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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五十一章 死亡預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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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一路背著沈佳恩,腦子裏已經亂成了一鍋粥,奴兒等人在我身旁,不停地說著什麽,可我一句話都沒聽進去。

我既不明白沈佳恩為什麽會突然癱倒;也想不通自己為何只和陳靈祎有過一次,居然就中獎了;更無法理解,她為什麽非要帶著我的骨肉,墜入懸崖。

想到她推開我時,眼中的決絕和殘忍,我不寒而栗。

這種眼神,這大半年裏,一直在我的夢境中,一遍又一遍地出現。

那些當初被我錯手殺害的村民、我媽和大伯,他們來找我時,就是這種眼神。

可能從今天起,我的噩夢裏,又多了個索命的冤魂。

沈佳恩在我背上,輕得仿佛沒有重量,而且渾身癱軟,柔若無骨,好在沒有昏迷過去。

我不停地跟她說話,生怕自己一疏忽,她會就此昏死過去,甚至永遠離開我。

見我緊張得滿頭大汗,沈佳恩勉強笑了笑,想伸手給我擦汗,卻提不起來。

我們到就近的縣醫院看病,醫生也沒看出個所以然來,只吩咐沈佳恩好好休息,留院觀察幾天。

待到第三天,沈佳恩看著比先前精神了些,也能下地走動了,就攛掇我趕緊回去。

我們商量了下,都覺得她這病,只怕尋常醫生是診不出來了,不顧醫生勸阻,買了南下的飛機,回到店裏。

師父已經醒了過來。店裏除了謝妙,不見其他人。我頓時有些慌,問師父蚊丁在哪兒。師父平靜地道:“唐老太君想看看她,讓包司主給帶走了。”

我放下心來,讓沈佳恩在我倆當初的新房裏歇息,問師父能不能看出什麽問題。

師父給沈佳恩把了把脈,又問了我們一些情況,無奈搖頭道:“這樣吧,正好包司主有樣東西落我這兒了。你們去趟泰山府君殿。東岳七十二司中,有執掌宿業的疾病司,或許司主能看出門道,讓包司主幫你問問。”

師父說著,將一塊透著清香的紫色方帕遞給我。

我猜到這東西的含義,也沒聲張,只點點頭。

師父讓奴兒去後院扶沈佳恩出屋,支開謝絕等人,忽然臉色一沈,盯著我道:“一陽,你老實跟師父說,是誰讓你去機關塔,取墨門天鬥的?”

“師父……”我瞬間認慫,“我……我不能說。”

師父長嘆了口氣,拍了拍我的肩膀,道:“其實就算你不說,師父也知道。師父只是不希望任何人為了我,拿性命做賭註。師父已經承受不起這些。”

“師父——”

師父揚手打斷我,道:“你去見大有,她有沒有跟你說什麽?”

我把師娘叮囑師父好好練刀的話轉述給他。

師父臉上陰晴不定,沈默了許久,將先前給我的骨符,又掛到我脖子上,正色道:“往後不管誰讓你拿下來,都不許聽,聽見沒?”

我見師父滿臉嚴肅,鄭重道:“聽見了。”

師父點點頭,見我要去迎沈佳恩,又喊住我,將一支很像子午門魁偉堂弟子常用的,四四方方的戒尺遞給我,道:“替師父好好保管。敢弄丟,你就別來見我。”

我見戒尺通體漆黑,尺身上密密麻麻,刻著許多蝌蚪文,約莫一尺來長,兩寸來寬,看著又很像師叔常握在手上的丁蘭尺,而且隱隱有些眼熟,似乎在哪兒見過,猜想這應該就是師父口中的墨門天鬥。

我也不含糊,揣進懷裏,剛好見奴兒扶著沈佳恩,從後院出來。

我背著沈佳恩,和奴兒、爬爬,到門口與謝絕三人會合。

我有心留謝妙和爬爬,與師父為伴,謝妙卻覺得不妥,而且眼神有意無意地,總往範無咎身上瞟。

我看在眼裏,心中已然明了,也沒堅持。一行人別了師父,又匆忙趕往泰山。

上次從泰山離開,已是兩個多月前。這次故地重游,眼前的一切,仿佛就在昨天,我們不免都有些唏噓。

包小司好像一早得了師父的消息,和包小嬋、蚊丁在泰山腳下等我們。

這次不用這麽折騰,包小司直接帶著我們,從陰陽門,進了泰山府君殿。

我們跟著包小司,到了上回她帶我去的,包家姐妹的房間,見裏頭除了唐老太君,還有個立著山羊胡子,不茍言笑的中年男子。

包小司說,師父已經告訴她我們發生的事,趕巧疾病司司主常百草,這些日子都在殿中,她就喊他過來幫忙看看。

常百草喊我們都出去,隔了好一陣子,這才悶聲道:“進來吧。”

我當先進屋,問他怎麽樣。

常百草捋著山羊胡子道:“一時倒也無大礙。我去司裏抓幾餵藥,按早中晚三個飯時給她服下,應該就能痊愈。不過不宜走動。這些日子,就留在殿中靜養吧。”

我們謝過常百草。他又回頭看了沈佳恩一眼,輕輕搖了搖頭,出去了。

唐老太君似乎對我照顧不利很不滿意,從我進屋到常百草離開,始終沈著臉,一言不發。

我知道她是沈佳恩的師父,又和蚊丁有著某種親密的關系,忝著臉,問她怎麽了。

唐老太君喊我到屋外,冷聲道:“再有下次,看我不扒了你的皮。”

我見她言語中雖帶著責備,但更多的是關切,松了口氣,連忙點頭。

幾個人在泰山府君殿逗留了幾天,這天賀瑋忽然著人來報,說是轉輪殿有些事務,我爸讓他喊我去處理。

我留下蚊丁、謝妙、奴兒和爬爬,與沈佳恩為伴,帶著謝絕、範無咎、王守財、田不臘,離開泰山,往安寧村進發。

走到半道,我兜裏的手機突然響了。

我拿起一看,見是個陌生號碼,想都不想就給按掉了。

隔了不到五秒鐘,電話重又響起。

我接通了,不等對面開口,不耐煩地道:“我沒中獎,不買保險,也不需要貸款。”

電話那頭似乎被我嗆著了,一時沒有回應。

隔了幾秒鐘,這才有個年輕男子的聲音,氣急敗壞地罵道:“範一陽,你他娘的沒存老子號碼?”

我聽出是我大學同學、當年同寢室的死黨,吳恭進的聲音,沒好氣地道:“有話說有屁放,老子忙得很,沒空聽你叨逼叨。”

吳恭進在電話那頭暗罵了些什麽,聲音忽然變得低沈:“老同學,你快來下吧,曹炳添死了。”

我頓時渾身一顫:曹炳添也是我大學時同寢室的哥們,電腦天才,上回我去掘南良不艮的墳,就是喊他幫忙查地址的。

這家夥平時總健身,身子壯得跟頭小牛犢似的,怎麽突然就死了?

我總覺得,曹炳添的死,多多少少跟我上回拜托他的事有關,試探著問吳恭進:“他怎麽死的,你知道嗎?”

吳恭進似乎不知道該怎麽組織語言,沈默了片刻,這才幽幽地道:“一陽,你知道嗎,老曹死的那天,正好是他新婚之日。我喊你來,也不是讓你來吊唁,而是……”

“是什麽?”我聽他欲言又止的,覺得事情肯定沒那麽簡單。

吳恭進嘆了口氣,道:“老曹臨死前,說了一句話。他說……他說我們都會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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