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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麽方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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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麽方陣

午飯剛過,林放換好衣服,提著一摞甜品回來的時候,stare的店員親自推著餐車,來給白蔓蔓送下午茶。

餐車上鋪了一張華貴的法式桌布,正中央的蛋糕也就半個拳頭那麽大,Q彈又軟糯,看上去口感極佳,點綴在中央的草莓,據說是今早剛從北美的農場裏摘下、空運過來,還帶著北美清晨的露水。

一旁玻璃杯盞裏的飲品晶瑩剔透,色澤艷麗,聽說是產自北歐的櫻桃和極地清泉混合,再加上不少匯集全球的配料,一口下去全是滿滿的人民幣味道。

白蔓蔓有些驚訝地看著眼前的一幕,周圍的人經歷早上的一幕,已經猜到了是誰送來的,紛紛流露出歆羨的目光。

“蔓蔓,祁總可真寵你啊,這一小套下來得小四位數了。”

“是啊,stare的點心,一口就能吃下的泡芙,都得五十多起步。”

“嗚嗚我什麽時候能遇到這種男人啊,蔓蔓你的命怎麽就那麽好……”

當然也有看不慣這副做派的風言風語。

“嘖,有的人,靠著男人拿到的工作,還好意思炫耀。”

“是啊,不知道祁總看上了她哪點,或許是……那方面厲害吧!嘻嘻嘻嘻……”

“真是下賤啊……”

自從和祁逸在一起之後,白蔓蔓身邊風言風語從沒少過,很早就練就了一番能夠自動把鬼話過濾掉的本領,她們說她們的,她充耳不聞。

但祁逸這事兒做得確實不太地道,點心實在太小,不方便和周圍的人一起分,只好自己迅速解決完,好讓stare店員離開。

而張嵐正在姜沁辦公室內匯報著工作,聽到門口的動靜,和姜沁一起齊刷刷擡頭。

張嵐一眼就註意到了白蔓蔓正小口小口吃著的精致餐點。

姜沁見狀,瞄了一眼張嵐的神情,心頭立刻拉響警報,“噌”地站起身,試圖擋住張嵐的視線。

可還是慢了一步——

只見張嵐眉梢一挑,輕嗤一聲:“一個小小的下午茶而已,也敢拿出來顯擺?祁總能給的,我們姜總肯定不能缺!”

說完“哢啪”一聲合上文件,姜沁根本攔不住,張嵐自顧自地蹬著高跟鞋,大步流星走遠了。

林放推開門進來送小蛋糕的時候,姜沁正靠在椅背上,一臉的生無可戀。

他輕手輕腳地把蛋糕擺在桌角,見她這個表情,不由好奇:“姜總您這是?”

姜沁無力地瞟了桌角的蛋糕一眼,越發心梗,直接閉上了眼:“你等會兒出去迎接一下蛋糕……方陣吧。”

林放:?

……什麽方陣?

林放才踏出門,立刻就領會到了姜沁所說的“蛋糕方陣”是什麽含義。

一水兒的餐車被點心師逐一推到總裁辦公室門口,所有的甜品沒有任何重樣,讓人目不暇接。

第一款點心已經到達了姜沁辦公室門口,最後一車據說還在stare門口沒出發。

白蔓蔓桌前孤零零的一輛餐車,瞬間被襯得無比渺小。

林放看著面前誇張的一幕,覺得好笑:“您這是……突然想拓展甜品方向的業務?”

姜沁一臉我不想多說的表情:“你問張嵐。”

均價將近四位數的甜品!!!

你這點錢你做什麽不好,為什麽要拿去和男主比?

就算自己生活在小說裏,也做不到日入六位數啊!

“……咳,張秘書啊,那不奇怪。”林放握拳抵在了唇邊,輕咳了一聲,眉眼彎彎,笑意盎然。

“姜總打算怎麽處理?”

“順著一人一份從秘書處往下分吧,不夠再加訂單補上,這樣也正好,省得有人看著白蔓蔓眼紅。”

吩咐完後,姜沁又低聲嘀咕:“祁逸也真是,都總裁了,做事一點都不考慮人情世故,就這,還男主呢,一點擔當都沒有。”

林放沒聽清她後面說了什麽,聽到吩咐以後點點頭:“那您先挑一份留下吧。”

姜沁合上筆帽,詫異地指了指桌角:“這不還有?我吃這個就行。”

姜沁心頭在滴血。

能省一點是一點。

她不說,林放都險些忘了,自己原本就是來給她送蛋糕的。

啊。

她居然為了自己買的蛋糕,放棄均價四位數往上的stare甜品。

她真的,我哭死。

“我這就去辦。”林放撂下這句話,推開門,快步離開了辦公室。

姜沁見他身影匆匆忙忙,像是急著逃離這裏一般,疑惑地眨了眨眼。

今天一個個的都什麽毛病。

-

張嵐輾轉多層關系,終於找到了一個看上就相當靠譜的心理咨詢師。

說白了就是年紀夠大,看著就讓人安心。

只不過對方要求詭異,說是只能讓姜沁自己一個人前往,不得有其他人跟隨。

姜沁按照張嵐給她的地址,獨自一人驅車,七彎八拐到達郊區,停在了一所十分靜謐的小院門前。

不同於普通寫字樓和大廈帶給人的高壓,小院周圍一整片都是低矮的房屋,最高不過兩三層。就算是當街開放的商鋪,也沒有安裝廣告燈牌,只是簡單地在門口立著一塊黑板,用粉筆潦草地寫著今日特價。

