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聽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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聽你的

聽見這話, 許淮霧準備腳底抹油直接偷溜的想法如泡泡般幻滅,她不甘心這樣在他面前落了下風,轉過身, 盈盈走到他跟前,眨了眨眼, “我才沒有躲你。”

“你不懂, 跟你這種人約會很有壓力的好不好?”

模樣故作無辜, 但一雙大眼睛裏藏著狡黠的心思,還自以為掩藏得很好,不免讓人覺得靈覺得嗲。

瑩瑩水晶燈光下, 黑色餐布上放著兩套銀制餐具, 中間的瑪瑙瓶置了幾朵鮮艷的紅玫瑰,冷盤上是塊分量很足的肉排,看著不像是牛排, 許淮霧用叉子戳了下表面, 問:“這是什麽?”

“你嘗嘗。”他也不明說。

之前因為工作原因長期坐在電腦前, 淮霧為了方便很少做美甲, 但言寧是個閑不下來的,過年那會選了十幾個款式讓她分析哪個翻車概率最低,垂眸看見她圓潤沒有任何裝飾品的指甲蓋時,攥著她的手:“寶貝,要不然你也選一款吧,到時候我們一起還能聊天。”

許淮霧一口拒絕, “你忘了我之前陪你做完不到一周我就全扣了嗎?我的電腦不允許我做這種事。”

但如今她成為無業游民也有兩個多月了, 指尖上的碎鉆明晃晃, 漂亮是真的,不方便也是擺在明面上的, 她拿著叉子半天找不到用力點,懊惱地咬了下唇,無端讓他想到剛從水中撈起瀝幹的櫻桃。

祝聽廊收回眼神,幾下把眼前的鹿排切成小塊,剔除中間的焦骨,起身,將她面前那盤換過來。

她正專心致志對付自己跟前那塊肉,表面的焦皮幾乎被她戳爛了,露出內裏泛著些許血色的肉質,許是被他的動作驚到,她下意識擡起手,身體比反應更快,在他掌心裏尋了個契合的位置。

“手這麽冰?”

他另一只手很快將倆人的冷盤置換,許淮霧轉了下手腕想從他的桎梏中掙脫,他卻順勢一動,手背上那顆黑痣在眼前晃了一圈,下一秒,從攥著她手腕的動作變成入侵她掌心。

指節被溫柔地扣住,他溫熱的掌心貼著她冰涼的手。

明明更親密的事情都已經做過了,但他每次這樣不打招呼就牽手還是讓許淮霧有些不知所措,她下意識想躲,卻覺得祝聽廊抓得更緊,眼神從她臉上掠過,帶著點教訓地喊她的全名:“許淮霧。”

他的聲音一向是散漫又上揚的,聽著總有幾分漫不經心的味道,但這會兒尾音往下壓,沒來由讓她覺得有點壓迫感,下一秒又聽見他道:“既然這麽冷?還要委屈自己穿裙子?”

之前這麽沒發現這人管得這麽寬?她在心裏咕噥一句,又感覺有片陰影盤踞在自己頭頂上,她擡眸,原先坐在對面的人不知道什麽時候已經來到她身邊,不由分說地將黑色外套披在她肩頭,他身上那股鼠尾草的味道帶著殘留的體溫密不透風地包圍著她。

“醜死了。”和她的裙子一點都不搭,外套寬大,套上在她肩膀上不住地下滑,許淮霧擡手扭上頂端的兩顆紐扣,一擡頭就撞進他眼裏,“幹…”疑問剛發出的一個音節就被打斷。

祝聽廊唇角噙了點笑意,深邃眼眸裏倒映著她的小小身影:“在我這裏不管怎樣都很漂亮。”

他的聲音有種特殊的磁性,說這話的時候像是波瀾不驚的深水,將她這條小舟往深處推。

“以前沒發現你還挺會誇人?”許淮霧垂下眼簾,叉起一塊肉往嘴裏送,大部分西餐廳為了最佳的口感,都不喜歡把食物做到全熟,譬如此刻,她雙腮鼓起,慢慢咀嚼著,一雙圓潤的小鹿眼蘊著濕漉漉的水汽,滿足的神情從眼角眉梢溢出來。

“你真沒有一點‘相煎何太急’的感覺?”他低低地笑了聲,想看看她聽見這話的反應。

但許淮霧明顯沒get到他的深意,把嘴裏的東西咽下去,又喝了口水,這才問:“你在說什麽呀?”

“沒有。”祝聽廊沒在這個問題上跟她過多解釋,直接轉移話題,“沒想過是我,那你以為是誰?那個天天喊你……”他頓了下,像是覺得這個很難為情似的,可又確實不知道人叫什麽,聲音壓低,難得有了點含混不清:“姐姐的那個?”

她很容易地捕捉到那兩個音節,雖然這兩天聽盛郁喊了好幾次,但從祝聽廊嘴裏聽見的意義完全不一樣,她忍不住莞爾:“沒有呀。”

“該不會是雲霽吧?”

許淮霧還沒來得及回答,又聽見他說,“你就那麽喜歡他?連這種事都能包容?”

