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思緒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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思緒愁

花神殿裏只有她一個人, 入目的殿堂中央就是一座花神的神像。t

寶月細細觀賞了一下花神的面貌,果真是神人之姿,芳澤無加。神族掌管日月星辰, 天地萬物, 卻極少出現在世人面前,因此他們的每一次出現,都代表著六界當中有大事發生。比如上次神族出現主持大局, 就是千年前的仙魔之戰。

花神神像手持一株被譽為花中之王的牡丹,花蕊當中透著淡淡的光芒, 在寶月進來後,一道朱紅的光芒從牡丹之中落下,散成數十道,垂落到空中,其中一束輕飄飄地落到了寶月手心。

這應該就是花福。

那道光芒化作了一朵桃夭色的小花,細細看去, 花心處竟然有一月亮的印記。

這是獨屬於她的花福。

拿到花福後, 神像後面打開一扇門,寶月收好花福從那扇門走了出去。

走到後院, 寶月才明白為什麽要隨機分散來取花福的人。

整個後院都是年輕的仙族少男少女們,她被帶到了一處帶著溪泉潺潺聲音的地方, 四周都是陌生的仙族, 瞬間成為了大型的相看現場。

看人先看臉。

這是這個相看現場極為重要的一環。

所以當寶月出現在後院這一處的時候, 瞬間吸引了許多男子的註意。

寶月在人群中嬌艷得極為突出, 風鬟露鬢,容色脫俗, 猶若畫中之人。還有另外重要的一點,少女身著金縷蘭花緞面襦裙, 頭戴成套的蘭花步搖,但凡是有些眼光的人,都知道這裙子的面料是雲山織家最昂貴的那一批,而那步搖,單單是頂端的那顆沒有絲毫瑕疵的白玉珍珠,就來自西海深處的冰潟玉,一顆千金。

有顏,有錢。

符合了許多世家子弟的擇偶條件。

一時間,寶月被許多人圍住,遞上來的花福一個接一個。

寶月在人群中掙紮了許久,才脫身到一個較為安靜的地方。

腦中想起裴璟交代她的話。

西南方......

寶月猶豫地站在庭院當中。

既然一時間做不出決策,那就拖一拖。

寶月轉而在院子裏慢悠悠地閑逛,直到有一人喊住了她。

是上官海棠。

寶月並不覺得她們之間有什麽話可說,轉身就想離開。

但上官海棠卻幾步上前攔住了她:“虞寶月,你站住。”

寶月皺眉看向她,冷漠道:“上官小姐有何事?”

上官海棠就見不得她這幅鎮靜淡然的模樣,明明皮囊之下是一奸詐小人,才把裴璟的註意力給吸引過去。她真想撕碎她的面容,把她的陰暗一面全部展現到璟哥哥面前。

她高傲地擡著下巴,語氣極為不善:“我警告你,離璟哥哥遠點。”

又又又又又來了!

這已經不知道是第幾個來和她說,離裴璟遠一點了。寶月感受到一種無力感,所有人都勸她,容紫璃說她配不上,虞姨道出兩方矛盾,上官海棠則覺得自己用下三濫手段搶了她的心愛之人。

幾日的糾結與郁悶終究化作一身反骨,寶月冷聲道:“如果我非要近一點呢?”

“倒也是不要緊。”上官海棠嗤笑一聲,似乎在嘲笑她的不自量力,“只不過你就等著整個江南虞家因為你而遭受滅族之災吧”

“上官海棠!”寶月厲聲呵斥她,“你知不知道你在說什麽!帝都設下仙規,世家之間不得互相為戰。”

“帝都.....呵。”上官海棠眼裏滿是不屑,“帝都遲早......”

“海棠!”

一聲高昂的呼喊聲打斷了上官海棠的話。

容紫璃急促地小跑到上官海棠身邊,搖頭示意上官海棠別亂說。

上官海棠雖被人打斷有些不滿,但也知道自己剛剛是沖動了,立馬止住剛剛的話,清清喉嚨,重新道回最初的話題:“離裴璟遠一點。”

寶月冷哼一聲。

這反骨,她不要也罷。

誰愛要給誰拿去。

“他就在西南角,你若想要,自己找去。”

有裴璟的消息,上官海棠一下就被吸引了:“真的?”

管你信不信。

寶月不想再和她們糾纏,冷著臉繞開她們二人。

花神殿的後院極大,她也不管方向,就順著人少的地方走。

走到一處幾乎無人的涼亭,寶月提著裙擺在裏面坐下,打算在此處呆到天黑。

四下無人,倒給了寶月一些空間理理思緒。

剛剛上官海棠話未說完,卻在無意間透露出一些消息。前世童少主一事,包括錦川裴家在內的仙族世家都認為帝都在其中必然做了手腳,才讓一代少年英才隕落,童家自此一蹶不振,所以許多與童家交好的世家因此事揭竿而起,但其中也不乏一些推波助瀾之人,比如上官家。上官家與童家關系本就一般,定不會為了童家之事與帝都開戰,他們只是借助此事,為自己謀取利益找尋借口而已,讓一切都更加順理成章,隱瞞他們的真實想法。

而今生,童初安之事被她阻止,帝都和世家的矛盾還未浮於表面,就算世家對帝都的行事不滿,但大多世家還未真正起謀反之心,畢竟鬥爭意味著流血,誰都不願意做這個出頭鳥。

在這種情況下,像清水上官家這種已有謀反之心的世家該如何做?

