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奸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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奸夫

怪不得……怪不得!

一瞬間,趙玉妗豁然開朗,可惜她已經沒有機會,李玄酌和李羨真是死了,可最後的幕後主使究竟是誰,是姝貴妃嗎?是李諄嗎?還是……

她好恨。

要是老天能再給她一次機會,她定然不會再做別人局中的棋子而不自知。

她一定要一個一個揪出來,讓其嘗到應有的代價。

趙玉妗看著妖道在她的寢殿之中神神叨叨不知在咒唱些什麽,就在妖道從口袋中拿出一瓶符水即將灑向自己屍身之際。

妖道忽然停了動作,他低頭看著一把劍直直穿過腹部,最後沒有說一個字就這麽頹然倒了下去。

李諄和姝貴妃都被始料未及的一幕嚇到,等他們反應過來時,脖子上已經被架上了冷冰冰的劍。

“大膽!你們是誰!竟然敢劍指貴妃?!”李諄強撐著理智,厲聲罵道。

而姝貴妃在顫抖擡眼看到來人時,卻驚懼不已地開口——

“國……國師?你怎麽會在這!你這是什麽意思?我乃貴妃!你竟然敢這樣對我,你是在找死嗎?!我要讓聖上殺了你!”

趙玉妗看著一身玄衣劍指貴妃的鶴守玉,一時之間也有些恍惚,她真的,好久沒有見到他了。

鶴守玉不知怎麽化身成了國師,皆說他通曉天象八卦,更有傳聞他能預知一人的前世今生,原本聖人是不信的,而後不知怎的,竟一躍得到了寵信,從此以後他的地位不言而喻。就連朝堂之事,聖人都會問他。就連一心禮佛的太後突發病癥都是他給藥治好。

只有她知道,他究竟是誰。

“聖上?”鶴守玉意味不明地念著這兩個字,下一瞬,那張略帶疲憊的臉上露出譏諷的笑意,“元帝已親筆寫下禪位詔書,禪位於流落於貧民窟救回的十三皇子。”

“什麽?!”姝貴妃大驚失色,“不可能!十三皇子流落人間,怎麽可能尋到,再者他不過是那個冷宮瘋妃的兒子,血統卑賤!怎可繼承大統!”

“世人皆言姝貴妃對聖上一往情深,聖上正值盛年,突然傳位於十三皇子,你竟然不是第一時間關心聖上安危?”玄風在一旁忍不住譏笑。

“你……”姝貴妃已經渾身顫抖,竟然再也說不出話來。

“公主在哪?”鶴守玉冷聲開口,那張毫無感情的臉上神色冷淡,眼神之中蘊含殺意。

“公主?”李諄冷笑一聲,“與你何幹?你與她是什麽關系?怎麽,你也是她的奸夫不成?”

“奸夫?倒是不錯的稱呼。”

鶴守玉輕笑一聲,漆黑的眼眸之中流轉著捉摸不透的冷光。

而李諄似是沒想到眼前人會如此厚顏無恥地回答,瞬間氣急,“果然如此,你和那賤人是何時勾搭在一起的?”

“何時?”鶴守玉反問道,“我為何要告訴你?”

“你!”

“說,公主在哪?我沒有那麽多耐心與你廢話。”鶴守玉言簡意賅。

“呵,你以為你面前這具屍體是誰的?”

“……”鶴守玉唇邊的笑意瞬間凝住,“你說什麽?”

“檀華早已在昨夜燒成一具焦屍,就在你面前呢!哈哈哈哈!”李諄笑得癲狂,“她殺了我的兒子和女兒,還有我的夫人……我要她死後也不得超生!”

“……”鶴守玉唇邊的笑意徹底消失殆盡,臉上的溫度仿佛也在一點點褪去,他難以置信地望向地上的那具焦屍,站在原地久久沒有動。

而李諄還在自顧自地言語——

“落得如此下場倒是便宜了這個賤婦,就應該讓她死後墜入畜生道,當初倒是我的錯,不該執意讓我兒娶了這麽一個毒婦!我呃……”

李諄剩下的話再也說不出口,他話音未落,就被一劍封喉。

鶴守玉的動作極快,幹凈利落,他失魂般地收回手中的劍,依舊怔怔地看著地上的焦屍。

而一旁的姝貴妃目睹他被殺後也徹底失去了理智,哭喊著要殺了鶴守玉。

很快,她的聲音也在瞬間徹底湮滅。

趙玉妗看到此狀震驚不已。

內心痛快的同時也是無盡的懷疑,鶴守玉……他到底要幹什麽?為什麽還要幫她……

“主公?主公?”一旁的玄風一腳踹開姝貴妃的屍體,連忙上前試圖扶住鶴守玉,卻被鶴守玉攔住。

下一瞬,一口鮮血竟直直從鶴守玉的口中噴了出來。

“主公!”玄風驚愕不已,“你怎麽了?”

趙玉妗就這麽看著口吐鮮血的鶴守玉在自己燒焦的屍體前直直跪了下去,從他的喉嚨之中發出倉皇又悲痛的聲音。

他的長睫低垂,淡淡陰翳下看不清他的眼神。

他的唇角揚起,像是在哭,卻又像是在笑。

“趙玉妗,趙玉妗……”

“主公?”

