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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好像不太對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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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好像不太對勁

特警整齊有序地進行著營救工作,總共推開了17扇房門,越往裏走,腐敗的氣味越濃,到最後幾扇門的時候,門裏的人都已經失去了生氣,早已看不出人形。

姜沁最終停在了走廊盡頭的門前,大約七八米遠。

與方才經過的地方場景迥異,回廊的盡頭,是一塊非常華麗的門板。

擦拭得鋥亮無比的合金門,在白紙頂燈昏暗的光線下,反射著冷銳的光,讓靠近的人無端從腳底沁出幾分寒意。

不出意外的話,裏面應該是白蔓蔓了。

姜沁上前走了一步,想要推開門。

林放站在她身後半步,盯著房門看了半晌,見姜沁突然擡手向前走去,瞳孔驟縮,大步跨上前立刻把人撲到在地護在懷裏:“快趴下!!!”

狹小的走廊裏瞬間充斥著子彈敲擊墻壁的劈啪爆裂聲,夾雜著尖銳鐵器從高處墜落的破空聲響。

槍林彈雨直接擋住了想要前來支援的特警。

很快,墻面上和地板上都布滿了密密麻麻的彈孔。看上去無比滲人。

林放抱著姜沁在地上快速滾動,姜沁感到天旋地轉的同時,林放的心臟快速有力且平穩地跳動著,在她的耳邊掀起陣陣嗡鳴。

心跳聲甚至大過子彈拍擊金屬門板的聲音。

林放快速起身,以迅速到近乎詭異的步伐避著掃射一般的子彈,一手牢牢地扣著姜沁的腰,用自己的外套蓋住她的頭,有意識地朝合金門的方向偏移,引導著子彈的攻擊方向。

姜沁被遮住了視線,看不到走廊中的局面,卻可以通過混亂而嘈雜的聲音,判斷出場景有多混亂。

“嘶——”

一枚彈片劃過姜沁的腳踝,撕扯出一片皮肉,灼燒和火辣辣的刺痛感刺激得她下意識縮了縮腳。

林放高度緊繃的神經在感受到姜沁的動作後松了一瞬,極富力量的手臂微微松開,原本攏著姜沁的外套也自然脫落,他低頭,想要關註姜沁的情況。

姜沁卻在眼前恢覆光亮的瞬間,正好直直迎上了從墻壁中發射出來的子彈,動作比腦子快,在林放意識到不對之前,姜沁已經迅速轉身把林放朝門口的方向推開,自己也跟著撲倒在地面上。

“哢嗒”一聲脆響。

子彈敲擊到鎖扣的瞬間,金屬門應聲而開。

屋內角落裏,抱著雙腿蜷縮在黑暗的角落中的白蔓蔓,被乍然的光亮刺激到雙眼,茫然地擡頭。

正好對上了狼狽地趴在林放身上的姜沁的視線。

姜沁:……

很好,每次出場都給她來這麽一下。

從白蔓蔓的角度看去,姜沁卻恍如天神下凡一般,狹長的門縫仿佛生生將無盡的黑暗撕出了一條口子。

暗無天日的漆黑中,終於有人給她遞來了一束光。

姜沁手腳並用地從林放身上爬起來,不小心拉扯到了腿上被彈片劃傷的部位,腳腕一個不穩,她低呼一聲,險些又要重新栽倒在地。

半靠在地上的林放擡手,穩住了她不住下墜的身軀。

撐著站穩後,姜沁朝著屋內白蔓蔓的方向伸出纖細的手,皮膚看上去白得好似在發光,耳垂側面的紅痣在門口投進的微弱光線中上下跳動,生機勃勃又無比明媚。

雖然口罩遮住了她的大半張臉,但白蔓蔓就是清楚,她在對自己笑。

“蔓蔓,走,我們接你回家。”

-

“啪啪啪啪,嘖嘖,真是好感人的場面。”祁風不知何時從暗處轉出來,大手有一下沒一下地漫不經心拍著,一席板正唐裝看上去威嚴有氣勢,臉上表情似笑非笑,不懷好意地盯著姜沁。

林放上前一步,把姜沁半掩在身後。

祁風擡了擡眉,擡手往空中一撈一拽,跪趴在地上的白蔓蔓忽然一聲慘叫,帶起一連串鎖鏈丁鈴當啷的聲響,緊接著整個人如脆弱的紙片一般,被祁風拽起,朝著他的方向飛去,大手緊緊掐住了她纖細的脖頸和咽喉。

打量了一番姜沁和林放身上的裝束,又註意到他們身後已經包圍了整個底下通道的警察,祁風又緊了緊指關節,不由嗤道:“祁逸那個廢物,引狼入室。”

緊接著把白蔓蔓扣到自己身前,一直垂著的另一只手緩緩舉起,對準了白蔓蔓的太陽穴。

姜沁定睛一看,隨即瞳孔驟縮。

那是一把槍!

