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打個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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打個賭

許淮霧被他的話嚇得一驚,肩膀和手臂狠顫一下,杯裏的水濺到手背上,見狀他輕笑兩聲,笑意愈深,連肩膀都在抖:“膽子這麽小?”

“誰讓你冷不丁出聲?”她小聲咕噥,強迫自己忽略臉頰的烘意,取出兩粒莓紅色的咖啡豆,嵌進咖啡機裏,“謝謝祝老師。”

深紅色的液體汩汩流出,香氣在空氣中大幅度彌散開來。

“一會兒什麽安排?”面包機發出聲響,雲霽用鐵夾拿出來,又從冰箱裏拿出罐草莓醬,擡眼看她。

“要出去啦,不然一個人在家好無聊。你呢?”許淮霧雙手捧杯,輕輕呼氣降溫,抿了一口,是她平日裏喜好的甜果香,可他是怎麽知道的?

她忍不住用餘光去看祝聽廊,他仍然翹腿坐在椅子上,衣服下擺堆疊起褶皺,似乎是察覺到她的目光,毫不避諱地t回看。

“要去上班。”雲霽把草莓醬均勻地塗抹在吐司面包上,推到她面前,“晚上見。”

“好。”

吃過早飯她把臟盤在池子裏洗凈,看見外面的烈日投射出大片陰影,許淮霧嘆了口氣把自己全身上下裹得嚴嚴實實後才出門。

日常出行沒有攝像機跟隨,她站在門口等待網約車司機,由於別墅在郊外,打車費不可避免地提升,且等待時間較長。

許淮霧習慣性地跳轉短視頻軟件消磨時間,她懷疑抖音有監聽功能,最近幾日頻繁給她推送祝聽廊相關視頻。

這會兒刷了兩三個視頻便跳出營銷號說網傳某校園劇男主角已定下祝聽廊,被遛餅多次的粉絲自然不相信:【能不能別蹭了啊?網傳網傳合著就你們一天到晚給聽廊遞本子唄?不好意思人已經去上綜藝了!不約!】

配圖是祝聽廊在戀綜登場的截圖。

想來也是,祝聽廊出道第三年便成立了自己的工作室,如果他已經接下合適的本子不會放棄為了代言來上綜藝。大概率是他在自己之前便收到了節目組的邀請。

身後忽然傳出聲響,許淮霧手忙腳亂地將手機熄屏,來人是祝聽廊,大概是今天有行程,他身上穿著件某潮牌的新款,下搭低腰牛仔褲,長鏈在空中晃出幅度。

漫不經心的目光從她身上一掃而過。

此時只有他們兩個人,想到不出意外的話接下來還有很長一段相處時間,一直躲著他也不算個事,她不想讓關系一直處於僵持狀態,許淮霧糾結片刻後主動開口:“不好意思啊。”

他撩起眼皮,垂眸回看過去,語氣意味深長:“不好意思什麽?”

“……”

黑色轎車緩緩停在他們面前不遠處,車牌號並不是軟件上發給她的那個,許淮霧後退兩步給他騰出空間,地面上的灰色倒影相融,一道低沈男聲落地:“許淮霧,打個賭怎麽樣?”

“贏了你把我從黑名單裏拉出來。”

——

言寧今天請了假在家辦公,雖然說她體質好,月經期間和平時沒什麽區別,但用她的話來說就是:‘每個月總有幾天不想上班,所以請假理由就應該用在刀刃上。’

兩人窩坐在地板上吃零食刷電影,許淮霧提起在綜藝上碰見祝聽廊的事,沾著調味劑的薯片應聲掉落在地。

她撿起來丟進垃圾桶:“我就是不太明白啊,你說梁頌年能拉到那個牌子來投資是因為他家本來就有點東西,但是祝聽廊為什麽要自降身價來上戀綜?”

“說不定是因為……”言寧刻意拉長了語調,目光在她身上上下打量。

“神經。”

“他可是出道就被稱為直女天菜的配置,而且戀綜到後面不都要單獨約會嗎?要是吊橋效應看對眼了,你真的一點感覺都沒有啊?”

許淮霧聳了聳肩,反問:“你會看上一個跟你一夜情的對象嗎?而且這人第二天還提包跑路了,他這種人擁有過就好了,真要談戀愛我怕到時候我被粉絲追殺得體無完膚。”

她聲音漸漸低下來,像是在說給自己聽,“寧寧,你記得我高二文藝晚會之前特別想買的一雙鞋子嗎?”

“我記得啊,你當時每天都去看,後來不是買下來了麽?”