“是我來晚了。”

鶴守玉伸出手,下一瞬,竟然是無比輕柔地覆在了她已經面目全非的面龐之上。

——

後來,趙玉妗看著鶴守玉親自安葬了自己的屍身,而後又一把烈火燒盡剩下的李府,將李諄和姝貴妃一同燃燒殆盡。

後來的事,她竟再也看不見了。

直至到了頭七。

趙玉妗發現自己竟然飄出了李府,身體無比的輕盈,她隨著風飄蕩,冥冥之中她好像知道自己該去往哪個方向。

一時間,她又哀傷不已。

想到因她而死的越珠、妙珠,死在烈火之中的貧民窟子民,還有……明明背叛了自己卻又以國師身份歸來為她覆仇的鶴守玉……太多太多沒有來得及看清的真相。

如果能重來一世,就好了。

就這麽飄了許久,趙玉妗只覺得自己好像躺在一葉扁舟之上,前世的回憶猶如走馬燈一般在自己的腦海中浮現。

鶴守玉。

這個名字她始終忘不掉,在天下人皆知她的婚訊後,消失已久的他出現了,還揚言要娶她。

可到了她成親的那日,她也曾隱隱期待他的出現,可直至她打翻了那杯原本該與李玄酌飲下的合巹酒,他也沒有出現。

於是她徹底死了心。

趙玉妗又回想起上一次在宮裏見到鶴守玉的場景。

是在祈雨大典上。

她在一眾皇子公主之首,他們齊齊跪在地上,擡起眼看到一眾大臣中最顯眼的他。

他不是她死後所見的一身玄衣,而是白衣勝雪,身姿挺拔,他的長發如墨一般,隨著風吹拂時微微揚起,整個人猶如高高在上的皎月。

趙玉妗雖然知曉宮中有新國師,但卻從未見過。

可眼前所見之人,即便是化成灰,自己也不會認錯。

祈雨大典結束後,時不時有大臣來與鶴守玉交談,他也總是溫和有禮,唇邊帶著淡如輕霧般的笑意。那人好似不經意間註意到了她,往她這看了一眼,註意到她毫不避諱的直白目光,鶴守玉的眼神在她的臉上停頓t了一下,又很快地轉移了視線。

“公主,那不是……”站在趙玉妗身後的妙珠看到那人後,一臉驚奇,“他不是失蹤了嗎?怎麽出現在宮裏?”

“也許,是宮中給的俸祿更多吧。”趙玉妗收回視線,旋即又意味不明地笑出了聲,“我竟還派人探尋他的蹤跡,原來是離開公主府尋了一門更好的差事……下次他要是敢再出現,本宮一定要把他吊在公主府門口三天三夜。”

“好啊好啊,我來綁他,我最近新學了幾種繩結的綁法……”

“……”一旁的越珠聞言忍不住嘆了口氣,悄悄拉了拉妹妹的衣袖,“妙珠,謹言慎行。”

而後回宮的路上,她讓越珠和妙珠兩人結伴去取內務府早該送來的新布料,自己則在禦花園涼亭中坐著等她們,卻無意之中發現假山後似有二人在說話。

她下意識地屏住呼吸,才發現不遠處是一男一女正在交談,男子背對著她,一身白衣,赫然就是鶴守玉。

而年輕女子頭上的金釵珠玉叮當作響,一身錦服,正是宮內正受寵的蘭美人。

趙玉妗下意識皺起了眉,這倆人怎麽會在一處說話?

於是她躲在假山後偷看。

看到蘭美人那張梨花帶雨的臉上有清淚滑落,就那麽哀戚地望著眼前的人,低聲道:“我會想辦法的!我真的會想辦法的,求您別舍棄我!”

這是何意?

不過——

鶴守玉如今還真是人前人後兩幅面孔。

方才和群臣往來之時還溫和有禮,如今冷若冰霜的模樣就好像之前自己惹他生氣後不理自己的模樣,那雙幽深瞳眸看向蘭美人時就好像是在看一塊木頭,毫無感情,怎麽看也不像是和蘭美人有一腿的樣子。

蘭美人伸手試圖握住那片清冷的衣角。

而鶴守玉卻是輕而易舉地拉開了和蘭美人的距離,他微微蹙眉看著自己被觸碰過的衣角,似乎像是在極力克制某種情緒,趙玉妗只聽到那道如同雪夜一般冷冽的聲音——

“棋子存在是因為它的價值。更遑論這枚棋子已經無用。”

鶴守玉的衣袍隨風飄揚,蘭美人驚懼地試圖伸出手再次抓住,猶如她妄圖抓住自己虛無縹緲的命運。

而後,他開口道:“聽聞你母親又病倒了。”

蘭美人一怔,隨後徹底癱倒在地,忽然大笑出聲,她指著鶴守玉,聲音尖銳,“鶴守玉,你真卑鄙!我費盡心思為你入宮鋪路,你難道想卸磨殺驢嗎?”

話音剛落,趙玉妗也忍不住皺眉,原來鶴守玉入宮是刻意所為。

可她還沒來得及多想,身姿一晃,腳上的繡鞋一不小心踩到地上的枯枝上發出了吱呀的響聲,很快,那兩人都齊齊看向她這處。

霎時間。

趙玉妗不由得冷汗直冒,現在只有她孤身一人,直接走出去顯然是很不明智的舉動。她下意識地繃緊自己,生怕發出一點聲響。

蘭美人頓時松開手,一驚,水眉緊緊蹙起,“你聽見了嗎?好像有人?”

趙玉妗就這麽在驚心動魄中等待了半晌,聽到鶴守玉輕描淡寫地說了句,“……野貓罷了。”

趙玉妗這才長長舒了口氣。

不知過了多久,兩人腳步聲漸漸遠了。

她看到兩人離開,這才快步抄小道回了自己的殿內。

而她不知道的是,等到蘭美人離去,鶴守玉又折返而回,走到那處假山旁,拾起落在地上的一塊玉佩,修長如玉的手指在玉佩表面上摩挲了一番,他垂著眼,看著玉佩上刻著的兩個字輕笑出聲。

玉佩上雋刻的是——

「阿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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