“退出去,把密鑰交出來,否則我的手可保不齊什麽時候就抖了。”祁風依舊保持著祁氏集團董事長慣有的風度,一直面容沈靜,仿佛自己手裏握著的不是槍支,而是什麽普普通通的小玩意。

姜沁緊張地朝林放的方向看了一眼,只見他二話不說擡手舉過頭頂,鎮定地和對方談判:“好,您先冷靜,我們出去。”

他拉著姜沁的手臂,時刻保持著自己在她身前半步的距離,後退了幾步,馬上快要跨到門邊的時候,身旁忽然竄出一個氣喘籲籲的身影。

“父親,您……我求您放開蔓蔓。”

祁逸努力地呼吸著,把氣息喘勻,低聲下氣地懇求著祁風放過白蔓蔓。

此時的祁逸哪還有祁氏繼承人的光鮮亮麗和趾高氣昂,他身上還穿著昨天和姜沁他們分開時的服裝,卻不知這期間發生了什麽,身上的衣物不再整潔精致,渾身是灰,皺得像是剛從施工現場爬出來。

“你個廢物!我早說這女人和警方勾結,你怎麽現在還只想著她!我辛辛苦苦把你養這麽大是讓你帶警察來抓我的嗎?!”祁風手裏抖了抖,槍口越發朝白蔓蔓太陽穴陷了進去。

“都是我的錯,父親,您有氣對著我撒好嗎我求求你,我求求你放過蔓蔓父親真的我求求你,她是無辜的,放了她好嗎?我欠她的,求您了……”祁逸語無倫次,跪在地上不住地朝祁風哀求,頭一下一下地磕在地面上,很快,腦門處就磕出了一圈血印。

二人對峙的時候,姜沁註意到身側的林放稍稍動了一下。

意識到他想要做什麽,姜沁稍微側過身子,擋住了林放的活動幅度。

“廢物!你同情她,誰同情我?!我這麽多年投入大量人力物力的研究,眼見就要成功了,你讓我放棄?!”祁風似乎被氣狠了,雙目赤紅,聲音也不覆先前的沈穩。

祁逸顧不上許多,目光中心堅定無比,只有脆弱無助的白蔓蔓。他一步步踉蹌地、朝著祁風的方向靠近。

“後退,……我讓你後退!逆子!你就不怕我開槍嗎?!”

祁逸絲毫沒有停下的意思,一點點向祁風逼近,口中依舊在不住地勸說:“太多了父親,您害了太多人了,一整個地下室,不僅是蔓蔓,那些人也很無辜的啊。”

祁風沒想到他會這麽執著,有些慌了陣腳,手裏的槍不受控制地轉朝他的方向,直直地朝他的膝蓋開了一槍。

一溜兒的警察瞬間將手裏的槍上膛,齊刷刷地擡起來,指向包圍圈中心的祁風,林放大步跨到姜沁身前,將整個人嚴嚴實實擋在身後。

子彈瞬間貫穿了祁逸的膝關節,彈殼在地上蹦跶著跳躍,最終滾落在了姜沁腳邊,不停地打著旋兒,很快便被林放踢到了角落。

“啊!”白蔓蔓被忽然滋出的血花嚇了一跳,下一瞬劇烈地掙紮起來,雙目赤紅地瞪著地上被迫跪下的祁逸,喊得撕心裂肺:“祁逸——!!!”

她邊喊邊哭,不住地搖頭:“別管我,你快走!”

似乎是被鮮血的顏色激到,祁風看上去已經有些瘋癲,目眥欲裂,毫無修養地朝著祁逸大吼大叫:“你懂個屁!GNE項目如果成功,將會是多偉大的功績,你懂嗎蠢貨?!提升基因上限,激發潛能甚至起死回生!相當於多條命你懂不懂!”

