鐘發現自己好像從來沒有認識過他。

“兒子,我擬了遺書,你和沈世覲分我的股份,剩下的房產歸我的妻子。”

“哦,那我的母親呢?您還記得嗎?”

“你,你從來沒提過……”沈漸鐘說句話都要費很大的力氣。

“是啊,就算我提您也不會在意,你知道嗎?你毀了她,毀了她最美的時候。”

“不,不會,她現在在做貿易,風生水起……”

沈世稷嘴角扯出冰冷的笑意,站起來,整理自己西裝,居高臨下看著躺在病床上的,這個血緣上的父親,“是啊,她早就有了新的人生。”

“不是很好嗎,你有了股份,可以衣食無憂一輩子……”

“您給的,可比股份更多,”沈世稷看向窗外,“我不會要任何東西,我會讓沈世覲得到一切,得到沈家,讓他站在高處,讓他擁有一切,之後……”

他頓了頓,像是想到了極為有趣的東西,苦澀又興奮,“連帶著羅嵐,粉身碎骨。”

沈世稷的皮鞋在地上輕點著,看著生命檢測儀,“連同沈家,怕是到了地下,您也不好過。”

“你,你說什麽?”沈漸鐘滿臉的皺紋遍布痛苦。

”還有,車禍輸血不是意外,要不您怎麽認我?”沈世稷盯著他渾濁布滿血絲的眼睛,一字一頓說道。

“對了,當時我背著畫板站在您公司樓下,說您是我最敬仰的人,那是我說過最惡心的一句話。“

“你……”沈漸鐘喘著粗氣,無力地伸出手揪著沈世稷的衣角。

沈世稷後退一步,看著他,無波無瀾,像是一尊雕像。

生命檢測儀變成一條直線。

這個叫做沈漸鐘的陌生人,終於敲了鐘。

良久。

他轉過身,走到窗邊,看著京華微雨,雨打芭蕉,“我不愧是您的兒子,對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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