許淮霧高二那年學校舉辦了文藝晚會,當時要求每個班都要提供一個集體節目和個人的才藝表演。集體節目還好說,幾個人一同上臺,大家的抵觸沒那麽高。

可一到個人節目就完了,不管是唱歌還是跳舞這種常規的表演項目都沒有人願意報名。把他們班當時的班長急得焦頭爛額,後來他不知道從哪得知許淮霧曾經學過五年小提琴的事,過來問她還願不願意上臺。

當時許淮霧家裏剛經歷巨大變故,好不容易穩定下來,但為了不給媽媽造成額外的負擔,她還是主動放棄了小提琴。

正所謂一日不練琴自己知道,一周不練琴老師知道,一個月不練琴基本上就廢了。當時的許淮霧已經大半年沒再碰過小提琴,技藝生疏了許多,但面對四處碰壁的班長,拒絕的話到嘴邊又被咽回了肚子裏。

琴藝可以通過多加練習精進,只是許淮霧沒想好上臺表演那天要穿什麽。少女很珍惜這次機會,也想以最好的狀態示人,她看上了學校附近一家服裝店高掛在櫥窗裏的鞋子,只不過價格昂貴,而且能穿出門的機會十分有限。

跟言寧說的一樣,她當時每天下午放學都會去看一眼,時間一長連老板娘都記住她了。直到晚會開始的前一天,許淮霧還是照例經過那家店鋪,這次她只停留了不到半分鐘——媽媽已經給她準備好了衣服。

“小姑娘。”她扯著書包肩帶準備離開時被出來的老板娘喊停了腳步。

“嗯?”

老板娘說見她都來了好幾回了,喜歡哪雙鞋就試試,反正不收她錢。巧的是那雙鞋只剩下最後一雙,且尺碼剛好合適。許淮霧心旌搖曳了一會,和老板娘道了聲謝,又小心翼翼地脫下來放回原位。

“姑娘,你就跟我說你有多少錢就行,反正我也就這麽一雙了,價格合適的話我就賣給你。”許淮霧還記得老板娘跟她說的話,至於原因,對方解釋是因為自己也有個和她差不多年歲的女兒。

許淮霧確實是把那雙小皮鞋買了下來,第二天文藝晚會也舉辦得很成功。

只是天公不作美,晚會結束時外面下起了瓢潑大雨,雷聲在黑雲中游竄,同學們吵吵鬧鬧地跑回了宿舍,地面上深淺不一的水坑被踩開一朵朵水花,等到宿舍樓下時,許淮霧的裙擺已經被濺濕一片,而那雙小皮鞋則留下了一個難看的汙點,無論她用什麽辦法清洗都無法恢覆原樣。

她突然反應過來,有些不屬於自己的東西,強求下來只會適得其反。

祝聽廊對她來說也是一樣,他本就不屬於她,只是陰差陽錯下跟她有了一段小的交集,他還是要回到原定的軌道,成為照亮很多人的月亮。

“別想男人了,想想晚上吃啥吧。”言寧把手機遞過去,見她搖頭說得回節目上一塊吃晚飯。

南淮入夏例必是從幾天沒完沒了的小雨開始的,雨水在前窗玻璃成片地暈染開光圈,不過須臾又被雨刷器清理幹凈,如此往覆,讓後排的許淮霧有些昏昏欲睡。

她單手支著腦袋,心想昨晚剛洗過頭又白費了。臨近別墅時她下了車,雙手擋在頭頂但完全無濟於事,雨水簌簌淋在身上,面前倏忽出現一片陰影,替她擋住了雨水。

“我想你應該沒帶傘就出來碰碰運氣。”雲霽單手拿著傘柄,另一只手用毛巾圈住她,“先擦擦,別淋感冒了。”

“你怎麽知道我現在到?”許淮霧晃了晃腦袋,大半張臉從毛絨裏鉆出來,濕漉的發絲黏在她臉頰邊,連眼瞳和睫毛都含著漉意。

“可能是心靈感應?”他笑。

兩人慢慢走回小屋,雲霽收了傘讓她走遠點,在門邊用力甩幹,許淮霧這才註意到他淋濕了大半邊的肩膀。

她忽然想起來早上祝聽廊和自己提到的賭約,內容也挺莫名其妙的,他說:“我賭雲霽今晚不會給你發短信。”

倒不是許淮霧對於一個剛認識的人有什麽特別的信心,而是他今天也穿了那雙和她同款的鞋子,而且他還冒著雨過來接她。

思及此,她覺得這個有些無厘頭的賭約,祝聽廊的贏面並不大。

她上樓去換了身幹凈的衣服,本著上了節目就給自己多爭取點鏡頭的想法,噔噔下來準備去廚房打下手,走到樓梯拐角處時正好看見祝聽廊推門進來。

他身上的衣服被打濕呈半透明狀,隱約可見男人身上緊實又精瘦的腹肌,肌肉線條流暢分明,某些畫面再度浮現在她眼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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