祁逸對他的一切說法都不為所動,絲毫沒有停下的意思,他稍微轉頭,朝著周圍的警察打了個手勢,示意他們不要輕舉妄動。

同時用完好的另一只腿拖著身體朝白蔓蔓走去,每走一步,地上就會出現一條暗紅色的血點紅線,彈孔穿透的地方因為他不停地用力而在一直向外汩汩滲血。

他搖著頭:“不論是多麽偉大的研究,都不是您肆意綁架和虐殺無辜的人的理由。”

他一邊走,一邊用微弱的氣音安撫著白蔓蔓,形容慘白卻帶著溫柔安撫的味道:“別怕,蔓蔓,我來了,別怕,啊。”

姜沁擔憂地註視著祁逸的傷口,小心地拉了拉林放的衣角:“他這樣下去會失血過多的。”

拽著衣角的手被輕輕拉起,寬厚溫暖的手心包裹住了姜沁顫抖到有些冰涼的手指,林放註視著面前的男人,眼神太過堅定明確。

這樣的眼神,林放只有在部隊裏的時候看到過。有那麽一瞬間,他覺得祁逸可能是和他一樣的人。

就好像世間萬物剎那間全然褪色,只有瞳孔中心的人保留了色彩。

而那個人,在祁逸眼中,就是白蔓蔓。

林放心裏嘆了口氣,也不知該如何是好,只得朝著姜沁搖搖頭,低聲道:“先別打擾他的計劃。”

眼見威脅並沒有起效,白蔓蔓又掙紮得很劇烈,祁風顧不上太多,只好重新把槍托懟到白蔓蔓肩上,向四周環顧著,試圖尋找其他可以阻擋祁逸的東西。

忽然,他的視線落在了房屋正中間裝飾得華麗無比的冰棺上,像是找到了主心骨般,底氣瞬間又足了幾分,眼底激烈的紅稍稍褪了幾分,他對著逐漸向自己靠近的男人誘惑道:

“小逸啊,你是什麽樣的人,我最清楚不過了。難道你不想把這個美麗的女人永遠地鎖在冰棺裏,永遠讓她成為你的所有物嗎?”

祁逸一直強撐著前行的腳步在聽到這句話後,仿佛活動的木偶忽然失去了牽引繩,霎時頓在了原地。

註意到他瞬間的僵硬,祁風唇角拉出大大的笑,心頭微嘲。

他繼續循循誘導:“把她變成你的玩偶,你的工具,永永遠遠屬於你,像你小時候的那些玩具一樣,一直陪在你身邊,永遠不會離開,多好,你說對不對?”

祁逸英俊的神情上劃過一絲茫然,原本堅定的眼神被無盡的陰霾掩蓋,從姜沁的角度看上去,空洞到令人心驚。

姜沁看著祁逸陡然變化的神色,神經瞬間緊繃,腦中警鈴大作,下意識地拽了一下林放的衣角,林放順勢半側著身,低頭看她。

“他好像不太對勁。”

“您再往我身後站點。”

姜沁:……

還真是各說各的。

但姜沁在斟酌了半秒鐘的利弊後,還是很認慫地往林放的身後縮了縮,靜觀事態的發展。

祁逸原本清明的眼前忽然閃過無數的片段,大多數都是關於白蔓蔓的。

有他們第一次相識的時候,白蔓蔓侃侃而談,自信大氣的樣子;

有他們第一次約會的時候,白蔓蔓紅著臉,像只小兔子一般,縮在他懷裏的樣子;

有他們第一次的時候,白蔓蔓為他綻放時,嫵媚又迷人的樣子;

還有,

她安詳地沈睡在冰棺裏,永葆青春,而自己已垂垂老矣的樣子……

她那麽美,那麽好,只能屬於自己。

永遠永遠。

對吧。

!!!

不行,

你不能害死她!

祁逸!

你提前知道了一切,就是為了彌補過錯的,而不是錯上加錯!

他愛的是人,是靈魂,而不是一副皮囊,一個軀殼。

白蔓蔓要活著,自己必須讓她活著!

祁逸忽然抱住自己的腦袋,整張臉扭曲無比,看上去掙紮又痛苦,腦海中兩個對立的想法不停地打架,似乎在進行著無比艱難的抉擇。

在一旁看得著急的姜沁見祁逸幾乎要被祁風說動,忍不住開口道:“祁逸!是你讓我們保護好蔓蔓的,沒道理你自己還要傷害她,不要被劇情影響了!”

好似一枚石子投入湖泊,瞬間炸開一片漣漪。

英俊的男人終於緩緩站起,眼神重新變得堅定。他擡起手,緩緩撫上了自己的左胸。

藤蔓纏繞著寶劍的銀色胸針在白熾燈下閃耀著奪目的光。

祁風看祁逸已經徹底脫離了自己的掌控,又看了一眼姜沁身後站著的一整排特警,心知大局已定不如拉個人陪葬,一咬牙,直接扣下了手裏的扳機。

“砰!”

白蔓蔓絕望地閉上了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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