路上行人不多,三三兩兩地走著逛著,不時有一輛自行車從路中央穿過,鈴聲叮叮當當。

乍看上去,像上個世紀的古街。

而從保時捷車上下來,一身高定襯衫和西褲的姜沁,像誤入古村落的都市麗人,和周遭的環境有些格格不入。

姜沁捏著手機,界面上是張嵐發給她的具體信息。擡頭看向木質的房檐角落,一根已經脫色的毛線拴著一塊簡陋的木牌,上面用黑墨書著“靜齋”二字,風一吹,木牌就跟著晃悠,一下一下地磕在朱紅的木門上。

確認地址沒錯後,姜沁走上前擡手,叩動了木門上的銅色金屬門環。

木門應聲而開,一個世外仙境般的庭院,呈現在姜沁眼前。

極富技巧的天然植被屏障,枝枝蔓蔓四處交錯,原本不大的庭院縱深感瞬間拉長,頗有曲徑通幽的感覺。

姜沁順著粗糙的木牌指引,一路走到了一扇雕花格子木門前。門側掛著匾額,行雲流水的濃墨行楷“李醫師”三個字,大氣灑脫。

門是半掩的狀態,姜沁敲了幾下,沒見回應,便直接推門而入。

剛踏進房間的時候,姜沁還以為自己來錯了地方。

心理咨詢師特有的寬敞明亮的房間,若隱若現且輕揚著的紗幔,安神的香薰、有規律的節拍器、整櫃的名家書籍以及柔軟的沙發等等,一切能讓人感受到舒適、平和的外在硬件,這裏……通通沒有。

只有穿著已經洗到有些發白的長衫,在搖椅上翹著二郎腿,跟著老舊收音機的播報,隨意晃蕩長腿的李有福,和四處散落著的藤椅。

還有排滿了一整面墻的,像是老式藥房一樣的抽屜櫃。

見到姜沁推開門,李有福擡手拉開面上的眼罩,瞇著眼逆光看了一眼來人,發現不是熟人的輪廓以後,把眼罩徹底掀開,一掌拍向收音機,原本就氣息微弱、信號不暢的收音機哀鳴了一聲,最終不情不願地直接在角落裏咽氣。

姜沁重新擡手敲了敲門板,“你好,請問是李有福李醫師嗎?”

李有福聽到這話,摸到隨意撇在一邊的黑色圓框眼鏡戴好,扯了一把身上的藏青色長衫,雙手撐著從搖椅上站起來。

“坐。”他隨手指了指地上橫七豎八散亂著的藤椅,自己則走到抽屜墻前,從一個抽屜把上取下用毛線拴著的、半垂在空中的紙板和筆。

房間裏光線昏暗,沒有燈,只有靠西面的一扇小窗敞開著,透進些許光線,正好能夠讓屋內的人視物。

姜沁謹慎地觀察了一番屋內的環境,抿抿唇,俯身扶正了兩把藤椅,擡頭時看到李有福靠著抽屜櫃,在紙板上寫寫畫畫,看上去不像是有空理會她的樣子,便沈默地挑選了一把椅子坐下。

“名字。”李有福眼皮都不掀,語氣沒什麽波瀾。

“姜沁。生姜的姜,水心沁。”

姜沁認真回答完他的提問,李有福刷刷寫下些什麽,筆帽一合紙板一扣,轉過身,開始順著抽屜一個個翻找起來,找尋的同時,嘴裏含糊地念念有詞,至於說了什麽,姜沁聽不太清。

空氣中飄散著淡淡的木香,是一種姜沁之前沒有聞到過的味道。昏暗的環境本應令人心生煩躁,姜沁卻覺得安寧平和。

是一種全身心都放松的感覺,像是漂浮不定的人終於找到了歸宿。

“姜沁是吧,過來,拿著這個。”

就在姜沁靠在椅背上,昏昏欲睡的時候,李有福突然轉過身,遞給她一本包裝精良、和這個房間整體氛圍格格不入的書。

封面上是色調清新的油畫筆觸,正中央是兩個緊緊相擁的身影,看上去唯美又浪漫。

借著微弱的光線,姜沁勉強辨認出了封面上四個大字,造型特意用了花體:《愛隨風起》。

像是書店暢銷平臺會擺的書。

姜沁雖然心底詫異,但還是伸手接過。

從她進屋起,李有福除了姓名以外,沒有問過她任何事,她比較傾向於現在檢查和治療才剛剛開始。

當她的雙手剛觸碰到書封時,姜沁眼前忽然閃過白茫茫一片亮光,大量或陌生或熟悉的圖畫和文字瘋狂湧入腦海,信息又多又雜,像是要把她的腦子撐爆。

忽然,姜沁的眼前忽然閃過了一幅、她這輩子估計都不會忘記的畫面,冷汗瞬間從額前冒出,細細密密,一向被精致打理的發絲被汗水沾濕,渾身顫栗,手中的書不受控制地滑落在地。

她又一次看到了自己的結局。

是那個在夢中已經重覆了無數遍的場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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