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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hapter4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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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hapter40

雒挽安真的變成了海島上最漂亮的藝術品,她接待了很多沈世覲的貴客,熟練的倒茶送客,之後被當成商品送到床榻之上。

她有很多件華貴的衣服,有裁縫定時到島上給她量體裁衣,之後直升機降落,帶來一箱一箱珠寶和衣服,她被裝飾的動人,成了島嶼上最華麗的名片。

歲月流轉,她知道微笑的最佳弧度,知道擡手的嫵媚角度,知道行走的步步生蓮。

藝術品是沒有思想的,她謹記,只是在一次次床榻搖曳之時忽然覺得此生無望。

她好像看到過一個背著畫板的,皮膚蒼白的男生背對著所有人反方向行走,他沒有朋友,沒有家人,只有一片梧桐樹葉。

可樹葉是最廉價的東西,只有燦爛奪目的鮮花才能駐紮這座孤寂的島,開到荼靡花事了。

這座島嶼永遠雲蒸霞蔚,銀花火樹,風暖日麗,諸事皆安。

只是有一次,她遇到了一個叫作顧嘯安的男人,留著寸頭,看到她的時候瞠然自失,“你是,你是雒挽安對吧?你還活著?”

“您認錯了,先生,我是羅安馨。”

“羅安馨?羅家這麽多年風生水起,生意場上僅次於沈家,你也不用在這裏這個吧?”

“哪個?”

“就是這個啊……”顧嘯安有點不好意思地攏了攏浴袍,他下床,拉開窗簾,坐在離她最遠的角落,“抱歉啊,我只是想,離你遠一點。”

他撓撓頭,“而且,這太奇怪了,你和我同學長得太像了,我沒有辦法……咱倆聊聊天吧。”

“好啊,您是想聊什麽?”

“我當年學校的事吧,抱歉啊,主要是你太像她了,但是我沒有機會和她說了,只能和你講。”

雒挽安過去的記憶蒙上了一層珠光寶翠,眼前的人她也不記得,只是打了個哈欠,展示出完美的笑容,“當然好呀。”

“嗯,我們那年有人開槍自殺了,警方鑒定自殺也就不了了之了,不過當時在她的身體裏查出了海洛y,在自殺前大量吸入,監控顯示她身旁有個男人,兩個人很親密,一夜情這在f國不是什麽稀奇事,但是那個女生吧,她是華人,平時只是只玩感情,不玩dupin的,那個男人只是個背包客,之後就消失了。”

“像是專門來騙她的一樣。”

“dupin害人不淺,不過這件事很長時間成為了我們院的談資,被稱作惡魔詛咒。”

“為什麽叫作詛咒啊?”

“在那之後,雒挽安,就和你長得很像的女生車禍死了,好在家屬收到了一筆不菲的賠償,司機醉酒,也把自己撞死了,詛咒事件繼續發生,小災小難都不用提,美院有個男生,上著學忽然吐血,給教授嚇得直接跑出教室,學校強制他退學,後來神秘消失了,因為長得好看,有傳言說當鴨去了,活不過三年。”

顧嘯安似乎覺得他站的地方有些紮腳,重新坐回床上,神秘兮兮說道:“你知道最詭異的是什麽嗎?”

“什麽?”

“這個男生消失前一晚,在學校最大的廣場上燃起了一把火,周圍擺的全都是雒挽安的畫像,他將畫像一件件扔進火堆裏,邊扔邊說著神秘的咒語,學校終於看不下去了,在他自己準備跳進火裏時拉住了他。”

“他要燒自己?”

“像是被邪神附體一樣,所以我說詭異嘛,好在這件事情之後學校歸於平靜,但我總是時不時想起雒挽安和那個男生,那個男生自卑的擰巴,應該是暗戀雒挽安,要不就是跟蹤狂。”

“哦。”

顧嘯安打了個哈欠,“能請你到別的房間睡嗎?雖然我知道你們是兩個人,但是看到你的臉我怕我晚上做噩夢,還有這張床太硬了,不太舒服,如果可以幫我點個空山雨後味道的熏香,加一些玫瑰精油。”

“當然可以,先生,有需要您叫我。”

雒挽安到了隔壁房間,看著鏡子中的自己,隨後抱著馬桶嘔吐,她本來就沒吃什麽東西,現在更是吐不出,只是想到那些陌生又熟悉的名字,覺得渾身發冷。

她快速低頭,翻出藏在洗手臺下方夾層裏的紙,上面寫著一個字逃。

但為什麽呢?明明沈世覲給她更好的生活。

“太太,先生說給您紮一束,您看這束可以嗎?”