“停!”她被這人的腦回路搞得有點懵,怎麽就能一下子從盛郁跳到雲霽身上,楞了幾秒才反應過來,“你說我給他發短信的事?我就是想告訴他……”

“也不是說去批判他還是怎麽樣,反正最起碼在鏡頭前要正常一點吧。而且我也怕……”剩下的話在喉嚨間拐了個彎,許淮霧並不是感覺不到他的示好,只是她不想接受也不願意讓人家產生錯覺,“就好好相處是最起碼的吧。”

“跟我們一樣?”祝聽廊手下的動作快頓了下,輕輕擡了下眉。

“……”

這話她也跟他說過,但是她確實是想跟他好好相處來著,起碼在綜藝結束之前。但是他們前幾天的行為早就超過了許淮霧的預期。

服務員適時傳上餐食,是他家特有的花雕醉蟹,陳年的古董酒和海鮮特有的香氣巧妙地融合在一起從揭起的瓦蓋中氤氳而出。

許淮霧知道這道菜是他家的特色菜,不只是因為手藝而是釀蟹的酒用的都是陳年的女兒紅,酒這種東西一旦過了那個年份就是開一瓶少一瓶,她擡眼看向侍應生t,認真地問道:“方便問一下是幾幾年的酒嗎?”

坐在她對面祝聽廊不知道什麽時候已經戴上一次性手套開始剝蟹,把淺粉色的蟹肉和橙黃色的蟹膏放進她碗裏,蟹殼還瑩著深色的酒液,他低聲道:“你出生的那年。”

“您好,這個我不太清楚呢,如果您想知道的話我……”

他和服務生的聲音撞在一起,後者反應過來迅速收聲,微彎腰慢步離開了。

祝聽廊的剝蟹的動作仍然在繼續,好似剛剛的話不是他說的,但卻在她心裏蕩起陣陣漣漪,他請自己喝出生年份的酒是什麽意思?

腹腔像是在一瞬間因為他的話化身成碳酸汽水,綿密氣泡沁出讓人沈淪的甜,心旌搖曳,裏面變成搖搖欲墜,但又好像是滿,裝著小熊準備過冬的糖漿。

但她知道,小熊費心找到的蜂蜜是為了熬過寒冷的冬天。她好不容易才從冰窖中逃出來,真的不願意輕易因為他的蜂蜜再次入局,唯恐一招不慎,滿盤皆輸。

兩個人吃完飯從餐廳裏出來時,許淮霧陷入了一個難題,他們接下來要怎麽辦呢?她忽然發現自己這些年好像沒有多少長進,還是會輕而易舉地被仙女教母的魔法迷惑。

她正糾結著,鏈條包裏的手機彈出提示音,拿出來一看,還是節目組的短信:請問你想延長約會嗎?不可以和對方商量,若選擇延長則繼續,如想拒絕則回去,您的答案不會告訴對方。

許淮霧立馬擡高手臂,用手機擋住大半張臉,她肯定,祝聽廊也收到短信了。但這個估計要他們兩人都選擇延長才可以,但是她一時半會不知道為什麽要做出什麽選擇,萬一自己選了那他沒有,豈不是很尷尬?

祝聽廊幾乎沒有什麽猶豫,不過幾秒就發送了自己的答案,而後朝她伸出手,“你想去哪?”

她這才註意到他耳根泛著一層薄粉色,深邃的眼眸也不覆平日裏的清明,而是盈著一層水霧,說話速度也變慢了點。

跟那天晚上喝醉了的樣子很像。

沒想到那麽一點酒他都能醉啊?許淮霧忽然起了點逗弄他的意思,踮起腳尖靠近他,感覺到帶著酒氣的呼吸落在自己唇珠上,眼睫顫了兩下,聲音也像是剛從甜酒裏撈出來的一般:“你就那麽確定我會跟你走。”

“我不知道。”喝醉了的祝聽廊大腦反應速度比平時慢了不少,說話也停頓了下,他搖了搖頭,眉眼是化不開的溫柔,“所以,許淮霧,算我拜托你,多陪我一會兒,好不好?”

視野在一瞬間變沈,在傾倒,好像有什麽在簌簌飄落,許淮霧覺得腦袋有幾分眩暈,一時間呆滯在原地。

他卻好像按耐不住了似的,往前幾步,擡手將她整個人都貼合進懷裏,雙臂在她背後交攏,讓兩個人嚴絲合縫地貼在一起,她把臉埋進他頸窩,小聲咕噥:“幹什麽?萬一被別人看見了怎麽辦?你不怕有狗仔嗎?”

她都不敢想這一幕要是被狗仔拍到了,又會怎麽樣編排他們的故事,難不成功說他們在戀綜久別重逢情愫覆燃?

“那我就告訴其他人,我在追你。”

她臉頰一下燙得厲害,又想到那條短信要他們在五分鐘之內回覆,否則默認不願意延續,她抿了下唇,費勁地擡高手臂想盡量安撫他的情緒:“好,我陪你,但是你先放開我……不然要默認我們各回各家了。”

許淮霧趕在最後十秒的時候發送了自己的答案,她平時都是雙手打字,這會兒另一只手被某個人牽著,速度慢了不少,不管她怎麽說都不願意松開,原因是:“你上次就丟下我了。”

“好了。”她晃了晃被祝聽廊牽在掌心的那只手,“你想去哪?逛街看電影劇本殺密室逃脫軋馬路?”

她把腦子裏僅有的幾個約會項目一股腦跟倒豆子似的全說了,祝聽廊卻慢慢松開她的手,扶著她的肩膀,十分認真地看著她,“你真的喜歡這些麽?”

“我知道你真心喜歡某件事的態度,可不是像現在這樣。在我這裏,你不想做的事我們就不做,不用逼著自己去附和別人的想法。”

“你想去哪?我聽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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