首先必然不可能是單槍匹馬,他們一定會聯合眾多有相同意向的世家共同謀劃,比如慶山容家。

也許還會通過聯姻的方式。

假如他們能夠和錦川裴家......

寶月有些疲憊地揉揉眉心,感覺自己的腦子要被這些事情擠爆了。

本來以為敵人只有四國舊部,最多再加上個魔族,但現如今又多出來仙族世家。

帝都如今這是四面楚歌了吧。

不如她回去勸一勸父帝,幹脆一家人找個山清水秀的地方隱世算了,保住小命要緊。

可她父帝一定不會同意,如今的帝都代表著那些衰敗的世家和由人族轉化而來的仙族,父帝一定不會讓步。

寶月長嘆一口氣,正愁這事如何解決時,涼亭外傳來一陣腳步聲。

這來者,倒是意想不到。

是遲家大哥——遲子敘。

還不等寶月有所反應,遲子敘行至寶月身前,恭敬地行了一道宮禮:“在下遲子敘,拜見二公主。”

寶月眉梢挑起,驚訝道:“你如何知道我的身份?”

她自小仙骨缺失,帝都和虞姨怕有心之人將算盤打到她身上,從未向任何人透露過她的行蹤。這數百年來,她甚至未曾參加過一次帝都邀請百餘世家舉辦的盛宴。

遲子敘道:“太子殿下曾易容隱藏身份在世塵樓求學,當時的子樓夥伴正是在下。那時在外完成任務時,在下有幸和太子殿下一同去了江南虞家,曾遠遠地見過二公主一面。”

“既是遠遠一看,那就能確定我就是這二公主?”

“那日同時看到的也有虞夫人。而前幾日,也正是虞夫人將您帶來,其行其舉,遠超於對普通虞家子弟的關愛,因此在下斷定您便是我當年見到的那位二公主。”

寶月一時陷入沈思。

遲子敘所言之事確實對得上,她哥哥去往世塵樓一事乃是帝都絕密,除了親近幾人之外,無人知曉。至於他去往江南虞家之事,她也有印象。那時虞姨給她尋了一方仙藥,哪知服下之後,她渾身如同火燒一般,劇痛無比。正好那時哥哥在江南做任務,聽聞她的消息就趕緊來虞家看她,她確實依稀記著,哥哥來時身後還帶著一人,但她只顧著在哥哥面前哭泣訴苦,並未在意他身後之人。如此看來,據他所言,那人便是遲子敘。

寶月提起石桌上的茶壺斟了一杯茶,拿在手中把玩。

片刻,遲子敘聽到寶月淡淡道:“我太子哥哥的事情乃是帝都絕密,你就不怕我將你滅口。”

遲子敘道:“在下是無意間撞見太子殿下的身份,太子殿下實則也是知曉。在下曾向太子殿下承諾,絕不會說出,這麽多年來一直守口如瓶,從未與他人道起。”

按照她哥哥那警惕的性格,若是他不想旁人知道的事情,必是不會讓任何人尋得一點蛛絲馬跡。

那只可能是,面前這人能夠得到太子的信任。

“起來吧。”

遲子敘松了一口氣,看來這二公主是相信他所言了。

寶月將手中的杯盞往前一推,示意他坐下。

“說說吧,你找我是何事。”寶月看出來遲子敘臉色不佳,應該是遇到了些事情。

遲子敘順從地從寶月手中接過茶盞,微垂的眉目疏朗,倒是有一t股世家弟子少有的儒雅風流。

遲子敘道:“近日,清水上官家舉辦了一次文會,邀請了諸多世家前往,其中包括我父親。我父親回來之後,就叮囑我們近期不準靠近帝都。我實在放心不下,就蔔了一卦。”

遲子敘從袖中取出一根卦簽:“木無故而裂,此乃大兇。裂痕南北縱向,東西分支,此事怕是涉及頗廣。”

寶月看向那根卦簽,果真上面有一條很深的裂痕:“你是覺得清水上官家以宴會為掩,實則是在密謀與帝都有關之事。”

“是。”遲子敘點頭道,“此事壓在我心頭許久,但世家子弟無召無法進出帝都,在下難以上報,但幸好二公主來了這長嶺城。所以我今日來找二公主,一是向公主道明情況,二是希望公主對清水上官家有所防範。”

聽起來很是真誠。他知道清水上官家可能對帝都有威脅,就趕忙來提醒帝都。

但寶月不是好糊弄,直截了當地破開事情的表象:“那你呢?想從這件事情裏面得到什麽。”

遲子敘陡然擡起頭,映入眼簾的是一雙晶瑩剔透、看似無害的眼眸,卻在被他點破身份之後,眼底浮現了專屬於帝都的壓迫感,和她的哥哥幾乎一模一樣。

來自帝族血脈的天生王者。

遲子敘不敢撒謊,道出深藏在心底的想法:“倚帝都之力,登世家之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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