傭人站在花房,手裏捧著一大束橘黃璀璨的鶴望蘭。

“可以,你身後是什麽?”雒挽安看過去。

“是一堆沒有清理過的垃圾。”在傭人身後是破碎的畫板。

“先生心好,之前讓一個遠方親戚在海島療養,那親戚是個畫畫的,有點抑郁癥,年前去世了,這些垃圾還沒清理。”

“哦,那你們清理吧。”雒挽安點頭,繼續坐在花壇前看書。

海島歲月漫漫,沈世覲給她的客人越來越多,而她身上的傷痕累累卻換不來沈世覲的一次憐惜。

在她每次要昏厥過去之前,她都會想到自己貼在洗手臺下的字,那字跡泛黃,不知道過了多久。

安保系統升級,島上的保安多了起來。

“為什麽,為什麽我永遠見不得人,為什麽我不能只和你在一起?”雒挽安深吸了一口氣,她躺在床上,紮著營養液,眼神空洞。

“寶貝,你聽我講,你所遇到的每個人都很重要,你是在幫你的愛人,我因為愛你才交給你這麽重要的任務,你不會讓我失望的對吧。”沈世覲說道。

“可我,真的太累了,這真的是因為你愛我嗎?你愛羅安馨還是我……”

“我當然愛你啊,結束後我給你拍金荔枝耳環好不好?還有很多漂亮的珠寶,都給你,我的寶貝值得世界上最好的。”沈世覲親她的額頭。

“股份你喜歡嗎?酩泰地產現在市值百億,我都可以給你,你知道的,他們挖出了玉礦,打通東南亞市場……”

雒挽安胃部翻湧,“我不想要這些,我想要……走出這座島,想要自由。”

她站在海岸沙灘上,看著波濤洶湧,潮生潮落,竟然沒有她安身之所。

“如果我有一天控制不住跳進去,死去呢?”雒挽安看向站在身後的沈世覲,他端著酒杯與她隔空碰杯。

“如果你真的這樣想,你願意你真正的家人知道你這段時間做了什麽嗎?失而覆得再失去或者謊言背後有更大的痛苦,哪一個更難過?”

“我真正的家人嗎?”雒挽安眼睛有些迷離,她邁步走向沈世覲,“我不會的,我不會讓我的愛人難過的。”

雙重思想在拉扯,腦海中有什麽被一層層覆蓋、隱沒、消失殆盡,另一重卻一直翻山越嶺,至死方休,她吻向沈世覲,嘗到了鹹濕的味道。

沈世覲同樣回抱,卻變了味道,他汲取她最後一絲稱作靈性的哭喊。

她被送出島,到了s國,這裏有沈世覲更重要的客人,可以壯大沈家的商業帝國。

終於離開了那座布滿安保監控的島嶼,四面不再是沈溺的蔓延,卻是陡峭的懸崖。

午夜夢回,她看到一團紅色烈火熊熊燃燒,火越來越大,越來越烈,灼熱了天際,擾亂了人心,無數吶喊和嘶吼拉扯著蕩然無存的衣物,她看到了輪椅的消亡,脈搏的停止,看到無數畫作扔進烈火之中,灰燼誕生又消亡,周而覆始,生生不息。

少女懷揣愛情被寸寸吞噬,少年渴望夢想被分崩離析。

她驟然驚醒,意識到這是最好的時機。

箭在弦上,不得不發。

於是她開著法拉利駛向那稱作自由的遠方。

自由即奴役,無知即力量。

她墜向深海,窺探到更遙遠的未來,準備好重生,準備好死亡。

她忘了明渱自殺於酒吧天臺,忘了輪椅上的白墨念給他的梧桐樹葉,忘了家人得知她去世時的悲痛欲絕,卻唯獨沒有忘記那些年少求學的希望和渴求。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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